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飛溟帶著彌多安來到了揖靜茶館的大門前,還沒下馬車,就聽見茶館裡傳來陣陣的爭吵聲。歐陽飛溟面不改色,靜靜的扶著彌多安下了馬車,然後走向門口。
「帶著你的手下通通給我滾出去!」門邊的歐陽彬麟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聲嗓之大,引起不少路人回頭觀望。
「歐陽二公子,你這就不對了,上門皆是客,你怎能用這種態度對待你的客人呢?」許天發不怒反笑,豆大的雙眼陰惻惻的閃爍,給人的感覺很差。
「哼!客人也有分好壞,像你這般陰險之人,我不屑!」
「唉呀!歐陽二公子,你這話可真傷人,原來這就是揖靜茶館的待客之道啊?許某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二哥,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府用膳?」歐陽飛溟牽著多安跨過門檻,一進門就對著自家二哥說話,像是沒注意到許老闆的存在。
「逾時不回,自然是有事耽擱了。」歐陽彬麟臉色不甚好看的瞪了眼故意上門找碴的許天發。
「是麼?」看也不看許天發一眼,歐陽飛溟逕自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聽說二哥此趟出門買回不少北方的好茶葉,不妨差人沏一壺好茶,咱們坐下品茗閒談一番?」
敢情小弟是故意忽略那許天發?
兄弟間的默契讓歐陽彬麟明白歐陽飛溟心中自有計劃,因此硬生生壓下胸口的怒氣,順了他的意思。
「也好,我這就差人去沏壺好茶,讓你品嚐品嚐北方的好味道。」一頓,發現彌多安也在,歐陽彬麟雖然還是驚艷於她的美貌,但心裡已將她當作未來的弟媳看,因此態度上顯得熱情又客氣。
「彌姑娘,許久未見,這幾日過得如何?在咱們府裡還住得習慣吧?」
「過得還不錯也住得習慣。」對方笑著問,彌多安自然也笑著回答,不過眼神卻漾著些許困惑。「對了,你怎麼曉得我姓彌,咱們見過面嗎?」怪哉,她不記得有看過眼前的男人啊。
歐陽彬麟聞言,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後來想起她是個愛開玩笑的人,於是又笑開來。「彌姑娘你又開玩笑了,這次我可不會上當了。」
「玩笑?我沒同你開過玩笑啊?」彌多安不解,倒是一旁的歐陽飛溟笑出聲音。
看來她是將二哥過目即忘了,竟連一絲印象都不留。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對他的不同,截至目前為止,整個歐陽府她就只記得他一個,他可否多情的以為他是她心中的唯一麼?
「金姑娘呢?」歐陽飛溟出聲打斷眼前的話題,問起二哥的未婚妻。
「我讓人送她回去了。」想起未婚妻受過的侮辱,歐陽彬麟心裡又是一陣氣怒。
那許天發真是天殺的王八蛋,竟然任由手下調戲綠兒,若不是他及時出面,怕綠兒就要嚇哭了。
「那真是可惜了,否則大家一同品茗,樂趣更多。」
「心情都壞了,再好的茶也難入口。」歐陽彬麟瞪向許天發,後者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踱步晃到了歐陽飛溟右邊身側,似乎想引起他的注意。
「也對,心寧茶香,金姑娘若心情不好,早日回府休息也好。」歐陽飛溟忽然轉首,朝街上望去。
「咳咳咳!」一旁受盡忽視的許天發終於忍耐不住,連發出好幾聲咳嗽,再次試圖引起歐陽飛溟的注意。
這歐陽飛溟真是可惡,打從一進門就故意對他視若無睹,真是氣死人了!
歐陽飛溟這次總算如了許天發的意,將眼光收回,落到他身上。「許老闆可是染了風寒?這可不好,聽聞江東一帶近來出現一種怪病,得病之人總是由咳嗽而趄,接著不出十日便會咳血而死,許老闆可要當心哪!」
許天發聞言,面頰抽搐了兩下。他是精明的生意人,豈會聽不懂他看似關心實則詛咒人的話?
