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大男人 第七章
    “喜歡幸運草牛奶嗎?”

    “為什麼是幸運草?一般不是愛心牛奶嗎?”

    “因為我希望你一整天都很幸運,愛由我無限量供應,所以不需要了。”

    踏入辦公室,隨興和幾個早到的同事打招呼,競芳立即在座位上坐下,將手上的手提袋打開。

    一早,她准備出門上班時,就看到這個手提袋掛在她的摩托車上。她曉得那是向讓為她准備的。

    自從他們開始交往,他不斷令她感到驚喜。首先是他的吻,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那晚回到家後,她的膝蓋仍然虛軟無力,身體深處仍因為他挑起的情欲顫動不止。

    不同她的想象,他是個熱情的情人,總在她不經意時,忽然抱住她,將她吻得天旋地轉,忘了周遭一切。

    好幾次他們險些失控,差點就要這麼一路做到最後,多虧他理智地把持,他們才能在危險關頭喊停。

    第一次,是競芳先往後退,她氣喘吁吁地看著他凌亂的頭發說:“我覺得這樣太快了。”那時是他們交往的第三天。

    第二次,他們上一秒還在看電視,不小心看到一對情侶激情熱吻,向讓的眼睛一黯,低沉地勾引她說:“要不要試試那樣的親吻?”

    掙扎不過兩秒,她就自動送上紅唇。情況一發不可收拾,他的手甚至已從她的胸前往下滑。然後,他忽然從她身上跳起來沖進廁所,過了好久才出來。

    他陰郁地瞪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她。之後那晚,他極力避免任何會觸動兩人熱情的養眼鏡頭。

    一開始,競芳對他的理性感到慶幸,也暗暗松了口氣,因為她實在不想進展太快,但隨著兩人纏綿加深,每次他挑起情欲後,她越來越難平息那股悸動。

    最後,她甚至想放蕩地抓住他,就這麼一路沉淪下去。

    不過當她清醒時,總會被自己放浪的念頭嚇一跳。她不知道這種情欲的折磨游戲還會持續多久,她只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被這強烈的渴望爭服,將彼此的關系推向更深層的連系。

    在那之前,她想,還是順其自然吧。

    但從昨晚兩人全身脫得只剩內褲看來,那一天不遠了。

    想到和他同枕共眠,一抹躁熱從胸口直爬上來,染紅她的臉頰和耳朵。

    她不安地挪了挪臀部,清清喉嚨,將手提袋打開。

    盡管他們平時都各忙各的,唯一能相處的時間只有下班之後。一起吃飯、看電視、散步,除了上班之外,兩人只要有時間就膩在一起。

    如果碰到向讓幼稚園的事還沒忙完,競芳會帶著晚餐去幼稚園陪他,有時也幫忙剪剪報紙、打打小朋友的學習報告。

    才交往兩個禮拜,競芳覺得他們好像從上輩子就在一起,那樣契合而且相處愉快。

    向讓從不吝嗇於寵溺她,他家的冰箱裡永遠有她最愛的冰淇淋,明明怕辣,可是點菜時卻總是配合她的口味。手巧的他常會送她一朵紙做的小花或是愛心,夾在她的筆記本裡,偶爾早起,會貼心地幫她准備早餐。

    袋子裡有一瓶牛奶和一個三明治。牛奶瓶上以幸運草貼紙黏著一張紙卡。

    希望你有個美好的早晨。

    因為你,平凡的早晨變得耀眼迷人。

    向讓

    是誰質疑為人師表就沒有浪漫細胞?她肯定向讓絕對是她見過最浪漫的幼稚園老師。

    望著那瓶貼著幸運草的牛奶,競芳感到飄飄然。收過無數鮮花、禮物,但都沒有這瓶牛奶來得令她感動。

    手機鈴響,她眼睛仍盯著牛奶看,一邊接起電話。

    “早安,喜歡幸運草牛奶嗎?”

    “早。為什麼是幸運草?一般不都是愛心牛奶嗎?”她的笑容洋溢著甜蜜。

    “因為我希望你一整天都很幸運,愛由我無限量供應,所以不需要了。”

    競芳臉紅地搗著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這句話若出自別人口中,競芳一定覺得肉麻、虛假,可是向讓就是有種特質,能讓別人感受到他的真誠,像這樣直接說出心裡感受,對他而言再自然不過。

    “今天晚上想吃什麼?”向讓問。

    “晚上?現在才早上耶,你會不會問得太早了?”

