一句受死吧,瞬間讓群臣松了口氣。
就說嘛,大王哪容得下賤奴才踩污龍袍,還差點讓他狼狽落地,失了威儀,這奴才不天誅地滅,也要屍骨無全了。
眾人內心正哼笑之際,王上卻又開口了。
「寡人賜你死後,恩典你可以仰視寡人,不需要垂首低耳。」這話一出,眾臣又變了臉色。
「死後可以直視聖顏?」這什麼意思?連曲奴兒自己都一頭霧水,睜著不解的雙眸「直視」起眼前的大王來。
瞧著他清澈的眼眸,贏政又微微失神,直到見他不安的眨了眼,這才拉回神志。「你這奴才方才已被眾人圍剿咒死上數十回,身子該是被殺得千瘡百孔、死得極丑了,既然已死過,寡人的怒氣也消了,過來替寡人將未斟滿的酒蟬再斟上,寡人還想再喝幾杯。」
「大王您的意思是讓我重生了?!」曲奴兒更加錯愕。
群臣心下嘩然。大王行事越來越悖離常理了,這奴才不僅死不了,還得了隆恩,此後毋需再低頭垂耳的面聖,這是何等殊榮,滿朝文武大臣就連丞相見了大王的金面都不能仰首望之,而他一個合人……這是為哪樁?
「還不斟酒?」贏政重新坐回龍座,聲音頗為嚴厲的催促。
曲奴兒收拾驚嚇,持著酒壺,趕緊上前斟酒。
嬴政審視的睨了他一眼,這一眼讓曲奴兒全身發涼,斟酒的手也不住微顫起來。贏政冷哼一聲,舉起酒蟬後一飲而盡。「再斟。」
「是。」曲奴兒又為他斟上。
「大王,您既已饒過這奴才,那是不是要重新抱起美人回到內殿……」有人放著膽子詢問這宴會是否該結束了。
就見贏政瞄了開口問話的人一眼,當下讓那人迅速閉上嘴,眾人開始悄然互傳眼神。
瞧大王的模樣,方才的那一絆,已絆熄了大王的欲望,怕是沒有抱美人入殿的打算了。
被冷落很久的鸛氏瞧見眾人憐憫的目光,暗自發怒,不甘只受到曇花一現的垂憐,嬌慎地說:「大王,您真不懂憐香惜玉,我自您懷裡跌落,狼狽摔得一身痛,您卻連一句疼惜也沒有,還反倒坐下來喝起這犯錯奴才斟的酒,您不覺得太冷落我了嗎?」
她忍著受辱的憤怒,嬌聲抱怨,卻又不敢太過發作,一心只想再抓回暴君的注意力,便主動挨上秦王的身子,誘道:「大王,咱們不再入內殿了嗎?」說著一只手忍不住撩撥上他的胸膛。
聽聞贏政殘暴,可今日所見並不如外傳的可怕,他竟饒過一個犯錯的奴才,那麼,她也應該可以放著膽子,色誘這位暴君了。
可惜,贏政的情欲確實已經熄滅,望著她的芙蓉嬌顏再也興不起波瀾。「來人,送鵬夫人至京華宮,寡人得空再去探望。」手一揮,連人都要遣走,不想再見。
鵬氏愕然。她可是燕國第一美人,這秦王竟如此草率待她?