這個歐陽飛溟真是混帳,搶了他的生意,還敢說這種話引真是欺人太甚!正想要開口說話聒,一旁的彌多安卻搶先開口,只聽她用興奮的語氣道:「啊!你說的這種病我曉得,那叫做『心挫孔』,除了咳嗽,患病之人初期也會時常感到胸悶易怒,面頰偶爾會不自主的抽搐,不過最明顯的症狀還是口臭,我看許老闆你非常符合以上的症狀,你真的要當心哪!」
彌多安秉持著醫者的一顆仁心,苦口婆心的提醒著許天發。
「你別亂說話,我哪、哪有口臭?」本來很生氣的?不過當目光一觸及那張花容月貌時,卻莫名的臉紅起來。
打從這妞兒一進門他就注意到她了,想他摘花無數,就是沒看過這般沉魚落雁的女人,教他怎能不心猿意馬?
就不知道這妞兒跟這歐陽飛溟是什麼關係?
回頭得派人打聽打聽,若是他的女人也無所謂,他這個人氣度向來宏大,不介意穿破鞋,總之這歐陽飛溟橫豎也活不久了,他就當是聊表心意,替他照護他的女人吧,哈哈哈……
「誒,莫非你連嗅覺都出問題了?這可糟糕!心挫孔的中期症狀就是嗅覺退化啊,許老闆你還是快去找大夫吧,要是遲了……唉,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呀。」彌多安一臉悲憫的看著他。
這女人真是口無遮攔!
饒是心裡還有一點心動,但被人咒死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許天發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直覺的認為她是幫著歐陽飛溟羞辱他,於是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女人瞎說那什麼話?我許某身子向來健朗,嗅覺從沒出過問題,何來口臭!」
其實,還真的有耶。
許天發這麼一罵,一夥人全聞到了一股怪味,不由得紛紛往後退,其中也包括了許天發本人帶來的手下,前者見狀,惱羞成怒,拉住其中一名手下咆哮——
「搞什麼鬼,全部給我靠近!」
「是。」一群人表情怪異的向前定去。
冷眼看著許天發大發雷霆,歐陽飛溟的眼裡突然閃過一抹笑意。
很好,他就是要他動怒,而且要氣到失去理智。
不過許天發此人城府甚深,不是容易左右的人,原本他還以為要花一些功夫才能擾亂他的心緒,沒料到她這麼一攪和,竟輕輕鬆鬆的幫他達到了目的。
垂眸,他幫她斟了一杯茶,嘴上卻對一旁的許天發說話。
「許老闆不愧是茶商大老,對於茶事的消息總是特別靈通,今日來訪,可是為了品嚐我家二哥買回的北方茶?」
「莫說北方茶,就連南海島國獨產的『金泉茸』我鋪平裡也有,區區一個北方茶就想拿出來獻寶,你這揖靜茶館就這麼丁點本事?」
「並非獻寶,只想以茶會友,不過看樣子許老闆是沒那個心情了。」歐陽飛溟笑笑澄清,還是一臉和善,不過笑意未達眼底。
「好一個以茶會友。」許天發哼聲連連,一臉譏誚。「三公子對待友人的態度,許某可不敢領教。」
「許老闆何出此言?在下可是做了何事得罪了許老闆?」
「得了,你做了什麼事你心裡有底,何必裝模作樣?」想起自己往後再也不能輸茶進宮,許天發就氣得發抖。
想他「發財茶館」靠的就是與皇族這麼一層關係在做生意,試問這世上誰不想與皇族攀上那一點關係?宮裡的嬪妃愛喝的茶自然有它的價值和味道,就算是花大把大把的銀子買,也是買到了皇族的品味,根本沒有人會心疼。
如今可好,後宮的輸茶權競被歐陽飛溟以卑鄙的手段給奪了去,這要他以後怎麼做生意?這歐陽飛溟分明是搶他財路!
