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小看和媒體之間的互動,端午、中秋、年節、元宵,會館有推出什麼禮盒就送份過去,打好關係也順便替會館做宣傳,懂了嗎?」剛帶人外出拜訪完的褚君堂走進會館,邊脫下大衣邊對一旁的人低聲交代。
「是!」上海公關拿出筆拚命記,今天的拜訪行程讓他學到很多,對褚君堂佩服得五體投地。
「褚經理!」有人喊住他。
褚君堂回頭,認出是那群牙醫中的一員,他上前微笑頷首。「陳先生,今天這麼早回來?玩得還愉快嗎?」
「愉快、愉快。」陳先生滿意極了。「我們等一下就要退房前往蘇州了,剛好遇見你,跟你說一下,還有,如果你有遇到俞小姐,幫我們跟她道個謝,這兩天有她陪著,我們玩得很開心,可惜她今天沒跟我們一起,沒辦法直接跟她說。」
「她不是都跟你們一起走嗎?」褚君堂狀似隨口一問,心卻沉了下來。不會是因為他昨晚提到劉明,讓她心情變差,把自己關在房裡吧?
「她說麻煩我們太多,不管我們怎麼說,她今天就是不來。真是的,客氣什麼?有她作伴,我們都覺得很快樂啊!」陳先生搖頭,而後笑道:「褚經理,那就拜託你了,以後如果上台北,我們一定會去樂活找你的,就這樣了。」
「好的,祝您玩得順心。」微笑目送他離開,褚君堂隨即走到櫃檯旁,拿起電話撥她房間的號碼。響了半晌,都沒人接。他轉向一旁的服務人員。「請幫我查一下4207的客人在不在。」
「鑰匙在櫃檯,客人出去了。」服務人員查完後,隨即回報。
得知她不在房裡,此時褚君堂的心裡不只是擔心,還有些怒意了。為什麼不跟著陳先生他們一起行動?上海她很熟嗎?自己一個人居然融到處亂跑!
他退到一旁角落,拿起手機撥打她電話。
一接通,他立刻問:「我是褚君堂,你現在在哪裡?」禁不住的擔慮讓他的口氣帶著難以察覺的氣急敗壞。
「在外面。」她簡短回答,說了跟沒說一樣。不知是背景太吵,還是她真的心情不好,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
褚君堂更放不下心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她頓了下。「……公關還管門禁時間嗎?我沒有必要跟你報備吧!」
意識到自己的逾越,褚君堂咬牙。他太急了,急到像質問妻子的老公。
「因為會館餐廳今天推出新菜色,我覺得錯過可惜,建議你回來用晚餐。」反應靈敏,他馬上找到借口。「剛好有部禮車送客人出去,告訴我你的位置,我請司機順便接你回來。」
另一端,停得更久了。「……不用了,我還沒逛完,不想那麼快回去。」
「不然,約個時間地點,晚點司機再去接你?」褚君堂開始有點火大了。忍住,他是公關,不能對客人大吼,即使,他一點也不想把她當客人。
「我自己會搭公車,不用,謝謝。」丟下拒絕,俞伊直接掛斷電話。
怒火在眸裡跳躍,褚君堂把手機握得死緊,努力抑壓幾乎失控的情緒。
算她有本事,他從沒被逼到想摔手機的地步,她做到了——他現在只想殺過去把她帶回會館,她卻連去哪裡都不肯跟他說!
「褚經理,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上海公關在他身後詢問。
問題大了,問題在於他什麼都不是,不能光明正大表達他的關懷,不能理直氣壯地罵出他的擔心!該死的她!
