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肆王爺 第八章
    山間歲月,時光無聲無息的緩緩流淌,春去秋來,楓葉又轉紅,一年悠悠而過。

    這日清晨,澆完了菜圃裡的菜,正要返回屋裡時,祈淨一轉身,冷不防的撞上了一個人。

    「啊……蘭若,你嚇到我了,怎麼來了也不出個聲?」看清來人,她唇角漾起一笑,望著那扶住她的肩,穩住她身子的姑娘。

    蘭若是她初來笑天峰時結識的姑娘,她就住在這笑天峰山上,擁有一身高強的武功,可以飛簷走壁、來去自如,由於兩人年紀相仿又談得來,很快便結為閨中好友,時相往來。

    「淨兒,我是來向你辭行的。」

    「你要上哪去?」看她拿了個包袱,似要出遠門,祈淨有些訝異。

    蘭若撓了撓面頰,笑吟吟說道:「你昨天說的那些話,我想了一夜,覺得很有道理,我想直接到京裡去找風朗月,把話問清楚。」

    三年前,她收了一個徒弟,後來因失手殺了徒弟那好色的大哥,不僅讓她枉受一場牢獄之災,也令他因此不願再見她。

    昨日不經意向祈淨提及此事,經過深談一番後,她發現自己有可能誤會了風朗月,本想向師兄求證,但兩位師兄適巧不在山上,也不知他們何時會回來,她按捺不住思念他的心情,故在思量了一夜後,決心上京城當面向他問個清楚。

    沉吟片刻,祈淨微笑附和,「早日問個明白也好,免得你心頭老有個疙瘩在。」

    「嗯,既知我可能誤會他了,我一定要當面和他說清楚。」見她不反對,蘭若臨走前問道:「淨兒,你說京裡也有你想念的人,那你要不要同我一塊去京城?」

    「我……」她有一瞬間動搖了,想脫口答應,但思及後果,只好拒絕,「我不能跟你一塊去。」

    「為什麼?你不是也很想見那個人嗎?」

    祈淨面色平靜的說:「我留在這兒對他跟我都好,況且,這兩年來,我也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眼下這平靜的日子我覺得很好。」這兩年多的隱居日子。令她的性子沉靜了不少。

    「這樣呀,」見她無意隨自己前往京城,蘭若也沒勉強她。「那我走了。」

    「嗯,路上當心點。」目送好友離開,祈淨的麗顏這才露出一抹落寞之色。

    「你是不是很想跟蘭若一塊上京去?」教她雕玉的師父忽然來到她身邊。

    「不,我……沒這麼想過。」她垂目,輕搖螓首。

    她還在等,等他的誓言兌現的那日。倘若經過十年,他對自己的心意仍然不改,她便會前去見他。

    師父幽然喟歎,「兒女情長是世間最難以勘透的一件事。」

    約莫在一年多前,自己早已告知祈淨監視她的人已撤走,她已自由,隨時皆可離開這兒,但她卻不肯走,只說了一句話——「我留在這兒,才不會害了他。」

    當下她便明白,祈淨自願留在這遠離塵囂的山間,全是為了一個情字。為了成全藏在心頭的那人,情願在此終老一生。

    「我沒事的,師父。」祈淨朝師父揚起一笑。

    「要你的心沒事才好。」師父話落,長歎一聲,徐徐走回庵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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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空,你派別的將軍去。」

    聽見這樣桀驚不馴的回答,皇上一點也不意外,他只手托著下顎,一臉慵懶的睞向秦嘯凌,長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擊著桌案,慢吞吞出聲,「若朕答允你一件事,交換你領兵出征如何?」

    「什麼事?」秦嘯凌眉目微抬了一下,神色仍是一派冷傲。

    皇上把玩著擱在桌案上的一匹翠玉馬,慢條斯理的說:「堂兄這兩年不是在找人嗎?朕或許可以幫你找到你想找之人。」

    此言一出,果然看到秦嘯凌神色遽然一凜。

    「皇上知道她的下落?」

    「朕不知,不過若朕有心想找一個人,理應不太難。」皇上疏懶的神態中,隱隱透露著一股自信。

    秦嘯凌抬目瞅了男子一眼。他相信以皇上此刻之能,要找一個人確實不是一件難事,更甚者,當年父王將淨兒送走,皇上說不定也有參與此事,否則又怎會在那之前將他調至南疆平亂。