「許老闆何不將話挑明,這樣在下也好明白做了何事令許老闆如此生氣。」相較於許天發的盛怒,歐陽飛溟卻是雲淡風輕,態度非常冷靜。
「也好,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後宮輸茶權易手一事你怎麼說?」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他倒要聽聽他怎麼自圓其說。
「原來是為了此事。」歐陽飛溟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
還裝傻!「三公子,我許家三代都是茶商,論茶,沒人比得上我許家,憑著我爹和宮裡有點關係,後宮輸茶權向來由我許家的『發財茶館』負責,後宮佳麗向來也愛喝我茶館的茶,可怎麼一夕之間,輸茶權卻跑到了你手中?」
「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
「許某洗耳恭聽!」他一定要知道這個歐陽飛溟是用了什麼卑鄙手段搶走了他的生意!
「許老闆想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在下自然會言無不盡,只是……」歐陽飛溟擺出一臉很為難的樣子。
「只是什麼?」許天發將豆人的雙眼瞇成兩條丸線。
「是這樣的,許老闆你也看到了,明明是熱鬧的錦月,我這『揖靜茶館』的生意卻是冷冷清清,身為老闆,教我怎麼不心急?我總要好好想個對策改善目前的生意,所以輸茶權一事,咱們還是改日再談吧。」歐陽飛溟擺明了是在藉詞推托,故意吊人胃口。
「你!」許天發氣得不輕。
揖靜茶館何時生意不好過了?這個歐陽飛溟可斟刁鑽,一進門沒當場質問他為何鬧場,原來就是為了這麼一回事。
此刻他若戳破他的謊言,豈不是不打自招,承認自己帶了一夥人來鬧?可若不戳破,就只能任由他吊自己胃口。
原來從頭到尾,他就打算戲要他!
「這是許老闆願意獻計,幫助在下重振旗鼓?」
「同行相忌!誰會願意獻計?」許天發怒極,當場沉下了臉。只見他一臉陰沉的瞪著歐陽飛溟,一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模樣。
「許老闆說得也是,看來我斟是病急亂投醫了,還盼許老闆不要見怪。」歐陽飛溟還是雲淡風輕地笑著,不過那笑容映在許天發的眼裡,卻是令他萬般刺眼。
不想再看歐陽飛溟演戲,於是他甩袖撂下狠話。
「哼!歐陽飛溟,你不願說出真相就算了,何必惺惺作態?只是今日之前,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故意搶我財路,那就別怪我他日得罪!」哼!他多的是辦法反擊,大家走著瞧!
「大家有話好說,許老闆何必生氣?更何況後宮的輸茶權也下是什麼生意,雖然美其名是供茶給後宮,不過說穿了也只是對皇族的一片心意罷了,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好處,咱們何必為了此事結下心結呢?」
「若是沒有好處,你又何必奪我輸茶權?」他豈會信他!「歐陽飛溟,過去是我小看了你,不過你等著瞧吧,總有一天你會付出代價的。」
陰沉一瞥後,許天發氣沖沖的拂袖離去。
而看著憤憤離去的背影,歐陽飛溟卻勾起了嘴角,同時打了個暗號給藏身在暗處的墨十,要他跟上許天發。
「真是不要臉的東西!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敢這樣大呼小叫,天底下也只有他許天發了!」委實氣得不輕的歐陽彬麟這才發出不平之鳴。
「不過還是飛溟你有辦法,我罵了老半天都罵不止那無賴,你才幾句話就能將人氣走,二哥著實佩服。」
「二哥言重了。」歐陽飛溟淡淡一笑。「其實並非二哥沒本事,那許老闆原本就是故意拖延時間要等我來,無論二哥如何謾罵,自然都罵不走他。」
「原來如此!」歐陽彬麟這才恍然大悟,不過卻也疑惑。「不過這許天發倒也過分,想找你理論輸茶權一事,直接上門找人即可,有必要到茶館這邊鬧麼?害得客人都跑光了。」
「若明知有人上門是為了吵架,你還會開門見客嗎?」歐陽飛溟笑著反問自家二哥。
「這……」
「並非許老闆為人過分,反而該說他精明過人,懂得『拋磚引玉』。」
聽著歐陽飛溟逗趣的形容,歐陽彬麟卻笑不出來。「但那許天發實在太目無法紀,帶著十幾個又肥又壯的大漢,嚇跑滿堂的客人,要不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我早報官了,哪能容他走得這般瀟灑。不過話說回來,你好端端的做啥搶人家的生意?」
自他們開設「揖靜茶館」以來,憑著三弟的聰明才智,確實吸收不少原本該是許天發的生意和客人,彼此相當競爭,不過從來也沒聽過三弟說要拿那後宮的輸茶權,怎麼才過沒幾天,三弟就搶了人家生意?
