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駕到 第七章
    夜深人靜,月華遍地。

    佇立在無人的庭院裡,鳳月靡仰頭望月,低聲喃道:「渠兒醒了,接下來就是替天馳解旱了……」

    話落,鳳月靡立刻小心翼翼的往四周探頭探腦,確定附近完全沒人後,才敢閉上雙眼唸咒。

    不多久,四面八方開始起風,暗雲也開始凝聚,然而高掛的圓月卻始終不被烏雲所遮蔽,反而愈發皎潔,將天地之間的一切照耀得萬般燦爛和諧。

    而就在這燦爛月光下,鳳月靡一襲榴色的裙擺被狂風吹得翻飛,遠遠望去就像朵盛開的紅花,而她一頭輕靈舞動的長髮更是神秘,乍看雖似隨風起舞,然而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每一綹長髮,皆像是有意識似的在黑夜中寫畫著一種難懂的符號。

    隨著粉唇張合的速度加快,長髮擺動的姿態也更加幻化,天地之間風更大、霧更濃,不多久,當鳳月靡眉心間的鳳凰印迸射出一道靈幻紅光的瞬間,高掛的圓月彷彿也染上一抹紅霧。

    接著銀雷價響,藍電裂夜,滂沱大雨,傾盆而下。

    「下、下雨了!下雨了!」

    驚訝、興奮、不敢置信、狂喜的情緒,自天馳皇宮迅速延燒到四面八方。

    雖是凌晨,整個天馳國的百姓卻還是被那轟隆隆的雷電聲以及那嘩啦啦的雨聲給吵醒了。

    早醒的人皆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跑到外頭,對著那傾盆大雨跳舞歡呼,更有一些人跪在地上抱頭痛哭,落下他們一生中最喜悅的淚水。

    大街小巷,宮裡宮外,整個天馳國充滿了普天同慶的聲響。

    至於卞慶等人,卻是一個比一個還要呆若木雞的站在石階上,任由大雨將自己全身淋濕。

    「咱們天馳從來沒有在春天下過雨……」

    「是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聽說公主今日才清醒,這下又忽然下起大雨,你們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誰曉得,不過絕不可能跟那妞兒有關係的。」想起鳳月靡的無能,一群人全仰頭大笑了起來,直到某人出聲——

    「不過你們不覺得那妞兒的確詭異嗎?秣草村明明三年連旱,結果咱們只在那兒待了一晚,隔日清晨就下起了大雨。這會兒也是,她才入宮,公主就醒了,連現在也下起千年來的第一場春雨,你們說事情哪有這麼巧合?」

    此話一出,一行人全都不敢笑了,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被一股詭異的感覺給佔滿了。

    「確實不可能如此巧合。」封恕不知何時已來到他們身後。

    「頭兒!」一發現封恕,一行人全轉過身。

    「你說得很對,此事確有蹊蹺。」望著眼前的滂沱大雨,封恕忽然想起在梧璃宮所見到一幕。

    當他推開門時,他確實聽到她正對公主念著某種陌生的語言,之後不多久公主就清醒了,當時他早懷疑公主清醒一事必定與她有關,只是沒想到讓他驚訝的事還不只一樁。

    明明就是個無能天女,卻能帶來如此多的驚喜,她,究竟隱瞞了什麼?

    看來他得好好的觀察一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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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連下四日,有了雨水的滋潤,天馳國的空氣不再乾燥,大地也開始出現綠意,整個天馳國境內幾乎可以說是一片生氣蓬勃。

    或許是因為氣候的轉變,這幾天天璇公主的身子康復的速度愈來愈快,雖然還不能如常人一般活蹦亂跳,但氣色精神卻是好得不得了,而這一切看在天馳王和天馳王后的眼裡,除了喜不自勝之外,也只能不斷的在心中感謝著鳳月靡。

    雖然鳳月靡神能不比歷代天女,可他們深信她一定是福氣之人,否則渠兒怎會奇跡似的恢復了意識,並且身子一天比一天健壯?而從不下春雨的天馳國怎會連下了四日大雨?

