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大都會,黃金地段的信義區,四十層高的鄢氏大樓傲然聳立,玻璃帷幕的外牆閃閃發光,這是棟善加利用天然光概念並融入新穎設計的現代化環保大樓。
不過儘管時代如何進步、設計如何創新,依舊遵循著一個恆久不變的鐵則,最頂層永遠是權力的核心與象徵,只有發號施令的領導者才有資格坐在那裡。
把員工識別證輕放在感應器上,「嘟」一聲,直達四十樓的電梯門應聲開啟,一個娉婷倩影入內,然後靜待電梯緩緩攀升。
女子身材窈窕,看起來應該有一六五公分上下,整齊合身的套裝打扮,只穿上半吋的高跟鞋已襯托出她的修長身形,不落俗套的髮髻下是張清秀漂亮的臉蛋,柳眉、杏眼、巧鼻、櫻唇,再加上嫩滑細緻的冰肌玉骨,是個標準的大美人。
可以自由進出四十樓的人絕對是鄢氏的高層員工,沒錯,這名女子正是鄢氏副總裁的私人助理,因此女子的精明幹練與辦事能力自不容置喙,不過她眉眼婉約綺媚、氣質柔美動人,並沒一般高層的盛氣凌人與傲慢自負,反而更像是弱質纖纖的千金小姐。
叮!到達四十樓,電梯門再度開啟,女子筆直返回座位,熟練地整理桌面的文件,她剛替副總裁送走一名重要客戶,看看桌面的電子時鐘,時間也差不多是時候前往機場,接待專程由日本來台的千葉會社三公子。
想起那個千葉少爺,她不禁蹙眉,輕呼一口氣後,拿出數份等待批閱的文件,前往副總裁辦公室,她輕叩緊閉的大門後推門而入。
偌大的辦公室內非常寧靜,安坐在真皮大椅上的男子正在假寐,不敢打擾他休息,女子慌忙放輕腳步,悄悄把文件放下。
看著男子微昂的臉龐,疲憊之色隱約可見,她的視線忍俊不住留連不去。
把頭枕在椅背上的鐵青俊臉,肌肉線條緊繃,側分瀏海隨意散落,英挺上揚的劍眉盡露,濃密眼睫下的雙目緊閉,薄唇抿成一直線,瘦削的臉頰顯得下巴更為尖細,略微蒼白的肌膚光滑潔淨,是張非常俊逸的臉龐。
男子的身材尚算高大,但並不壯碩,一八○公分左右的骨架極為瘦削,完全是個文弱書生型的美男子,給人一種溫柔敦厚的感覺。
思及此,女子不禁會心一笑,因為「溫柔」這兩個字,絕對不會在這個男人身上找到,只要稍微認識他的人,都不會拿這兩個字來形容他。
沒錯,在他俊美的外表底下,擁有與他非常不配的火爆性格,他暴躁易怒,動不動就生氣罵人,還有一張惡毒無比的利嘴,從不饒人半分。
這個男人的自我保護意識比誰都強,自尊心高傲到不能容忍一絲一毫的損傷,他就是鄢氏的副總裁,亦是未來的接班人,鄢家的少爺──鄢天祐。
而她丁奕心,自從七歲那年被鄢太太從兒童之家收養後,就一直待在鄢天祐身邊半步不離,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一起度過了二十個年頭!
