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國宮並不難,只是皇甫眷戀身份特殊,多少有些不便,而且身邊再多個海皇,兩人的組合更是怪異到極點。
想神不知鬼不覺?單靠她不容易辦到,好在身邊有個偉大的海皇大人啊……
「從父親那一輩開始,太和國便一直和平繁榮,無法想像戰爭是什麼樣子,如此完美的政績,若是毀在我手上,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皇甫眷戀與海皇走在市中心的鬧區,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但井然有序並不擁擠,霓虹繽紛、絢爛漂亮,這便是她的國家。
海皇雙手環抱,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之間僅半步的距離,她悠閒自在、好整以暇地漫步,他則看似慵懶卻亦步亦趨,不敢分神。
海灘拖摩擦地面所發出的特別聲響,始終有節奏地在她耳邊迴盪,海皇大人真的是一個值得依靠信任的人。
「說起來,這個國家長什麼樣,我也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忽地,皇甫眷戀有點感歎惋惜地說道。
聞言,海皇濃眉一揚,視線垂放在前面比他矮許多的黑色頭顱上,這時候來憂國憂民,她還真是好興致。
「海皇,你說說,老頭子們要我出訪西北奕的目的,是不是和東南陵第一夫人的來訪,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算是,也沒有不妥。」海皇不時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其實就在自己的窩裡安居樂業不就好了嘛,我這個人其實野心不大的。」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是生存的自然法則,況且以西北奕目前的狀況,能有個穩定的依靠,未嘗不是件好事。」
兩個人隨著路線轉了個彎,人潮逐漸變多,但皇甫眷戀依舊維持自己的步調,緩慢地前進。
「這樣啊……」她的話才說了一半,突然眼前一花,只覺人影晃動,不知是誰絆了她一腳,此時她的腳步已變得不穩。
就在她快倒向地面時,她右邊的肩頭,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被一隻大掌牢牢握住,強而有力地將她扶正。
皇甫眷戀此時笑燦如花,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的身手這麼敏捷了。
只見海皇大步一跨,改與她並肩行走,握住她肩頭的大掌卻始終沒有鬆開,直到把她安全地帶離人群,才抽回手。
誰知,才剛一鬆手,她便又悠哉地自顧自往前邁步,海皇的眉心頓時一緊,目光凝結,下一秒又眼疾手快地將她整個人抓回自己身邊。
與此同時,一輛跑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她的耳邊還有勁風拂過的聲響……
海皇將她牢牢地攬在身前,雙手緊抓住她纖瘦的肩膀,他發覺這個女人怎會如此單薄,眉心不由得鎖得更緊。
她的頭頂也不過才到他的胸口,難道是因為整天想些有的沒的,所以連飯都忘記吃了?
皇甫眷戀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這片寬闊而強健的胸膛,兩人如此貼近,使得身旁原本嘈雜的喧鬧聲,也變得微弱了。
只要專心聆聽,便能感受到胸膛主人浩瀚博大的氣度,以及按在她肩上那雙手所暗含的力量。
「看路!」海皇忍不住厲聲責備她。
皇甫眷戀聽出他口氣不悅,抬起頭瞄了他一眼,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沒察覺剛剛有什麼危險。「我常年深居簡出,難免反應遲鈍,海皇大人要多體諒我啊。」她嬉皮笑臉地開口說道,眼角餘光不著痕跡地瞟過將她攬住……他的手。
不得不承認,有他在身邊,即使不用刻意做些什麼,也能讓人很有安全感,彷彿天大的危險,只要有他在,就能應付。
可以心安理得、無所顧忌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全仗著海皇在身邊啊!
海皇沒有放開她,大概是覺得如果放任她「反應遲鈍」,累的人會是他吧!
