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棲鳳(下) 第二回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失去她唯一的寶貝,她的女兒。

    一直以為,她可以這樣單純快樂地守著她的女兒過完這一生,卻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夜,她怎麼等也等不到溫書吟,最後抱著小桑回來的,居然是她女兒無緣的父親。抱著慘死的女兒,她悲慟得不能自己。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做錯了什麼,必須要失去她的女兒?

    她把女兒教的那麼好。她明明是那麼善良、那麼單純天真又體貼的孩子。

    為什麼?

    她守著那小小冷冷的身體,每日每夜在心裡問著這個問題。

    身邊的人開始掛起白幔,折起紙蓮花,她卻像是除了她的女兒什麼都看不見。

    「樂樂。」

    身後傳來的聲音根本不用猜測主人是誰,只有一個人這麼叫她。她緩緩地回頭,望著那個好像好久沒有見過的人。

    那人的眼神哀傷而堅定,他決定好的事從來不因任何事而更改。

    「樂樂,嫁給我吧,我會照顧你。」

    突然覺得很想笑,於是她笑了。笑到她眼淚不停地滑落,直到她再看不清任何東西。

    「樂樂……」輕喚著,他的手輕輕握住她的肩。

    她抹去眼淚,「我有了桑兒的時候你告訴我什麼?跟我走,我會照顧你,然後呢?現在桑兒沒了,你才要我嫁給你?」帶著滿臉的淚,她又笑了起來,「你的順序是不是反了?」

    溫清玉長長地歎了口氣,「當年,我是不希望你們母女變成目標,我從來沒有說我不娶你。」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我,我們都很清楚那是為什麼,葉大哥就是為此離開你,回去接掌門主之位的不是?」她直視著溫清玉,說得毫不留情。

    見溫清玉沒有回答,她於是又輕輕笑了起來,「我不在意,我真的不在意。我這十幾年來只要望著小桑我就覺得對不起葉大哥……可是你呢?」

    淚水爬滿了她的臉頰,她悲痛地望著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你曾經試圖過挽回這一切嗎?你沒有!你從來沒有叫葉大哥回到你身邊,沒有讓桑兒見過你一面,也從沒有試圖去見你的皇上,叫他停止這一切,你做得到的可是你不願意冒險,你跟皇上賭的氣害了多少人,現在包括你的親骨肉!」

    溫清玉只是靜靜聽著她的指控,沒有反駁。

    「書吟、雲飛、磊兒都是你一個個從鬼門關裡搶回來的,可是你卻按部就班地照著你的計劃推他們回去,你在夜裡想起的時候,心不會痛嗎?不會感到愧疚嗎?」她怒聲指責,自己卻覺得心痛不已。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卻無法控制自己將責任推到他身上,她深吸了幾口氣,想平靜自己顫抖的語調。望著溫清玉平靜的神色,她突然覺得好累,累得再也承受不了這一切。

    「要嫁給你可以。」她抹去眼淚,平靜地下了結論。伸手掏出一直珍放在懷裡從不離身的暖玉。「你溫家祖訓,龍鳳成對才進得了溫家門,拿龍玉來我就上你溫家花轎。」

    溫清玉微變了臉色,他沒想到嚴思樂會提出這種要求。再開口時語氣帶著歎息,「樂樂,你明知我把龍玉給了誰,我做不到。」

    「我知道。」嚴思樂的語調已變得平靜,「所以你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我從此以後不再需要你的照顧,你也不用再來找我,桑兒是我的,她從來就不姓溫,也不需進你溫家墓園,沒了桑兒我們就此分別吧。」