    不過有這種想法的當然不只是天馳王與天馳王后而已,其實整個皇宮上上下下也都認為天鳳公主有福氣,一入宮就帶來了吉祥,因此對於這新上任的公主,每個人都是讚賞有加、喜歡得不得了。

    只要天鳳公主一聲令下,沒有人不歡歡喜喜照著做的。

    就像現在,一群小宮女和天渠兒正在一棵大樹下替她加油打氣——

    「天鳳公主(姐姐)加油!加油!」

    「好,我會加油,不過這樹怎麼會這麼難爬啊?」眼見自己一直在樹底下要上不上的,鳳月靡不禁垮著臉,感歎自己實在沒什麼爬樹的天分。

    「姐姐,我幫你。」自從瞭解鳳月靡的來歷以及身份後,天渠兒就對鳳月靡一直崇拜有加,這會兒自然是義不容辭的要助她一臂之力。

    「不用不用,你快回去坐好。」

    「可是……」

    「喜兒,快將渠兒拉走,當心我一不小心摔下來壓傷了她。」見天渠兒還有猶豫,鳳月靡只好朝喜兒尋求幫助。

    「請公主聽天鳳公主的話吧,這是場比賽,咱們可不能勝之不武啊。」喜兒笑著將天渠兒攙回到一旁的大石上。

    「噢,對喔,我都忘了這是場比賽。」天渠兒這才意識到這是場比賽,小臉頓時飄上兩朵紅雲,與額間那朵紅艷桃花額薰相輝映,整個人顯得靦腆又可愛。

    「天鳳公主您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們拉您一把?」與鳳月靡一同競賽的幾名小禁衛兵全坐在粗壯的樹幹上,同情的看著她。

    「呼呼!我才不要,我要靠自己的力量來,我……我不需要幫忙。」鳳月靡不認輸,不管自己早已氣喘吁吁、手軟腳軟,依舊手腳並用的朝著最低的樹枝爬去。

    雖然目前情勢她算是慘敗,不過輸也要輸得光榮,她就不信自己爬不上這棵樹!

    「可是不管您,這場比賽該不會要比到天黑吧?」幾名小禁衛兵深諳討好的功夫,一刻鐘前他們雖已爬到樹上,但全都很給天鳳公主面子的留在原地,打算等天鳳公主上來後再一同攻頂,不過眼前這情勢卻讓他們煩惱起這場比賽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姐姐,他們想幫忙,你就讓他們幫呀!」小禁衛兵們無奈的表情將天渠兒逗得咯咯笑。

    「我……我才不要,我要憑自己的實力贏得勝利!」鳳月靡發下豪語,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封恕正巧面無表情的出現在樹下。

    「這是在做什麼?」

    沒料到封恕會出現在這裡,天渠兒、小宮女們和小禁衛兵們全嚇了一跳,而鳳月靡也不例外,唉唷一聲後,她已一屁股跌到地上。一旁的喜兒見狀,立刻上前想攙扶鳳月靡,不料封恕動作更快,早她好幾步將鳳月靡攙了起來。

    「公主沒事吧?」

    一發現封恕,鳳月靡的表情明顯一愣,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除了被嚇得魂飛魄散外,我哪會有什麼事?」

    「此樹甚高,公主究竟在做什麼?」封恕卻依舊面無表情。

    「天鳳公主在和他們比賽爬樹。」幾名沒心眼的小宮女立刻照實回答,速度快得連鳳月靡和天渠兒都來不及阻止。

    「堂堂一國公主,沒事在宮中爬樹成何體統!」

    果然被訓了。

    鳳月靡翻著白眼,正想頂嘴,一旁的天渠兒卻鼓起勇氣早一步替她說話:「封、封大人,我、我朝並無規定公主不能爬樹,你就、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身為宮中禁衛統領,屬下有責任保護公主們的安全,此樹甚高,一不小心恐傷公主玉體,所以請恕屬下無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實這幾日他一直暗中觀察著鳳月靡,本來他只是想知道她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沒想到卻只讓他看到她有多麼的好吃懶做、無所事事。

    每日不過辰時她絕不清醒,就算清醒也未必不會賴床,就算不賴床也未必會找事做,就算會找事做,也絕對只會到處亂跑兼胡鬧。

    他就看過她抓著宮女玩跳階梯、爬高牆、斗蛐蛐,而今,她又把歪腦筋動到了這棵樹上……

    看著她每日這樣遊戲人間,他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怎麼會以為公主清醒和降下春雨這兩件事與她有關?現在看來,巧合的可能性還高些。

    不過天璇公主自小就內向害羞,可打從認識她之後,不但性子開朗了不少,精神也一天比一天還要好,這巨大的改變看在他眼裡,也不禁對她刮目相看了起來。

    「是、是嗎?」眼見封恕的表情是如此的嚴肅,膽怯的天渠兒早已嚇得小臉慘白,自然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可是鳳月靡卻不怕他,也不管手上、衣裳上都沾滿了爛泥,抬腳就繼續往樹幹上踩。「我才不會發生什麼事,你就別窮擔心了,我這就爬上去給你看。」

