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棲鳳(上) 第四回
    雙手枕著頭,溫書吟舒適的躺在床上,享受著絲被涼滑的感覺,像擁著一個美人。

    他躺著,可是他沒有閉上眼。

    因為他想睡,所以他不能閉起眼睛,他只好不斷思考著。

    已經很久沒有想睡的感覺了。有多久沒能入睡,仔細一想大概從五歲起吧。那一天,是一輩子記在心上的痛,讓他夜不成眠。

    起初是怕。

    因為怕,所以不敢睡,不敢合上眼。

    再來是怒,所以不願睡,也不肯睡。

    最終是慣了,所以不想睡,也不能睡了。

    二十多年來,幾千個夜裡,自己只是這樣閉著眼,屏住氣息的,聽鳥、聽蟲、聽雨、聽風。

    也很久沒有想睡的感覺,直到他望見那個人為止,他一見那個人,他就想睡,用力克制著,才沒在人前打著哈欠。

    他不解。那個人的確美,的確柔,或許的確讓自己心動。

    但為什麼他看了他就想睡?

    倒不是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單純的,想睡。

    但這個念頭比他起了非分之想還讓他心驚,他也許可以要了那個人,但他卻不能睡在他身邊。

    因為他不能睡。在他做完他該做的事之前,他不能睡。

    絕對不能。

    遠遠的,除了鳥鳴聲外,還有女子們細細的談笑聲,他還是沒有閉上眼睛。

    一整個晚上,他幾乎想過了他的一生。每一件發生過的事,每一個他記在心上的人,還有,他這一次回京的目的。

    只要再過二個月,他就能去做他真正想做,也是真正該做的事了。

    只要二個月,他在等自己的生辰。

    輕輕的有人拍了拍門,是個女子。

    「侯爺,清晨了,奴婢打水給你洗臉。」輕輕推門入內的是個清秀的小婢女,遠遠的還有五個女子在觀望著。

    溫書吟起了身,望著那婢女,細小的瓜子臉,有對靈秀的大眼,清澈的像望不見底,和她不同。這對靈秀的眼要是像潭清澈的小水塘,那她的就像是無底的深淵。

    你不知道她有多深有多遠,裡頭藏的是什麼樣的情感。就算她嗔著笑著,眼底還是一片望不見底的深淵。

    「……侯……侯爺……」也是望的久了,那婢女低下了頭的羞紅了臉。

    「叫什麼名字?」溫書吟心底想著她的眼、肩,想著她的模樣,隨口問著面前年紀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孩。

    「奴……奴婢閨名秋玉。」低著頭細細的嗓音帶著羞澀。

    每個丫環在進府前都聽過這個小侯爺的傳說,年已二十五卻尚未婚配,若是看上了哪個丫環,就算是收做妾也富貴一生。」

    「我說過東院不要人伺候的,記得嗎?」輕輕的在門上敲了兩下,顏磊站在門邊,打斷了小女孩的幻想和溫書吟的思考。

    「是,是奴婢曉得,奴婢告退。」婢女慌忙的開口,回身離開。

    掩上了門,顏磊望著溫書吟用水潑著臉,「別望著人想事情,怎麼這個習慣還改不掉。」淡淡的開口,顏磊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早些進來,我就不望著別人想事情了。」溫書吟笑著,脫下了上衣用著剛剛婢女帶來的手巾擦著身子。

    顏磊靜靜的沒說話,等著他擦完身子再換上乾淨的上衣,「你趕走了我的婢女,是不是該換你來伺候我?」溫書吟笑著,望著一直靜望著他的顏磊。

    顏磊倒是沒說什麼的,起身走近的替他整好衣裳繫上腰帶。

    「什麼事嗎?」望著顏磊一向沒有神情的臉,二十年來不變,他卻總能從其中探出些思緒。

    「司徒翌在城外,沒碰著嗎?」替他繫好了衣帶,顏磊仰起頭來望著他。

    「沒有。」淡笑著的回答。「回京路上後頭跟著的傢伙太多了。」

    「是嗎。」沒再說什麼的,替他整好衣襟,回身走向房門。「相爺在書房候著。」說著開了房門,略想了想的停了腳步,「雲飛昨夜受了點傷,你小心點。」射進來的陽光映著他的側臉,像塊細雕的冷玉。

