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奕熙與熊展麟這場堪稱世紀大戰的比試,按慣例吸引了不少觀眾,就連鮮少露面的鐵維生也來觀戰。陰柔俊美媲美女孩的鐵維生,怎麼看都像只要看見暴力或流血事件便會昏倒的弱質男生,誰都看不出他是個練家子,其深藏不露可說是四大
鐵維生走向武靜,朝她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招牌笑容,武靜則一貫冷淡地朝他點一下頭。這一年來,他們算是有點交情,鐵維生偶爾會找武靜到茶社喝茶聊天,雖然多數時間是鐵維生自說自話,不過她沒有拒絕,明顯已接受了他的友誼。
「還好趕上了。」鐵維生大方熟稔地站在武靜身邊低語。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熊展麟滿不是滋味,衝上前質問鐵維生。「你來幹什麼?」
「看某人被打成落水狗,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喔!」鐵維生笑著譏諷。
「盡會說風涼話,有本事你去打敗丁奕熙啊!」熊展麟朝他晃動拳頭。
「我才不像某人,總是欠缺自知之明,行事衝動魯莽。」鐵維生睨他一眼。「如果沒十成十的把握,我才不會貿然行動。」
「哼!就只會說大話。」熊展麟從鼻子裡哼一聲。
「你們今天專程來吵架嗎?」武靜冷聲打斷他們。
兩人同時噤聲休戰,熊展麟狠狠瞪了鐵維生一眼後,才走回場內預備應戰。
「鐵家和熊家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還是你和熊展麟有過節?」這個問題存在武靜心中已久,今天她才問出口。
鐵維生瞟她一眼,笑得莫測高深。「什麼都沒有,純粹看彼此不順眼而已。」
是嗎?武靜並不相信,不過鐵維生不想說,她也不再追問,反正與她無關。
另一邊,丁奕熙與熊展麟已就位,彼此對峙站立,戰事一觸即發。
「這次我會盡全力,不再手下留情。」丁奕熙罕有地撂話。
「正合我意。」熊展麟欣然接受,最後一場較量,他絕對會打個痛快。
比試開始,積極搶攻的一方仍是熊展麟,沉著應戰的丁奕熙攻守兼備,其實熊展麟的武藝也進步不少,所以戰況並不算太一面倒。只是今天的丁奕熙的確不同以往,他的攻勢比以往來得多,而且勁道十足,拳頭快、狠、準,毫不留情。
首次看到丁奕熙的狠勁,在場的觀眾全看得目瞪口呆,誰都不敢出聲。
被打倒在地的熊展麟,不肯輕易認輸地又站起來,抹去嘴角的血漬繼續比鬥,他們拳腳交加、你來我往得更為激烈。
就連武靜看得也開始皺眉,他們有需要這麼認真拚命嗎?不論哪一方受傷她都不樂見,不過身為局外人,她也只能袖手旁觀了。
終於,熊展麟倒在地上喘息,比試結束。
雖然丁奕熙表面看來沒有掛綵,其實也挨了不少拳頭。而仍躺在地上的熊展麟更是慘不忍睹,一張俊容不但鼻青臉腫,連牙齒也被打掉。
「你沒事吧?」丁奕熙俯身查看他的傷勢,這才發現自己下手好像太重了。
熊展麟咧嘴一笑,仍然老話一句。「我不會認輸的,我會再找你挑戰。」
「很好,我隨時奉陪。」丁奕熙扯扯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再睨著熊展麟正式宣戰。「我不會把小靜讓給你的。」
熊展麟一怔,莫非丁奕熙早就瞧出他對武靜的情意?!