「大王,臣妾奉燕國太子之命,定要好生伺候大王的,今日這場晚宴大王也是為了歡迎臣妾而設的不是嗎?臣妾是大王的主客,怎能離開?還請大王容臣妾留下再陪您共飲幾杯……」她厚顏大膽的要求留下,希望對他再展風情,非迷得他意亂情迷,再燃情欲不可。
眾人搖著頭,明了她的意圖。這鵬夫人是過於自滿了,大王後宮美人充斥,是由各國搜集而得,數目逾萬,她鵬氏雖美若天仙,但往那「花團錦簇」的後宮一站,她的美也稱不上奪目了,想必是初來乍到,還沒體認到自己並非「一枝獨秀」,才會以為媚惑得了眼高於頂的大王。
果然,就見大王再啾她一眼,眸中已多了鄙色,大王最忌女人主動,常對眾人言女人過於主動,其性必不貞。
「趙高。」贏政朝手下瞥了一眼。
「臣得令。」趙高馬上揣摩上意,這回絕對精准無誤,立刻上前將人「請」走。
鵬氏杏眼圓睜,不信自己居然讓人難堪的抬出宮殿,眼角瞄見那喚曲奴兒的奴才正被秦王目不轉睛的瞪視著,那無道的眼神復雜難解,心中不禁起了個疑問。
為何一個閱人能得王上垂視?莫非……
軟榻之上,贏政陰鷥的雙眸緊盯著快步謹慎趨前的人,隨著人越來越靠近,他眉心越蹙越緊。
「大王。」這人依舊白衣束發,簡潔利落,行至他跟前一丈距離處便止步,垂下首候著。
深夜大王急召不知何事?難道又作惡夢了嗎?曲奴兒心下暗忖。
「抬首!」贏政突來薄怒。
曲奴兒不由得心驚。「大王?」
「寡人說過,免你面聖垂首的,寡人要清楚見到你的面容,不容許你有絲毫表情逃過寡人的雙眼。」
他心頭一慌,卻不得不聽命。「是。」徐徐抬頭,長睫微掀飄動,怯怯地迎向主上那陰霾的雙目。
清麗過人的模樣再次落入贏政眼中,心頭又是一陣莫名悸動,臉上表情更戾。
曲奴兒瞧見他臉色嚇人,心中不免忐忑難安。
大王喜怒無常,暴性狂逆,難道是後悔先前在殿上沒殺他,這會深夜召來是想再剛他的肉?
「靠近些。」贏政又是粗暴一喝。
曲奴兒受了驚嚇,哪敢遲疑,快速踏前一步。
「再近!」怒容更熾。
大王從不讓人近身一丈之內,要他靠近,是想親自取他的命嗎?曲奴兒更驚,但料是如此,也不敢抗令,舉步又向前,這會離大王只有一步之遙,大王若想動手,當不費吹灰之力。
他白著臉准備受死,卻見王上瞇起黑眸,深深的打量起他來。
他不安極了,不由自主的舉步就想退開,卻倏地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攫住,愕然緊張的想抽回,大王卻緊捏住他的手腕,用力將他往自己身上扯,力道之大,讓他撲跪至大王張開的雙腿間,臉龐撞進寬厚的胸膛裡,他驚慌的仰頭。「大王?!」
「誰要你退開的,你竟敢違逆寡人的命令!」贏政滿腔怒意,沒有注意到此刻兩人相貼的姿勢有多麼曖昧不妥。
「奴才只是……害怕……所以……」隱隱瞧見他額上泛出紫光,曲奴兒不敢再多言激怒,本能的又想垂首避開主上目光,但頭才動,下顎就被人緊緊箝住。
「誰允你避開寡人的!」
曲奴兒被迫又得重新直視他,「……大王息怒。」
他極為懊惱在殿上踩錯的那一腳,讓大王徹底注意到他,他不喜歡這樣,只希望大王跟從前一樣,習慣他的存在,又忽視他的存在,繼續相安無事度過下一個十年。
「哼,你也知道自己惹怒了寡人!」贏政沒有放開箝制的手,相反地,更微愕於指間那滑嫩如奶的肌膚觸感。這閱人細致得不象話……
「奴才該死,大王召奴才來是想取奴才的狗命嗎?」曲奴兒聲音輕顫,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問明了。
「哼,你以為寡人後悔了,又要你的小命?」
「不是嗎?奴才以為……」
「住口,寡人沒要你的命!」他不耐煩的一聲低喝。