忽地,皇甫眷戀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陣輕笑,正感疑惑之餘,便聽到他帶點戲謔的聲音。
「皇甫小姐,你難道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別人看你的眼神有點奇怪嗎?」
「奇怪?哪裡奇怪?」皇甫眷戀很認真地問。
她明知故問!如果是為了避免身份曝光作一定的掩飾,適宜的裝扮自然可以理解,但是她的……
「請問你這身不男不女的裝扮是什麼意思?」
她穿著唱大戲般不合身的長袍,把自己從頭裹到腳,甚至還將兩手習慣性地掩在袖子裡,看起來像缺了四肢一樣,她的奇裝異服非但沒有偽裝成功,反而引來更多側目。
「你不覺得很符合我的形象嗎?」誰教她本來就長得不男不女。
「很礙眼。」海皇忽然將她轉過身,推著她直往前走。
「礙誰的眼了?」皇甫眷戀不明白,究竟是誰這麼不識貨?
「我的。」海皇冷冷地丟給她兩個字,便不再多說,強行將她帶走。
他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十分鐘後,某間服飾精品店,在快要打烊時,迎進兩位奇怪的客人。
一個氣勢不凡、高俊有型的帥男人,拎著一個……搞不清楚性別的瘦小矮人進來。
從店員到老闆,一干女性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怪異的組合,直到海皇坐進沙發裡,翹起長腿,將原本掌控在手裡的小人往前一推,冷靜而不容反抗地開口命令道:「所有女裝,全部拿給她試穿。」
這時所有人才反應過來,馬上開始動作。
老闆娘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尤其是一雙看多了有錢人的利眸,一見到海皇的架勢,就知道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先生,你有沒有特別中意的款式呢?」年約四十,卻依然風姿綽約的老闆娘親自上前接待。
海皇看也不看她一眼,長手一揮,指了指皇甫眷戀,說道:「讓她試出合適的為止。」
「海皇大人,你好大方、好有錢啊!誰攀上你真是幸福死了!」皇甫眷戀故意誇張地大呼小叫起來,眼中不時閃耀著狡黠的眸光。「不過,你不要後悔,帶我來這種地方,只會自找苦吃。」
她說這句話時,海皇還無法認同,但半個小時之後,他終於瞭解了。
原來真的有女人不適合穿女裝,無論哪一種款式都不行,她穿女裝實在是——慘不忍睹。
她姿勢不正,坐著的時候歪歪扭扭,站著的時候更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穿上裙子,感覺比大袍更加怪異。
更別說她身材瘦小平板,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女性的柔和特質,善變的個性,連帶讓她的表情也更顯詭異,總的來說,她就是完全沒氣質。
「我已經提醒過你了,來這裡遲早會讓你後悔自己的決定。」
海皇丟開隨手拿起來翻閱的型錄,站起來逕自走到她面前,原本在一旁協助她試穿的女店員,此時看起來十分挫敗。
他打量她的眼神很詭異,好像不願就此放棄,撫著下巴,端詳了數分鐘後,開口說道:「去男裝部。」
皇甫眷戀頭一次傻眼,這個男人瘋了!
「男裝部?」她怪聲怪調地重複問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出了國宮,你不得不聽我的。」海皇好整以暇地回道。
皇甫眷戀頓時向他投以訝異的目光。他居然明目張膽地威脅她?!
「我不去。」撇開臉,她有些不悅。
海皇眼中晃過一抹趣意,正要開口時,耳邊傳來店員微弱的聲音。
「先生,我們還有一件新款,款式較為中性,可能比較適合這位小、小姐,要不要試試看?」
店員不禁在心裡暗忖:這兩個人真是奇怪的組合,看起來既不像朋友,也不像情侶,卻又有旁人參透不了的牽扯,而且這位……是小姐吧?
海皇不答腔,挑眉瞅著皇甫眷戀,看她要怎麼反應。不試就去男裝部,他的眼神這樣告訴她。
皇甫眷戀的丹鳳眼毫不掩飾地瞇了起來,冷冷的目光直朝他射去,坦白而強烈地表現她的不滿。
最後再加重力道瞪了他一眼,發現他絲毫不妥協,她才憋著一口怒氣,同店員離開。
海皇再度坐回沙發上,隨手拿起丟在一旁的型錄,眼神定格在廣告頁上,但心思卻飄向別處。
他也有毛病吧,沒事帶她來買什麼衣服?她堂堂一個國主,會沒有衣服穿?需要他來操心?