    溫清玉靜靜望著她,半晌才歎了口氣,「等你冷靜之後,我會再來。」

    嚴思樂沒有回答。溫清玉看著她的背影許久,終究只是默默轉身,在微冷的夜風中離開了嚴家。

    同時間,持有龍玉的那個人安靜地聽著這遲了二天的訊息,過於冷靜的模樣讓所有人都覺得擔憂。

    「掌門……」一名弟子在一片沉寂中叫了葉嵐一聲。

    「嗯?」葉嵐把視線移向他,右手習慣性地把玩他總是繫在腰間的玉珮。

    「我已召集好門裡的精英弟子,是不是該下山去幫顏師伯的忙?」

    望著那張年輕沉穩的臉,葉嵐想著,他已可擔重任了。

    「不用。」

    「……少英不明白,請掌門明示。」華少英愣了下,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居然不派人下山?他可只有顏磊和慕容雲飛兩個徒弟而已。

    「我說,一個都不准下山,誰私自下山就門規處置。」

    廳裡十三個年輕弟子面面相覷,個個面露疑惑不滿的神色。他們都是跟慕容雲飛玩到大的,在門裡,沒有人不喜歡慕容雲飛。

    大著膽子開口的還是華少英,他忍著忿怒的心情,「掌門,慕容師伯身受重傷……也許……也許再也無法持劍了,這個仇掌門不想報嗎?」

    葉嵐還是沒什麼反應,望著華少英半晌才開口,「我自有打算,不下山不表示就沒事,今天起門裡開始警戒,等我命令再動作,現在都下去吧。」

    所有弟子應了聲便全數退下,在魚貫走出去前,葉嵐突然叫住華少英。

    「少英,你留下來。」

    華少英立時停下腳步。「是。」

    葉嵐望著眼前奕奕神采的青年,半晌才問,「你怪過雲飛嗎?」

    華少英怔了下,馬上想起葉嵐的意思是什麼。

    他紅了紅臉,卻立時搖搖頭,「沒有,我沒有怪過任何人,那是少英自己的錯。」

    葉嵐嘉許地點點頭,「你那時年輕氣盛,我原以為你會被那件事擊倒,卻沒想到成了讓你突破自我的關鍵,我很高興你能成長,能變得有擔當。」

    華少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掌門過譽了……其實,我到現在都還覺得我對不起顏師伯……」

    葉嵐搖搖頭,「那讓你往後做事都先保有七分冷靜,想好了才動手,不是嗎?」

    華少英笑了笑,那不值得驕傲,那是教訓換來的。

    他永遠記得他十七歲那年,因為一時衝動輕薄了顏磊而被慕容雲飛打的那一身傷。一直到現在他都會告誡自己,凡事不能被一時的情感或激情沖昏頭,要先冷靜思考之後才動手去做。

    自己當時那一時衝動,換來他多少年的內疚。雖然顏磊一再告訴他,那不是他的錯,但自己卻忘不了。

    雖然,相隔幾年後,在慕容雲飛跟顏磊離開觀天門前,慕容雲飛在前一夜帶了壺酒來給他。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跟他道了歉。

    他那時才真正釋懷,他笑著跟慕容雲飛說,謝謝他那一頓打。

    葉嵐也一直覺得,慕容雲飛打的巧,只是他沒說出口。

    華少英資質很好,但自視甚高,有天份卻不太專注練武,為人有些輕浮,但還是個好孩子。

    但從慕容雲飛打他那一頓之後,他起初變得有些畏縮,但最後慢慢的走出來,變得內斂謙和,也開始專注練劍。

    這些改變,反而讓葉嵐注意到這個孩子。

    「少英,我師父因為越級收了我這個徒弟,所以我雖只不惑之年,輩分卻高於你師叔伯許多,你師叔伯們年事已高均退隱山林,所以將來你們幾個總是要有人接掌門之位的。」葉嵐平靜地說。

    華少英愣了下,「掌門還年輕,接掌門之事尚不必急,而且顏師伯和慕容師伯都是很好的人選,掌門何不請師伯們回來?」

    葉嵐搖搖頭,笑得有些落寞。「他們不像我,他們不能離開溫家。少英,我很看好你。」

    華少英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疑感,他覺得葉嵐有事沒說,「謝掌門……不知掌門師祖想要吩咐少英什麼?」