歐陽飛溟沒有多做說明,只是輕描淡寫道:「皇族生意豈是說搶就搶,若不是有皇族口諭,我又有何能耐?」
「你的意思是皇后終於發現那『發財茶館』的茶質普通,於是親自下懿旨,要咱們『揖靜茶館』供茶?」歐陽彬麟興奮地問。
歐陽飛溟用微笑代替回答,逕自讓自家二哥誤會到底。
轉首,他看向身旁許久沒有出聲的彌多安,卻發現她張大眼睛一直往門外的街上瞧,似乎在找什麼人。
「多安,你在瞧什麼?」
「不曉得,適才外頭似乎有個人一直在看著我。」她指向對街,表情帶著些許困惑。「可是我找了許久,就是找不到是誰在看著我。」
聞言,他心一驚,立刻投眼望外,在車水馬龍的街上找尋可疑的影子。
可是因為錦市的關係,即使華燈初上,街上依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不斷,他暗中觀察必有動機,究竟是誰在暗中觀察著多安?
是寧生門?還是許老闆底下的人?莫非她精通醫術的消息已悄悄外傳?
歐陽飛溟暗自驚疑,心中已有千百個懷疑,表情卻依然淡定,只見他緩緩收回目光,將手握住她的小手。
「肚子餓了沒?要不要回府用膳了?」他轉移掉她的注意力。
撫著肚子,她點頭。「是有點。」
「那咱們回去吧!」他溫柔的牽起她的手。
點點頭,她溫馴的任由他握著自己的小手,貪戀那大手掌心散發出來的溫度。
她喜歡他那如暖爐般溫暖的手溫,只要他在身邊,她就覺得好開心,然而只要他一離開,她就會感到好寂寞,不知何時,她的心情竟開始隨著他起起伏伏,讓她又煩惱又無奈。
煩惱他是忙碌的商人,總不能時時刻刻伴在她身邊;無奈她只是個寄人籬下的過客,不可能永遠賴在他的家裡……想到兩人之間總有一天要分離,她的心就覺得好難過。
究竟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倆永遠都不用分離呢?
對了,爺爺向來詭計多端,一定有辦法幫她,不如回府後就去找爺爺幫忙,看他有什麼好辦法!
「二哥,一同回去吧?」歐陽飛溟問著自家二哥。揖靜茶館和歐陽府有段距離,既然馬車都駛來了,那麼就一同回去吧。
被詢問的歐陽彬麟快速瞥了眼袖管底下那交握的雙掌,想也沒想便開口拒絕。「不用不用,我還要留下來算帳呢!」馬車裡那一丁點的空間最適合孤男寡女談情說愛了,他可不願意去湊熱鬧。
「算帳的事也不急在今晚,難得今日茶館提早歇息,咱們一家人就一同用晚膳吧!」歐陽飛溟想起三兄弟似乎許久沒一塊用飯了。
「不用了,待會兒我還得去探看綠兒呢,方向完全不同,你們就先回去吧!」歐陽彬麟把未婚妻拿來當借口。
「既然二哥不一塊走,那麼我們就先回府了。」
「去吧。」歐陽彬麟還是笑得好開心。
「那回頭見了。」語畢,拉著兀自想事情的彌多安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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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歐陽石瑞的棋子害喜得嚴重,因此夫妻倆並沒有與歐陽飛溟和彌多安一塊用膳,所以飯席間只有歐陽飛溟和彌多安兩人。
只見彌多安不若往常慢條斯理的用餐,而是囫圖吞棗的吞完一碗飯後,便找了借口想離開。
「我有事要找爺爺,先走了。」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找爺爺商量對策。
「什麼事那麼急?」歐陽飛溟挑眉問。
自茶館回來後,就見她若有所思的,一會兒皺眉思索,一會兒看著他竊笑,也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也沒什麼事。」她有些臉紅的瞅了他一眼,不好告訴他,她是想請爺爺想個辦法,讓她們名正言順的在歐陽府住下,如此,她就不用和他分離了。
他自然不會相信她的話。
她本人或許不知道,她的那張小臉從來就不會隱藏心思,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無法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於是決定將這個問題擱下,打算明日再問。
想起墨十的稟告,他忽然神秘一笑。「那你可知彌老先生現在人在何處?」
被他這麼一問,彌多安這才想起爺爺最近行蹤成謎。
「不知道。」她茫然的搖頭。
「有人告訴我,彌老先生近來常在大門前院徘徊,你可以去碰碰運氣。」
「爺爺沒事到前院去做啥?」彌多安不解。他們的廂房和大門前院可有段不短的距離,爺爺沒事跑到那裡做啥?
