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印機前,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忙著複印檔案,好不容易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又立刻奔到傳真機前,拿起剛剛傳送過來的資料,回到辦公室,迅速整理一遍,隨即捧著一疊文件快步來到副總經理辦公室前,騰出一隻手輕敲門板。
「進來。」
得到應允之後,她推門而入,笑容滿面,將文件放在副總經理簡佑祥的辦公桌上。
「副總,這是這個月截至今天上午十點為止的最新市場調查報告,我昨晚已經做過初步剖析,剖析報告也附在裡面,你可以和今天的調查報告比對一下,出入不大。」
陸菲菲一張巴掌大的瓜子瞼上充滿對工作的熱誠與興趣,今年二十七歲的她是七號廣告設計公司業務部最年輕的主任,慧黠的雙眼閃著睿智的光芒,尖挺的鼻樑,深邃的五官,白雪般的肌膚彷彿吹彈可破,纖細的頸子延伸到鎖骨處,性感又迷人。
一頭烏黑的長髮,在肩下二十公分處剪齊,厚重的劉海覆蓋前額,戴著一副復古知性的黑框眼鏡,恰如其分的展現出女強人的氣質,卻又不失小女人的可愛。
「很好,你辦事,我放心,你是我們部門最認真的一位。」簡佑祥年約三十五歲,是業務部副總經理,長相不差,公司裡有不少女性職員是他的仰慕者。
自從三年前陸菲菲進到公司,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整個心思便專注在她的身上。
她美麗大方、個性率真、為人熱心,總是最晚下班的一個,她常說自己是個新人,什麼都不懂,需要他這位前輩好好提攜教導,她說得很認真,但是他逕自將她的話解讀成另一種意思:她其實很喜歡他,所以才找機會故意親近他。
一定是這樣沒錯,所以簡佑祥於公於私都非常關照她,在業務部早已經不是新聞,公司裡其他部門也有她的追求者,但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誰能贏得過他?
因此簡佑祥一直以陸菲菲的護花使者自居,陸菲菲很感激他如此照顧自己,只當兩人是手足之情,壓根兒沒想太多。
「你又來了,老是誇獎我,難怪我會愈來愈得意,都快當自己是個女強人了。」陸菲菲笑道。
「你真的快變成女強人了,喏!看見我手中這樣東西沒?」簡佑祥晃了晃右手上深色的牛皮紙袋。
「那麼大一樣東西,如果我看不見,恐怕要去檢查視力了。」她笑說,言語中隱含著活潑與詼諧。
「拿去吧!」他將牛皮紙袋交到她的手中。
陸菲菲抽出裡頭的文件,仔細閱讀著,不禁輕蹙眉頭。
「這三年來,你屢創佳績,我想沒人比你更適合代表公司爭取這件案子。」他覺得她美得像幅畫。
「你過獎了。嗯……」陸菲菲一邊審查手上的資料,一邊發問,「霍禹少在不動產界很有名氣,我常在商業雜誌上看見他的消息,不過他不是在英國的總公司嗎?」
「呵……說到這點,你的消息太不靈通了,霍禹少前天已經搭機返台,於昨日召開記者會,他要親自負責英式房屋在台灣的廣告代理權。你手中的資料有記載昨天記者會上的重點宣言。」
「真的嗎?」陸菲菲趕緊將資料翻到詳細介紹霍禹少的那一頁,「霍禹少,三十歲,現任英式集團不動產部執行長,年資八年……哇!他豈不是二十二歲就進入英式集團?咦?這行紅字是什麼……呃……霍禹少非常排斥W.E.T全球廣告集團,並且聲明拒絕七號廣告設計公司提案競標?!」
W.E.T全球廣告集團正是謝叔一手創立的企業王國啊!
