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卞慶顧不得禮法,慌慌張張的闖入大殿,向天馳王報告了一樁天大的壞消息。
「此事當真?」聞言,天馳王震驚的自龍椅上起身。
「當真,洛月國的使者此刻就在宮門外請求入宮,說是有重要的事想要求見王。」
「我朝與洛月國向來沒有往來,洛月王會有什麼事想找我?」
「王,是不是天女的事走漏了風聲,所以洛月王才會派人來查?」
「即使是這樣,咱們也不能自亂陣腳。」
「是,不自亂陣腳,可一定要先通知頭兒……我是說封大人才行,如果那些使者是來認人的,咱們好歹先將天女藏起來啊!」
「也好,你快去通知封恕,本王這就去迎接洛月使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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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嚇果然是一波接著一波。
就當卞慶急急忙忙的想要通知封恕這等消息的時候,封恕這一頭所受的驚嚇也不小。
看著臂膀上那艷色逼人的陌生女子,封恕臉色一青,立刻將人推開,飛也似地躍下床。
他迅速將自己穿戴整齊,然後毫不猶豫的探入芙蓉帳,揪起那猶不知死活的狐狸精。「你是誰?」
「嗯?」睡夢中被人一把揪起,鳳月靡立刻痛苦的睜開了眼。
「說!你到底是誰?」
瞪著眼前的男人,鳳月靡立刻皺起了眉頭。這男人莫非真是狼心狗肺不成?一夜恩愛後竟然馬上翻臉無情,還對她這樣大呼小叫!
「我還能是誰!你這殺千刀的臭雞蛋竟然這樣對我?」她吼回去。
這世上只有一名女子敢這樣罵他……
「鳳兒?」封恕愣愣地問。
「除了我還會是誰,還不快放我下來!」該死的!昨夜被他折騰了一夜,她的身子疼得半死,如今他卻這樣對她,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勁?
「可是你的臉……」封恕依言放下了她,可一雙眼卻還是黏在她臉上。
「啊!」聞言,鳳月靡立刻低叫了一聲。「快快!快抱我到銅鏡前。」
「啊?」封恕難得不知所措。
「快啊!」
被她這麼一催,封恕立刻抱著她來到銅鏡前。
看著銅鏡裡那張既陌生卻又彷彿不陌生的小臉,封恕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她的轉變。「你究竟是……」
原本的鳳月靡該是清秀的容貌,而且額間還有朵神秘美麗的鳳凰印,然而眼前的她非但容貌大變,就連那代表天女的鳳凰印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著銅鏡裡那張清艷脫俗的臉蛋,鳳月靡同樣也是很不能適應的眨了眨眼。「沒想到我的真面目是這樣啊……」
「鳳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的臉怎麼會變得如此——」這要他怎麼表達才好?若他說她變美了,她會不會生氣?封恕不知所措的對上鏡中的鳳月靡。
看著鏡中那張既驚疑又困惑的俊臉,鳳月靡噗哧一笑,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了起來,然而就在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是不著寸縷,瞬間,她小臉爆紅,想也不想,她飛也似地跑到床榻上將自己藏入被衾裡。
看著她的動作,封恕這才注意到她全身光裸,回憶起適才坐在銅鏡前那婀娜窈窕的胴體,一抹慾望瞬間在腹間勃發,然而眼前的臉蛋是如此的陌生,慾望產生的同時,一股罪惡感也迅速萌芽。
「該死的!」別過頭,封恕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種背叛鳳月靡的罪惡感。
「頭兒!快開門哪!大事不好了!」忽然,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何事如此慌張?」封恕認出那是卞慶的聲音,於是皺起了眉頭。
新婚之夜的隔日,他這般吵吵鬧鬧是怎麼了?