歐陽飛溟但笑不語。
「管他的,先找到人再說。」彌多安暫時將疑問拋下,匆匆站起身就往門口沖。
「你可曉得大門如何走?」他出聲阻止她的腳步。
「我當然……」一頓,懊惱的瞪著他。
討厭,怎麼什麼事都瞞不了他啊?好吧,她承認,對於歐陽府的地形,她的確是有點摸不著頭緒。
凝望著那張懊惱的小臉,歐陽飛溟笑笑的朝站在門外待命的某位奴僕吩咐道:「你好生領著彌姑娘到大門口,別把她弄丟了,知道嗎?」
被點到名的奴僕偷偷的望了歐陽飛溟一眼,領悟那雙黑眸裡隱藏的意思後,立刻點頭應是,而後才領著彌多安離去。
待人定後,歐陽飛溟忽然卸下笑容,向來淡定的表情顯得萬分陰沉。
很顯然的,如今已有人盯上多安,雖然他猜測不出對方的身份和意圖,不過那些人都惹惱他了。
倘若他們膽敢做出傷害多安的事,那麼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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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彌多安因為無聊,便打量趄身前領路的奴僕,結果她愈看著那張臉,就愈覺得有些熟悉。
「大哥,我覺得你好像有些眼熟哩!」
「是、是麼?」拎著燈籠的奴僕手抖了一下,顫巍巍的笑了笑。「小的負責的工作就在彌姑娘廂房的附近,可能是彌姑娘在府裡遊玩的時候見過小的,因此留下了一些印象。」
「是麼?」
「是呀是呀!」奴僕忙不迭點頭,同時加快了腳步朝前院走去。
「可是我……」
「彌姑娘,過了這條長廊就到前院了。」該奴僕技巧的將話題轉移。
「真的麼?」想到即將見到爺爺,彌多安也跟著加快腳步,果然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前院。
不過才下了幾層石階,彌多安便眼尖的發現自家爺爺鬼祟的自一間廂房裡出來,忙不迭跟身邊的大哥道了聲謝後,便撩著裙擺向前奔去。
「爺爺!」
「孫、孫女兒?」彌樂生嚇得連忙轉過身,臉上有藏不住的心虛,而彌多安正巧捕捉到那抹心虛。
「爺爺,您看起來像是見到鬼了呢!」彌多安瞇起嬌媚的鳳眼。
「有、有麼?」彌樂生力持鎮定。
「有。」很篤定地說。「這是誰的廂房?都這麼晚了,你怎會從這兒出來?」彌多安懷疑的看著門板,有點想推門一探究竟。
「自然是一個好友的廂房.俺和『她』氣味相投,聊了下少,一時忘了時間,所以才這麼晚離開。」說到心上人,一抹潮紅爬上了彌樂生的耳廓。
「是麼?」爺爺的表情好像怪怪的。
沒打算讓自己的秘密戀情曝光,彌樂生拉著孫女兒快步回到兩人所居住的院落。「孫女兒,你找俺什麼事?」
被彌樂生這麼一問,彌多安頓時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本想開口,心裡頭卻突然產生一股彆扭,令她頓時覺得好難為情。
「爺爺……」扯著自家爺爺的袖子,彌多安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瞧見多安臉上那女人家專屬的嬌羞,精明過人的彌樂生忽然仰頭大笑了三聲,嚇得窗欞上的守宮一時「失手」,栽到地面上。
「爺爺,你笑什麼?」彌多安一臉莫名。
「笑我的孫女兒總算會臉紅了。」彌樂生滿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臉紅?」捧著辣燙的雙頰,彌多安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何自己明明沒生病,卻總是會不自覺的臉紅。「近來,我只要想到歐陽飛溟,就會這樣。」她想她和府裡的一些婢女沒什麼兩樣了。
聞言,彌樂生又仰頭大笑了三聲,一張嘴幾乎就要咧到兩耳邊。
「孫女兒,幹得好啊!」忽然一掌擊在孫女兒的背上。
被那大掌一拍,彌多安頓時岔了口氣,咳了幾聲,才找回聲音。我沒惹到您吧?」王八蛋,又藉機報復!