最奇怪的是,這種雞毛蒜皮的生活瑣事,為什麼他要多管閒事?
半晌,直到感覺有片陰影落在眼前,海皇才抬起頭,她的身影隨即映入眼簾,他的眼中快速地閃過一抹燦亮的光。
意料之外的驚訝和愉悅,毫無預警地撞擊著他的神經。
海皇將型錄丟下,緩緩站起身,仔細打量著皇甫眷戀。
她穿著一件寬鬆的七分牛仔吊帶褲,增添了中性的帥氣感,再配上一件色彩明亮且款式簡單的襯衫,若是平常人穿起來,就是普通。
但她帶著慵懶又有點不正經的個性,反而詮釋出不一樣的味道,她雙手插在褲袋裡,要長不長、要短不短的頭髮,非常搶眼。
她雖然稱不上漂亮,但卻有恰如其分的率性。率性嗎?最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的東西。
「這是最後一次。」皇甫眷戀開口,看他的眼神也閃著異樣的眸光。
她走出來之前,有先照過鏡子,坦白說,她對於衣裝,一直都不是很在意。但鏡中的人看起來順眼得不太像她,她的心思也因此變得有些矛盾,不希望他開口評論,卻又期待他說點什麼。
「就這樣。」海皇滿意地點了點頭。她看起來總算比較像樣了。
「試了這麼久,不容易呢,海皇大人多讚美兩句啊。」皇甫眷戀似笑非笑地調侃著。
她以為他會懶得理她,卻沒想到他投射過來的眼神專注而明亮,頓時讓她有些錯愕,不知該如何反應,下意識地移開目光。
等他隨著店員小姐離開,她才看向他的背影,原本嬉笑的表情褪去,讓人看不出心思。
她竟然會順從他的話,她怎麼會做這種事?
***
陪著這位「體察民情」的國主一路吃吃喝喝,她好像真的從來沒看過自己的國家一樣,一整天都興致高昂。
出了太和國宮,她似乎也沒有那麼居心叵測了。
「這就是太和國的海域?」
皇甫眷戀望著黑暗中一片廣闊無垠的大海,陣陣呼嘯和無盡的空曠,其實有些可怕,但身邊這個男人,海風吹起他的襯衫,吹動他一根根豎立的短髮,卻吹不動他挺拔的偉岸身軀。
似乎世上所有的力量都可以被他使用,天下沒有能為難他的事。
感覺到她過於專注的凝視,海皇偏頭看向她,兩人的視線在黑暗中相撞。
皇甫眷戀愣了一秒,卻立刻移開視線說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到西北奕。」
「憑什麼要我跟著一起去?」
「保護我的安危,不是海皇大人的責任嗎?!」她說過,一定要將他據為己有。
海皇輕哼了一聲,神情嚴肅。「是不是要保護你,我還沒有決定。」
「我明白,要你對我忠心耿耿,我必須付出同等的誠意。」她的表情也一樣慎重。
「一開始,我對你跟海家的懷疑,我承認是我小人之心,事到如今也不妨坦白告訴你,對於你的能力,我欣羨不已,與其說防備你,不如說更希望得到你的輔佐。」
「你終於肯承認自己不懷好意了?」
「你的力量強到整個太和國都在盛傳,而我這個新上任的國主卻無能為力,會對你有所顧忌也是人之常情。」
「強?天賦神能,不是你們能瞭解的,也並非完美無缺。」
「怎麼可能?」她的臉上明顯表現出驚訝。
「怎麼不可能?世上沒有完美的東西,力量越強,缺陷就越大。」
「儘管如此,你也還是那個太和國最強的海皇。」不知何時,她的目光又不自覺地流連在他身上,想移都移不開。
五年了,之間發生過太多事,完全不在意她的父親過世,曾與她形影不離的冷紀河消失,她這個沒有一絲權力的人坐上國主的位置。
為了這個位置,她背棄道義、失去良心,五年來埋在最深處永不見天日的誠惶誠恐,其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糾結著她的心緒。
她無時無刻都心驚膽顫地面對一切,更擔心眼前這個男人,他只需要一根手指頭,就能讓她從天堂掉進地獄。
她絞盡腦汁才想出這樣一個好主意,無論如何她都要得到他。
自此,她的心思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個男人,她對他觀察人微,將他放在心上時時惦記著,從什麼時候開始,海皇竟然佔據了她思緒的絕大部分?