「是洛月國,洛月國派人來了啊!」門外,卞慶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斷的在原地踏步。
聞言,封恕心一凜,瞬間推門而出,速度之快,不讓人有機會看到屋內的任何一點物事。
「什麼時候的事?」他問。
「一刻鐘前,王已前去迎接,如今使者應該已經入宮,頭兒您快將天鳳公主藏起來吧,否則……」
話還沒說完,遠處就已傳來不詳的腳步聲。
兩人望去,竟是一群陌生的面孔到處抓人盤問天鳳公主的下落。
「該死的!哪來的王八羔子在宮中搗亂!未免太不將我朝放在眼裡,我這就去討回公道!」捲起袖子,卞慶氣呼呼的就想去教訓那些人。
「慢!」封恕拉住卞慶。「可能是洛月國的人。」
「啊?」卞慶嚇了一跳。「可是他們應該在大殿由王招待,怎麼會……」
「事情不對,你快去看看王那邊的情況如何,這邊由我來擋。」
「是……是!」一聽事情不對,卞慶立刻朝大殿奔去,然而他這一動,卻引來洛月國禁衛兵的注目,一瞬間,一群人兵分兩路,一邊追上卞慶,一邊來到了封恕面前。
「大膽狂徒!快說!你們將天鳳公主藏到了哪裡?」
「如此在我朝橫行霸道,大膽狂徒應該由我來說才是。」封恕面不改色的望著眼前的三名壯漢。
「哼!不知死活的傢伙,你可知咱們是誰?」
「是誰並不重要,不過膽敢在我朝皇宮搗亂,身為天馳禁衛統領,我有權將你們依法拿下。」
「你敢!洛月王有命,要天馳國交出天鳳公主,若是不從,我朝必定派大軍來壓!」三人二話不說,紛紛拿出藏起來的兵器恐嚇。
見狀,封恕狠狠的皺起了眉頭,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卻傳來嬌俏的嗓音。
「三位且慢,千萬別為難我夫君,我就是天鳳公主。」
鳳月靡緩緩的自門後現身,而她這一現身可迷死了三人。打他們自娘胎出生後,哪裡看過這麼風華絕代的美人兒了?
瞧瞧這天鳳公主!一雙艷媚杏眼彷彿會勾人似的,直挺秀鼻比玉管還要晶瑩,還有那張粉嫩的小唇,光是這般看著,似乎就能聞到它所綻放的迷人香氣,三人兩眼發直,呼吸一窒,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天鳳公主與洛月王毫無關係,不知洛月王找我愛妻是為了何事?」三人的目光惹惱了封恕,他正要將鳳月靡擋在身後,卻被鳳月靡阻止。
聽著封恕冷冰冰的聲音,三人總算回過神來。「你就是天鳳公主?」
「正是。」
聞言,三人立刻你看我,我看你,實在很難確定眼前的女人是不是鳳月靡。
他們在宮裡曾見過天女幾次面,所以都曉得天女不但是個無鹽之女,而且完全沒有任何尊貴之氣,然而眼前的天鳳公主不但比他們的靈妃還要美上三分,那一身氣質更是高貴典雅,與天女截然不同。
「羅將軍有令,只要一抓到天鳳公主,便將人帶到鳳氏族長和他面前,由他們一辨真假。」其中一人道。
「對,沒錯!」語畢,三人伸手就想抓鳳月靡,卻被一雙大掌阻止。
「放肆!天鳳公主乃我新婚之妻,豈可由你們這些人輕易碰觸!」封恕氣呼呼地制止那些放肆的鹹豬手。
被發現有輕薄之意,三人不由得惱羞成怒。「你敢違抗洛月王的命令?」
「就算是洛月王也不能輕薄我愛妻。」封恕不肯退讓。
「好了好了。」見情況不對,鳳月靡立刻出來打圓場。「各位大哥,我夫君只是在吃醋,你們千萬別見怪,適才你們說你們的將軍以及鳳氏族長想見我?」
「沒錯。」鳳月靡的好言好語弄得三人心花怒放,表情瞬間緩下。
「那天鳳這就隨你們去。」
「鳳兒!」封恕訝異的看向鳳月靡。
「夫君你也來。」鳳月靡卻只是氣定神閒的勾了抹笑,一雙艷媚的雙眼裡隱隱閃爍著一股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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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裡,氣氛詭譎難辨。
由卞慶帶頭,一群人圍著天馳王、天馳王后、天渠兒與洛月國的禁衛兵對峙著,而鳳月靡則是由封恕陪同,站在大殿中央,任羅統、鳳氏族長兩人輪流檢視。
先是羅將軍,後是鳳氏族長,望著兩人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打量著鳳月靡,熟知內情的人雖然冷汗直流,不過一雙眼卻也忍不住學著洛月國的人朝鳳月靡的身上打量了起來。
這美人兒究竟是誰啊?