    「爬上去?」看著那一隻還在石板上一晃一晃、顯然是無力登樹的小腳,封恕忍不住挑起了眉尾。「公主確定?」

    聽出他話語中的嘲諷,她微惱,回頭瞪了他一眼。「等一下就爬上去了。」

    他看很難。

    正想開口勸她放棄這危險的比賽,不料遠處微風徐徐吹來,不但將她一頭黑髮吹得風情萬種,也將她的裙擺吹得一擺一擺的,讓她原本隱藏在裡頭的潔白小腿顯得若隱若現,封恕見狀,雙頰一熱,立刻別開了臉。

    緊瞪著地上的土壤,封恕再也不敢將目光往旁探,然而適才的一幕卻早已清晰的烙在他的腦海。

    天馳國地處極西高地,因此天馳人民的膚色皆是麥色,然而她的小腿卻是如此的截然不同,不但膚色晶瑩透白,其形更是纖細精巧,是他所見過最美的一雙腿。

    明知不該回想,大腦卻偏偏不受控制,漸漸的,封恕感到自己的身體正迅速的發熱,心也飛快的鼓噪,腹間更有股不安分的慾望開始奔流……

    「公主您就讓我們幫幫您吧。」樹上的小禁衛兵見封恕不再說話,以為是被說服了,因此全伸長了手想助鳳月靡一臂之力。

    「這……」眼看封恕似乎在想什麼事情,發下豪語的鳳月靡雙眼一溜,立刻決定趁他出神的時候耍點小手段來贏得勝利!

    於是賊賊一笑後,她沒有猶豫的伸出雙手任上頭的三名小禁衛兵幫助自己,誰知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力量卻突然將她往後拉了過去。

    低叫一聲,她嚇得連忙回過頭,這才發現是封恕做的好事。

    「你做什麼啦?!」她鼓著腮幫子瞪著他。

    「男女授受不親。」封恕不假思索將心裡的話喊了出來。

    「既然你說男女授受不親,那你這舉動又作何解釋?」看著他自相矛盾的舉動,她雖想推開他,卻敵不過內心的貪婪。

    這幾日她特意不去想他,原以為如此就能慢慢的遺忘他,沒想到才一見他,好不容易安定的心卻又亂了。

    他明明是渠兒的未婚夫婿,如今來到這兒恐怕也是因為渠兒,然而為何……為何她就是無法卸下那份悸動?

    聞言,封恕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俊臉一辣,他立刻拉開彼此的距離並迅速將她放下。

    可就算他表面已故作鎮定,卻無法欺騙自己心中的那股驚駭——

    適才他正被自己的慾望給嚇得回過神來,一抬眼就看到樹上三名小禁衛兵全伸長了手,想要抓住她暴露在空氣中的粉嫩藕臂,剎那間,他根本無法思考,只想著他絕不允許其他人觸碰她,接著就出手將她摟進了懷裡。

    只是怎麼可能!

    他竟然對她……

    「喂!你還好吧?」鳳月靡澀澀的收回心情,卻發現他又出神,於事將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封恕還是沒反應,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千變萬化,看得一群人嘖嘖稱奇。

    「怪了……」看著那久久無法回神的封恕,鳳月靡雖覺怪異,不過卻突然有了報復的念頭。

    她如此努力的想要忘掉他,他卻偏偏出現在她面前,害她又陷入了苦澀和自責的罪惡感裡,要是不替自己討回一點公道,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於是鳳月靡小心翼翼的將沾滿爛泥的小手偷偷朝他的俊臉靠近……

    「比賽到此為止!」

    封恕回神了,不過卻是回復凶神惡煞的嘴臉,鳳月靡沒有防備,身子一顫,差點被他嚇得又跌跤。不過其他人也沒有比鳳月靡好過到哪裡,甚少見到封恕如此冷酷嚴厲的表情,一群人全嚇得雙腳打顫、臉色發白。

    「還發什麼呆?還不快回去工作!公主胡鬧,你們竟敢也跟著胡鬧,信不信我把你們全抓起來懲罰?」

    「不要啊!」聞言,樹上的小禁衛兵和樹下的小宮女們臉色一白,全開始抱頭鼠竄。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我還要比賽耶!」鳳月靡見狀,氣得立刻朝他出拳,結果反倒被他那猶如銅牆鐵壁的胸膛給弄得哀叫。

    不理會她野蠻的行為,封恕只是嚴肅的看著天渠兒。「外頭風大,還請天璇公主多多顧慮玉體。」

    回應封恕的是躲在喜兒身後不停顫抖的身影。

    當封恕板起那張嚇人的臉後,天渠兒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六神無主了,哪裡還有什麼膽子去聽他在說些什麼?