    “凡事盡早准備,是我奶奶從小教導我的。吃海鮮飯好不好?今天我下廚。”

    “真的嗎?我開始期待了。從來沒有男人為我下廚過,這不會變成一場惡夢吧?”

    話筒裡傳來向讓爽朗的笑聲。他們又瞎聊了兩句後才收線。

    一放下電話,小喬立刻睜大好奇的眼睛,坐著椅子滑至她身邊。

    “仇姊,你談戀愛了厚!”

    競芳咬著唇,知道不該再瞞下去,於是坦白地跟小喬說。

    “什麼?你們假戲真作喔!”小喬驚叫。

    “什麼假戲真作,早在那次盲目約會之前,我們就見過了。”她約略將兩人相識的情形說了一遍。

    小喬聽完只覺得:“好浪漫喔!好像電視劇演的一樣。難怪你最近變漂亮了,總是笑得那麼甜蜜,不像以前老板著臉凶巴巴的。”

    競芳故意拉下臉,冷冷地說:“你的報告交了嗎?還有空在這嚼舌根,等一下討論你先發表意見。”

    小喬嚇得趕緊滑回座位。看她被嚇得吐舌頭,競芳忍俊下禁。

    不過,她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正當她和同事開小組會議,商討音樂祭的企劃時,一位不速之客破壞了她所有的好心情。

    “仇姊,有位客人找你,我有請他在外面稍等一下,可是他——”公司唯一的行政人員安晴慌慌張張地跑進會議室向她通報。

    一個高大、瀟灑的身影隨即出現在眾人眼前。

    “哈囉!芳兒,好久不見。”張立宇以一貫的率性態度踏進會議室。

    他臉上的笑容足以媲美明星男模,顯眼的外表一進門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競芳靜靜地望著他足足三分鍾,張立宇的笑容開始僵硬,眾人的眼神變得呆滯。為了打破沉默,張立宇開始自說自話,唱起獨角戲。

    “這麼久沒見,怎麼,不認得我了嗎?幾年不見,你變漂亮了,顯得有自信多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小跟班了。有時候我真懷念從前那段時光,你當時走得那麼匆忙,我都沒跟你好好道別,你跟在我身邊那麼久,最後連個惜別宴都沒有,說起來真令人感傷。”

    說了一長串,競芳依舊不動如山,連句話都沒搭腔.講得口干舌燥的張立宇,扯了扯嘴角,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我聽說你來台中後做得有聲有色,令我感到與有榮焉,早就打算來看看你,今天總算有機會——”張立宇一邊說一邊上前拉開競芳旁邊的椅子,打算坐下。

    競芳拾腳一踢,椅子滑開,險些坐空的張立宇狼狽地撐著桌子,憤怒地瞪著她。

    “你干什麼?這麼久沒見,你這樣招呼老朋友的嗎?!”張立宇極為光火地咆哮。

    “我才要問你來干什麼?一進門就辟哩啪啦說了一堆,我不記得自己跟你有這麼好的交情。”

    競芳冷冷淡淡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曾深深愛過、付出過的男人,從前他的一眉一眼、一舉一動,都教她迷戀下可自拔,為何才隔了三年,以前那些她認為帥氣十足的舉動和表情,如今看來竟如此裝模作樣、虛情假意。

    她曾經幻想了千百遍,若是兩人重逢,會是什麼樣的光景?她是否會和以前一樣,輕易就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如今真的見到他,她表現得比自己想象的冷靜許多。是她成長了嗎?還是心境已經改變,隔了幾年再看到他,從前那份悸動不見了。

    她盯著他再三打量,試圖找回三年前那個令她癡戀不已、傷她至深的男人的影子,卻什麼也找不到。

    難道她從前愛上的只是一個幻想,如今醒了,才見識到他的真面目?

    就在氣氛極度尷尬的時候,老總進來了。他一見到張立宇,馬上逢迎諂媚地迎上前去。

    “張總,真的是您!勞您大駕光臨,怎麼沒事先通知一聲,我可以去接您。”老總一站直,嘴臉立刻變得不同。“怎麼都杵在這兒?趕快去倒咖啡啊!”