    這麼一想,秦嘯凌目色冷鷙的直瞪他,質問;「當年你是不是與我父王合謀,刻意把我調至南疆,好讓他在我離開後將淨兒給送走?」

    皇上見他想通此點,低笑一聲,解釋道;「朕並沒有與皇叔合謀,是朕欠了他一個人情,迫不得已只得答允他的要求,將你調往南疆。」

    「你果然是幫兇!」他怒道。

    皇上俊雅的面容露出無辜一笑。「哎哎哎,朕不是解釋了,朕之所以那麼做,也是迫不得已,至於你父王那時心裡有什麼盤算,朕可是全然沒有過問哦。」

    秦嘯凌絲毫不信這比他年輕一歲的皇上會毫不知情。

    「告訴我她人在哪裡?」他咄咄逼問,一點也不顧慮此刻坐在書案後的乃是當朝天子。

    唉,這傢伙是聽不懂他說的話嗎?「朕不是說了,朕不知嗎?不過若是你願領軍前往西北禦敵,朕便可命人幫你探尋她的下落。」

    哎呀,他這個皇帝做得可真不威風,要讓臣子出征,居然還得拿條件交換。

    不過……嘻,只要他肯答應這條件,便一腳踩進自己布的陷阱裡了。

    他素來不愛用權勢來威逼臣下屈服,因為若能用智謀讓臣子臣服,那才顯得更加高明。

    秦嘯凌面露質疑的道:「屆時,若是連你也找不到她的下落呢?」

    當年在父喪百日過後,他翻遍了父親的書房,想尋找蛛絲馬跡,卻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後來不久,昔日在「摘雲軒」裡服侍過淨兒的一名侍婢,拿了一封淨兒親筆所書的信箋交給他,說是她在臨行前交代要轉交給他的,只是這名侍婢後來被留在別苑做事,因而一直沒機會當面把信交給他。

    遣退那名侍婢之後,他匆匆展信,只見信中短短幾行娟秀的字跡寫道——

    莫忘十年之約,十年之後,若君心不改,我將排開萬難,與君聚首,在此之前,望君務當珍重。

    她竟當真要他等十年!淨兒是不信任他對她的感情,還是想考驗自己對她的心意?

    他自然不會乖乖的等著什麼都不做,在承襲父爵後,他便調派更多的人力,四處探查她的下落。

    然而一年多來,仍音訊杳然。

    此刻聽皇上提出這樣的條件,令他十分心動,他知皇上親手培養了一批密探,布遍子於各地,若能得之相助,或許真能尋找到淨兒的下落。

    皇上龍目瞥向他,慢慢掀唇而笑。「朕雖不確知她的下落,但多少已有些眉目,喏,你先看看這匹玉馬。」

    不知他的用意,秦嘯凌伸手接過那匹翠玉雕成的馬兒,低眉細看一會,接著驚呼,「這馬雕的莫非是驚雷?」

    見他一眼就認出來,皇上笑道:「左耳上有一塊彎月形胎記的馬並不多,朕所見過的馬中,也只有當年賜給你的那匹寶馬身上有這印記。」

    那匹馬可是他當時最鍾愛的一匹馬,堂兄首次出征立下大功回來後,他在大殿上詢問他想要什麼賞賜,豈料,他一開口要的便是這匹馬,君無戲言,只好忍痛割愛給他了。

    秦嘯凌心念一動,急問:「這馬是誰雕的?」

    知驚雷左耳上有這麼一枚印記的人不多,因為那胎記並不明顯,只有照料它的馬伕與騎過它的人才知此事,而騎過驚雷的人,算算就只有皇上與他……還有祈淨。

    皇上笑吟吟答腔,「悟州盛產玉石,所以每年他們所進貢的貢品皆是玉雕,這玉馬便是今年的貢品之一,聽說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

    這玉的玉質雖然不差,但尚稱不上是極品,不過這馬雕得十分神駿,唯妙唯肖,彷彿真的在揚蹄嘶鳴,所以才會被挑選為貢品獻進宮裡來吧。

    當時他在瀏覽進獻的貢品時,第一眼就被它那活靈活現的神態給吸引住了,取過仔細端詳之後,便發覺這馬兒的左耳上竟雕了一枚彎月形的胎記。

    「姑娘?莫非是她……她在哪裡?」秦嘯凌恨不得此刻能馬上插翅飛到悟州去,即便這玉不是她親手雕的,可雕玉之人也必然與她有所關聯。

    見他手中緊握著那匹玉馬,一臉急切的模樣,皇上淡淡一笑,悠哉說道:「堂兄別心急,待你凱旋而歸時,朕自會告訴你祈淨的下落。」

    唉,看來那匹玉馬,堂兄是不會歸還給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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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曖曖未明,屋外濃霧蔽天。