天鳳公主呢?跑哪兒去了?是不是被封大人藏起來了?
不過才剛新婚,封大人究竟什麼時候弄來這嬌艷的女子?
一群人各懷心思,就等著答案揭曉。
「鳳姥,您說這天鳳公主是不是天女?」帶頭的羅統終於開口,然而一雙眼卻是深沉地望著鳳月靡,似乎想在她的身上找到任何一點破綻。
「這五官像是像,可這張臉……」鳳氏族長困惑的搖了搖頭。
「這張臉如何?」
鳳氏族長不答反問:「羅將軍,您確定這天鳳公主沒易容?」
「沒。」這點他方才就確定過了。
「那就怪了,這天鳳公主的五官確實與我朝天女雷同,可這天鳳公主龍章鳳姿,容貌更是人間絕色,分明與天女大有不同,何況這天鳳公主的額間也沒有鳳凰印啊。」
「聽說昨夜正是天鳳公主的新婚之夜。」羅統目光深沉地看著鳳氏族長,意味深長地道。
鳳氏族長意會的點了點頭。「羅將軍所言有理,不過就老身對天女的瞭解,天女萬萬不可能有如此矜貴高雅的氣質,因此老身還是認為這天鳳公主絕對不是天女啊!」
「怎麼可能!」
「天女由老身一手帶大,她的一言一行老身再清楚不過了,請羅將軍相信老身吧。」相對於羅統激烈的反應,鳳氏族長顯得鎮定多了。
「不可能!根據情報,天女確實被擄至天馳,請鳳姥再看仔細一點。」羅統不放棄。
「要老身看幾次都沒問題,不過恐怕老身的答案仍舊不會變,這天鳳公主當真不是天女啊。」
「這……」聞言,羅統的心瞬間沉了下來。
「羅將軍,本王不想冒犯洛月王,可你們這樣擾亂我朝秩序到底意欲為何?尤其本王愛女天鳳昨日才剛新婚,你們這樣打擾,實已造成慌亂,我天馳雖是小國,可也不容被人如此欺犯,還請羅將軍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馳王的口氣雖不壞,可隱藏其中的威嚴也足夠令人頭皮發麻。而圍繞在他身邊的高頭壯漢,一看就知個個武功不弱,尤其是天鳳公主身邊那冷傲的男人,渾身上下皆散發著一股深不可測的氣息,以他帶來的人馬,根本就不是對手。
他一直以為天馳只是化外小國,沒想到卻是臥虎藏龍,真是失算!