褚君堂深吸口氣,回過頭來,臉上掛滿他們熟悉的氣定神閒。
「沒事,我還要教你怎麼安排記者會流程,我們回辦公室吧。」
沒人知道,他隱藏的情緒有多爆烈,只有他手中那支手機曉得,那發洩似的握持都快把它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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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天,俞伊的雙腿又酸又累,她坐上一旁的石椅,長長地吐了口氣。
今天,她自力更生,憑著會館提供的地圖,自己搭地鐵和公車到知名的上海老街和淮海路玩。
老街保留完整,只要置身其中,就像被拉回過往的歲月:而淮海路結合了傳統與現代,表達出兼容並蓄的美——這些都是旅遊簡介說的,當她置身其中時,卻完全激不起任何感覺,她只是機械性地走,一直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嘔氣什麼,幹麼不像昨天一樣,跟大夥兒一起行動,反而要自己認路認得暈頭轉向。
因為,只要想起他為她做的一切,想到那群牙醫同伴是他特地為她找來的保母,她的心就開始浮動,像是甜蜜中又帶著微苦,那種五味雜陳的情緒,讓她無法處之泰然,所以她只能拒絕,不管他們怎麼熱情邀約,都只能滿懷愧疚地拒絕。
她不想再傻傻地接受他的好,不管那是同情使然或是友情的關懷,只會造成她的依賴,當他收回時,她又要如何面對?更何況,她原先打算一個人住飯店,不也是為了要開始自立自強的單身新生活?
她做得到的,瞧,她不也平安回到外灘?安然無恙地站在濱江大道上欣賞夜景,漫步看著一旁風格各具的大樓,她做得到的!
隱約中,似乎聽到手機在響,她急忙從包包中找出,卻失望地發現是自己的錯覺。她隨手把手機放進外套口袋,嗤笑自己的矛盾心情。
她告訴自己別想太多,他照顧她沒特別意思的,說不定他只是怕她出事影響到樂活的聲譽,說不定只是礙於滿紅和特助的關係不得不關心她罷了。
俞伊輕輕歎了口氣,凝望遠方,將對岸的浦東美景斂進眼裡,看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準備離開。
「請問渡輪碼頭要往哪兒走?」突然,有個年輕女子喊住她。
「碼頭?我也不是很清楚……」怎麼會問她呢?俞伊一臉尷尬,努力凝聚僅有的知識幫對方指引。「我剛剛從那邊過來好像有看到指標,你要不要先去那裡再問人……」
突然,肩上一緊,那股力道連帶將她往前拖,俞伊來不及反應,整個人撲跪在地。她嚇白了臉,腦袋一片空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男人抓著她的包包,飛快往前奔去。
「我去追!」問路的那個小姐二話不說,立刻追了上去。
俞伊驚魂未定地撐地爬起,感覺手掌一陣刺痛,低頭看到掌心擦出一片血痕,,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她被搶了?怎麼會?這裡明明人那麼多……她緊咬下唇,怕不小心會哭出來。
「欸,我勸你別等了,那女的不會回來啦!」一旁的小販開口說道。
「可是、她好心幫我追……」她囁嚅回答。這麼見義勇為的人已經不多見了,而且還是個女生……她怔住,察覺不對——一個年輕女生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勇氣?
「那是他們的伎倆,先找個年輕妹妹來問路,同伴趁你不注意時下手,然後那個年輕妹妹再追上去,大家看有人幫忙就不會追,正好讓他們雙雙逃掉!」小販邊說還邊帶手勢,末了,手揮了揮。「別等了,去找公安吧!」
看看那兩人消失的方向,再看看自己的手,俞伊一臉茫然。找公安?到哪裡找?她的手,無法控制地顫抖。
「欸,有沒有認識的人,叫他們來接你吧!」看她仍呆站著,小販好心提醒。
剎那間,腦海中浮現那張總是揚笑的臉,她趕緊從口袋撈出手機,按下他的電話。聽著鈴響,等待的時間像漫長無止境。
電話終於接通。「怎麼了?找不到路回來,想到要打電話求救了嗎?」
聽到他熟悉的戲謔語調,強忍的淚潰堤而下。她想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俞伊,怎麼了?」褚君堂立刻察覺不對,語氣變得嚴肅。「你在哪裡?」
俞伊難過地蹲下,環膝哭泣。她不想哭,不想這麼沒用,但聽到他的聲音,她忍不住,他的聲音讓她感覺好溫暖,她知道,他會幫她,會保護她……