    安晴聽到命令隨即去泡咖啡,老總也趁此空檔,向大家介紹張立宇。

    “張總是這次音樂祭最大的贊助廠商,多虧張總力挺我們,‘聚賢’才能在激烈的競爭中拔得頭籌。張總以前也是個非常優秀、名氣響亮的AD,主導過不少大型廣告案,這次他特別撥空參與我們的企劃,是我們的光榮,相信大家可以從張總身上學到下少東西,大家熱烈歡迎!”

    說完,老總帶頭鼓掌,所有人看老板拍得那麼賣力,也都跟著拍手,只有競芳冷著臉毫無所動。

    老總接著請張立宇跟大家說幾句話,張立宇露出得意神色,自信昂揚地自我介紹,並將他過去的曼功偉業拿出來秀了一番,表面上聽來似乎很謙虛,實際上不過都是在炫耀輝煌的回去。

    實在聽不下去的競芳,忍不住吐槽。“這些都是過去的陳年舊事了吧?請問你最近有什麼新作品?”

    這一問,讓張立宇的臉瞬間結凍。不一會兒,他隨即露出職業化的笑容。

    “大家一定覺得奇怪,我和仇小姐是什麼關系,其實我是她以前的上司,我們合作無間、感情很好,所以說起話來都很直接。接下來有段時間和大家相處,各位不要太拘謹,有話直說,我這個人很好溝通的。”

    對於張立宇打圓場的說辭,大家面面相覷,沒有太熱烈的反應。

    競芳再也受不了,她倏地站起,不屑地看看張立宇和老總,一聲不響地就轉身離開。

    隱約中,張立宇又說了些“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率性”之類的場面話,但她已經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了。

    會議之後,她被老總叫進辦公室,老總對她目中無人的態度非常生氣,激動地指責她不該當場讓張立宇沒面子。

    “要知道,今天我們之所以能得到音樂祭的案子,全是張總的功勞!”老總口沬橫飛地說,競芳冷眼旁觀、面無表情地聽著。

    “這次若是成功,將來說不定能靠張總拿到更多大案子。所以,這回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表現給他看。不管你個人和他有什麼過節,總之,你一定要把他安撫好。”

    競芳歎氣。她不懂張立宇為何在多年後,又出現她面前,甚至出手干涉她的工作。幸好她不必花太多腦筋苦思答案,張立宇迫不及待地找她,主動向她表明他的動機。

    “你應該知道了,你們這回之所以能得到音樂祭的企劃案,全是我主導的。我之所以這麼做,全是為了你。”

    這句話若是在三年前,競芳會因此立刻馴服在他腳邊,但她已不是從前那個仇競芳了,此刻,張立宇的這句話在她聽來,只覺得處處是陷阱。

    “別說得那麼好聽,你有什麼企圖就直說吧。”

    張立宇皺著眉望她,她的反應和他預期的有段落差,但他沒有氣餒,露出他自認最有魅力的笑容。

    “哪有什麼企圖,只是經過這些年以後,我才醒悟原來你對我有多重要。”張立宇眉頭微皺,看起來像個憂郁小生。

    競芳默默地看他表演,最後下了個結論:“你的演技退步了。”

    “什麼?”面具被拆穿讓他錯愕地露出真面目。“誰、誰在演戲了!”

    她歎氣。“張先生,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告訴你,無論你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被你要在手心的笨女人了,如果你因此想撤回案子,請便,我無所謂。不過,請別再來打擾我了。”

    盡管競芳嚴辭拒絕,但張立宇依舊沒有放棄,他每天都來公司參與企劃,企圖插手主導整個企劃案。

    向讓也察覺到她緊繃的情緒。那天他下廚煮海鮮飯,盡管她把飯都吃完了,但她的情緒並沒有他預期的那般熱烈。

    他當時以為她是工作太累的關系。

    他知道彼此的工作都很忙,以前也習慣有時會把工作帶回家完成。競芳一開始覺得不該讓工作占據他們相處的時間,也極力避免把工作帶回來,但向讓很了解她工作的性質,並不介意她把工作帶回家。

    他知道她對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要她看著工作沒完成就休息,實在為難她,所以他偶爾會把幼稚園的日志帶回來寫,就是希望她別太在意。