    笑著貼近他回身倚在房門的身子,伸手撐住半開的房門。「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你的寶貝師弟?」

    「都有。」出乎意料的回答,直率的不像他。溫書吟略皺著眉,對自己這次回京的目的,他瞭解多少。

    仔細的望著他一向令人屏息的容顏,想著初入門時的那一、二年,有多少日子是挨著這個細瘦身子才得以安心躺下的。輕輕的撫上他細緻的臉,「要是就這拉你上床的話,會怎麼樣呢?」笑著望向近在眼前的人。

    原本毫無神情的臉上漾出笑容,淡淡的,伸手撫上他厚實的胸膛,緩慢而準確的輕按在他肋骨的位置。「三根吧。」

    溫書吟立時的放開手,身子微退了些,笑著。「我還想活。」

    「才這樣死不了人的。」微微帶笑的走出房門,「記得相爺在書房等著。」

    望著他背影,溫書吟歎了口氣,再不願意他還是得見。

    重新深吸了口氣,提起他不離身的劍。

    再二個月……

    想著,跟著出了房門。繞過前廳走進書房的時候,那個熟悉的高瘦身影正在看一幅字畫。

    「你覺得如何?」溫和的笑容不變,那人二十年來從沒有改變過他那張帶笑的臉。

    溫書吟朝那幅字畫隨意望了眼,把劍往桌上放,順手抓了顆果子,姿勢不雅的一屁股坐到一旁的舒適的太師椅上。「不怎樣。」

    「是嗎?這幅畫可值三萬兩銀子哪。」溫清玉把字畫隨便卷卷扔到一邊去。

    「聽說昨晚棲鳳樓熱鬧的很。」溫清玉閒閒的替自己倒了杯茶。

    「喔?我怎麼沒聽說?」溫書吟啃著果子,邊把腿往桌上一擱。

    溫清玉呵呵的笑了二聲,「唐家那丫頭不是你想的那種姑娘,沾上她可是玩火,別碰比較好。」

    「喔?那嚴家姑娘如何?聽說城東嚴家茶坊有位千金正好二八年華,不曉得沾上她惹不惹火。」溫書吟冷哼了聲。

    「你中意的話,為父的馬上八人大轎給你抬來如何?」溫清玉愉快地微笑著。

    「不了,那姑娘聽說有個狡詐無比的父親,我寧願玩火也不要有個混帳父親的姑娘。」扔了果核溫書吟把手往身上一抹,「還有事嗎?沒事我要走了。」

    「不急,喝杯茶吧。」溫清玉倒了杯茶給他。

    溫清玉臉上的笑容暖的能化冰,但溫書吟還是冷著張臉,就站著拿過那杯茶一口灌下,「喝了,還有事嗎?」

    「別那麼性急,才剛回城,有什麼打算呢?」溫清玉笑吟吟的喝了口茶。

    溫書吟挑了挑眉,撇撇嘴角像是在笑,「我要讓全城的人知道我溫小侯爺回來了。」

    「喔喔∼好大的排場,順便玩玩火是吧?」

    瞪了溫清玉一眼,溫書吟提起他的劍,「我玩我的火,燒著是我的事,你要是多事不要怪我一把火燒了嚴家茶坊。」

    說完像陣風似的走了出去,撞開了剛要走進來的溫六。

    溫清玉搖搖頭,「這孩子怎麼還這副急性子呢,真是的。」

    「相爺,四哥有消息,再二天就入城了。」溫六摸摸被撞痛的肩,恭敬的向溫清玉行了禮。

    「喔!很好很好,進城的時候你多注意些。」溫清玉笑得非常滿意。

    溫六應了聲後離開,溫清玉重新沏了壺茶。

    他喜歡自己動手,這樣才能泡出自己最滿意的茶,他喜歡掌控好所有一切步驟好決定下一步怎麼走,他也一向掌控的很完美,因為他有一群他非常滿意的孩子們。

    「再二個月……」輕啜了口還燙口的茶,溫清玉喃喃自語的念著。

    再二個月,一切就該有個定數了。

    ***