沒再說什麼,丁奕熙起身離去。
「很精彩的一場比試。」赫然出現在熊展麟頭頂上方的,當然是武靜了,她低頭讚揚一句。
「結果還是勝不了他。」熊展麟無奈認栽。
「來日方長。」
這算是鼓勵嗎?熊展麟想要站起來,卻發覺全身骨頭好像散了般,整個人使不上力。「你可以扶我去保健室嗎?」
「不行。」武靜一口回絕。
「你別這麼殘忍嘛!」還以為她來雪中送炭,想不到這麼無情。
「這是給你的懲罰。」武靜才不會讓他白白佔便宜。「再見。」
看著伊人漸漸遠去的背影,熊展麟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好似她將離他越來越遠、到達他無法靠近的地方──那個人的懷抱裡。
***
武靜不肯陪熊展麟去保健室是因為她急著要去找丁奕熙,她不想再錯過機會,想嘗試去捉緊一直與他們擦身而過的幸福。
踏出校園大門,映人眼簾的倩影,讓丁奕熙萬分驚喜,他還以為她會陪在熊展麟身邊,想不到卻是在這兒等他。
丁奕熙回頭凝望校園,一如所有的畢業生,不捨之情溢於言表。
武靜深深看著他,柔聲低問:「捨不得?」
「嗯。」丁奕熙點點頭,然後不再留戀地毅然邁開步伐。「陪我走一會兒,我想和你談談。」
武靜低頭不語地跟在丁奕熙身邊,兩人一直走,誰都沒有先開口的意思,空氣瀰漫著一股緊張異樣的氣氛。
他們走到附近的公園,園內有步道小徑與嬉戲設施。正值黃昏,有不少人正在跑步。
一個不留神,一名跑者差點撞上武靜,丁奕熙連忙拉她入懷閃避。「當心。」
躲在他懷中的武靜一動也不敢動,兩人就這樣依偎著,感受彼此的心跳呼吸,世界彷彿靜止了。
良久,丁奕熙收攏臂膀擁緊她。整理好思緒後,他壯著膽子問:「小靜,我們可否重修舊好?」他低頭,醇厚低沉的聲音十分真誠。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惹你不高興,或是讓你誤會對我疏遠。不管過去我有多可惡,你可不可以原諒我?不要討厭我,不要再對我不理不睬,讓我們和好如初,回復過往,和睦相處好嗎?」
就這樣?武靜禁不住失望,聲音透著冷凝。「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我一向不擅言辭,不太懂得表達自己的感情,我只想告訴你……」老天!請賜給他坦承的勇氣。「我愛你。」
她沒有聽錯吧?他真的說了?說了那句她一直夢寐以求的話?!
「真的嗎?」武靜推開他,抬頭看他難得一見地臉紅脖子粗的害羞模樣。「你不用因為和爺爺的承諾,或為了報恩才勉強委屈自己。」
「我沒有!」丁奕熙飛快否認,一瞬也不瞬地凝望她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睛、漂亮倔強的臉孔,這個好勝固執的女孩一直牢牢吸引著他,佔據他的心神、牽動他的靈魂。「從我踏進武家,第一眼看見你時便愛上你,至今都沒有變過。」
她水眸一睜,難以置信地叫:「騙人!在國中時我明明親耳聽到你對一個女生說你沒有喜歡的人,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有這麼一回事嗎?丁奕熙快速搜索記憶,好像是有一名女生向他告白,那時他是這麼回答的……原來被她看見了,真是天大的誤會呀!
「你誤會了,那時我說沒有喜歡的人,是因為你在我心中已遠遠超過喜歡的等級,我早認定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是我唯一所愛。」
他的直接坦白害武靜臉紅耳熱,羞赧地將著火的俏臉藏在他胸前,可是倏地一幅景象浮在眼前,宛如一盆冷水迎頭澆下,熄滅了她的熱情。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要和風青盈交往?」她驀地抬首,揪住他的衣領質問。
「我並沒和有她交往。」
「我不知道你這麼隨便,竟和沒有交往的女生接吻。」武靜冷冷地白他一眼。
她不自覺流露的醋意讓丁奕熙感到窩心,她是在乎他的。
「那次接吻是她安排演給你看的一場戲,不然怎會這麼巧,讓你撞個正著。」丁奕熙輕撥她額前的瀏海,耐心解釋。「其實那些針對你的傷害事件,全都是風青盈在背後指使女生們做的,我因為不想你受傷才沒有拒絕她,但我和她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
以風青盈好強的個性,會做出這種事情也不足為奇,只是武靜仍然無法釋懷。「但是當我提出取消婚約時,你好像一點都不介意,也不在乎。」
丁奕熙的神情黯淡下來。「因為我知道你另有喜歡的人,我並不想用這個婚約束縛你,阻撓你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另有喜歡的人?怎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誰?我喜歡上誰?」
「熊展麟。」他報上情敵的名字。
「誰說我喜歡那個惡質男?」她叫了起來。
「我親眼看到你主動吻他。」他忘不了那時的心碎絕望。
吻他?什麼時候?剛才在頂樓嗎?不對,她並沒主動……啊!她想起來了!
