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嗎
你對我的愛有多深
我愛你 我愛你
如果不能用語言表達
你能明白我的心嗎
白天朗一天的心情都不大好,下午去醫院看了當事人之後,心情更加糟糕。他沒想到一個人會被欺負成那樣,受辱的一方還是個男子,這真的是非常混帳非常惡劣的事情。
他只覺得肩上沉甸甸的,更想為當事人討回公道,打贏這個官司,這案子已經變成一種責任,而非公事。
當了律師之後,他雖然脾氣有所收斂,但嫉惡如仇的個性絲毫沒有改變。
這種時候,心裡莫名地更加想見澤昀,想看看那張臉,看著他的時候,他的心情就會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情緒也跟著緩和。
什麼時候已經這樣離不開他了?
他輕歎一聲,望著窗外逐漸被夕陽染紅的景物。早上的時候他大概說錯了話,澤昀的不快和迴避很明顯。
他不懂,他只是想知道他有多愛自己,為什麼當他這麼問的時候,他就不能明白地告訴他:「白天朗,我愛你,如你愛我一樣。」
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哪怕是哄他,也只要說一句就好,但他為何就是不說呢?
想到這裡,他的情緒又低落下來。
拿出手機,按下那個號碼,電話通了卻沒人接聽。
他皺了一下眉。怎麼?難道他真的生氣到連電話也不肯接?澤昀不是這樣小氣的人啊。
「嘟──嘟──」的聲音持續響著,澤昀還是沒有接起。
他忽然有些不快,掛斷電話,將手機隨手一扔,走出辦公室。
待會他還有個會議,事務所這一個月的業務匯報與總結,每月的例行公事,所以他也很忙。
***
齊列在吧檯邊擦著他那些寶貝酒具,看到澤昀扔在吧檯上的手機一直在閃爍。
有人打電話給老闆。不過今天老闆怎麼那麼粗心,居然手機扔這裡就跑人?
此時已經黃昏,他正在為晚上的營業做準備。酒吧的生意算是不錯,除了一些老主顧,還不斷有新客人被介紹或慕名而來。
在他看來,這是一間比較特別的Bar,更像是一個慰藉寂寞心靈的好地方。因為老闆在開業之初的一些特殊規定,久而久之,來這裡的客人都像是固定了,也很有層次,不是普通的消遣玩樂,而是一個可以安全放鬆的所在。
還記得開張之初,有個吵鬧的客人看上一個服務生,不斷騷擾人家,還拿出律師的名號來嚇唬人,結果被老闆幾句話就駁了回去。他不記得老闆說的話,因為那些聽起來都像專業用語,只記得那吵鬧的律師被說得啞口無言,紅著臉離開了。
之後,這裡的氣氛就像被定好似的,客人都很規矩,生意也就一路平順的做起來,雖然不算很火紅,但也是小有收益。
他有時候很佩服老闆經營的手段,他似乎很懂人的心思,一些創意經常都能體貼到客人心裡,讓客人十分滿意。
老闆就是這樣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吸引客人,這讓他明白,做生意原來非常需要技巧,用對了,不需要很賣力就能達到很好的效果,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經營技巧吧。
通常酒吧營業時間,都交給他管理。
他曾經很好奇地問過老闆,怎麼就這麼相信他,完全交給他?
他知道老闆的心臟動過手術,平日裡不會在酒吧留到很晚,作息一向很規律,晚上的營業交給他這樣一個陌生、甚至沒有很多經驗的人來處理,老闆竟也能放心?
當時,老闆笑著說的話,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忍耐和寬容,這是你的優點,具備這兩樣特質,你會懂得待客之道。」
事實證明,他對自己的工作勝任得還算愉快。
他很感激老闆對他的賞識,連帶想起老闆那個有些專制的男友來。
對於老闆的戀愛性向,他曾經吃驚過,但見了那兩人在一起,就再沒什麼異樣感覺了。
在他看來,這兩人的確非常相配,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無言的默契與溫情,那與普通的情侶無異。這是否向他證明愛情就是愛情,無關性別呢?