丁奕心在心中輕喟一聲,看看仍在假寐的男人,不知他是閉目養神,還是疲倦得睡著了,感到略微心疼不捨的她,決定讓他再休息一會兒。
正想要靜靜地退出去,鄢天祐霍地睜開眼睛,她想要迴避也來不及,就這樣與他凜冽的黑瞳直接對視,她一時間僵住,忘了要有所反應。
把她的遲鈍嬌憨盡收眼底,鄢天祐漆黑瞳仁閃著詭魅的光芒,他慵懶地坐正身子,大掌輕攏額前微亂的黑髮,動作漫不經心卻又該死的迷人。
丁奕心一陣臉紅心跳,在他眼神逐漸轉為譏諷,唇邊更扯出一抹嘲笑後,她喉嚨頓感哽塞,慌忙收斂心神與目光,並且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
「喔……時間……」她竟然心虛得舌頭打結!「是時候該前往機場,千葉會社的三公子應該快到。」
知道她的尷尬與窘迫,鄢天祐故意默不作聲,手肘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修長的十指交握,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極為輕柔緩慢。
「千葉之介嗎?」他明知故問。
「是,我已在滬悅庭訂了貴賓包廂,晚上會在那裡替千葉少爺接風洗塵。」談起公事來的丁奕心簡直判若兩人,變得一板一眼,腦筋明顯已恢復井然有序。
「你代我去吧!」他慢條斯理地吩咐。「你就好好盡地主之誼,給我熱情款待他,把他服侍得滿意妥當,不要得罪他。」
什麼服侍?她可不是公關小姐!很想這樣回話的丁奕心只是斂下眼瞼,藏好心事,並且平靜地應允。「是。」
對於她的爽快回答,鄢天祐早已沒有半點感覺,因為她的順從乖巧是必然,只要他開口,她沒一次拒絕過,不管要她幹什麼,她都會照辦。
「沒其他事吧?」他一副急欲打發掉她似的表情。
「這些文件比較急,可以的話,希望能在今天批閱。」她指著剛放下的文件。
瞄一眼桌上的文件,鄢天祐打開抽屜,拿出一雙外科手術用的手套戴上,逕自翻閱文件,沒再多看她一眼。
「我會吩咐司機六點整過來接你。」丁奕心交代一句,然後退了出去。
在大門合上後,鄢天祐丟下筆,頹然靠回椅子上,半瞇眼思忖起來。
誰不知道千葉家的三公子風流好色,其韻事早已遠播,尤其面對美女,不管對方是否是商業上的合作夥伴,他都不會放過任何佔便宜的機會。
如果不是看在千葉會社與鄢氏合作多年的份上,鄢天祐才不屑與這種下流的男人打交道。
話說回來,其實上回千葉之介來台洽商的時候,早已盯上氣質美人丁奕心,不時使出勾肩搭臂的招式,不過鄢天祐一直視若無睹,沒出面干預制止,只冷眼旁觀丁奕心使出渾身解數,力抗色狼的魔爪。
這次千葉之介會明目張膽向鄢天祐提出要求,指名在台期間希望由丁奕心陪同招待,其目的昭然若揭。
明知千葉之介的劣行,鄢天祐卻仍決定把丁奕心送入虎口,難道他就真的這麼討厭她,完全不在乎她?
這種複雜矛盾的情緒,恐怕只有鄢天祐本人才會懂!
***
度過了水深火熱的一天,與豺狼虎豹周旋了一整晚,丁奕心總算平安脫困,毫髮無損地擺脫魔爪。
不過,她感覺自己還真像個皮條客。
至於原因嘛,當然就是她重金禮聘兩名專業的公關小姐,整夜陪伴千葉之介的緣故,所以今晚她才得以早早回家。
丁奕心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鄢家,迫不及待想要泡個香氛浴,洗淨身上那股難聞的煙酒味。
可是她才剛踏進房間,素指還未碰觸到牆壁上的電源開關,人已經被攔截了。
黑暗中,一個高大身影竄出,房門「砰」一聲被關上,一隻勁瘦的手臂從後頭抱住她的纖腰,另一隻手已熟練地解下她的髮髻,讓那頭柔順亮滑的烏絲從男人的大掌中流洩而下。