「那是因為……我生氣過頭,想要報復你才會親他的。」武靜把當時的情形大致說出。
「你真的不喜歡他?那麼……」丁奕熙從沒這麼緊張過,即使面對再強勁的對手,他也從未緊張得手心冒汗。「你喜歡的人是誰?」
「我誰都不喜歡!」她忸怩地別開臉。
「小靜。」他失望得整張臉垮了下來。
「因為我已經愛上一個感情遲鈍的傢伙。」武靜伸出一雙小手,撫著他瘦削的臉頰,禁不住眉開眼笑。「明明喜歡卻又不說出口,害我們繞了這麼大一圈,還讓我傷心了好久好久。」
「對不起。」丁奕熙黯然無光的黑瞳瞬時明亮起來,低頭想要吻她。
武靜卻猝然推開他,還把鈕扣還給他。「這坦個還給你,我不要。」
「為什麼?」他焦急地問。
「要別人轉交給我,一點誠意也沒有的東西我才不要。」她滿臉不悅。
聞言,丁奕熙執起她的手,鄭重地把鈕扣放回她的掌中,然後大掌緊緊包住她的小手,放在唇邊親吻。「這顆鈕扣代表我的心,希望你收下,請你包容我這個笨拙木訥的未婚夫,接受我這份真誠的情意。」
「好,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武靜昧著良心說反話,不過那張嫣紅動人的俏臉已寫滿情意。「不過如果你又再惹我傷心,屆時別怪我捏碎你的心。」武靜搖晃拳頭,俏皮地撂話。
「不會,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丁奕熙信誓旦旦,低頭欺近她的唇瓣。
武靜仰起頭,攀住他的肩,閉上眼簾……突然所有動作一頓,她察覺到丁奕熙的身體不自然的僵硬,她迅速睜開眼,看著擰著眉、強忍痛楚的俊容。
他一定是在方纔的比試中受傷了,她記得丁奕熙曾中了熊展麟極凌厲的一掌,連忙輕揉他的肩,心痛之餘卻又忍不住嘲笑。「看來熊家的掌法也不能小覷。」
「他比我更慘。」忍耐著痛楚的他悶哼。「誰教他敢跟我搶心上人!」
她怔愕的看著他。「你胡說什麼?誰說熊展麟喜歡我了!」
原來她比他還要遲鈍!既然她全無所覺,丁奕熙當然不會笨得告訴她。
一把抓住她的雙手,丁奕熙這一次成功地吻住她的小嘴。
***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奇妙,一個誤會可以反目成仇,一句話也能化干戈為玉帛,其實只要敞開心扉,勇敢坦承自己的感情,幸福往往就近在咫尺。
這個道理,丁奕熙與武靜終於深深領悟,彼此猜疑逃避,極力隱藏感情,以為不去面對碰觸便不會受傷,其實卻一直不斷傷害彼此。蹉跎浪費這麼多年的時間,繞了這麼遠的路才能走在一起,值得嗎?
一對小情人重修舊好,最欣慰的人自是武家爺爺。看見孫女與奕熙十指緊扣地一起回來時,著實令他喜出望外。
取笑小倆口的話還沒說出口,孫女已含羞帶怯地躲在奕熙身後,那副甜蜜幸福的模樣,讓老人家放下心中大石,如果他們能早日結婚,替武家開枝散葉,他就更能安枕無憂了。
一個甜蜜難忘的暑假,發生了許多人生的第一次。
丁奕熙與武靜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看電影坐情侶座、第一次享用情侶套餐、第一次淋雨散步、第一次在大街上擁吻、第一次外宿露營、第一次一起向流星許願、第一次情難自禁想偷嘗禁果……無數的第一次都在這個暑假中發生。
兩人形影不離,感情如膠似漆,每天都置身在戀愛的快樂天堂中,不過隨著暑假結束,他們的甜蜜期也完結。
***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讀工商管理?」武靜從後圈著丁奕熙的頸項,已是大三生的他常常埋首電腦前忙得沒日沒夜,她真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好好休息。
丁奕熙當然是為了武家與她,為了讓她能專心繼承武家,並且專注在增進武術上,不用煩惱其他事情,例如煩人的日常生活開支與支撐整個武家的龐大開銷。
「抱歉,我知道最近很少時間陪你,過一陣子不再這麼忙,我會補償你的。」丁奕熙輕拍她的臉頰安撫。
「我是擔心你會累壞啦!」她坐上他的大腿,心疼地撫著他尖瘦的臉龐。「你有沒有照鏡子看看自己那雙熊貓眼,都快可以去動物園展覽了。」
「如果有我這種級數的熊貓坐鎮,動物園一定門庭若市。」擁住她的纖腰,丁奕熙笑著說。
「這麼簡單的話,乾脆你坐在武道館門前當招牌吧!」武靜嘲笑他。
「你不怕讓人誤會學習武家拳法後,會讓人變成大熊貓嗎?」