她出身卑微,自幼便失去雙親的照護,在育幼院成長,但是從不自怨自艾,縱使在十六歲那一年育幼院被大火燒燬,迫使她必須離開熟悉的環境,獨自到外頭賺錢養活自己,她也從來不覺得自己可憐,反而力爭上游,力圖表現。
她二十歲那年,因緣際會下,在打工的咖啡館遇見謝叔,當時他愁容滿面、悶悶不樂的模樣引起她的關心,上前和他攀談之後,得知謝叔正為感情事煩惱,熱心腸的她從此成為謝叔的唯一聽眾,因為精明懂事又善解人意,於是她得到謝叔的信任,後來才知道謝叔原來是一位大企業家,功成名就,只不過在感情與親情上有點缺憾。
謝叔沒有女兒,覺得她貼心,所以視她如己出,出錢供她讀書,三年後,謝叔安排她進入他亞洲企業體系下的廣告公司,讓她從基層做起,又經過三年的學習與挑戰,她升上業務部主任的位置,表現出色,也讓謝叔深感欣慰,直說他眼光好,沒看錯人才。
如今得知霍禹少在記者會上宣佈的消息,陸菲菲十分詫異,雖然他們公司隸屬設立在美國的W.E.T全球廣告集團,但是主要市場是在台灣,擁有充分的經營自主權。
她不知道霍禹少為何排斥與W.E.T合作,現在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想辦法扭轉霍禹少提前將七號廣告設計公司裁判出局的不公平決定。
「我知道難度在哪裡了。」
若是其他人接到這種燙手山芋,恐怕會煩惱三天三夜也無法解決,偏偏她陸菲菲是個充滿戰鬥力的女人,愈具有挑戰性的案子,她愈想放手一搏。
「交給我吧!這個案子我一定要拿到手!」
「瞧你說得胸有成竹,不如讓我請你喝杯咖啡,預祝你成功。」簡佑祥笑說。
「嗯,謝謝。」
陸菲菲跟著笑了,胃部卻隱隱作疼,這是沒有人知道的老毛病,她曾經去看過醫生,得知這種壓力性胃痛是屬於心理問題,只要有壓力,就會控制不住的胃疼。
不過習慣就好,身為七號廣告設計公司的一員,又是業務部主任,她肩上的壓力當然不小,只有面對問題,找出方法解決問題,才能消除胃部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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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敝姓陸,與霍先生約了兩點五十分見面。」陸菲菲單槍匹馬來到英式不動產總部,看著美麗的女秘書,露出親切的笑容。
她可是耗費心神,利用人脈,才與霍禹少在台灣的臨時秘書聯繫上,其中當然塞了不少好處給這些關係人,然後對秘書隱瞞自己的公司背景,以個人名義與對方敲定十五分鐘的見面時間,為了這重要的十五分鐘,她費心整理資料,希望將公司最優秀的一面呈現出來,企圖扭轉霍禹少的偏見。
她特地將長髮梳整成一束馬尾,全身散發出行事俐落、蓄勢待發的氣勢,因為她相信業務是一步一腳印,踏實的做出來的,所以她在談案子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本身不錯的姿色。
儘管她這麼想,但是公司裡還是有很多人不以為然,總認為她是用了某種非常手段,才能捷足先登,打敗所有勁敵,取得廣告代理權,不過她很少將這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只要案子談成功,這些流言對她來說都是馬耳東風。
秘書拿起話筒,打了通內線電話,很快又掛斷,帶領陸菲菲來到一扇門前。
「陸小姐,霍先生留了十分鐘給你。」
「十分鐘?不是十五分鐘嗎?」
「霍先生對時間向來計較,他將我打電話並帶你來到辦公室門口的時間預先扣除了。」
「什麼?」哪有這種道理?!
陸菲菲雖然不服氣,但是現下把握時間要緊,於是她要求秘書立刻敲門。
秘書點了下頭,輕敲一下門,然後打開,來到辦公桌旁,恭敬的說:「霍先生,這位是陸菲菲小姐,三天前約定今天下午兩點五十分與你見面。」
「你先出去。」
「是。」
待秘書離開之後,霍禹少才抬起頭,那是一個他完全沒有印象的女人。
她很高,有一百七十公分以上,膚色白皙,脂粉薄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身材苗條,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纖細,像是風一吹就會飛走。
這個女人的外表非常出色,但是他確定他們兩人沒見過面,因為如果見過,他肯定對她印象深刻。
陸菲菲看著霍禹少,不禁失神。
像他這樣精緻剛毅的五官搭上完美身形的男人,真是不多見,只要是女人,多看他一眼都會為之神魂顛倒吧!