男子埋首輕嗅她的髮香,然後撩起她的黑髮,性感薄唇輕觸她的耳垂。
丁奕心頓感渾身無力,身子軟軟地倚靠在背後的男人身上。
男人突然一把放開她,把她摔進床上,然後欺身壓上……
***
清晨的陽光灑下滿室溫暖,時序已進入初秋的好季節。
睜開濃睫,首先映入丁奕心眼瞳的是一個男人的側臉,熟悉的感覺很快蔓延開來,她收回橫放在男子胸口的胳臂,悄悄挪開緊貼著男子的身體,用手肘撐起上半身,梭巡這張她看了二十年的陰柔臉孔。
這個與她朝夕相處了二十年的孤僻男人,到現在仍令她怦然心動不已。
還在熟睡中的鄢天祐面容出奇地柔和,袒胸裸露的上半身有些勁瘦,不過比起小時候已經強健多了。這是他長期習武、努力鍛煉身體的成果,但他的膚色並不是健康的古銅色,而是比女生還要雪白光滑,這是因為終年穿著長袖衣服的關係。
雖然他的肌膚光滑,卻不難發現多處紫青相間的斑紋,就像身體遭受碰撞後出現的瘀傷,這是皮下出血的現象。
丁奕心初次見到這些斑點時,感覺還挺驚嚇的,現在卻只感覺到心疼,縱使這些斑紋不會造成疼痛,只是比較難看而已。
所以無論天氣有多炎熱難受,他都會穿著長袖衣服,絕對不會在人前露出他的肌膚,不然看到別人那種既害怕又厭惡的眼神,會教這個傲慢的男人受不了。
其實鄢天祐患了一種叫「血小板無力症」的罕見疾病,他的血液先天性凝血異常,這種案例全台好像只有兩、三個而已。
雖然負責凝固血液的血小板指數正常,不過卻失去其功能,似乎是第十七對染色體發生異常所產生的疾病。
簡單來說,就是當他受傷時,血液無法正常凝結,嚴重的話會血流不止,甚至失血過多致死,所以他的生命每分每秒都受到威脅。
自小已經常進出醫院,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隨心所欲地吃喝玩樂,更要終日提心吊膽,避免受到任何損傷,簡直就像是只能在溫室裡呵護長大的小花,正因為患上這種罕見疾病,才會造成這個男人的偏激性格與暴躁脾氣吧!
丁奕心在心中暗歎一口氣,他委實令人擔心,這個男人不但不能受傷,也不能操勞過度,可他卻總是喜歡亂來,就像昨夜──
唉!又是一聲輕歎,丁奕心發覺自己越來越不瞭解他,總是摸不清他的心思,隨著他們年紀漸長,彼此的距離好像越遙遠,雖然他明明就在自己身邊,已經是最親密的人,可是她感覺卻很遙遠。
其實她知道的,他一直都把心門緊閉,把她拒於門外,不管過了多少年,任她如何敲打,他都不肯開啟那道心門。
當他們大學畢業,一起進了鄢氏後就更明顯,不管公事還是私事,鄢天祐常常指派她去應酬某某總裁、當某某名流的舞伴、作某某公子的伴遊,簡直把她當成是公關小姐使喚,他在費盡心機、用盡辦法把她塞給其他男人。
可是要說他完全無視她嗎?又好像不是,他總喜歡霸道地佔有她的身心,非要徹底擁有她不可,就像她只能屬於他,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對她展露熱情,讓她感受到愛,彷彿他是很愛很愛她的!
或許這只是她的錯覺,他根本一點也不愛她,不過,如果事實是殘酷的,她卻不願清醒過來,寧願永遠沉醉在這個小小的幸福裡。
所以,不管他的舉動如何地矛盾,他要如何對待她,即使自己會成為他的傀儡娃娃,她都甘之如飴。
丁奕心拉回飄遠的心思,迷戀的目光一直徘徊不去,知道低血壓的他一時半刻都不可能醒過來,她輕吻他的唇,替他拉好被子,然後躡手躡腳走下床。
走進浴室,她用五指梳理及腰的長髮,每天要保養這頭秀髮還真不容易,不但費時又費工,原本她想剪成俐落的短髮,可是卻被床上的男人蠻橫地禁止。
不過,只要所愛的男人喜歡,一切全都值得!