    「臭雞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這是我的比賽,你怎麼可以這樣!」就只有鳳月靡不怕他,從頭到尾都對著他大呼小叫。

    「請恕臣下還要去巡守皇宮,臣下先告退了。」也不管鳳月靡正在臭罵自己,封恕自顧自的將話說完後,便快步離開大樹,留下鳳月靡氣得跳腳。

    「什麼!你這個臭雞蛋竟敢這樣對我,我……」

    「姐姐∼∼」躲在喜兒身後的天渠兒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渠兒你怎麼了?你別哭啊!」一聽到天渠兒的哭聲,鳳月靡立刻收起怒氣,匆匆的趕到她身邊。

    一看到鳳月靡,天渠兒立刻抱著她大哭了起來。「我不要跟封大人結婚,我不要……」

    「啊?」鳳月靡傻眼。

    「他好凶,我一直好怕他,可是父王為什麼偏偏把我許配給他?姐姐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嫁給封大人,我不要……嗚嗚……」

    聽到如此驚人之語,鳳月靡半晌回不了神。

    她一直以為這樁婚姻是兩情相悅,難道不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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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渠兒這一哭就是沒完沒了,無論誰來安撫都沒效,因此鳳月靡只好派喜兒去將天馳王與天馳王后請到梧璃宮,自己再扶著天渠兒回到梧璃宮。

    不多久後,當天馳王與天馳王后抵達梧璃宮也明白事情的原委後,眼看愛女哭成淚人兒,兩人心都揪在一起了。

    當初他們秉持著才子佳人的想法,擅自決定了這樁婚姻,卻從沒聽過女兒的想法,結果竟造成女兒這般恐懼,他們實在是後悔莫及啊!

    「既然渠兒這麼不高興,王您就撤了這樁婚事吧!」天馳王后摟著愛女,對天馳王這麼要求。

    「君無戲言,這樁婚事豈能說撤就撤。」

    「可光是看到封恕發怒,渠兒就嚇成這樣了,要是硬逼渠兒嫁給封恕那孩子,渠兒豈不是要天天以淚洗面?」多虧鳳月靡轉述,他們才能明白事情原委,也明白事情定要做個了斷,否則再這麼下去,說不準渠兒又要嚇出病來了。

    「可咱們也不能只顧渠兒啊,婚事並非兒戲,事到如今咱們要是悔婚,王后要封恕那孩子的面子往哪擱?」一邊是愛女,一邊是君無戲言,實在令人好生為難啊!

    「面子能當飯吃嗎?女兒的幸福才是首要啊!」

    「可說不准封恕是真心愛著渠兒,咱們也不能因此就……」

    「當年指婚時渠兒才十二歲,兩人連面都沒見過一回,何況這幾年渠兒都處在深閨,兩人見面的次數數都數得出來,您說他倆之間會有什麼情感?」

    「這……」

    「父王,女兒真的不想嫁給封大人,請您千萬不……不要將女兒嫁給封大人,女兒求您……嗚……」

    聽著女兒那充滿哽咽的哀求,天馳王感到自己的心就要碎了,同時也更加懊悔當初的決定,可是又不知該如何解決眼前的難題,只好不停的歎氣。

    看著一家子愁雲慘霧的模樣,坐在一旁石凳上的鳳月靡發現自己很難陪他們一起愁雲慘霧。

    因為說實在話,自她明白這樁婚姻背後並無任何情愛存在後,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大笑。

    原來這樁婚姻是天馳王的主意,原來渠兒一點也不愛封恕,而封恕那男人八成也是忠心過了頭,所以才接受這樁婚姻……想著這一切,鳳月靡感到自己的心輕盈得就要飛上天。

    明明不能愛,卻偏偏傾了心。為了不傷害渠兒,所以她關上心房假裝自己的心還安安靜靜的擱在裡頭,閉上眼睛不再搜尋他的身影,成天將自己放縱在一個又一個遊戲裡,以為這樣就可以慢慢遺忘他。

    可是她哪裡會料想得到他與渠兒之間根本毫無感情?