陸菲菲趕緊回神,讓頭腦保持清醒。她向來精明,一對上霍禹少疑惑的眼神,立刻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陸菲菲,很冒昧來打擾你,我是為了霍先生在台灣尋找廣告代理商一事而來。」
霍禹少立即明白了,不疾不徐的靠向黑色真皮椅背。
「你是哪間廣告公司的人?」
陸菲菲暗暗責怪自己,她可不是來看帥哥流口水的,而且她對男人向來有免疫力,只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因為當初和姊妹們約定好了,要賺很多錢蓋育幼院!
「我是七號廣告設計公司的業務部主任,敝姓陸,這是我的名片。」陸菲菲適時的遞出名片。
霍禹少沒有伸手收下,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猶如火炬,對她的不錯印象在瞬間燃燒殆盡。
「你沒聽說過我在記者會上的聲明嗎?」
「若你是指不與W.E.T旗下的七號廣告設計公司合作,我有聽過。」她笑容可掬的說:「但是我覺得這是一項非常不公平的決定,或許英式集團和W.E.T曾經有過摩擦,但是現下我們談的是在台灣的英式房屋和七號廣告設計公司,我認為霍先生應該摒除成見,重新接納一間形象優秀良好的公司,這才是對自己所效勞的公司最有益處也最正確的抉擇。」
不愧是做業務的人,口齒果然伶俐,不過她說起話來有條有理,頭頭是道,不會言之無物,還頗令人欣賞,她的工作能力應該很好,否則七號廣告設計公司不可能派她來和他接洽。
「不和你們公司合作,是我個人的意思,和英式集團沒有半點關係。」他突然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她面前,挺拔的身高帶給她不小的壓迫感。
「難道霍先生與我們公司有什麼過節?」本來不在意的事,她現在突然想知道了。
既然對七號廣告設計公司的偏見來自他本人,她倒要聽聽看原因為何。
「與你無關。」只可惜她想知道,他卻未必想說。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陸菲菲打從走進他的辦公室之後,眼神老是不由自主的瞟著腕表,精神壓力不小,胃部又開始抽痛。「我們公司希望能得到英式房屋的廣告代理權,當然有必要查清楚究竟何時得罪你,如果可以,願意向你道歉。」
如果能得到英式房屋在台灣的廣告代理權,公司往後幾年的業績肯定傲視群倫。
無論如何,她都要爭取到霍禹少的認同才行。
「霍先生……」
霍禹少忽然逼近她,一字一句清楚的告訴她,「我不想和W.E.T有絲毫關係,你聽清楚了嗎?」
「呃……」
「時間到了,慢走。」他的手優雅一揮,指向辦公室門口。
陸菲菲不死心,還想做最後的掙扎,「給我一次機會,你一定會滿意我們公司開出來的條件。今天你忙,我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明天?明天你方便嗎?我們可以再約……」
霍禹少按下電話上的一個鍵,「Jessica,進來一下。」
陸菲菲雙眼發亮。他喚秘書進來,該不會是答應明天跟她見面……
「霍先生。」秘書Jessica走進來,面帶微笑。
「你立刻收拾東西回秘書室。」
「嗄?」Jessica整個人愣住,隨後露出疑惑的表情,「請……請問,為什麼?」
「你辦事不周,我不需要這種秘書。」霍禹少說得非常坦白,「沒有查清楚對方的來歷,就隨便排進我的行事歷裡,你做事情向來這麼疏忽嗎?」
Jessica臉色鐵青,頻頻鞠躬,「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我會謹慎!請你原諒!」
陸菲菲親眼目睹,不禁傻眼。
只因為安排她和他見面十五分鐘,居然會讓他做出如此嚴厲的懲處?!
天曉得她根本佔用不到他十五分鐘的時間!
陸菲菲向來仗義直言,怎麼看得下去他惡劣的行徑呢?簡直是仗勢欺人,他以為自己是古代王侯嗎?