    祈淨忽從夢裡醒來,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喚她的名。

    那嗓音……她起身下床,推窗往外看去,入目所及淨是一片茫茫白霧。

    「淨兒、淨兒……」

    又來了,濃霧中再次傳來喚她名字的聲音。

    她心頭猛然一顫,極目想看清在那遮天蔽地的濃霧之中。究竟是誰在呼喚她,隨著那一聲聲愈來愈接近的呼喚,她的心也震盪得愈來愈厲害。

    她將手按在胸口,想平息那過份劇烈的跳動,可卻怎麼也止不住。

    雙腿不聽使喚的走出了房外,走向那一片蒼茫的濃霧中,隱隱看見前方一抹高大的身影時,她神色一震,停下了腳步,同時也屏住了呼吸,連思緒都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只是目光發直的瞅著那朝她而來的偉岸身影。

    對方也在瞧見她後,頓住步履。

    四目交會,一時間,兩人競激動得無言以對。

    這是夢嗎?她眼眶發熱,懷疑眼前所看見的一切是否真實。

    「你看起來……很好。」片刻,秦嘯凌率先啞然出聲。

    「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看見他身上那襲鐵灰色的錦織外袍,胸前染紅了一大片血漬,她的心底湧上一陣疼痛。

    靜靜杵在秦嘯凌身後的秦文,啟口解釋,「淨小姐,為了知道您的下落,王爺他答應皇上領兵前往西北平亂,他才剛從戰場歸來,本該躺在床上養傷才是,可卻為了及早見您一面,竟不顧傷勢連夜趕來這兒。」

    為了早日結束戰事,王爺身先士卒,一馬當先衝入敵陣,那剽悍勇猛的赫赫神威,令敵軍莫之能御。士兵們親見主帥如此英勇,個個鬥志高昂,奮勇殺敵,因此很快就平定了戰事,凱旋而歸。

    秦嘯凌進宮面聖之後,從皇上那兒得到她的消息,當即也顧不得那幾乎要了他性命的傷勢,快馬加鞭連趕了幾日的路,這才來到笑天峰的山腳下。

    聞言,祈淨滿眼俱是痛惜,雙目瞬也不瞬的凝視著他輕責,「你為何總是如此亂來?!」

    「我找得你好苦!」秦嘯凌再也按撩不住滿溢出來的思念之情,上前將她一把擁進懷中,緊緊的抱著她,也不管胸口才癒合的傷處再次進裂開來,滲出艷紅血沫。

    「嘯凌!」她胸口發燙,眼裡蓄了滿眶的熱淚,深深將臉埋進他肩頸處,動容的呼喊這藏在心底兩年多的名字。

    「這次我再也不放開你了!」他滿臉激亢,直想將她揉進身體裡。

    突然想起他的傷勢,她掙扎的退開他的懷抱,扯開他的衣襟,看見他晦前包裹著層層的白布,那白色的布巾早已被血染成了一片紅。

    她顫抖著手掀開那布巾,當那道斜橫過整個胸前,連皮肉都翻絞起來、仍在

    汩汩沁出血液的傷口呈現在眼前時,她幾乎痛得說不出話來。

    「你……是不要命了嗎?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何不好好待在床上養傷,還跑來這裡?」

    「終於得知你的下落,我一刻也待不住,只想馬上見到你。」他不滿的要將祈淨再摟回懷中。

    她卻不肯依從,用一雙帶著淚的眼怒瞪著他。

    「你太胡來了!若你因此傷重而亡,今生我們豈不是永遠也無法再相見?」這道沭目驚心的傷令她整個心都揪擰起來,她顫抖的拽住他的手,拉著他急步走回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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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坐著,我去拿藥過來。」安置他坐下,她匆忙的要再出去找傷藥。

    「不用了,淨小姐,我從京裡帶來了藥。」秦文連忙從背後的包袱裡,取出幾瓶從御醫那兒拿來的傷藥。

    「那快替他敷上……啊,不,應該先止血,你等我一下,我去取水來。」她說著旋身想出去打水。

    見她神色慌亂,秦嘯凌扯過她,柔聲安撫,「你放心,我死不了的。喏,你在這兒坐下,讓我好好看看你,其它的事秦文自會打理。」

    「可是……」

    秦文接腔,「淨小姐,王爺說得沒錯,這些讓屬下來處理就好了,你只要告訴我水井在哪裡便可以了。」

    「在那兒。」她走到窗邊指向西面不遠處。此刻濃霧散去了一些,已能約略看清附近的景物。

    得知水井的位置,秦文快步走出去取水。

    臉兒忽被一雙粗糙的雙掌掏捧起來,祈淨輕咬著下唇,凝視著他。

    「你瘦了。」他炯然的目光瞬也不瞬的望住她,十指眷戀的撫著她的麗顏。

    「你倒是成熟不少,連鬍子都長出來了。」她也抬手撫著他的臉龐,五指輕觸著他佈滿青髭的下顎,那扎入的觸戚,令她終於相信此時此刻他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注視著那張透著疲憊與風霜的俊容,這兩年來分明積累了好多好多的話想對他說,然而此時面對著他,她卻哽咽無語。