可惜算計了千萬種,也不及他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帶給她的興奮感。
「你盯著我看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突然聽到他略帶調侃的語氣,她的雙肩一緊,猛地收回思緒,卻來不及掩飾自己的表情,備感狼狽。
再見他一副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模樣,皇甫眷戀的心莫名地糾結起來,緊皺著眉頭,別開臉不再看他。
「我沒說不讓你看,皺什麼眉?」海皇不客氣地欺近她,長手一伸,大掌罩上她的臉,逕自動手揉散她眉心的抑鬱。
皇甫眷戀被他放肆的行為震得一反平日的機靈,愣愣地盯著他,說不出話來,隔了好久,她才極力穩住情緒,勉強鎮定地開口說道:「從西北奕回來,就是太和國慶典日,也就是你跟宮少對決的時候,這件事結束後,你是不是可以承諾我你的忠誠?」
「想要我的忠誠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認為自己已經表現出誠意了。」
「你認為?」海皇哼笑了一聲,瞥了她一眼,說出一句讓她心驚的話。
「或許我要的不僅僅是你認為的那些。」海皇的視線突然認真地凝聚在她身上。「皇甫眷戀,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老老實實的說,你究竟想怎麼對待我?」
海皇的手環著她的肩頭,給了她無比堅定的安全感,但看著她的眼神,卻高深莫測得讓人慌亂。
「怎麼對待你?」皇甫眷戀疑惑地輕聲問道。
「你想要怎麼對待我,決定你是不是可以得到我的忠誠,這是唯一一次機會,你不坦白誠懇,以後就再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忠心和信任。」
這是最後的底線?他要跟她明明白白地說清楚?
皇甫眷戀微垂下視線,眼睛微瞇,她的神情凝滯。她的確需要好好地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太多的想法,那樣她會像解剖自己一樣,將真實的一面呈現出來,這樣做,實在太危險。
可惜,海皇明顯要她用某些東西交換他的忠誠,她可以給嗎?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值得吧?
海皇看她習慣性地瞇起眼深思,彷彿陷入了某種困境,可是他自己,也沒有那麼輕鬆。
換作別人,他斷然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因為還沒有人值得他開出這樣的條件。
可是他唯獨給了她半個承諾,為什麼偏偏就是她?這個詭譎善變的女人,當初還對他不懷好意。
再有探究的興趣也不該讓自己身陷囹圄,他似乎太在乎她了。
忽然,她揚起頭,唇邊掛著一抹狡黠的笑,但注視著他的雙眸,卻是異常的鎮定和認真。
「我想把你牢牢地拴在身邊,想要得到你,無論是你這個人,還是你的力量,全部都要屬於我。」
皇甫眷戀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彷彿故意要他聽得清清楚楚。
「對你,我就是這樣的想法。」
海皇先是不爽地皺起眉心、揚高眉梢,凌厲的眸光不客氣地直射在她身上,直到她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閃,他才若有所思地平復表情。
接著,他戲謔而肆意地笑開,攬著她肩膀的手更加重了力道。
「這次,你還真的很坦白。」
***
皇甫眷戀之後的出訪行程幾乎是馬不停蹄,讓她沒有時間好好思考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說過什麼話。
她在西北奕只停留了三日,打探清楚對方的虛實,禮節上該有的噓寒問暖也完備妥當,她便返回太和國。
一回到太和國,她立刻被四個老頭壓著準備即將來臨的舉國盛事——太和國慶典日,尤其是宮神風,為了盡早讓天賦神能的海家和尚武家族的宮家分出歷史性的勝負,他一個勁兒催著她幹活。
這個老頭,就這麼想讓自己的兒子和海皇對決嗎?