「是沒惹到俺,只是俺太高興了,一時忍不住想把喜悅分享給你呀!」不傀是他的孫女兒,眼光極好,懂得挑極品。
含恨的目光頓時化作利器,朝那分明惡整人的自家爺爺瞪去。
「那您的喜悅還真是強烈哪,孫女兒我適才差點承受不住呢!」總有一天,她可能會忍不住毆親。
「這就承受不住,那洞房花燭夜時你可怎麼辦?」彌樂生瞹昧地笑著。
「洞房花燭夜?那是什麼玩意?」
嗤嗤嗤——
彌樂生愈笑愈噯昧,原本就不怎麼大的一雙眼更幾乎要密合成兩條線。
「當初你娘死得早,沒來得及教你女孩子家該曉得的事,莫怪乎你什麼都不懂,不過現在曉得也不遲啊,只不過要俺一個大男人教你那檔子事實在是不倫不類……都怪你爹不負責任,身為一個大夫,只曉得教你醫術,卻把重點都忽略了。現在可好,讓俺一個人……」彌樂生嘰哩咕嚕個沒停。
「爺爺,夠了,麻煩你說重點行不行?」彌多安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
「呵呵,行!當然行!所謂洞房花燭夜,就是一對男女結為夫妻後,當晚要做的事。」
「做事?做什麼事?」彌多安好奇地問。
「這俺可就不曉得了,你得自己去問你的夫婿。」彌樂生避重就輕,將後頭的事推得一乾二淨,絕不自找麻煩。
「我夫婿?」她側著頭,一臉茫然。「誰啊?」她又沒婚嫁,哪來的夫婿?
「自然是那個歐陽飛溟哪!」彌樂生理所當然道。
「他?!」彌多安突然像是被蠍子螫到似的自地上跳了起來。「爺爺你別亂講,他才不是我的夫婿,我和他又沒有婚嫁!」
「哼哼,心都放到歐陽公子身上了,你若不嫁他,要嫁誰?」
「嫁、嫁他?可是我對他……對他……」彌多安嚇壞了,可卻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竟說不出心裡頭對歐陽飛溟的那一番感覺。
她只知道自己喜歡他對著她笑,喜歡他的陪伴,喜歡他對她說話時,那溫暖的眼神,喜歡他用粗糙十指觸碰自己時,那又麻又酥的感覺。
「你對他如何了?」彌樂生斜眼笑看著自家孫女兒那滿臉嬌羞的酡紅。「你呀!對醫術處處可以無師自通,怎麼對男女間的事卻老不開竅?明明都對人家歐陽公子思春了,還不曉得自己對人家如何,你也真是夠傻的了!」
思春?!彌多安瞠大雙眼。
「我、我哪有思春?」馬上反駁。
「哪沒有,臉都紅得像猴子屁股了,還說沒思春?」彌樂生撫了撫下頷的長鬚,認為自己說得夠含蓄,若是寫實一點的話,真正的說法應該是「發春」才是。
「爺爺你別亂講!人臉紅有很多情況,例如生病、暑熱、中毒、身體不適……等等,我臉紅才不是因為我對歐陽飛溟思……思、思春!」總算說得出口了。
「既然你口口聲聲沒對歐陽公子思春,那你可敢保證當你想起歐陽公子時,心兒沒有怦怦跳?見不著歐陽公子時,心口沒有悶悶的好寂寞?歐陽公子陪著你時,心兒沒有甜滋滋的好似吃著了蜜糖?」彌樂生質問。
彌多安驀地瞪著自家爺爺。
喝!爺爺什麼時候學會讀心術了,針針都見血!