「天馳王,我王懷疑你派人劫走了我朝天女,因此特遣我來查明真相。」羅統拿出洛昊天當武器,想藉此威嚇所有在場的天馳人,乘機觀察有無異狀。
天馳王尊傲的來到羅統面前。「這是欲加之罪!我朝與洛月國素無往來,此等懷疑未免太過荒唐!何況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朝劫了天女?」
「為了尋找天女,我朝探子曾到各方做過一番詳細的調查,而據調查結果,天馳國確實有人到過我朝的秣草村。」
「你們只憑這點調查結果就斷定是我朝劫走了天女?」天馳王不怒而威地看著羅統。
「另外還有商隊指出當時有一名女子的外貌與衣著和我朝天女肖似,跟著六名壯漢朝天馳而去。」
「然後呢,這又能證明什麼?」
「這……」被天馳王那身威嚴所震懾,羅統頓時說不出話來。
起初,他確信天鳳公主就是天女,才會如此胸有成竹,可如今事實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事情演變至此,他也不知該如何善後。
尤其一想到還要面對洛昊天,羅統不禁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感到心惴難安,而就在這時候,沉默許久的鳳月靡卻忽然語出驚人——
「沒錯,那就是我。」
「鳳兒?」沒料到她會對號入座,一群人全嚇了一大跳,尤其是封恕。
衝著他一笑,鳳月靡才又面對羅統。「其實羅將軍調查的沒錯,我就是商隊所形容的女子,不過……」
「不過什麼?」以為自己抓到把柄的羅統語氣急促的追問。
「不過就如鳳氏族長所言,天鳳並非洛月國的天女。」
「你撒謊!你若真是天馳國公主,又怎會來到我朝秣草村?」難得出現一線希望,羅統又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因為天鳳並非父王親生女兒。」再度語出驚人。
「那你究竟是誰?」
「天鳳本姓方,乃天馳王后之遠親,父親因行商而遊走世界各地,不料最後卻身染重病死在洛月國,留下天鳳與母親相依為命。因不諳商事,天鳳與母親只好留在洛月國生活,可就在幾個月前,母親不幸也病逝了,母親臨終前寫信差人送到天馳國要求其他親戚收留我,而天馳王后不知自誰那兒得知了這消息,於是派了我夫君到洛月國將我帶回天馳,並求父王收我為義女,賜封天鳳。」
「哼!我怎麼曉得這是不是你編造的故事?」
「事實就是如此,天鳳又何必說謊?不過既然羅將軍有所懷疑,大可去調查,可是……」鳳月靡忽然微瞇起麗眸,整個人瞬間散發出一股逼人的威儀。「倘若事情水落石出之後確定天鳳沒有說謊,那麼到時還請洛月國還我天馳一個公道!」
羅統被鳳月靡那一身磅礡的威嚴給嚇著了,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鳳月靡冷笑。「洛月國乃泱泱大國,天鳳相信羅將軍行事自有公道,洛月王更不會是非不分,天鳳就等著您將事實帶來,說明誰對誰錯!」
鳳月靡這一威喝可嚇著了在場所有的人,因為他們都沒見過有哪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可以有這等不怒而威的氣勢,尤其她那一身懾人的高貴之氣,根本無須開口,就足以壓制全場,何況此刻的她還是一臉沉凝,眼神微怒?
不過其實驚嚇最深的還是封恕。
雖然他臉上是面無表情,不過他的心裡卻早已掀起一股驚濤駭浪。
他以為自己應該是最瞭解鳳月靡的人,她頑皮又活潑、古靈精怪鬼點子多、孩子性重但天真無邪,然而此刻的這名女子卻是他從未見過的鳳月靡。
她,究竟隱瞞了什麼?真正的她到底是誰?
「唉!羅將軍,咱們還是走吧!」鳳氏族長閱歷多,曉得眼前的天鳳公主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而且心中也明白的確是他們理虧,因此出聲勸羅統不要意氣用事。
「是啊,弄僵了關係,實在有損我朝顏面啊。」幾名禁衛兵見苗頭不對,於是也輕聲地朝羅統建言。
「不行,本將軍今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為了自己的性命,也為了顏面,羅統說什麼就是不肯放棄。