    這兩天,因為張立宇的“參與”,使企劃案的進度嚴重落後。迫於無奈,競芳終於破戒把企劃案帶回家處理,因為在辦公室她根本無法專心好好做事。

    張立宇的處處干涉讓她已經瀕臨極限了。

    今天,他終於松口,希望競芳回到他身邊,可笑的是,張立宇期望的不是感情上的,而是工作上。

    簡言之,他希望競芳回台北上班,替他效命。當然,如果競芳真的對他舊情未了,他不介意和她再續前緣,前提是——不能公開。因為他還想維持他的婚姻,他不想放棄這段婚姻帶來的權利和好處。

    當他自以為是地靠近她,暗示地提出要求時,競芳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壓下賞他一巴掌的沖動。

    她以一貫冷漠的態度,告訴他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但張立宇並不相信,他始終相信競芳只是一時無法原諒他,故作姿態罷了。

    面對張立宇厚顏無恥的要求和挑剔,競芳不知自己還能撐多久。

    “休息一下吧!”向讓將一杯香濃的咖啡遞給她。

    盡管兩人吃東西的口味不盡相同,但對於咖啡的喜好倒很一致。他們都偏愛有濃濃奶泡的拿鐵,當她發現他會自己打奶泡時,興奮地抱著他又叫又跳。

    競芳歎口氣,雙手離開筆記型電腦的鍵盤,接過咖啡。“謝謝。”她淺啜一口,讓咖啡安撫她的疲憊。

    “抱歉,這幾天都把工作帶回來。你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先回去沒開系。”

    但其實她一點也不希望他走。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讓她感受到有人陪伴的好,她越來越喜歡身邊隨時有他在的感覺。只是她不能那麼自私,讓他無聊地待在這兒看她工作。

    “我一點也不無聊啊,趁你工作時我可以看看書、寫筆記,偶爾抬頭看你專注工作時自言自語的模樣,比我一個人待在家裡有趣多了。”

    雖然明知他這麼說是安慰她,還是讓她覺得好過多了。

    向讓放下咖啡杯,伸手按摩她的肩頸。如他所料,她的肌肉全糾結在一塊。他緩緩施壓、按摩,釋放累積的壓力。

    競芳舒服地閉上眼,感覺他寬厚有力的大掌帶來的美妙感受。隨著他指尖的按壓,肌肉一點一點地放松了,競芳也覺得整個人都舒暢許多。

    “謝謝你。”她靠著他低喃。

    他挪了挪坐姿,好讓她可以更舒服地靠著他。他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揉捏手掌、手臂上的幾處穴道。

    “你最近看起來好累,是不是工作上壓力太大?”

    她歎氣。“最近辦公室來了一個豬頭,搞得大家雞飛狗跳,卻一點進度也沒有,偏偏又趕不走,真是氣死人。”

    他笑著親吻她的頭發,覺得她抱怨的口氣有些孩子氣,不過他喜歡她對他說出心裡的感覺,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他都欣然接受。

    她這樣毫無警戒地抱怨,正是她逐漸接受他、依賴他的征兆。

    “為什麼趕不走,大腳一踢就把他踢出去啦!”向讓故意說得很孩子氣。他明白競芳需要的不是建議,而是情緒上的宣洩。

    果然,她笑出聲。“哪有那麼容易?”

    “很簡單啊!就像上次你氣我那樣給我一腳,你還滿有踹人的天分。”

    踹人需要天分嗎?競芳笑著睨他一眼,覺得這樣笑一笑、鬧一鬧之後,心情好多了。

    “聽起來某人好像還在記恨。”她的語氣裡多了一絲淘氣。

    “不敢。只是那一踹造成我心靈受損,至今尚未痊愈。”他低頭嗅聞著她的發,鼻子深深地埋進秀發裡,摩挲她的耳後。

    一陣酥麻的快感從頸後沿著背脊竄下。競芳輕輕顫抖,對他能輕易地撩起她的欲望已不像剛開始那麼驚訝,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他還沒開口,也沒有碰觸任何敏感處,只是語調一沉,輕輕碰觸頸後,她就知道他的意圖。

    “那該怎麼辦?”她低聲問,心裡已升起期待。

    他的嘴終於撥開發絲,直接印在她頸後柔嫩的肌膚上。“我要求補償。”他在她耳畔低語,愉悅即刻穿透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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