「俞伊,別哭。」儘管褚君堂急得快抓狂,仍維持冷靜的口吻安撫她的情緒。「告訴我你在哪裡。」
「我在濱江大道……」她不住哽咽,幾乎說不出話。「我被搶了……」
「找問最近的商店坐下,我去接你。」那頭傳來急促的奔跑聲,他的聲音,卻還是那麼沉穩好聽。「俞伊,別怕,我馬上過去,電話別掛,我會一直跟你說話。」
「嗯。」她用力點頭,再次湧出眼眶的淚,已少了恐懼,而是因為滿滿的感動與安心,讓她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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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伊走進房間,她怔站著,看著房裡的擺設,那溫馨的色調氛圍,讓她感覺像回到了家。
慶幸她的證件和錢都用隨身包貼身藏在外套裡,包包裡只放了零錢包和一些東西,損失並不多,但第一次被搶劫,嚇到她了,還有他——
身後的門關上,有人走到她身旁。「外套脫掉,坐下,我幫你上藥。」
她依言乖乖脫掉外套,坐上床沿,褚君堂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她面前。她偷偷地覷了他一眼,那不見情緒起伏的俊容,讓她心裡好慌。
那時,他一直沒掛掉電話,用溫和的笑語和她聊天,藉以分散她的注意,有他的聲音陪伴,她得到了許多力量。
她以為他抵達時,會給她一個用力的擁抱,或是又急又怒地責怪她的不小心,但他都沒有,他冷靜地走到她面前,審視她的狀況,看到她受的輕微擦傷,也沒說什麼,只是紳士地輕托她的背後,帶她上車。
在車上,他像極了一個公關,有禮地詢問她事情經過,建議她到公安局報警,還提醒她包包裡若有信用卡,最好先打電話到信用卡中心掛失,標準完美的處理方式,讓她的心,一直往下墜,變得好冷。
他明明就坐在她身邊,這麼的近,她卻感覺比電話裡還要遙遠。要不是手機還握在手中,她幾乎要以為剛剛聽到的那些溫暖話語,是她的錯覺了。
到公安局報完案,回來的路上,他變得不發一語,直到進了大廳,才開口說要她等一下,拿了急救箱後跟她回房。
他的態度,讓她猜不透。
他在想什麼?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諷刺她的愚笨?別不說話,她要的不是這種表面的幫助!
「手給我,」褚君堂用棉花棒蘸滿雙氧水,朝她伸手。「會有點痛,忍著點。」
俞伊猶豫了下,才把手伸到他面前,掌心向上。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腕,看到她的傷口,深不可測的眸心掠過一抹暗澤,隨即消去,開始幫她消毒。
雙氧水一碰到傷口,刺痛立刻直人心坎,俞伊倒抽了口冷氣,卻是倔強咬唇,努力維持無謂,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雖然沒抬頭看她,但她的任何細微反應都被他斂入眼裡,褚君堂下顎繃得死緊,手上的動作卻變得更加輕柔。
那時接到她的電話,聽到那頭傳來啜泣聲,他的心嚇得差點停止跳動。
他有多氣?!氣她自己亂跑,氣她不肯早點回來,氣自己什麼都不是,不能緊擁她入懷,藉由感受真實的她,平復自己方纔的擔心!
他沒那麼怕過,看到她蒼白驚惶的小臉,更是揪疼了他的心。他不想像個公關那樣的有禮又冷靜,但他沒有辦法,他的意志力全用來禁錮澎湃的情緒,只要一點點失防,他的情感就會整個傾洩而出,所以他只能把真實的自我緊鎖,交由本能去處理問題。
上完藥、完成包紮,褚君堂握著她的手,那軟嫩的觸感,讓他捨不得放。
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放開。「還有哪裡受傷嗎?」
俞伊搖頭,把手收回,她咬唇,驀地抬頭——她受夠了!她身上沒其他的傷,但受傷的是她的心,傷害她的是他的態度!
「你什麼意思?都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她怒吼,眼眶微微泛紅。「覺得我白癡你罵啊,你不是很會罵人嗎?還是覺得我連罵都不值得了,讓你連開口都不屑?」
「你希望我罵你?」褚君堂如炬的目光緊睇著她,薄唇緩聲開口。
她知道嗎?因為怕嚇到她,要抑壓著感情不對她有所逾越是多難的一件事?她希望他怎麼對她?拍拍肩?一個輕聲的安慰?