「鳳氏族長都說了天鳳不像天女,羅將軍也說天鳳沒易容,那請問還有什麼事好查?難道你們非要將我天馳土地一寸一寸地翻遍?破壞我朝的土地,驚嚇我朝的百姓,踐踏我朝的尊嚴,這就是洛月大國的行徑!」
鳳月靡音量更大,而聽著她一聲聲鏗鏘有力的威嚇,一群人竟不由自主的全感到心跳加快、手軟腳軟。
「好一個天鳳公主,口齒倒是伶俐刁鑽,不過你竟敢對本將軍無禮,難道就不怕得罪我洛月王?」又搬出洛月王當武器。
「從頭到尾,天鳳可沒拿出武器亂威嚇人,何來無禮?何況天鳳一字一句都是實話,倒是你區區一個外人踩著我朝的土地,頂著我朝的天空,卻在我朝大放厥詞,究竟是你洛月國欺人太甚,還是我朝言之有理,天鳳以為英明如洛月王,應該自有個論斷。」
鳳月靡此話一出,站在羅統身後的禁衛兵更覺理虧,於是在氣勢上瞬間削弱了一半,反倒是卞慶一行人在聽了鳳月靡的話後胸膛更挺了,氣勢更盛了,一個個全都一步步向前,用眼神殺人於無形。
「羅將軍,咱們還是走吧,一定要將此事盡速向王稟報才是。」鳳氏族長又開口勸諫。
「是啊是啊,將軍,咱們走吧,好漢不吃眼前虧,王要是曉得天馳竟對咱們這般無禮,定會幫咱們出這口氣的。」其他禁衛兵也紛紛開口勸言。
聽著左邊一句、右邊一句,羅統再也沉不住氣。「好,這次本將軍就放你們一馬,待本將軍去將事情查個清楚,到時我看你們還要怎麼狡辯!」
「天鳳拭目以待。」鳳月靡挑眉。
「哼!我們走!」一行人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卞慶,傳令下去,將宮門打開,送客。」眼見災難就要結束,天馳王終於鬆了口氣。
「是。」
待一行人離開大殿,鳳月靡終於再也隱忍不住,抱著封恕大笑了起來,不過後者可高興不起來。
只見封恕毫不猶豫地將鳳月靡自身上推開,沉著臉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封恕,這女子究竟從何而來?天鳳呢?」天馳王與天馳王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問,開口問了起來。
「父王母后,我就是天鳳啊。」鳳月靡轉頭笑嘻嘻道,哪裡還有半點威儀。
「什麼?」眾人全嚇了一跳。
「沒錯,我真的是天鳳公主,是帶著渠兒到處亂跑胡鬧的天鳳公主。」鳳月靡對天渠兒眨了眨眼。
「可是姐姐的臉……」天渠兒一臉困惑。
「這件事說來話長,還請父王將人遣退,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們吧。」
天馳王聞言,立刻揮退了大殿其他人,只留下王后、天渠兒跟喜兒。
看著眼前的五個人,鳳月靡才緩緩開口:「其實這才是我真正的相貌。」
「什麼?」眾人又嚇了一跳。
「鳳氏一族生來貌美,歷任天女其貌更是不俗,正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因此我族女子向來只能和達官貴族通婚,而天女,自然也不會是例外。」
似乎聽出鳳月靡話中晦暗的秘密,五人皆沉默了。
「表面上是洛月國的護國天女,不過事實上,歷代天女幾乎都是王的女人,不過為了避免玷污了天女聖潔的名聲,歷代先王絕不會讓天女受孕,而是將天女藏在宮中,當作珍品珍藏一輩子,直到年華老去、神能盡失。」說話的同時,鳳月靡同時也無意識地撫觸著自己額間的空白。
事實上,鳳凰印並不是神能的標誌,而是守宮砂,是一種代表天女高貴與聖潔的標誌,然而這種標誌絕對不可能伴隨天女長久,一旦入了宮,要保持清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為了繼續扮演高貴的天女,歷代天女必須每日在額間畫上造假的鳳凰印,以高貴無瑕的姿態欺騙世人,同時也欺騙自己。
「原以為是個泱泱大國,沒想到私底下竟盡做些醜陋事,真的太可恨了!」聽到這幾乎稱作醜聞的秘辛,天馳王與天馳王后全都搖起頭來。
深吸一口氣,鳳月靡才又釋出笑容。「所以在八歲那一年,我偷偷潛入皇宮偷走了百妙果,並咬了一口百妙果。」
「百妙果?鳳兒所說的可是洛月國傳說中那千年一生,能夠顛倒美醜的神奇神果?」天馳王問。