曲奴兒立即感到一陣窒息。「那大王召奴才來是?」大王不殺他,他不禁松口氣,卻也不敢高興得太早,因為大王此刻的怒顏不容忽視。
贏政只是注視著他,目光不曾稍瞬,曲奴兒心弦一扯,凝定不敢動,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教人喘不過氣的窒悶戚。
「大王,奴才可以先起身嗎?」最後,他紅著臉說。這副堅硬的體魄跟自己是多麼的截然不同啊……
瞧著他排紅的臉龐,紅潑濫地更顯清艷,贏政額際青筋鼓動,血脈倏地加速。
這奴才竟能誘惑他刊不可思議,更不可原諒!當下扼住他下顎的手益發收緊,緊到眼前人疼痛的變了臉色。
「寡人召你來不為別的……寡人要你!」突地,贏政蠻霸的說。
曲奴兒倒抽一口氣,臉頰一片火辣辣。「大王說笑了。」呼吸不由得急促,慌亂不已。
「寡人從不說笑!」視線膠凝在他身上,既凶且惡,還有著燃燒不止的情欲。
曲奴兒大為心驚。「大王,奴……奴才是閹人啊!」
「閹人又如何?別跟寡人說那套德行禮法、男女依歸,那是對低賤百姓們的約束,寡人是天上真人,即便看上了男人,就是看上了,這是寡人對你的恩典。」凌厲的眼神,幾近天性般的掠奪任何他想要的。
「啊?!」怎麼也沒想到大王會看上閻人,他臉色慘白,幾乎昏厥。
「寡人要你今晚陪侍。」扯開嘴角,贏政露出殘酷至極的笑痕。
「大……大王,奴才可以立即為您安排其它夫人或美人侍寢,請大王放過奴才。」他抖聲求去。
「大膽,你敢拒絕寡人?!」贏政一怒,將他更攫上前,曲奴兒被迫整個身子與他貼密,兩人胸貼著胸,彼此心跳的鼓動聲互相敲擊著。
曲奴兒咬牙說:「大王,奴才願死,只求您放過奴才的身子。」
「你的意思是,情願死也不願寡人碰你?」這話讓贏政怒不可抑。
沒人敢拒絕他,尤其是垂憐臨幸,更是後宮女人們求之不得的事,可這奴才竟然敢拒絕他的恩典?!
「大王,奴才這身子有殘缺,怕會玷污了您!」曲奴兒白著臉再說。
「寡人說過,不在乎你是合人的身份!」
「但奴才在乎,奴才不敢以這殘破的身子示人,大王若執意恩典奴才,奴才只求一死!」此刻的曲奴兒滿臉決絕,絕不肯委身。
贏政從出生至今,想要什麼沒有得不到的,此時見一個閹人竟敢抵死不從,簡直可惡至極,當下大手一撕,撕破身前人的前襟、曲奴兒大驚失色,雙手趕忙密密地護住敞開的衣襟,贏政雙目瞇起,只見他雙手遮不住的瘦弱肩膀潔白如緞,比女人還要教人心蕩神馳。
他更加確定,自己要這個人!
「把手放開。」他險聲命令。他要看這奴才的身子,想必那細長掌下的肌膚應當更加誘人。
「不……」眼淚已在曲奴兒眼眶中打轉。
「你想反抗寡人?!」臉色已近殘虐。
曲奴兒搖著首,任恐懼的淚水滾滾而下,寧死也不屈。
「你真不從?!」贏政大怒,豁然起身。
「大王,請賜死奴才!」他立即伏地要求。
「想死也得先伺候過寡人再死!」一把抓起那過於嬌小的身子,將之丟上床榻,人也蠻橫的覆了上去。沒有人可以拒絕他,更何況還是一個閹人,他決定占有過後,」立即處死這膽敢冒犯他的奴才!
他強吻上那冰冷的唇瓣,發現滋味竟相當美妙,這奴才有著曼妙的口感,越是激烈的親吻,他越是驚奇,膠黏在唇間的激情,正熊熊燃燒著他的身軀,只不過一個吻,竟激起他排山倒海的情欲,他覺得不能理解,更加縱情的闔上眼,吻得極度狂野,他從沒對誰這般熱烈過,而這閱人竟然激發了他身體的熱源……
曲奴兒慌亂的掙扎著,雙眼布滿驚懼,但怎麼也推不開如山的身軀,他絕對不願意受辱,猛地用上全身的力量,使勁推開壓在身上的軀體。
正陶醉於他口中甜蜜的一贏政愕然驚醒,望進他驚恐的眸子,怔了半晌……這奴才真的不願意伺候他?!
為什麼?他是至高無上的王不是嗎?他為何拒絕?