「我覺得你不該處罰Jessica,她幫你安排行事歷,也是先經過你的同意吧?既然如此,你怎麼能怪她辦事不周呢?作出這種決定,你不會良心不安嗎?更何況是我故意隱瞞Jessica,她沒有錯!」
Jessica看著陸菲菲,眼神透露出感激。沒想到會有人這樣替她說話,嗚……好感動。
「這麼說,罪魁禍首是你?」霍禹少語氣低沉的說:「是你害她搞砸工作,該良心不安的人會是我嗎?」
「你……」陸菲菲氣得想要破口大罵,但是隱忍下來。對方是公司極力想要討好的大客戶,絕對不能得罪呀!「好,是我不對,我誠心誠意的向你賠罪,請你原諒Jessica,以後我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霍禹少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送陸小姐出去。」
「是。」Jessica必恭必敬的應道,回頭看見陸菲菲氣得滿臉通紅,早已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朝辦公室門口比出一個請的手勢,臉上漾著淡笑。
「你……」陸菲菲氣結。這場交涉,她可說是完全敗下陣來。
當業務三年,她不曾如此挫敗,好……難受呀!胸口悶悶的,胃又隱隱作疼,想生氣又不能生氣,整個人幾乎喘不過氣。
好一個霍禹少,既然能讓她如此咬牙切齒,簡直快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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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
三五好友齊聚飯店客房,為霍禹少接風,彷彿從牢籠裡解放出來的野獸,失去控制。
白天,他們都是再正經不過的上班族,有的當律師,有的是房地產經紀人,其中更不乏醫生這類優秀人才,從大學認識至今,一直保持友好的情誼,每當在工作領域上有所成就時,大家都會互相鼓勵,長久以來,是這樣的友情支持著霍禹少。
在家庭破碎之前,他是個衣食無虞的大少爺,父親正是事業如日中天的W.E.T總裁謝門良。
為了事業,父親整天忙得不見人影,因此他從小就和母親感情親暱,母親非常疼愛他,極盡呵護他,那時候的他覺得幸福,直到十年前,因為父親背叛了母親,在外頭有了新歡,母親終日心情抑鬱,最後竟在一個炎炎夏日的午後,選擇在自宅上吊自殺!當他從學校返家,親眼目睹這慘絕人寰的一幕時,立刻對父親產生無限的恨意。
管他是多麼有能力的企業強人,事業做得多大,霍禹少都不屑一顧,也不希罕,儘管他不斷對他示好,也無法掩蓋他媽媽含恨自殺的事實。
於是他們的父子關係正式決裂,他不但堅持和謝門良脫離父子關係,還不顧一切反對的改名換姓,只有冠上母姓,他才能勉強鎮定傷痛的心緒,只有離開台灣,他才能追求更高一層的自我發展,日後若有機會,他一定要狠狠的報復他父親!
「禹少,你還真殘忍無情。」孫敏坐到他的身旁,有感而發的說:「你從學校畢業之後就丟下我們這些朋友,獨自飛到美國,如果不是因為工作的關係,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回來吧?」
「你想太多了。」霍禹少笑了笑。「如果沒將你們這些死黨放在心裡,我又怎麼會一回來就聯絡你們?」
孫敏白他一眼。「你還真有良心!對了,你有去找過詠儀嗎?」
林詠儀是霍禹少的前女友,在他離開台灣之前,他們交往了四年。
當時霍禹少和林詠儀是人人稱羨的班對,大家都以為他們畢業後就會結婚,不料霍禹少卻毅然決然的選擇獨自前往美國,狠心切斷和林詠儀多年的感情,孫敏是林詠儀的好友,知道她有多麼傷心,也知道她哭了好久,甚至只要在她面前提起霍禹少,就會害她淚流不止。
經過這麼多年,他終於回台灣了,他們有可能復合嗎?孫敏相當好奇。