齊列從不去想那麼深奧的問題,他喜歡老闆,也喜歡老闆的男友,這就行了。
擦完最後一個酒杯,小心翼翼地放在琉璃櫃面,不著邊際的思緒也跟著拉回,剛好就看到澤昀從內室走了出來。
「老闆,你的手機,好像有人來電哦!」齊列朝他眨了眨眼。
澤昀手上拿著整理好的帳簿,接過他遞來的手機。
銀白色的滑蓋輕輕上推,便顯示出白天朗的名字。
他按了回撥,電話「嘟──嘟──」的響著,半晌,那人才接了電話。
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到白天朗略為低沉的聲音。
「我正在開會,有什麼事待會再說!」
這句話一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澤昀微怔,被掛斷的嘟嘟聲不停響在耳邊,他慢慢闔上手機。
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掛他電話,怎麼,剛才找他有什麼事?
***
看到澤昀喝酒,齊列的下巴幾乎快撞上吧檯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老闆不僅沒有按時回去,還坐在吧檯邊和客人一起喝酒。也不是沒人邀請過老闆一起喝酒,不過他從來都是禮貌拒絕,像這樣大方坐在吧檯邊喝著酒,至少他是從來沒看過。再者,老闆那什麼都要管的男友也不許老闆喝酒呢!
澤昀替梓浩倒了一杯酒,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的。
「乾杯!」他微笑。
梓浩爽朗一笑,拿起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看了看澤昀,後者也一口飲盡。
「你是不是喝得太多了?」梓浩皺眉說了一句。
「其實我酒量不錯。」澤昀淡淡一笑。
「澤昀,謝謝你。」梓浩凝視著他,眼裡有濃濃的感激。
他擺擺手,「好兄弟要說這種話嗎?如果今天有困難的是我,你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他笑起來,又倒了一杯酒,碰碰澤昀的杯子,「的確。」
澤昀向後傾了身子,伸展四肢,眼睛望著酒吧流溢的彩色燈光,「晚上在這裡喝一杯,感覺真不錯。」
「你真的喝太多,不要再喝了,醫生應該告誡過不能喝酒吧。」梓浩看他一眼。
他坐直身體,以手托腮,「什麼都聽醫生的,豈非太無趣。你以後有什麼計劃?」
梓浩的眼睛望著杯中微微蕩漾的液體,「我想和他離開這裡,那間公司已經拖了他太久,連身子都拖垮了,所以我想帶著他離開,我們都應該過新的生活。重新開始,不同於以往的生活。」
澤昀點點頭,「這樣不錯。你知道你最吸引人的是什麼地方?」
「什麼?」梓浩黑眸閃動,帶著笑意。
「安全感。」他笑笑,「你身上有一種安全感,會讓和你在一起的人安定,不由自主的,非常安穩信賴的感覺。」
聽他這樣說,梓浩臉上的笑意加深,「這話聽來,你好像對我很有意思,不怕你的那位誤會?」
澤昀淺淺一笑,沒有回應。
齊列在另一邊為客人調酒,眼神卻不時落在那兩人之間。
在他看來,那兩人的神情氣氛,似乎非常親密融洽。
齊列不認識梓浩,那日梓浩來酒吧,因為不是營業時間,所以他並沒見到。
此刻他以為只是一個陌生的客人,老闆卻和他談得這樣愉快,這情景在外人看來是不大合適的,似乎有些親密過了頭。
所以他忍不住好奇,更加忍不住要看他們。
然而,今天晚上果然就像電視連續劇一樣,在他回頭準備招呼客人的時候,居然看到朝吧檯走來的白天朗。
他是來接老闆的嗎?
還來不及叫澤昀,他就發現白天朗已經看到老闆了。
看到澤昀的那瞬,白天朗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在那裡,因為他看到的不僅是澤昀一個,還有個他不認識的男人。
齊列細細看著他的反應,心裡暗暗覺得不妙。
可老闆偏偏在這時候還越來越靠近那陌生男人!
澤昀一點一滴湊近梓浩,視線在他臉上細細注視。
梓浩一笑,「你在看什麼?」
澤昀的眼神已經有些迷濛,事實上他的頭腦也發漲,看樣子的確是喝多了。
「我只是忽然想看看那道疤痕,那可是我的老朋友,我喜歡看到它。」
梓浩咧開嘴,「放心,那疤是去不掉了,你想看就能看,永遠都在。」他刻意側了脖子,讓他看清楚。
澤昀又湊近了點,滿意地看到那道狹長的疤痕還留在他頸項。
他笑起來,眼神更加迷離,頭腦也更不清楚,似乎身體也軟軟摔在一團棉花裡。
「梓浩,謝謝你,那些日子照顧了我。」他忽然說。
梓浩怔了一下,看來他果然喝醉了,這會居然莫名其妙的這樣說。
眼看澤昀就要跌在自己身上,他連忙伸出手去扶,但有一個人動作比他更快!