    他俯下臉覆上她的唇,將兩年多來所有的相思,全都傾注在這一記深吻裡,熱切的吻著她。

    承受著他狂驚的吻,顧不得柔嫩的下顎被他臉上的鬍鬚扎得生疼,她也忘情的回應著他。

    片刻後,陡然思及他胸口的傷,她才急忙推開他,低頭查看他胸前的傷處。

    秦嘯凌像只沒有被餵飽的貓兒,要再擁住她繼續適才的吻,祈淨擰眉嗔他,起身退離他幾步。

    「淨兒,過來。」他不滿的命令。

    「等你敷好藥再說。」目光一觸及他身上那道醒目的傷痕,她胸口便發疼。

    「我現下就要吻你,你給我過來。」見她仍不過來,他索性起身要過去抓回她。

    一站起來,身形卻突然微晃了下,見狀,祈淨連忙上前扶住他。

    「你怎麼了?」

    「頭有點暈。」他眨了眨眼,想眨掉那席捲而來的劇烈暈眩,他不想在這時暈過去,好不容易找著她,他還沒有瞧夠她。

    「我扶你到床上躺下。」

    來到床邊躺下後,他緊抓住她的手。「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的……秦文回來了,上完藥,你好好歇息。」她柔聲說道。

    「我不累。」秦嘯凌嘴硬的強撐著,眸子貪戀的凝視著她,不讓沉重的眼皮闔上。

    秦文取來一條乾淨的白巾,拭淨他胸前的血漬,然後再為他敷上傷藥後,便悄悄退了出去。

    見他雙目半闔,分明已累極卻猶不肯閉上眼休息,祈淨柔聲在他耳邊低語,「你好好睡一覺,我會在這寸步不離的陪著你。」

    聽聞這話,他才安心闔目而眠,一手卻仍緊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

    見狀,她噙在眼裡的淚潛然滑下,滴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嘯凌、嘯凌……」她輕喃著他的名,眸光依戀的留連在他那張俊朗的容顏上,不捨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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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射進屋內的微熱陽光驚醒了沉睡中的人,他徐徐睜開眼,環顧屋內不見一人,他霍然坐起,高聲喚道:「淨兒、淨兒!」

    不見有人回應,他連忙下床急步往外而去,經過桌几時,視線忽被那擱在桌上的一隻藍色錦囊給攫住,他頓下腳步,訝然的拿起那錦囊,打開果然看見裡頭裝著一綹糾纏在一塊的髮絲。