不過,霍禹少卻不想談這件事。
這時,孫敏的男朋友吳冠德端了兩杯酒過來,一杯給霍禹少,一杯則自己喝。
「老朋友,真有你的!果然在國外混出了名堂!」吳冠德是某商業週刊的主編,也是霍禹少求學時最要好的朋友。
「這算什麼名堂?」
「不會吧?你對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還不滿意嗎?嘖嘖!年輕人,做人要滿足啊!你才幾歲?竟然就躍升排行全球十大企業的英式集團不動產部執行長一職,這樣還不算闖出名堂嗎?」吳冠德不客氣的白他一眼。
因為感情夠好,所以說起話來才能肆無忌憚。
「你這次回來,是為了替莢式房屋尋找廣告代理商吧?真狠,竟然發出那種聲明。」
「什麼聲明?」孫敏興致勃勃的問。
「哎呀!沒你的事,你去旁邊找人喝酒聊天,我有重要事和禹少說。」吳冠德
揮揮手,催促女友迴避。
「呿!」孫敏不滿,噘嘴走開。
吳冠德神色詭譎,審視著霍禹少,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問道:「這幾年你有沒有聽到有關你爸的緋聞?」
霍禹少的眼底迅速掠過一抹冷意,當下拒絕回答。
「別一提到你爸,你就擺出這副死人臉好嗎?」吳冠德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唇,「這些年你爸已經沒有傳出任何桃色消息,不過我有聽到一個小道消息,他好像很照顧一個女人,對方相當年輕,而且貌美,聽說還不到三十歲,目前在W.E.T旗下的七號廣告設計公司擔任業務部主任,名叫陸菲菲。」
陸菲菲?!
霍禹少整個人一震,體內殘存的酒精一下子都消失無蹤。
「陸菲菲」這三個字他並不陌生,今天下午才見過面,而且惹出一段不小的風波,秘書室的所有秘書還為此向他道歉,Jessica更在他面前哭得死去活來,求他原諒,最後他願意息事寧人,才將一切紛鬧壓制下來。
「不是我道聽途說,我有一個信得過的朋友在八卦雜誌當狗仔,曾經跟拍過你爸和那個女人,他們舉止親密,我手上還有當時的照片,今天特地帶過來給你看,喏!」吳冠德邊說邊從西裝內袋掏出幾張舊照片,照片中的主角是一男一女,他們神采飛揚,女人挽住男人的手臂,正指著一家珠寶店櫥窗裡的飾品,掌鏡者的功力不錯,照片呈現得相當清楚。
霍禹少微微瞇起雙眼,看清楚照片中的女人,黑髮順長,戴著一副復古式黑框眼鏡,瘦削的小臉,嘴角微揚,展現出年輕的氣息,再看一眼照片右下角拍攝的時間,距離現在大約兩年前。
「你不覺得很可惡嗎?」吳冠德瞭解霍禹少的家庭變故,身為他的好友,當然是將霍禹少的事當成自己的事看待。「他可以背叛伯母,卻在多年後對一個年輕女人付出真心,而且對方看起來簡直像他女兒,不覺得他很變態嗎?這麼久了,他已經從伯母自殺身亡一事跳脫出來,不再有罪惡感了吧?」
霍禹少的表情非常冷漠,隨手點燃一根煙,輕抽一口,看著白色煙霧往上飄揚,彷彿將他的記憶一併帶回往日,同時挑起他心中對父親極度的不諒解。
「或許他從來沒有任何罪惡感。」他淡淡的說。
吳冠德一手按在霍禹少的肩上,拍了拍,「這麼多年了,你應該替伯母出口氣。」
「如何出口氣?」霍禹少饒富興味的問。
「至少也得整死這個女的!」吳冠德瞪大雙眼,狠狠的指向照片中的長髮女人。「如果你爸愛她,肯定會心痛死!」
霍禹少又抽了一口煙,鎮定起伏不定的思緒,吳冠德荒唐突梯的提議一直在腦海中迴盪。
他是明人不做暗事,但是當他看見照片中的兩人時,恨意就不知不覺的增加……
出口氣?
死人連呼吸都沒有了,還能有出氣的機會嗎?冠德的說法挺有趣的,但是他笑不出來。
陸菲菲……
這樣年輕的女人,怎麼能取代他母親的地位?
霍禹少夾煙的手緩緩移向照片上方,將冒煙的煙頭按壓在女人的笑臉上,此時此刻,他心底產生了可怕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