    以為不可能的偏偏有了可能,教她如何再抑制自己的心情?

    身為天女,她的一生幾乎毫無選擇,只能像個傀儡娃娃似的任由命運擺佈;可如今她來到天馳國,有了在洛月國所沒有的自由,她的心應該也可以自由了吧?

    不是為了天命也不是為了任何人,純粹只是為了自己。

    頭一次,她也想為自己做一件令自己開心的事,為自己創造一種只屬於自己的幸福,而封恕……就是她唯一想要擁有的幸福。

    雖然她曉得他其實不怎麼喜歡她,不過這些都可以改變的,不是嗎?只要她肯努力、肯付出,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有軟化的一天吧?

    不過話說回來,她實在不懂啊,封恕明明是如此的不凡,渠兒怎會不喜歡他呢?

    渠兒怕他,她卻不覺得他有什麼好怕的;渠兒不喜歡他,她卻喜歡得緊;渠兒不想嫁給他,她卻認為能嫁給如此沉穩踏實的男人絕對是世上最幸福的事……若是嫁給他,她就有更多的機會可以看到他微笑了吧?

    思及此,鳳月靡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渴望,舉手大喊——

    「我嫁!」

    「嗄?」天馳王和天馳王后同時一愣。

    鳳月靡猶不知自己說了什麼驚人之語,只是滿腦子想著封恕那只要一笑就會變得溫柔又柔和的俊臉。

    「我嫁,讓我嫁給封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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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大殿之上,封恕破天荒的忘記自己的身份,無禮的對天馳王大喊出聲。

    「咳!愛卿是不是沒聽清楚本王適才的話?無妨,那本王就再說一遍。由於天璇公主身子太過薄弱,經御醫診斷並不適合受孕,因此為了愛卿著想,本王決定改將天鳳公主下嫁予你,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他還能如何?

    他根本連思考都無法思考了啊!

    昨日那乍現的情感早已將他嚇得六神無主,今日王竟然又發出這驚人之語,教他如何還能保持平靜?

    一個月前她明明還是洛月國高貴的天女,他只是天馳小國的禁軍統領,他倆的身份可說是天與地的差別。如今,就算她搖身一變成了天鳳公主,可她依舊是個天女,他從沒妄想要高攀的神女。

    可為何聽到這消息,他竟會該死的雀躍?!

    不!他絕不能被情感左右,他應該要考慮得更多,更加理智的看待整件事……

    「愛卿?」

    封恕回過神。「請恕臣下斗膽,王如此決定實在有損天璇公主的名聲,還望王三思!」

    沒料封恕會這麼回答,天馳王不禁一愣。「……可是天璇公主本人並不在意。」若要說實話,渠兒根本是舉雙手贊成。

    「可臣下還是認為不妥。所謂君無戲言,王若是出爾反爾,往後恐難再取信於天馳百姓。」

    「愛卿能如此為本王著想,乃本王之福,然而本王認為此事並非像愛卿所言這般嚴重,天鳳公主也是本王愛女,才子配佳人乃天作之合,本王希望愛卿能夠成全這樁美事。」

    「為了王以及天璇公主著想,請恕臣下無法點頭答應。」

    「這……」沒料到封恕會如此頑固,天馳王不由得起了疑心。「愛卿如此堅決反對,莫非愛卿對天璇公主情有獨鍾?」若是這樣,那事情可就不好了。

    「請恕臣下斗膽,臣下從無高攀公主之意,對天璇公主更無任何非分之想,若王顧慮臣下的未來,大可取消指婚一事,千萬別為了對臣下負責,將『高貴』的天鳳公主下嫁給臣下。」

    聽出封恕話裡的顧慮,天馳王這才明白他拒絕的原因。

    照這孩子一板一眼的個性來看,的確不可能也不敢高攀王族。

    當初若非他直接頒旨,只怕在口頭上這孩子也不會答應,只是……他該如何開口告訴他,這一切全是天女的意思呢?

    女孩家面皮薄,若是他直接說出這一切都是天女的意思後,這孩子還是不肯答應,那豈不大傷天女顏面?

    幾番深思熟慮後,天馳王決定不強逼封恕,打算回頭將情況告知鳳月靡,再作打算。

    「好吧,既然愛卿如此堅決,那麼本王也不強迫,不過本王還是希望愛卿能夠好好考慮這件事。」

    「……是。」

    「那就先這樣吧。」歎了口氣,天馳王才緩緩的自龍椅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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