    近午的街道上非常熱鬧,昨晚在棲鳳樓那一鬧,在一夜之間傳遍全城,所以當溫書吟浩浩蕩蕩的帶了隊人出門的時候,馬上引來許多好奇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溫書吟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走在熱鬧擁擠的路上。慕容雲飛和溫五一左一右聚精會神的注意著,前方幾個手下忙著驅散人群,後頭的也注意著是不是有刺客。

    慕容雲飛的臉色仍然十分難看,事實上他覺得溫書吟在這種滿城都是刺客的時候出門,簡直就是找自己麻煩,況且在正是市集的時候帶著一群人逛大街實在可以稱得上是擾民。但溫書吟卻很有興致的東看西桃,慕容雲飛也不好開口叫他別逛了。

    突然砰地一聲,前方傳來大聲的吵鬧,慕容雲飛往前跨了步凝神一看,原來是二個街頭混混正在砸一個水果攤,凝著眉心正想叫身後人去處理的時候,溫書吟已經從他身邊晃了過去。

    「黃老頭!今天再不還錢就拿你孫女抵債!」一個獐頭鼠目的流氓用著惡狠狠的語氣說著老套的恐嚇詞。

    另一個帶著下流的微笑看著躲在黃老頭身後發抖的小姑娘。

    「請、請大爺們……再寬限二天,我一定……」黃老頭用著太過顫抖的語氣開口,讓人擔心他是不是隨時要斷氣。

    「看起來真好吃。」突然一句話插了進來。

    二個流氓馬上回頭瞪著,還沒來得及發話,只看見一臉愉快的溫書吟和站在他身後仰著頭抱著劍一臉不善地瞪著他們倆的慕容雲飛。前者那個看起來很愉快的男人他們雖沒見過,但在京裡沒有人不認得慕容雲飛。加上昨晚傳遍全城的八卦,三歲孩童都可以猜出這個笑的很愉快的男人是誰。

    二個流氓馬上非常識相的轉了態度,「草民見過侯爺、總管。」

    溫書吟也沒理會他們,逕自從已被砸塌的水果攤上撿起一隻雪白的梨,在衣袖上擦擦就拿起來啃。「嗯,真甜。」

    慕容雲飛忍住想踹溫書吟一腳的衝動努力深呼吸著,溫書吟似乎很滿足的,又撿了顆起來扔給溫五,「嘗嘗吧,五兄。」

    溫五隻是接過,「謝謝侯爺。」

    「記得小時候也嘗過這麼好吃的梨,這麼久沒回京了,這梨還是一樣甜呀。」溫書吟滿足的再啃了口,然後笑著,「天子腳下,我以為在京裡不會有逼良為娼這種事的。」

    獐頭鼠目的流氓,賠著笑說:「稟侯爺,我們並不是逼良為娼,這黃老頭欠債不還,我們老闆已經好心的讓他拖延了他還是還不出來,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我爺爺只跟你們借一兩給我爹娘辦喪事而已,不到七天你居然要我們還五兩,哪裡好心來著。」原本來黃老頭身後的小姑娘探出了身子放膽大聲罵著。

    「多少錢?」

    那獐頭鼠目的流氓原本要回話,溫書吟卻先開了口,他只好閉上嘴。

    黃老頭愣了下才瞭解溫書吟是在問他還在啃的那只梨。趕忙搖搖頭,「侯爺喜歡送給侯爺。」

    「我問你這賣多少。」溫書吟只是微笑著。

    黃老頭不敢答,慕容雲飛溫和地開口,「侯爺問你就答沒關係。」

    「是……三個一文錢。」黃老頭回答。

    「這一車起碼有二百多顆吧,三顆一文錢,那這一車起碼……算七兩吧。」溫書吟笑著對那二個流氓,「那你們現欠這位老伯二兩了。」

    那二個流氓愣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大著膽子回,「侯爺……這……怎麼能這樣算呀……」