***
床上的男人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知道身邊的人兒早已離去,鄢天祐慵懶地坐起身,調息呼吸後才慢慢下床,步往那扇與他房間相連的大門,回到自己的房間沐浴整裝。
身穿寬鬆的長袖白襯衫,下著卡其長褲,這是鄢天祐在家中慣常的打扮。
一條大毛巾罩在頭上,他一邊輕柔地擦拭濕發,一邊走向陽台感受日光照拂。他還未站定,便已傳來一陣熟悉的嬌笑聲與孩童的嬉鬧聲,於是他循聲往下望,看見一名女子與兩名孩童及一隻大笨狗,正在玩追逐遊戲。
原來一整個上午,丁奕心都待在花園內,與兩名小孩及「小毛毛」玩耍。
那兩名分別是八歲與六歲的孩童,正是鄢天祐的姐姐鄢薇恩的子女,而小毛毛則是鄢家豢養的大狗。
小毛毛是瑞士純種聖伯納犬,白色與棕紅色長毛非常柔軟,體型雖十分龐大,樣子卻十分逗趣,繼爸爸「毛毛」之後,它是鄢家最得寵的成員。
眺望那個穿著粉紅色運動服奔跑的倩影,開懷大笑的模樣,想必活蹦亂跳的人兒俏臉已紅透,雖然一張素顏脂粉未施,紮著簡單馬尾,卻是絕對的美麗動人。
鄢天祐知道她一向樸素,不太注重打扮,衣服則相當簡約,質料全都以柔軟舒適為主,身上更是一件飾物、配件也沒有,甚至連腕表也不曾佩戴,而纖纖十指更是天天修剪得圓滑無瑕,其中原因他比誰都清楚,她是怕會不小心弄傷他,她的用心他完全知道。
她是這樣善解人意、聰穎機靈、健康亮麗,像她這麼美好的女子,應該有更好的男人來呵護疼愛,而他這個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的沒用男人,如何能匹配得上她?他恐怕連最簡單、最基本的幸福都給不起!
敏銳地感到一股灼熱視線投來,丁奕心隨即昂首看向二樓的陽台,她精準地對上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與其說她反應敏捷,倒不如說她一直都在留意那個陽台,知道隨時會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以這種遙遠距離,其實很難看清對方,但丁奕心就是可以感覺到那雙眼神的熾熱;鄢天祐亦一樣,他同樣可以感覺到那雙漂亮水眸的熱情。
兩人就這樣四目交投,誰都沒看清對方的表情,卻強烈地感覺到彼此的情愫,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情意蕩漾在空氣中,傳送到對方的心中,只是有人卻拒絕接收!
鄢天祐率先收回視線,毫不遲疑地轉身返回房內。
***
鄢天祐下樓時,正好趕上午飯時間。
鄢家的大家長鄢孝宏夫婦與鄢薇恩夫婦,早已坐在餐桌前。
年近六十的鄢孝宏夫婦恩愛如昔,保養得宜的身材雖不再年輕但魅力依舊,鄢孝宏那張與兒子相似的臉孔,經過歲月的洗禮,刻劃著風霜痕跡,妻子雖也逃不過歲月的無情,不過在丈夫心目中,她仍是美麗動人。
另一邊的年輕夫婦也是對模範夫妻,長女鄢薇恩美麗的容貌與好脾氣全遺傳自母親,聰穎的頭腦則來自父親。她對相差十歲的弟弟非常寵愛,不過畢竟年齡相差太大,而弟弟又體質特殊,所以姐弟倆的感情很難親密起來。
其實以薇恩的精明能幹,繼承鄢氏是綽綽有餘,不過她沒有什麼野心,相夫教子才是她最大的心願,所以在兒女相繼出生後,她便專心一意當個家庭主婦,讓入贅鄢家的丈夫吳軍城協助父親打理鄢氏。
吳軍城是個粗獷豪邁的型男,身材相當健碩,正值盛年的他成熟穩重、精明能幹,對長輩們尊敬孝順,對妻子更是寵愛有加,是個十分疼愛妻兒的好好先生。
總括來說,鄢家是個和諧幸福的家庭,如果不是鄢天祐的特殊疾病,就能稱得上美滿幸福了,奈何世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
「天祐,你醒了?」鄢太太看見兒子出現,連忙吩咐傭人擺設碗筷。「我還以為你要晚一點才會起來。」
「嗯。」鄢天祐面無表情地坐了來,點了一下頭,算是向各人打招呼。
整個鄢家對這個患病的少爺一直都寵愛有加,不管他脾氣性子如何差,都會忍讓他三分,他可說是鄢家的土皇帝。
就連雙親也不會對他大呼小叫,更遑論訓斥他,沒辦法,這是基於對兒子的愧疚與補償心理作祟。
久而久之,鄢天祐的驕縱便逐漸養成,使他變得目中無人、任性妄為,不過隨著年歲增長,他已懂事明理得多,雖不會亂發脾氣,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基本上他總是擺著一張臭面,從沒什麼人好臉色看。
坦白說,在鄢天祐心底的某個角落,還真有那麼一點點怨恨雙親,為自己這個不健全的身體感到悲哀!