「不怕,只要告訴別人你是武家專有的吉祥物。」
「好呀,你賣夫求財,看我如何修理你。」丁奕熙一手圈緊她的腰,一手不停搔她癢。
「哎呀!不要啦!」她揮舞雙手阻止,左閃右躲地笑個不停。「救命啊!癢死人了!」
在她求饒下,他終於停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你想謀殺人啊!害人家都快喘不過氣來了。」氣喘吁吁的武靜不依地輕拍他的胸口撒嬌。
凝視著她紅艷的嬌容,丁奕熙不懷好意地送上自己的唇。「那我替你做人工呼吸吧!」
「誰要……」她還來不及拒絕,話語就被他的吻滅音。
房內只剩如雷鼓動的心跳聲與急速的呼吸聲,彼此陶醉迷失在濃情熱愛中,只想更貼近對方。吻得渾然忘我的丁奕熙感覺自己像在吸大麻,為了她心神迷醉、神魂飄蕩,她就像罌粟般,一旦上癮了,便難以戒掉,只想要更多……
意識到自己蠢動的情潮,丁奕熙努力在迷失理智、徹底失控前,結束這個激情的熱吻。「我還要忙功課,你先回房休息吧!」
武靜雙頰酡紅,水眸迷濛,好不容易才回魂。她順從地站起來,不過卻不是離開,反而是跳上大床。
「我在這裡陪你。」她抱著大枕頭,蜷縮著身體側躺在床上看他。
「不行!你回自己的房間睡。」他斬釘截鐵地拒絕。
「你別吝嗇了,讓我在這裡睡嘛,反正我們小時候也常擠在一起睡。」她聲音軟柔地撒野。
丁奕熙霍地站起來,走過床邊居高臨下睨著她。
只見她一頭如雲秀髮披散在床上,睡衣下的體態若隱若現、一雙修長的美腿畢露,在在教他移不開視線,氣息也開始紊亂。
她這副模樣留在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房間,難道不明白自己有多危險嗎?她是在考驗一個男人的定力,還是存心折騰他?
「你會讓我分神。」她這副丰姿撩人的姿態,怎能教他不想入非非?
「我保證一句話都不說,絕不吵你。」武靜乖乖合上眼裝睡。
這個毫無防備的小女人,一臉無辜純真,真是一點也不明白男人的痛苦。
拿她沒轍,丁奕熙只好扯過被單,把她整個人包得密不透風,只讓那張愕然的小臉露出來,然後滿意地回到書桌前繼續努力。
終於瞭解他心思的武靜努了努小嘴,不掙扎也沒抗議,反而很高興自己對他的影響力,原來他也不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
丁奕熙用眼角偷偷瞄向床上已熟睡的人兒,沮喪地把頭枕在桌上。
唉!看來,他今天別指望能睡覺了!
***
獨自坐在校園內的咖啡座,丁奕熙悠閒地蹺起二郎腿,手上拿著一本財經雜誌翻閱,下午沒有課的他正在等武靜。
此時,一名不速之客在丁奕熙對面坐下來,不客氣地說:「可以談談嗎?」
「我沒時間。」連眼皮也懶得動的丁奕熙,面無表情地拒絕。
「不聽我的話,你會後悔哦。」風青盈優雅地輕靠椅背。
「你有什麼要緊的事,非得現在說不可?」板起俊臉的丁奕熙終於抬首,盯著她的眼神冷漠銳利。
「關係你一生幸福的事情。」風青盈卻是笑意盈盈。
「到底是什麼事?」丁奕熙耐著性子問,唯恐讓武靜再誤會,他不想與風青盈繼續糾纏下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父母親是在十三年前,因為交通意外事故身亡。」風青盈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細心觀察他的反應。
她無故提起令人傷心的往事,用意何在?丁奕熙壓下皺眉的衝動,表現得不為所動。
一對向車道的車輛突然失控,越過了中心線,兩車迎頭對撞,油箱漏油引發爆炸,車內所有人當場死亡……」
「夠了!我比你更清楚當時的情況,不用你來提醒。」他冷冷打斷。
「車禍肇事的真正原因,你也全部清楚嗎?」風青盈試探地詢問,如果他早已知曉,她便沒戲可唱了。
「機械故障失控,這是任何人都不想發生的意外。」丁奕熙冷靜地指出,不過心中卻感到莫名緊張,害怕接下來聽到的真相。
他果然不知情!既然有人刻意隱瞞車禍真相,說不定連死者的身份也有可能被隱瞞住,事情看來比她預期中更有趣。
「你雙親的死的確是意外,但對肇事者而言,絕對是處心積慮的報復。」風青盈很滿意看到他臉色微變。「對方的車子被仇家動了手腳,所以剎車才會失靈。」
雙親發生意外時,丁奕熙尚且年幼,當時他根本沒有懷疑或查問過什麼,只是悲傷地接受雙親驟逝的殘酷事實,並面對逼人的現實生活,從沒想過會別有內情。
「你特意去調查過?」