忙到人仰馬翻,她好不容易可以抽空去看看海皇,卻被內務官告知,他現在人不在太和國宮。
皇甫眷戀沉著臉坐在「窩藏」他的房間裡,一句話也沒有說,她身邊的冷煙涼和內務官皆不敢貿然開口。
內務官向冷煙涼使了個眼色,她瞅了國主一眼,沉思數秒後才開口。「國主,言悅與宮少的事已見明朗,海皇大人回去太學府,是為了最後的收尾工作……」
國主眷懶散地縮在椅子上,瞟了她的肩膀一眼。「你受傷了?」
「嗯,不敵宮少,受了一點小傷。」尚武之首的宮少,她本就沒有勝算。
「辛苦你了。」國主眷勉強坐直了上身。
「也就是說,言悅跟宮少確定在一起了?」
海言悅,當初不過是為了將海皇困在國宮的一個借口,如今竟自成棋局,也好,美事一樁,況且,她確實也是化解海、宮兩家恩怨的關鍵。
「是的。」冷煙涼頷首。
「那海皇去幹什麼?」
「大概是為了提點言悅吧,雖然她跟宮少在一起,但對於身為契機的事,言悅似乎還不是很明白。」
「這樣……」國主眷撫著下巴、瞇著眼思索起來。不一會兒……
「內務官,整理一下,我要出國宮。」
什麼契機什麼提點,這種事她不感興趣,也輪不到她操心,她只是想聽聽海皇大人有沒有什麼話要說,畢竟她前腳一走、他後腳就溜,很囂張嘛!
「國主……」內務官有些為難。
「怎麼?不行嗎?」
「慶典日就要到了,出國宮怕……」
「可不就是為了慶典日的事才要出去嗎?」海、宮兩家這麼熱鬧的事,少了她怎麼行?「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促成言悅和宮少的其中一人,去關心關心也是應該的吧。」
內務官與冷煙涼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國主心裡,真的是想去關心,而不是去攪局的嗎?
太學府的中樞太和院內,海皇正與宮少卿、京維瑟,以及太和院的主事風鏡環討論著,忽地,門便被大剌剌地推開。
一個身材瘦小,全身罩著大袍的人順勢走進來,一進門便無視眾人驚詫的目光,神情愜意地調笑道:「好熱鬧呀。」
海皇的表情有一秒的怔愣,很快便反應過來,接著濃眉揚得老高。
「國主?!」眾人驚呼。
「別這麼大驚小怪,這樣好像我突然出現嚇人一樣。」
她悠哉地晃到房間中央,終於,她目光直射向那個有著一頭深藍色短髮,張狂不羈又剛毅挺拔的男人。
「你來這裡做什麼?」海皇一開口,立刻引來其他三人懷疑的目光。
他什麼時候跟國主這麼熟了?
「我來做什麼?」皇甫眷戀的目光似輕還重、蜻蜓點水般瞥著他。
「怎麼說這事兒也是我先挑起的,我來關心一下難道不行嗎?」
「我看你是來看戲的。」
他略微嘲笑的口氣,使得她原本慵懶的眼神倏地一變,敏銳地射向他,明白地暗示著:她是來抓人的!
她的眼神讓海皇兀自大笑起來,其他幾個人則感到莫名其妙,搞不清楚他跟國主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雙手插在褲袋裡,海皇踱步到她跟前,微彎下腰,端詳了她好半晌,才伸出大掌掐住她的後頸。「走了,別在這裡騷擾別人。」
皇甫眷戀瘦小的身軀,就這樣被他給「拎」了出去。
一直跟在後面沒有吭聲的冷煙涼,面無表情地看了室內發愣的人,也無聲無息地跟著離開。
善變的國主已經很難應付了,現在還多了個肆意狂霸的海皇大人。
真難為了他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