    「我還以為這錦囊丟了,怎麼會在這兒?」

    他瞇了瞇眸,旋即想起發現遺失錦囊的前一夜,淨兒曾經送了一杯參茶到他房裡,他喝了參茶,後來便作了一場春夢,接著翌日便發現錦囊不見了。

    「莫非是淨兒拿走這錦囊的?可她這麼做是為什麼?」

    那夜過後,沒幾日自己便接獲聖旨,率兵前往南疆平亂。莫非,她早已知曉兩人分別在即,所以才會……想及此,他心頭一震,聽到腳步聲響起,連忙抬首,就見她走了進來。

    「你上哪去了?」

    「你醒啦,我去替你熬粥。」見他睡了一日一夜終於轉醒,祈淨面露柔笑,手裡端著剛熬好的粥,款款走過來擱在桌上。

    擔心他醒來會餓,所以每隔兩個時辰,她便去熬一次粥,以便他清醒過來時便能有熱粥可吃。

    這尼庵不比王府,沒有下人可供使喚,凡事她都得親力親為。

    眸光一轉,猛然瞧見他手裡拿著的那只藍色錦囊,她臉色微怔。

    「我弄丟的錦囊怎麼會在你這兒?」他拿起錦囊問她。

    「我、我……」她一時支吾的答不出話來,著急的思忖著要怎麼解釋才好。

    她前幾日取出這錦囊來賭物思情,睡前隨手放在桌上,想不到隔日清晨竟能再見到他,她一心只顧著在他身邊守著他,早忘了那錦囊的事,這才被他給發現了。

    他扣住她的腕,炯然的眸光直視著她,咄咄逼問;「是你從我身上偷走的對不對?就在那一晚我喝了你送來的參茶後。」

    「我……那是後來我撿到的。」她辯解,心虛得垂下目光,不敢望向他。

    「你在說謊,你是不是在那參茶裡摻了什麼藥?我一喝下就覺得燥熱,又意識昏沉,接著便作了一場奇怪的春夢,在那夢裡,你竟主動對我投懷送抱。」

    秦嘯凌手上使勁,將她拉到身前,一手牢牢環在她腰問,另一手抬起她下顎,逼她直視著自己。「那根本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對嗎?」

    「不……」祈淨想否認,但面對他那雙已想通一切前因後果的犀利眸光,卻窒住了,說不下去。

    他面色不善的瞪視她。「你好大的膽子,膽敢這麼欺騙我!」

    他那熾燙的眼神宛若想生吞了她,令她有些懼色的嚥了嚥唾沫。

    「你、你想怎樣?」

    「當然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言畢,他旋即攫住她的唇,要她為那日的欺瞞付出代價。

    「嘯凌,你的傷……」在他狂熱的唇移到她頸間肆虐時,她低喘著出聲提醒。

    「我的傷不礙事。」他餓了,好餓好餓,恨不得一口吞下她,以慰這兩年來對她的思念。

    當他的手透過衣衫揉著她的胸口時,她及時拉回一絲理智,推開了他。

    「不可以,這裡是尼庵,不能做這種事。你睡了一天一夜,應該餓了吧,先過來喝粥。」

    一日一夜未進食,秦嘯凌確實餓了,他皺著濃眉,命令她,「你餵我喝粥。」

    「你……不准再胡來。」她遲疑的盯著他,唯恐他這次。

    他不吭聲,只是用一雙不滿的眼盯瞪著她。

    祈淨沒轍,心軟的走向他,端起碗來餵他喝粥。

    「你居然想得到用那種方法將我偷偷吃干抹淨,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他瞅著她問。

    「……」被他的話給問得羞紅了雙頰,她抿唇不肯答腔,舀著一匙又一匙的熱粥塞進他嘴裡,不讓他有機會再開口。

    他瞇眸貪看著她紼紅的麗顏,乖順的張嘴吞下喂到唇邊的粥。

    不久,他喝完了粥,見她起身要走,一把握住她的腕。「你想就這樣逃走?哪有那麼簡單。」

    祈淨幽幽望著他。「你還受著傷,別亂來。」

    「我說了不礙事。」他拉她坐在腿上。

    「我也說了這裡是佛門清淨之地,容不得你為所欲為。」她原本想推開他偎近的胸膛,但想到他的傷,遂收回手,柔順的坐在他腿上,任他摟抱著。

    「那咱們現下就離開這裡。」

    秦嘯凌一臉急色模樣,讓她又好氣又好笑。「不成,等你養好傷再走。」

    「我忍不了了。」古人云飽暖思淫慾果然沒錯,方才餵飽了肚腹,此刻他體內便升騰起一股灼烈的慾望。

    見他眸裡氤氳升起情慾之色,她立刻俯首在他鼻子上重重嚙咬了一口。

    「啊,你幹什麼?」他吃痛的低呼一聲,慍怒的瞪她。

    「讓你清醒一點。」祈淨趁機離開他的懷抱。「你再回床上休息一下,我讓秦文進來替你敷藥。」說畢,便收拾了碗離開。

    片刻後有人走進屋裡,卻不是她,而是秦文。

    秦文哂笑的看著主子在見到進來的人是他,而非祈淨時,臉上的那抹不豫之色。

    「淨兒呢?」

    「她在熬藥,要我先過來為王爺換藥,」來到榻邊,秦文瞅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再說;「對了,淨小姐還要我轉告王爺幾句話。」

    「什麼話?」

    「您若再這麼魯莽,不肯安份的好好養傷,那麼在您傷好之前,她便不再過來見您。」

    「什麼,她居然這麼說?」

    「淨小姐也是為了王爺好。」秦文取出傷藥為他細心的敷上。

    「為我好?她這分明是想折磨我。」秦嘯凌氣憤不平的說道。

    秦文低笑。「王爺還是再忍忍吧,至少您終於找著她了,來日方長,還是先養好身子,才能有體力應付接下來的事。」

    聞言,秦嘯凌頓時斂起眉目,知他在提醒自己雖然找著了淨兒,但若要接她回王府,恐怕還有一番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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