「根本不用大費周章去調查,關係到武術界的事情,四大家誰人不曉。」風青盈不疾不徐的說。
什麼?他沒聽錯嗎?「你說什麼?」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肇事車輛的駕駛是一對姓武的夫婦。」她佯裝驚訝。
「那又如何?」他的確沒有印象。
「簡單來說,武靜和你的雙親是在同一場交通意外中身亡的。」
丁奕熙瞪著她,這個事實教他難以置信,簡直是晴天霹靂!「不可能!」
風青盈深表同情。「奪去雙親性命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未婚妻的父母,換成是我也不能接受。」
「不要再說了!」一時間無法接受的丁奕熙感到心煩意亂,他別過臉不想洩露自己內心正慢慢成形的驚濤駭浪。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在眾多孤兒當中,武家會選中你?」風青盈繼續挑撥離間。「武家不但收養你,還悉心栽培你成為繼承人,更把唯一的孫女許配給你,做了這麼多事情,無非只是想補償你,用這種恩德來拴住你,就算你再鐵石心暘,也不可能忘恩負義向武家報仇了。」
此刻,丁奕熙的腦中一片混亂,心中百感交集,很難不被她的這番話動搖,她的一字一句深入他腦海,開始影響他的判斷力。
「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丁奕熙都會親自去查證,不會讓她乘虛而入。
「我當然是不想看到你被人蒙在鼓裡而不知情。」痛失至親的切膚之痛,誰能不被動搖。
「你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告訴我?」他並沒有完全被蒙蔽心智。「說穿了,你只是想破壞我與小靜的感情,歪讓我繼承武家。」
「沒錯,我是存心破壞你們。」她會做就不怕承認。「我不想看到你誤將仇人當恩人,就連娶了仇人的女兒也懵然不知。」
「那是場意外。」丁奕熙說得鏗鏘有力,他的堅持像是在說服自己,極力壓下心裡的掙扎動搖。
「如果你真是這樣想,又能夠大方到不介意、不在乎,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你也沒聽過,你可以繼續守護武家,和你的小情人甜蜜恩愛地過下去。」風青盈才不信他可以辦得到。
丁奕熙充滿敵意地瞪視她挑釁的眼眸與自信的態度,此刻他開始恨她,自小到大他都沒有如此憎恨過一個人,可現在他恨她的多事、恨她的別有用心、更恨她的陰謀得逞,她憑什麼來破壞他原本平靜的世界,摧毀他擁有的幸福,硬逼他看清殘酷的事實,將他推落地獄深淵!
沒再說什麼,風青盈在他殺人的目光下翩然離去,等著欣賞即將上演的精彩好戲。
俊臉結霜的丁奕熙緊繃著臉,雖然嘴巴不承認,但是心中已存芥蒂,他知道風青盈不會無憑無據捏造事情,只是距離真相到底有多遠?
如果父母親真是被武家連累而白白送命,他可以不恨武家、不責怪小靜的雙親嗎?他沒有自信,這一根心頭上的剌,現在如何也拔不了!
「你等很久了嗎?」一雙小手從後圈住丁奕熙的頸項,親匿地把小臉貼上他冷硬的臉龐。
下一秒,那雙柔荑已被無情地甩開,丁奕熙霍地站起身,完全擺脫身後人兒的碰觸。
「你怎麼了?」武靜錯愕的看著他。
丁奕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何想都沒想地甩開她,他只感到一股不曾有過的厭惡感從胸口竄起,來不及反應身體便已動了起來。
悄悄用力緊握雙拳,壓下稍微失控的情緒,丁奕熙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身,面對那雙充滿疑惑又擔心的水眸,然後不慌不忙地撒下第一個謊言。
「抱歉,我一時分神了,以為是別人。」丁奕熙收拾書本,拿起背包。「剛才教授來找我,說有事情想跟我談,我今天不能陪你回去了。」
「沒問題,我可以自己回去。」武靜拉住他的衣袖,還是有點放心不下。「你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我沒事,別擔心。」他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倉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