但他想做的不只是這些!他不只想罵她,還想狠狠地吻住她,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可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時候,所以他用盡心力忍耐,忍得整個身子都發疼起來,而她,卻怪他的忍耐?
被他的目光緊鎖,俞伊心口一窒,連呼吸都顫了。為什麼他沒揚高聲調,也沒開口謾罵,她卻覺得眼前的他變得好危險?
「我、我只是……」她不自覺地微微後仰上身,想拉開一些讓自己能夠喘息的空間。「我只是希望你……和之前一樣……」
「之前?」褚君堂輕笑,前傾上身,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你所謂的之前,是什麼關係?你今天下午不也說了,公關有管那麼多嗎?我憑什麼罵你?」
他的話,刺痛她的心,他的逼近,讓她更不知所措。俞伊咬唇,既覺心慌,又委屈得想哭。
「是不是因為我掛你電話,所以你才用這種態度對我?我都被搶了,你安慰我一下會怎樣?我很怕啊……」她忍不住哽咽。
她的單純,讓褚君堂不知該心疼還是該咆哮。他低歎口氣,那泫然欲泣的無助神態,擊毀了他的自持。
「你願意讓我安慰?」他離了椅,雙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將她圈制在他用臂膀和胸膛築起的小小牢籠裡。
他突然的貼近,還有那夾帶曖昧的問語,把她的心跳節拍整個打亂。俞伊雙頰嫣紅一片,不安後退,他卻單膝跨上床,不讓她逃離。
意識到他的呼吸拂過她頸部的肌膚,還有他像要將她吞噬的渴切眼神,她更慌了,幾乎喘不過氣來。
「別開這種玩笑……」她強笑道,努力說服自己他只是在玩,若不這樣,她會信以為真,覺得自己也被他愛著了……
他用吻,回答了她。
她的唇,讓他如此渴望,她的身子,讓他極想納進懷中,他總算如願了……褚君堂無聲喟歎,他想淺嘗即止,別嚇壞她,但她的甜美,誘得他失去控制。
他的身體已整個上了床,將她覆在身下,用連綿的吮嚙誘哄著她,要她為他啟唇,讓他霸道地將焚燒著他的烈焰,全然傳遞給她。
俞伊無法思考,他的吻已經完全融化了她的神智,她本能地反應著,攀住他的臂膀,任由他點燃她的體溫,打亂她的呼吸。
他的大掌,像無所不在,既能緊擁著她,又能用撫觸勾勒著她的曲線,烙著她的肌膚,引得她不斷輕顫,渴求他更多的給予。
當他用盡所有的自製停下,兩人都已呼吸凌亂,她清純中卻又帶著媚艷的氳氤水眸,還有那因他的肆虐而更顯紅嫩的唇,是他見過最美最美的一刻。
「我不是在開玩笑。」他的指尖,輕輕拂開她頰畔的發,而後順著她的頸際緩緩滑下,似有若無的觸碰,反而撩撥起更深的感覺。「我想安慰你,想保護你,不只是所謂的朋友,更不是你所說的公關。」
他的注視,攫走她所有的心神,因他而起的熱潮還在血液裡流竄,渾沌了她的理智,俞伊只能回望著他,任由他溫醇的低語將她包圍,拉她墜入他黑如深泓的柔情瞳眸中。
她那恍惚嬌憨的神態,讓他迷戀無法自拔,他俯身再度吻上她,和剛才的狂野不同,他輕柔地捧著她的下頷,吻過她的唇、她的梨渦、她的耳畔,像用吻宣示著他的呵護。
「俞伊……」褚君堂呢喃輕喚。「讓我們試著開始,好嗎?」
開始?開始什麼?俞伊一臉迷惑,眨眼看他,試著捉回思緒,理解他的問話。
那表情,差點擊潰他的自制。褚君堂咬牙,強抑猛然竄升的慾望。他很想直接攻佔上壘,但他不能,那會讓他覺得自己是誘騙無辜小羊的大野狼。他不只要她的意亂情迷,他要她真正愛上他。
「讓我愛你,」他用指腹輕撫過她的頰際,望進她的眼裡。「也試著讓你愛我,好嗎?」
愛?那個字嚇壞了她,俞伊瞬間清醒。不!她不要愛他!她掙扎著想從他身下逃離,卻因他的壓制逃得狼狽不堪。
「走開啦!」她推著他,懊惱得不知所措。
褚君堂撐起身子讓她得以坐起,卻攫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你沒回答我。」