「你若服從寡人,寡人答應會恩澤你的家人,給予一世的榮華富貴,這樣你也不願意?」原本的怒氣已被他眼中的抵抗給打散,於是他改以利誘。
「奴才天生賤命,受不了寵,家中的人也都不在了,沒有人是需要大王恩澤的。」曲奴兒搖著首說,雙手仍緊護衣襟,不願多露半寸雪肌。
贏政聞言,臉色鐵青。「那你告訴寡人,要怎麼做才能得到你?」吻過他後,他發現自己竟不想對他用蠻力,希望這奴才能心甘情願的獻上自己。
「不,不管大王如何做,奴才都不會願意的。」將自己縮往床角,曲奴兒咚嗦的身子宛如隨時會昏厥。
聞言,贏政的怒氣又起,忍著火焰般燃燒的身子,考慮著該不該再任這奴才張狂下去。就算他不願意,他也想霸王硬上弓,沒有人可以反抗他這秦國之王!
伸過長臂,他重新再將嬌小的人拉回身下,這回,不管這奴才願不願意,他都要嘗盡這奴才的全身!
曲奴兒驚惶失措,倘若早知會有這般屈辱的事情發生,他情願早些時候就讓群臣咒死在大殿之上了。「大王,住手!」他忍不住哭喊而出。
「大膽奴才,敢命令寡人住手,等寡人要了你之後,第一時間即會殺了你這放肆的奴才!」贏政伸出大掌就要再次撕開他的前襟。
「大王,有緊急軍報!」忽然,殿外傳來一聲焦急的稟報聲,是常貴。
已經扼住曲奴兒手腕的長臂頓了一下。「什麼樣的緊急軍報?」贏政臉龐倏地拉下,前方戰報是他極為重視的消息,登時身上的情欲消減泰半。
「蒙恬將軍已在大殿恭候大王,大將軍要親自稟報軍情。」常貴回答。
他派蒙恬去攻打楚國,莫非是戰況有異,才會深夜撇下大軍趕回面見?
贏政看了床榻上蜷縮顫栗的人一眼,心下雖有不甘,但眼前戰報才是他最關切的,遂拂袖起身,匆匆下榻往前殿而去,殿外一群隨侍的宮人立即跟上。
只是匆匆行至殿門口,他忽又轉回身,一票宮人差點頓不住腳,互撞一地,驚愕之余趕緊穩下腳步,並且退開一條路讓他走回。
只見贏政筆直的往床榻而去,立於榻前,瞪著那簌簌發抖,滿臉淚痕的人道:「今日寡人就放過你,明日……」
「明日奴才已是屍首一具!」一股憤怒油然而生,不再害怕,曲奴兒驀地淒怒迎視。
好啊,這奴才已敢怒視他了,有意思!「寡人不怕威脅的,這你應該知道。」
「奴才不是威脅,是真的想死!」
「你!」他該下詔了卻這奴才的心願的!
可明明已是怒火中燒,要這奴才小命的詔令卻怎麼也下不了,這是他第一次對賜死一個人而感到猶豫掙扎。
怪了,他向來殺人如麻,才會讓眾國聞之喪膽,成了人人口中的暴君,但現下的這份躊躇到底是為了什麼?
「好,寡人可以暫時放過你,不過對你的興趣不會稍減,寡人要你時時刻刻記得這番話,最好驚恐度日,直到寡人決定對你痛下殺手的一日!」他銳冽的說出。
曲奴兒臉色登時一變,瞬問慘淡了面容。
「大王,內史騰派人報捷,咱們秦兵攻韓大勝,已俘虜了韓王安,徹底將韓國滅了!」趙高喜孜孜的驅身報捷。
「太好了!」聞訊,贏政龍心大悅。
近年來,他采取遠交近攻,分化離問的策略,發動秦滅六國之戰,如今滅了韓國,算是首捷,這怎能不讓他一掃連日來的郁悶?但歡喜不過片刻,繼而又想起那嬌弱的身軀竟敢不馴的抵抗,臉上的喜悅不禁蒙上一層陰霾。
趙高見狀,暗自心驚。大王不知為何事煩躁多日,他本以為這份捷報能讓大王笑逐顏開,哪知大王只有在乍聞捷報時露出喜悅的表情,之後就又憶郁起來,到底是何事惹得大王不痛快的?