    「我最近可能會往返京裡跟門裡,要是哪天我離開超過十天都沒有回來,從那天起你就是觀天門的掌門,我會請相爺為你主持接位大典。」

    華少英心裡一驚跪了下來,「掌門!少英還年少無知不足以接掌門之位,掌門有任何事都可以交待少英去做,少英為門裡出生入死都在所不惜!」

    葉嵐笑著把他拉了起來,「沒那麼嚴重,我沒要去做什麼送死的事。」

    華少英一臉驚恐,「掌門,觀天門不能沒有您呀。」

    葉嵐拍拍他的肩,「少英,你很有擔當,也很有能力,你能接掌門之位,我的眼光不會錯,我也不是要你馬上就接位,我只要你有準備,讓我隨時都可以放心的離開。」

    華少英掙扎了半晌,才歎了口氣,「承蒙掌門錯愛,少英定全力以赴。」

    聽華少英這麼說,葉嵐才放心了下來。「這樣我就放心了,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華少英轉身離開前,忍不住再回頭望了葉嵐一眼。

    他眼裡的落寞和決心讓華少英實在安不下心。

    他不知道葉嵐決定了什麼,但那一定是足以讓他拋下整個觀天門的決定。

    華少英歎了口氣,關上門,讓葉嵐靜靜地沉思。

    ***

    溫書吟突然在床上驚醒。連帶懷裡的人也醒了過來。

    「侯爺,怎麼了?」

    「沒事……抱歉,吵了你了。」溫書吟歉然地笑著。

    唐曉白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倒杯熱茶給你好嗎?」

    「謝謝。」

    望著唐曉白披衣出門的姿態,他突然發現那種感覺很好,累的時候,有人可以安慰自己,在夢中驚醒的時候,有人會為自己遞上熱茶……

    就是這個。

    他深吸了口氣,就是驚醒這件事嚇著了他,他發現他睡著了。他已經多年沒有辦法真正地睡,卻在這種時候沉沉睡去,這件事反而嚇醒了他。

    他不能睡……應該不能的。因為只要睡著,他就會看見鋪天蓋地的鮮血,染紅了整片天。

    可是他剛剛看見的,卻是滿身是血的慕容雲飛。

    「侯爺?」

    一隻手輕柔擱上溫書吟的肩,在他還怔著的時候,唐曉白的輕喚把他喚了回來。

    「謝謝。」溫書吟起身接過唐白遞來的茶,在房中間的椅子上坐下。

    唐曉白點燃了燈,也沒多問只在他身前坐下,靜靜地陪他。

    溫書吟喝了點茶,就著昏黃的燭火,唐曉白的臉看起來十分溫柔。

    氣氛十分寧靜甚至帶著溫暖的感覺,溫書吟望著他,突然想起了他有件事沒問過。「給我說說你姐姐吧。」

    唐曉白怔了下,「姐姐……?」

    溫書吟點點頭,等著他開口。

    「姐姐……是我的一切……」他的笑容帶著苦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通常他不想說的事,只要找個話題混過去,溫書吟也不會追究,也許是夜裡的氣氛過於溫柔,他沒有抗拒去談唐曉。

    「我的童年,是一場惡夢。」唐曉白帶著笑,像是在說一個笑話,「據說在唐家,雙生子是不吉祥的,所以我一生下就該死。」

    「其實老家主根本是不信邪的人,如果我是個女孩,她根本不會信這些,可是我卻是個男孩。」唐曉白望著溫書吟,他只是靜靜地聆聽著。

    「我一生下來就被扔了出去,後院廚房裡的婆婆想我終究是唐家的孩子,又是奶奶唯一的孫子,於是把我撿了回來,放著跟她的老狗一起養。」

    「知道我為什麼叫白嗎?」唐曉白笑了下。「婆婆的狗叫老白,我小時候總跟它一塊兒睡,當一有人叫老白的時候,它一動我就會醒,久了就以為那是在叫我,到了三歲,姐姐終於發現她有個弟弟,哭鬧著叫老家主帶我回來。老家主那時才突然發覺我有多好用,唐家每個家主至少都得養一、二個替身,去哪裡找比我更像姐姐的呢。」唐白臉上的微笑沒有消失過,直到溫書吟撫上他的臉。