俞伊別開臉,不敢看他,不然,她怕自己會說不出口。「你、你不是我的菜,我不喜歡你這一型的。」她強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胸口像被重擊一拳,若不是她也沉醉在親吻的反應讓他覺得有希望,他可能會被打擊到再起不能。褚君堂深吸口氣,忍住那痛,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是這個原因,你若討厭我,不會讓我吻你。」
俞伊羞窘得連耳根子都紅了,他的話,讓她憶起剛剛的自己有多不矜持!「我是被搶劫嚇到,反應都變慢了,所以才、才會……」
「俞伊,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說。」他沉著嗓音,加重手中力道,要她回頭。
俞伊咬唇,身子像僵硬了,無法動彈。她怎麼可能做得到?要壓抑自己的心思已經夠難了,她要怎麼做到看著他還能面不改色?
「俞伊!」他又喚,音量加大了些,前傾上身想正視她的表情。
察覺他的靠近,俞伊一驚,連忙逃到床頭櫃和牆壁交接的角落。她深呼吸,凝聚所有力氣回頭——
「我不喜歡你,請你離開我的房間!」她說的義正辭嚴,唯一的缺點,她還是不敢看他的臉。
褚君堂生氣了,她一直迴避,讓他沒了耐性。他上前正要攫住她的肩頭逼她看他,床頭櫃上的便條紙頓住了他的視線,那兩個字,刺著他的眼瞳,還有他的心。
他閉眼仰首,呼吸變得沉重。他就怕這點,最讓他害怕的一點,卻被他料中了!
「……你還愛他?」須臾,他才有辦法開口。
愛誰?俞伊困惑抬頭,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她知道,他誤會了。
「……對,我忘不了他。」置於身側的手悄悄握緊,如果這樣能讓他死心,能解釋一切,就讓他這麼認為吧!
無法力挽狂瀾的沮喪讓褚君堂氣炸了,那男人贏在早他一步出現,就因為這樣,所以他敗得一場塗地!
「他根本不懂得珍惜你,那種男人一點也不值得愛!」他不禁怒道。「如果是我,我會把你捧在掌心呵護,絕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他的咆哮撞進她的心,俞伊閉起了眼,怕眼淚會奪眶而出。
很久很久之前,劉明也曾說過會保護她,結果呢?兩年的相處都摸不透一個人了,何況是不到一個禮拜的短暫時間?
她也想愛他,而且她已經愛上了他,但她怕啊!她不懂他,她對他完全不瞭解,又怎能保證不會再受到相同的傷害?
「拜託,別逼我……」她將臉埋進掌心,虛弱低喃。
褚君堂沈鬱咬牙,氣自己亂了方寸。他的冷靜呢?他的自控呢?最該保持沉穩的時刻,他卻失控了,不是用溫柔等待給她時間,而是用逼迫造成了她的壓力!
他翻身下床,背對著她,調勻自己的呼息。良久,他才開口輕道:「如果你不想,那就讓我們再回到之前的狀況。你應該累了,早點休息吧!」
深深看了她一眼,抑下擁她入懷的衝動,褚君堂轉身離開。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俞伊才抬起頭來,想起他的吻,想起他說的話,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不能再待在這兒了,回去吧,明天一早就打電話給旅行社,要他們幫她訂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到正常的生活,兩人之間的交集斷了,她就能遠離他了。
沒錯,就這樣。俞伊深吸口氣,起身準備去洗澡,在看到掌心的紗布,她的動作僵住。
她以為已經說服了自己,她以為已經下了決定,但不捨的淚,還是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