「沒錯,所以我的容貌才會改變,並在洛月皇宮安然無恙地度過十年春秋。」即使為了偷到百妙果而差點被人捉到,現在想來也都值得了。
「原來如此,不過姐姐的容貌又怎麼會恢復呢?還有,姐姐額間的鳳凰印又跑到哪兒去了?」關於這兩點,天渠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呃……」這可問到重點了,鳳月靡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因為新婚之夜。」封恕替她回答。
其實他也聽過百妙果的傳言,而且更清楚它的功能與利弊,不過關於鳳凰印真正的涵義就不得而知了,然而一夜恩愛後,鳳凰印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消多想,他多少也推敲得出原因。
「原來如此啊。」四人一點就通,紛紛低頭偷笑了起來,見狀,鳳月靡立刻羞答答地捶了封恕一記。
「你很討厭耶!」
「這是實話,有什麼好害臊的?」他捉住那不安分的小手。
「你還說!」
「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天馳王輕咳兩聲,打斷小倆口的恩愛。
「是啊,要是適才那些人早一天來,那咱們天馳可真要吃不完兜著走了。」天馳王后想起適才的狀況,仍是心有餘悸。
「他們不可能早來的。」鳳月靡悄聲說。
「姐姐你說什麼?」靠鳳月靡較近的天渠兒問。
「沒什麼,只是一大早被人吵醒,覺得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了。」鳳月靡睏倦地打了個呵欠。
「也好,封恕你快帶鳳兒去歇息,請安的事稍晚一點再說吧。」天馳王與天馳王后相視一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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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兩人的新寢宮,夔靈宮,封恕立刻遣退所有服侍的宮女,將門關了起來。
「你早就知道了吧?」他劈頭就是一句。
聽著封恕沒頭沒腦的問話,鳳月靡卻也不錯愕,隨意挑了張石椅,便懶懶的坐了下去。「果然騙不過你是不是?」
封恕的臉上沒有被褒揚的笑容,只有追尋真相的嚴肅線條。
「不只是這次洛月國擅闖皇宮的事,是不是連我到洛月國擄你的事也在你的預料之中?」現在回想起來,適才她注視那些洛月國禁衛兵的眼神,就與當初他擄她時一模一樣,不但不驚慌,還含著笑意,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如果我說實話,你會不會生氣?」鳳月靡無辜的瞅著封恕。
「那就是知道了?」封恕篤定道。
「我又沒回答,你怎麼可以自己下定論!」好歹也配合她玩一下,有必要這麼快公佈答案嗎?這麼精明做什麼?真不好玩。
他瞪了她一眼。「你為何都不說?」
「如果說了,你就會相信嗎?不曉得是誰之前老是懷疑我說謊哦?」有一下沒一下的瞪著某人。
「……」
「何況天機本來就不可洩漏,我要是說了,麻煩才大哩。」那可是會觸犯天條的,她可不想遭天譴。
「所以……你並非無能?」
她睨著他,然後笑嘻嘻的扳起指頭來。「先是秣草村的雨,然後是渠兒的病,接下來是替天馳國求雨,想來我最近還真是忙呢。」
封恕瞠大了眼。「那些事果然都是你做的?」
「沒辦法,因為那些全是我的天命,我非做不可啊,不過天馳國也因此收益不少,有沒有很開心啊?」她笑嘻嘻的踏到椅子上,然後張開雙手像只飛鼠朝他飛撲而去。
「天命?!所以你命中注定就屬於這裡?」
「不盡然,準確來說,前二十年我屬於洛月國,之後才屬於天馳國。」
敏捷的接住她,他將她安頓在懷裡,卻無法阻止自己眉毛倒豎。「而你卻什麼也沒告訴我?」這女人竟然將他瞞得這麼徹底,他顏面何在?
「就說天機不可洩漏,你做啥計較這麼多?」看著那即使橫眉豎目瞪著人仍舊迷人得令人垂涎的俊容,她微嗔的噘起了粉唇。
哼,昨夜明明是那麼溫柔,這會兒生起氣來又成了冷冰冰的大石頭,真討厭!