在他碰到澤昀之前,那人已經先把澤昀摟到懷裡,澤昀昏沉的身子就順著倒在那人身上。
白天朗的臉色不大好看,但還保持著風度,「抱歉,他喝醉了。」
梓浩看他的模樣,心中猜測他大概就是那人,只是聽他說話,顯然把自己當成了普通的客人。
他微笑點頭,「他是喝了很多酒,是你朋友嗎?」他故意問。
「我們結婚了!」白天朗忽然很氣,也不顧別人聽到這樣的話會有什麼反應,反正就是要他知道自己和澤昀的關係!
澤昀居然毫無節制的和陌生人喝酒,還把自己弄得這樣醉,醉到就快倒在這男人身上,那樣親密的場面,看得他額上青筋直跳,不管這男人是何想法,現在就得挑明說!
梓浩沒想到白天朗這樣直接,不禁笑了笑,覺得他很有趣。
「那就帶他回家吧,他醉了。」他的笑容很鎮定,一點也沒有驚慌不適的樣子。
白天朗見他這樣,益發惱火。
他不發一語的扶正澤昀,轉身就走。
夜風吹在身上有幾分寒意,也吹來了幾分清醒。
澤昀晃了晃腦袋,看清身邊的人後說,「對不起,我喝多了。」
他輕輕吐一口氣,身子還是靠在白天朗身上,將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給他。
見他清醒了一些,白天朗的臉孔就板得不像剛才那麼厲害了。
「誰要你喝那麼多酒的?」嚴厲中帶著幾分關切。
感覺澤昀貼著自己身體的溫度,心裡又升起暖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臉頰,「難受嗎?」
「還好,」澤昀搖了搖頭,「我酒品很好,你放心,不會發酒瘋的。」他咯咯笑起來,眼神沒有焦距,話也說得像夢囈。
白天朗被他逗笑了。酒品很好?這就是酒品很好的人?在他看來,他現在已經變成孩子了,雖然不發酒瘋,但智力急劇下降。
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到車裡坐好,替他繫上安全帶,就見澤昀歪著頭靠在座椅上,一副想睡覺的模樣。
白天朗歎口氣,搖搖頭,逕自發動了車子。
等到家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睡得天地不知。
白天朗扶著澤昀走進家裡大門時,額上已經沁出細細的汗珠。
雖然澤昀很瘦,但畢竟是個身高一百八的大男人,這樣把他從停車場架回家,還是費了些力氣。
「我看也不能洗澡了,還是睡覺吧。」白天朗將他安置在床上,自言自語。
褪了澤昀的外衣,替他蓋上被子,那人因酒精而染上淡淡紅暈的臉,讓他看得心軟,手指輕輕摩挲他臉頰,俯身在他額上一吻,「好好睡吧。」
沖澡之後,他很快躺到澤昀身邊。雖然今天晚上不算很愉快,但這會躺在他身邊,耳邊聽著他均勻的呼吸,熟悉的溫情又佔據心裡。
翻過身,從背後抱住睡得正深的澤昀,下巴依戀著他的勁肩,低喃道:「今天有多想見你,你知道嗎?碰到一個很棘手的案子,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那時候特別想你。」
他繼續自言自語,「對不起,故意掛你電話,那時候我心情不好,正跟你耍脾氣呢……」他微笑著說,聞到那熟悉似蘭花味道,在酒精的氣味裡淡淡的滲出,瞬間軟化了他整顆心。
他閉上眼,更深的摟抱他,「我真的很愛你,你知道嗎?」
***
澤昀醒來的時候,四週一片漆黑,心裡泛過一陣不安之後,才漸漸分辨出是在自己家裡。
耳邊聽到白天朗綿長的呼吸,他很快安定下來。
也許因為那幾年在監獄的關係,他對黑暗有了恐懼,但現在白天朗就在自己身邊,可以感覺他身體的溫暖,這讓他很快擺脫因黑暗產生的恐慌。
感覺身旁的人睡得很熟,但兩條有力的手臂還是緊緊箍在自己腰間,隔著衣服都讓身體沁出了一層薄汗。
他微微一笑,扳開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翻過身子,在黑暗裡和他面對面,讓他溫暖的呼吸灑在自己臉頰。
伸出手,就著黑暗輕輕摸索他的臉孔,手指細細描繪,可以感覺那剛毅的線條和分明的輪廓。
輕歎一聲,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脖頸,緊緊貼著他,在黑暗中輕言。
「我愛你,白天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