    「別說了,算了,我不要聽了。」溫書吟靜靜望箸他,臉上的神情不曉得是心疼還是同情,唐曉白分不出來。

    於是他沒有再說,只是順著溫書吟攬上他腰間的手臂,落到他懷裡。

    沒繫上的發柔順地垂在臉上落在肩上,遮住他的臉,讓溫書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總之,十八歲那年,姐姐帶我離開老家。她用她所有能用的力量,說服了老家主,來到京裡蓋了棲鳳樓。一跨出揚州,姐姐就跟我說,我給你二年,想上哪裡就上哪裡去,找到了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不回來也無所謂。」埋在溫書吟頸邊,他跳過了他的童年,回到他姐姐那裡。

    「那二年我過的很自由,也很愉快,可是……卻總是感到不自在……也許,我做女人慣了,已經改不回來了吧。」唐曉白苦笑著,細細摩搓溫書吟握住他的手。

    「二年後,我回到姐姐身邊,然後發現了姐姐身邊多了個燕長青,那時他還是個爽快俊朗的青年,姐姐的死……讓他變成你看到的那樣。」唐曉白的聲調變得落寞。

    溫書吟抱著他輕撫他的發,心想他應該是蠻喜歡燕長青的。

    「姐姐死後他還是每天來,每天都在我的窗外走動,我像姐姐一樣地開了窗子等他,他卻從來沒有進來過。」

    「要是他進來了,你打算怎麼辦呢?」溫書吟忍不住問。

    「不知道……不過,我畢竟不是姐姐……他也知道的。」唐曉白淡淡地笑著。

    溫書吟想若是燕長青真的進來了,他必定不會拒絕他,他擰起眉,為了心底產生的不悅感到疑感。

    溫書吟還想問她姐姐是怎麼死的,卻又怕觸及到他的傷心點,於是沒有再問,唐曉白也沒有再說,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懷抱裡閉上了眼睛。他們都沒有再談話,只是默默地保持著溫柔寧靜的氣氛直到天亮。