「既然天機不能洩漏,那百妙果的事你總該報備一下吧?」他沒好氣的戳了下她粉嫩嫩的小臉頰。
「呃……其實這件事我自己也忘了耶。」她不好意思的吐吐小舌。
「忘了?這種事也能忘?」一夜繾綣,一早醒來卻發現自己與另一個陌生女子躺在一起,他沒宰了她,實在算她走運!
「因為都過了十二年,不忘也很難哪!」她不愧疚,反而理直氣壯的與他大眼瞪小眼,而看著這樣的她,封恕也只能仰頭大歎一口氣。
「為何歎氣?我變美了,你不讚美我一句就算了,還擺這臭臉給我看,想跟我吵架嗎?」噘著嘴,她不滿的用雙手將他兩邊的臉頰往外拉,強逼他掀開笑弧,卻被他一手輕輕彈掉。
「你要我怎麼開心得起來?」他又歎了口氣。
「為何不行?」她皺起鼻子。
「你這張臉……」一抹可疑的紅潮自俊臉上一閃而逝。
「我這張臉怎樣?」發現他的異樣,以為他會說出什麼讚美的話,她甜滋滋的將手勾上他的頸子,然後目光燦燦的等著他將話說完。
「太不一樣了,感覺……像是在偷腥……」搗著口鼻,他困窘的別開了臉。
「偷腥?」聞言,鳳月靡先是一愣,而後卻噗哧一聲,捧腹大笑了起來。
「你還敢笑!」誰害的呀!
「因為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想到過,偷腥……哈哈哈!」鳳月靡笑到眼淚都溢出來了。
「不許笑!」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任由妻子這般嘲笑?
「夫君,這代表你艷福不淺,你何不就想成是自己有齊人之福呢?」
「誰要齊人之福,我只要有你一個就夠了。」
他的話令她的臉兒又灼燒了起來,不過整顆心卻溢滿了被愛、被珍惜的幸福。
這個男人果然不凡,不但不以貌取人,還專情執著,莫怪她會喜歡上他,想來她眼光也滿好的耶,哈哈!
「那怎麼辦?除非你再變一顆百妙果給我,否則我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的容貌。」
聞言,封恕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為何又歎氣,你是不是討厭我這長相?」想來,他從來就不是個會在意美醜的人,眼下她面容乍變,該不會正巧讓他討厭了吧?
「不是,我只是在煩惱……」
「煩惱什麼?」
「煩惱今夜我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討厭,自剛剛,他就一直吞吞吐吐,真是急死她了。
「會不會不敢踏進這扇房門。」抬首,他將臉面向天花板,以掩飾自己的困窘。
鳳月靡一開始還不懂他話中的意思,直到將他的話與「偷腥」連結起來才想通。
原來這個男人當真很愛她,愛到與現在的她在一起都覺得不道德,甚至擔心起同床共枕的事。
「哈哈哈——」想到這些,鳳月靡瞬間又不可遏抑的大笑了起來。
「你又笑?」他是很認真、很嚴肅的思考這個問題,這女人竟然又嘲笑他?
「不能怪我,我只是不曉得你會為了這種問題而煩惱……」
看著那即使換了張容顏卻依然燦爛得令他心動的笑顏,封恕忽然勾起一弧邪笑。「看來娘子精神還是很好,想來應該是為夫的昨夜沒盡到責任。」
「等等,你要做什麼?」似乎看出黑眸裡的慾望,鳳月靡又羞又怯的就想退出他的懷間,可惜受到粗壯雙臂的禁錮,完全力不從心。
「娘子可曾聽過習慣成自然?為了提早習慣娘子的這張臉,為夫的絕對會忍辱負重的強逼自己多多練習。」
「你……不正經!」鳳月靡又羞又怒,舉起雙手連忙擋住那張正打算直驅長入的俊臉,而他卻乘機使了卑鄙手段搔起她的癢,害她咯咯笑個不停,讓他偷到好幾個香。
而就在這片打打鬧鬧的氣氛中,鳳月靡身上的衣衫終究還是被一雙充滿憐愛的大掌給褪盡了,不多久,笑鬧聲瞬間成了令人臉紅心跳的愛語。
夜……提早來臨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