    溫書吟挑起眉頭,「你是在說我算數不好嗎?那敢情是我爹沒教好了?」

    「不、不敢……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拿錢……」說著慌忙的離開。

    「謝謝侯爺!侯爺大恩大德我們爺倆給您立長生牌位。」黃老頭感激涕零的就要跪下。

    「多少錢?」溫書吟卻又撿了一隻雪白的梨子起來,在身上抹了抹。

    黃老頭愣了下,「呃……侯爺喜歡的話……」

    話沒說完,溫書吟笑著補了一句,「我說你孫女。」

    身後慕容雲飛差點摔倒,往前一步扯了了扯溫書吟的衣袖要他自制。

    溫書吟也沒理會他,黃老頭嚇的把孫女往身後藏,只當是走了財狼來了虎豹的猛搖頭,「不、不賣、不賣。」

    「是嗎?真可惜,我有個妹子正缺個伴讀的女伴,見你孫女挺機伶的,若捨不得她這麼小出來工作就算了吧。」溫書吟看起來一臉可惜的回答。

    「伴讀?我可以讀書嗎……?」小女孩的雙眼閃出了光采。

    「你願意的話。」溫書吟笑著。

    「願意!願意!可以讀書的話,我什麼都可以做。」小女孩用力的點著頭。

    慕容雲飛深吸了口氣,湊近溫書吟耳邊,「你哪來的妹子……」

    「你應該很清楚才對。」溫書吟笑的很賊,慕容雲飛狠瞪了他一眼,才轉向黃老頭,「明早帶你孫女到相爺府來找我。」

    轉頭看溫書吟好像不太滿意剛撿在手上那一隻,在那裡東挑西撿的又選了顆換起來,才滿意的笑著,望向慕容雲飛,「一共三顆,兄弟,付錢。」

    慕容雲飛暗歎了口氣,掏出顆碎銀遞給黃老頭,溫和的開口:「剛那二個人要沒帶錢回來給你,你儘管來告訴我。」

    阻止了黃老頭一再的感謝,再吩咐幾個人幫忙黃老頭把倒塌的水果攤收拾好,才跟著溫書吟再逛下去。

    「你數了幾個了?」溫書吟悠閒地走著,側頭望了慕容雲飛一眼。

    慕容雲飛撇撇嘴角,「八個。」

    「五兄呢?」溫書吟笑著望向另一邊的溫五。

    「九個,總管方才在跟老先生說話的時候,多來了一個探路的,已經走了。」溫五回答著。心底倒是有些訝異,看溫書吟閒閒散散的,以為他漫不經心,沒想到他倒是注意到了周邊路上藏了多少路刺客。

    「所以現在是八個了。」溫書吟打趣的望著慕容雲飛,「比起昨晚一路就十三個好對付吧?」

    瞪了溫書吟一眼,慕容雲飛沒好氣的開口,「外頭雜碎那麼多你幹嘛偏要出來惹麻煩,嫌我太閒是吧?」

    「欸,我又沒這麼說,別這麼凶嘛,大不了我自己收拾就是,不過我得先睡一覺才行。」說著,溫書吟打個哈欠邊伸了個懶腰。

    慕容雲飛歎了口氣,「那就回府吧,別逛了。」

    「誰說要回去了。」溫書吟望了慕容雲飛一眼。

    慕容雲飛有點不耐,「不是說想睡一覺嗎?」

    「誰說我要回府睡,想睡當然要有美人陪呀。」溫書吟一臉笑嘻嘻的。

    不顧慕容雲飛兇惡的表情,他回頭對著一干人馬,「你們回去吧,我自己逛就好。」

    想想再對慕容雲飛補了一句,「睡夠了我自己會收拾的。」

    說完向慕容雲飛揮揮手地逕自離開,留下一班目瞪口呆的人。

    「要我跟著嗎?」溫五望著慕容雲飛。

    慕容雲飛深吸了口氣,克制著上前砍溫書吟二劍的衝動,對著溫五搖搖頭,然後望向溫六,「侯爺離開棲鳳樓的時候我要馬上知道。」

    溫六答了聲一轉身就消失在人群中。

    隨著溫家被主子拋棄的大隊人馬的離開,擁擠的市街上恢復了原有的平靜。

    ***

    她停下正在刺繡的手,因為她感覺到窗外有人。

    窗外有人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只是她感覺到來人跟平常不同。於是她停下手望著她幾乎從不關上的窗。