    ***

    顏磊端著水盆進房的時候,腳步遲疑了下。

    慕容雲飛已經醒了,他安靜地躺著,目光對著窗外不曉得焦點落在什麼地方,連自已走進來都沒有發覺。

    「你醒了。」顏磊進門放下水盆,擰了條濕布走近他身邊。

    「嗯。」慕容雲飛的視線移到顏磊臉上,只淡淡地笑著應了聲。

    顏磊坐到他身邊,拿起濕布輕輕抹上他的臉,看著慕容雲飛閉上眼睛。

    他替慕容雲飛擦拭著臉和頸子,想著慕容雲飛在想什麼。起身去把微溫的布再濡濕擰乾,回身時慕容雲飛仍閉著眼。

    顏磊很不習慣他這種一點反應也沒有的樣子,突然覺得很不高興。

    他走回慕容雲飛床邊坐下,掀開被褥,伸手拉開他衣襟,濡濕的布小心避開他胸腹間的傷口緩慢擦拭而下。

    慕容雲飛怔了下,抬眼望著似乎不大開心的顏磊,他及時伸手扯住顏磊一直下滑的手,苦笑開口。「師兄,我自己來就好了。」

    慕容雲飛並沒使很大的力,他也無法太過使力,但顏磊沒有掙開他。

    「我扶你起來。」顏磊淡淡地說著,試圖掩飾他的不悅。

    「謝謝師兄。」慕容雲飛笑了起來,左手撐著讓顏磊扶他起身。

    顏磊只把水盆搬到他身邊,好讓他擦拭著身子。

    慕容雲飛覺得他似乎知道顏磊是為了什麼不高興,於是想著該找些話說。「最近府裡很忙嗎?」

    顏磊搖搖頭,「差不多。」

    「那怎麼都沒見到小六?」慕容雲飛胡亂擦拭了下,把布扔回水盆上。

    顏磊頓了下,「相爺交待了些事,讓小六忙著。」

    慕容雲飛隨口應了聲,沒有再找話說,事實上他也不曉得該問什麼,自他受傷起,除了顏磊以外,他只見過一次奪門而出的溫書吟,之外沒見到任何人。

    他下意識地望著他的右手,這二天因為他的傷口癒合的不錯,一爺的藥裡不再有那麼重的麻藥,雖然他連一爺的臉都沒見到,但顏磊這麼說大概就是這樣。

    見慕容雲飛又靜了下來,低頭望著他的右手,顏磊突然覺得慌,他走近他伸手撫上他的臉。「雲飛。」

    「嗯?」慕容雲飛循聲抬起頭。

    看著他的臉,顏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伸手替他拉好衣襟,「……要不要換件睡衣?」

    慕容雲飛淡淡地笑著,「不必了,也沒活動沒流汗的,無所謂。」

    「躺下好嗎?」顏磊不喜歡他那種笑容。

    慕容雲飛的笑容一向帶著飛揚的神采,燦爛地像七月的盛夏,不是現在這樣落寞而虛幻的笑容。

    「嗯。」慕容雲飛應了聲,讓顏磊扶著他躺下。

    「師兄。」

    「嗯?」顏磊抬起眼來望著他。

    「我的手,是不是廢了?」慕容雲飛很平靜地說。

    顏磊一下刷白了臉色,他怔了半晌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只覺得某種情緒一直衝上來,「你在胡說什麼!」

    顏磊幾乎是怒吼著,「不過是點小傷就值得你成天胡思亂想嗎?幾天沒人來看你就覺得家人都不要你了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骨氣的!」

    慕容雲飛從來沒聽過顏磊怒吼過,也從來沒被他這麼罵過。從顏磊的反應之中,慕容雲飛終於明白,他的手,廢了。

    他不覺得難過,望著顏磊他只覺得心痛。

    「師兄……」慕容雲飛喚了聲,伸手拉住顏磊的手,安慰地笑笑。「對不起,師兄,我不應該那麼說的,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

    顏磊突然覺得有什麼卡住了他的喉頭,他本來還有更多想罵的話全說不出來,全被慕容雲飛安慰的笑容和緊緊握住他手腕的手給阻止了。

    「對不起。」慕容雲飛很認真地望著他。「真的,對不起,我不想讓你擔心的。」

    顏磊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他居然需要慕容雲飛來安慰他。輕輕掙開慕容雲飛的手,搖搖頭,「不……是我說得太過份了,你……你休息吧。」

    回頭,顏磊幾乎是用沖的離開了房間。

    慕容雲飛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望著他的雙手。

    「……師父……我該……怎麼辦呢……」

    顏磊衝回到他的院子裡,用力的深吸著氣,想把那些他不想要的情緒都吐出去。

    他從來沒有過那麼激烈的情緒反應,他不明白為什麼。扶著石桌緩緩地坐了下來,把臉埋在雙手之中。想著從小到大他發過多少次脾氣?屈指數來一隻手幾乎是數不完。

    會引發情緒的事本就不多,他思索著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他有過這麼強烈的情緒。

    雜亂思考。他想起十五歲時,慕容雲飛跟他賭過一次氣。那回他躲進山裡去練劍練了整半個月沒出來,後來還是自己去道的歉。就是那一回,他答應了慕容雲飛,不再讓別人碰他。

    然後他想起,就是那一天,他下定決心,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要讓慕容雲飛離開他。

    然後他也發現了。他已經無法抓住慕容雲飛的思緒,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而這有可能讓他失去慕容雲飛,如果他想要離開,他可以有各種方法瞞著自己離去。

    不行……我不能失去雲飛……無論如何都不能……

    顏磊握緊了雙手,無論如何,他都要慕容雲飛留在他身邊,不論要用什麼方法,只要能讓他留下來。留在自己身邊,他什麼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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