「趙高,要內史騰將韓王安的頭砍了,首級懸吊於韓城牆上,讓趙、魏、楚、燕、齊等五國瞧瞧,我秦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寡人要他們引以為戒,再敢抗秦,一樣殺無赦!」贏政揚聲說。他這是立威,意在震懾五國早日歸降。
「是,奴才這就傳旨。」
在一團宦官近臣的簇擁下,他繼續行走於梁山宮內,畢竟是捷訊,已讓他心情稍抒,至少他的眉頭已沒早先時的深蹙了,觀看著梁山宮的團花,萬紫千紅,還頗為壯觀,倘若那小個子見了不知……
哼!他眉頭一擰。怎又想起那不馴之人!
臉色一沉,腳步加快,跟在身後的趙高瞧著日正當中的天色,趕上前詢問道:「大王,已近午時,是否要奴才通知妍夫人為您備膳?」
妍夫人是魏國人,是魏國商人進貢的美女,梁山宮是她的宮所,近來她頗得大王恩寵,這裡因而成了王上最常臨幸的地方。
「嗯,傳膳吧。」他甩袖往妍夫人的宮所而去,腳才跨步,便又突然頓住。「那不是左丞的車從嗎?」梁山居高,他臨高瞥見宮下有一隊輕從的車馬經過,馬車上有著官徽,隨口問向左右。
趙高刻意舉目野望了一眼。「沒錯,那正是左丞相的車從。」
「真是他的車從。」贏政一陣冷笑,再冷眼往山下一瞥。「上回見到他車從綿延,聲勢浩大,氣勢排場比寡人還要凌人,這回他倒收斂不少。」
「是啊是啊,左丞相怎敢與大王爭鋒,他識相得很,自然是收斂了。」趙高善於察言觀色、逢迎獻媚,馬上插上口說。
〔哼!這老小子消息倒靈通,知道寡人不悅他的招搖,這才……」話說到一半,贏政突然變臉。
「大王?」
「那左丞分明知道寡人在此,今日是故意驅車而過,目的就是要讓寡人親眼見到他受教收斂的模樣!」他何等精明多疑,立刻了解到今天這一幕是怎麼回事!
日前他到梁山宮,從山上望見左丞的隨從車馬眾多,甚是不悅,當下對著左右隨口微詞了幾句,想必是有人把這件事告訴了左丞。
「這……」趙高低下臉來,不敢應對。
「宮中一定有人大膽洩露了寡人的話讓他得知,他才會刻意演這麼一場讓寡人瞧,該死,是誰洩露了寡人今日的行蹤?!」贏政立即震怒。
他樹敵無數,頻頻遇刺,為人也好疑,難以親信於人,在鹹陽兩百裡內的兩百七十座宮觀全都用天橋、甬道相互連接,把所有美人都安置在裡邊,並且全部按照所登記的位置居住,不得擅自移動,而他所到的宮闕,如有人說出去,就得判死罪,如今竟然有人膽敢洩露他的行蹤,簡直罪該萬死!
話一落,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又是驚又是慌的跪了一地,臉色死白,心知洩露王跡者必死無疑。
「說,是誰洩的密?」他怒問。
跪地的人無人敢應聲。
「大王,若無人敢承認,這事就交給奴才來查吧,奴才將今日與那日陪同大王臨幸梁山的所有宦官近臣全都拿下處死,這麼一來,就沒有人再敢洩露大王的行蹤了。」趙高馬上心狠上言。
這話一出,所有跟在大王身旁的左右們各個駭然。這趙高未免狠過頭了,竟要眾人死?
趙高只是低著頭,無視眾人的怒怨。事實上,這行跡就是他洩露出去的,他與左丞相交情甚篤,遂將王上對他不滿言語告知,並且要他擇日演上這一段,讓王上對他奢華的印象改觀,怎知王上竟這般精明多慮,聯想的不是左丞相的討好之意,而是自身行蹤遭洩之怒,這下為了保命,他只好不顧他人死活了。
「嗯,就這麼辦,下詔賜死這些人!」贏政毫不遲疑,立即怒允。
當下所有人神情驚駭,更有人已昏厥。
「大王,奴才當日也在場……」
贏政冷瞪他一眼。「寡人相信你的忠誠,賜你免死,其余,一個也不許放過。」
趙高當下松了一口氣,瞧了四周淒慘一片的臉龐,低過頭,心虛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