    如她所料,從窗外大大方方翻進來的,正是昨晚沒有上樓的溫小侯爺。

    她放下手上的繡環,拿出面對重要客人的笑容。她還不認得這個人,只知道對方絕不會平白幫助自己,不管他所求為何他現在來要了。

    「原來昨晚不上樓是因為侯爺喜歡翻窗?」唐曉白展開微笑。

    溫書吟逕自找了張舒適的椅子坐了下來,「是呀,這樣方便些。」

    唐曉白先替他倒了杯茶,「侯爺是來喝酒的?」

    溫書吟微笑,「不,我來找地方睡覺的。」

    該來的總要來,惹上這個人是福禍都很難說,於是她展露出最柔媚的笑容,「那侯爺想怎麼休息?」

    溫書吟笑了起來,他並不愛被應付,「你若不愛笑的話,不必應付我無所謂,我不介意。」

    唐曉白的確不愛笑,她收起笑容,起碼這個人坦白的很,若能開誠佈公來談,應付起來倒也簡單些。

    「侯爺幫了我,不知想要曉白怎麼報答?」

    溫書吟聳聳肩,望著房裡那種看起來很舒適的床。「把床借給我就好了。」

    唐曉白不明白這個人是過於自大或是真有本事,「侯爺可知道價碼多少?」

    溫書吟笑了起來,「你的床還是我的頭?」

    唐曉白側頭望著他,看來他很清楚自己的頭值多少金子,「我想我的床比不上侯爺值錢,不曉得侯爺怎麼會覺得睡在這裡安全呢?」

    溫書吟聳聳肩,「對我來說沒有地方是安全的,只有我想不想躺下來而已。」

    他起身走向雪白的床鋪,伸手摸摸試試,滿意的微笑著,「看起來很好睡的樣子。」

    他也真的脫了鞋毫不客氣的和衣躺下,「嗯……果然很好。」

    唐曉白只是靜靜的望著他,然後過了半晌他真的一動也不動。她猶豫了下,起身走近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她不確定溫書吟是不是真的睡著了,雖然呼吸很規律平穩,但不表示他真的就睡著了。

    站了半響,溫書吟也沒有什麼反應,似乎是真是累了想休息,她伸手拉過錦被替溫書吟蓋上,然後走回去繼續繡她的花。

    門外有人輕敲了二下,隨即推門走進的是樓大姐,「小姐,給您添茶。」

    她端著新的茶水進來擱在桌上,一回身目光掃到床上的溫書吟,她愣了一下,正待開口時,唐曉白示意她噤聲,起身示意樓大姐出去再說。

    走出房門,樓大姐擔心的上下看了半天,有些慌張地開口,「小姐,你沒事吧?他什麼時候來的!」

    唐曉白輕輕把門帶上以免吵到溫書吟,「早些從窗外翻進來的,只說想休息而已。」

    「可是……」樓大姐凝起眉心,想說什麼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唐曉白笑了起來,「有了溫小侯爺做靠山,棲鳳樓還怕什麼呢?就算侯爺真的有那個心,我也沒什麼好損失的,大姐有什麼好操心?」

    樓大姐望著她的笑容覺得有些心痛,「小姐……」

    唐曉白輕拍她的肩,「好了,我沒事,就算有事我也還有能力自保,你去忙吧。」

    樓大姐只得點點頭,望著唐曉白轉身進房。

    她歎了口氣,她擔心的是唐曉白想不想自保,而不是有沒有能力。

    雖然看起來一表人才的溫小侯爺是比昨晚那二個來得順眼多了,但是男人不都一個樣子,會偷偷摸摸翻牆進房的,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樓大姐想著,決定今天開始要小心的守在她的小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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