「奕心他們還在玩嗎?」鄢太太往外顧盼。
「彩姐已經去找他們了。」女兒薇恩柔聲回答。
趁著丁奕心不在場,鄢太太把憋在心中已久的期盼,向兒子說道。
「天祐,你與奕心在一起都這麼多年了,總要給她一個名分,不如你們就在年底結婚,好嗎?」
又來了!鄢天祐揚起劍眉,心情開始變差,表情也有點不耐。「誰說我要娶她了!」
「你這孩子,到底把奕心當成什麼了?」雖略帶責備之意,但鄢太太嗓音仍是低低柔柔。「你別再吊兒郎當,趕快成家,讓我們好了個心事嘛!」
「當成是什麼?」鄢天祐一臉玩味,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後,更毫不猶豫地放話。「不就是玩伴,不,說成是床伴還比較恰當。」
「你這是什麼話?!」鄢太太又是搖頭又是歎氣,替丁奕心叫屈。「奕心早已是你的人,你總不能一直欺負她,你不要毀了人家的一生呀!」
鄢天祐神情一凜。「別忘了,是你們把她硬塞給我的,真正毀了她一生的人是你們。」
這一句無情的責難在室內迴響不散,誰都沒有哼一聲或是反駁,因為鄢天祐只是說出實情。
當中最傷心的莫過於鄢太太,說到底她才是罪魁禍首,畢竟是她親手把丁奕心帶回鄢家,並且推給自己的兒子。
鄢孝宏握住妻子的手,張口想要安慰卻找不到恰當的詞句,再看看兒子冷酷的俊容,想要責備又不捨,而姐姐與姐夫更是幫不上口,最後打破靜默的是一個低柔的甜美聲音。
「你們不用等我一起吃午飯了,我上去換件衣服後便會外出。」明明把一切全聽進耳裡,丁奕心卻表現得若無其事,語氣輕快且柔和。
回過神來的鄢家人總算鬆一口氣,暫且逃避敏感的話題。
「今天是假日,你要上哪去?」鄢薇恩與丁奕心交換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千葉會社的三公子來台,我要陪他四處遊覽。」丁奕心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飄向那個孤傲的背影,有點感謝此刻不用直接對上那雙洞悉人心的深潭,不然她的笑臉很難繼續裝下去。
「只有你一個人去嗎?」鄢孝宏為之蹙眉。
「是的。」
「那個千葉家的三少爺心術不正,讓你一個女孩家去,不太好吧!」鄢孝宏有點擔心。
「鄢伯伯放心,沒問題的,我應付得來。」丁奕心微微一笑。
唉!難不成又是兒子的主意?「天祐,你不陪她一起去嗎?」
「人家指名要她去,我幹嘛多事。」鄢天祐板著臉孔嘔氣。
「這個……還是不太妥當。」他以長輩身份又不太好親自出面。
「她自己都說沒問題,你們就不用插手。」鄢天祐悻悻然撂話。
「可是……」
不知何故,眾人面面相覷後,數雙眼睛同時投往一個人身上,而那個倒楣的男人只好硬著頭皮接下棒子。
「不如讓我陪奕心去,反正我今天沒事。」吳軍城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天祐,你不反對吧?」
鄢天祐用陰鷙的眼眸掃射家人,最後落在多事的男人身上,睨了好一會兒後,才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來。「隨你便。」
「就這麼決定。」薇恩連忙接下去,並向丁奕心詢問。「何時要出門?」
「一小時後。」丁奕心欣然接受。「麻煩你了,軍城哥。」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