「瞧你那表情就知道你不敢保證。」彌樂生好不得意的笑著。
「我……」彌多安很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我說這歐陽公子一表人才,家財萬貫,這東宿城裡多少女人心儀他,就連府裡上上下下幾十個婢女也偷偷愛慕著他,你要是再不開竅,等歐陽公子被其他的女人搶到了手,屆時你可別怪爺爺沒提醒你哪!」彌樂生涼涼說著。
聞言,彌多安這才想起府裡的確有許多婢女一見著了歐陽飛溟就臉紅。若爺爺的說法正確,難不成那些大姊們也都對歐陽飛溟思春?!
胸口陡然燃起一把怒火,令彌多安握起了拳頭。
「不行!歐陽飛溟是我的!」他的笑、他眼裡的溫柔,只能專屬於她!
「好!這句話說得真好!」看著孫女兒終於有了自覺,彌樂生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當初要不是我救了他,這時哪還輪得到她們看著他臉紅?」原來大姊們都喜歡歐陽飛溟,而她竟然都不曉得,她怎麼會這麼笨!
「沒錯,用三個願望就打發你,實在太不應該了,至少也要以身相許。」只要他的乖孫女成了歐陽家的三少夫人,他這個做爺爺的這輩子就真的可以享用不盡了,哈哈!
「以身相許?」嬌媚的鳳眼兒登時晶亮閃爍。
這句話的意思她明白,就是將自己整個人許給另一個人,所以若是歐陽飛溟對她以身相許的話,那麼他就是她的人了。
他們倆永遠都不需要分開,而且他的笑、他的一切理所當然都專屬於她,別的女人就不能再同她搶了!
這個方法好極了!
彌樂生打鐵趁熱,繼續慫恿道:「是啊,憑你的姿色應該不難勾引,何況我瞧那歐陽公子對你也不是完全沒意思,只要你使點秋波,主動投懷送抱,相信不多久就能將那歐陽公子手到擒來。」
呵呵,想他年輕時也是情場老手,對男人的心思可說是瞭若指掌,那歐陽飛溟看孫女的眼神分明有瞹昧,他從旁推波助瀾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勾引?使秋波?投懷送抱?那是什麼?我要怎麼做?」對許多事還不甚瞭解的彌多安不恥下問。
瞪著自家孫女,彌樂生頓時無語。該死的!他怎麼忘了他這個笨孫女在許多方面還是個蠢蛋呢?
「爺爺,我想別這麼麻煩了,我還有兩個頤望呢!」等不及要歐陽飛溟以身相許的彌多安掏出頸邊的玉珮。
「你要直接用命令的?」彌樂生瞠大眼。
「對啊!乾脆一次用完,一個用來命令他對我以身相許,一個用來命令他有空沒空都要多陪我,常常帶我出去玩,對我很好,偶爾弄個人讓我做做實驗!」
「嘿嘿,真不愧是俺一手調教出來的乖孫女,夠霸氣也夠貪心,俺喜歡!」彌樂生聞言,感到非常與有榮焉。
「爺爺,我這就去找歐陽飛溟。」念頭才起,彌多安迫不及待的就想去實行,她要歐陽飛溟早點屬於她!
「去去!」彌樂生喜不自勝的朝房裡定去,打算翻翻黃歷,挑選幾個吉利的日子。
以身相許自然就是要成婚了,不過就他那個笨孫女的「聰明才智」,恐怕不懂以身相許真正的涵義。
要他倆成婚就臉紅,要歐陽飛溟以身相許卻跑得飛快……果然是個蠢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