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關天卉帶著劇烈的頭疼醒來,她無力地坐在窗邊,看著底下的車流,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昨天的記憶好遠,彷彿已經過了一世紀,她感覺得到心痛,卻忘了為什麼要心痛。
時間接近上班時間,她離開窗邊,開始準備出門,可是愈接近上班時間,她卻感到莫名的恐懼,那恐懼令她全身發抖,心跳飛快,彷彿下意識拒絕著什麼。
她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今天她會這麼難過?心為什麼會像被狠狠勒住般無法自在跳動?彷彿每一下跳動都是掙扎?甚至難過到她連呼吸都覺得痛?
莫名其妙得了這個怪病,於是她決定請三天特休,在家好好休息。
她打電話給採菱。
「採菱,我好難過,就像快死了一樣……你和溫心可以過來看看我嗎?」她虛弱地求救。
「天卉,你怎麼了?別嚇我,我馬上過去。」從未見過天卉這種情況,採菱嚇死了,她掛上電話,馬上急奔天卉住處,路上順便CALL了溫心。
一到關天卉家,看到她好好的活著,只是少了元氣,藍採菱總算安下心來。「你到底怎麼了?告訴屈浩宥你不舒服了嗎?」
「他是誰?」天卉幽幽地看著採菱,一臉疑問。
好陌生的名字,可是為什麼聽到這三個字,她的心就更難過。
關天卉一臉陌生的樣子,讓藍採菱好擔心,她隱約猜到這兩個人可能吵架了。
「你們怎麼了嗎?」
「我們?」關天卉搖頭,語氣平淡地說道:「我不認識他。」
看天卉並不像賭氣,採菱更擔心了,他們兩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天卉會忘了屈浩宥?
真是的,最善解人意的溫心怎麼還不來!
「天卉,你別嚇我……」
「天卉,怎麼了?」這時,溫心急急推開門,她終於到了。
藍採菱急道:「天卉記得我們,卻不記得屈浩宥,你快看看她。」
「天卉……」溫心那茶色的眸子溫柔地看著天卉略顯空洞的眼神,她從來沒見過無憂無慮的天卉如此魂不附體。「天卉應該是受了什麼打擊,因為想逃避,所以才把最不願想起的回憶藏起來,我猜,這應該跟屈浩宥有關。」
「能有什麼打擊?一定是屈浩宥那個傢伙幹了什麼好事!」藍採菱氣憤地罵道。
和天卉認識這麼多年,她吃飽睡、睡飽吃,雖然只愛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但至少她活得很快樂。要不是她雞婆,搞了什麼相親,天卉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採菱好自責。
「天卉,告訴我,你想哭嗎?」溫心注意到她從剛才就緊握住的拳頭,彷彿正隱忍著什麼。
天卉用力地咬著唇,搖頭。她哭不出來,她的頭好痛。
「天卉,想哭就哭出來,我們都在這裡,有什麼委屈,我們都會幫你。」採菱勸道。
頓時,所有委屈湧上心頭,天卉的淚如雨滴般狂落,但她仍咬住下唇,硬忍著不哭出聲。
「天卉,屈浩宥不要你了嗎?」溫心假設她失戀了,因為唯一能打擊她的,只有這件事情,因為她是那麼愛屈浩宥。
「沒有……他利用我,沒愛過我……他利用我,他沒愛過我……」天卉兩眼空洞,無意識地重複著,硬被她壓抑的情緒,已經開始慢慢釋放,痛苦的記憶也一點一滴地想起。「我好傻,我竟然那麼愛他……」
「什麼!」藍採菱氣得差點尖叫,馬上挽起袖子。「可惡!我找人扁他!」
溫心睨了採菱一眼,要她安靜些。
「你真心地愛過他,你沒錯。」溫心溫柔的眸子、溫柔的嗓音,一點一滴喚回天卉眼底失去的焦距。
「可是,他不愛我……」天卉終於放聲大哭。
溫心和採菱緊緊地抱著天卉,現在她願意哭出來就好了。
天卉哭了好久,哭到聲音都啞了,哭累了,就在好友的懷中睡著了。
「我去找屈浩宥理論!」看到姊妹受委屈,採菱實在氣不過。
「別去。」溫心阻止道。
「難道就讓他這樣欺負天卉?」
「採菱,你信任我的直覺嗎?」溫心等採菱點頭後,說道:「雖然我只見過屈浩宥幾次,但這個男人的眼神正直,不像是會要卑鄙手段的小人,而且,從他看天卉的眼神,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天卉的。所以,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就算有原因,也不能害天卉這麼傷心難過吧?」藍採菱還是不能認同。
「放心,一切會過去的。」
溫心看著連睡夢中都在抽泣的天卉,雖然心裡頭不捨,但卻無能為力,一切問題只能等繫鈴人來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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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讓這種日子持續太久,再這麼下去,只怕天卉會心疼而死的。」屈浩宥好著急,他想知道她此刻好不好,心還是那麼痛嗎?
「可是能怎麼辦?還是我們乾脆告訴她你的計劃?」聽屈浩宥說完天卉前幾天的情形,吳惠敏也很著急。
「不行,以天卉的個性,她會寧願危險也不願和我分開。」
「可是現在我們只有合理的懷疑,卻什麼證據都沒有,怎麼讓姓朱的承認?難道事情就這麼擱著?而且褚總經理給我們的期限就在後天了!」
「我有辦法了。」屈浩宥說道。
「什麼辦法?」
「我們放出消息說已經找到宏富盜圖的證據,讓他們自亂陣腳,不攻自破。」
「方法還不錯,但誰去『放消息』呢?」吳惠敏覺得他在空談。
「當然是王家芳。」
「真聰明。」吳惠敏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我馬上去辦!」
吳惠敏出去後,屈浩宥忍不住盯著手機發呆,強忍著不打給天卉。
他忍不住對著手機,喃喃說道:「天卉……你現在好嗎?」
「她非常下好!」接話的正是忍不住跑來找屈浩宥理論的藍採菱。
「總監,對不起,這位小姐硬是——」阻止不了藍採菱,助理一臉抱歉。
「沒關係,你先出去。」屈浩宥溫和說道。他明白藍採菱來找他是為了何事。
「屈浩宥,天卉是這樣愛你,你卻那麼對她,我看不起你!」採菱為好友抱不平。
「她現在……還好嗎?」屈浩宥眼神裡有難掩的痛楚,但氣極的採菱沒發現。
「當然好!因為她已經忘記你了。」
「那很好。」能忘了他,至少這段日子她能忘了痛苦,這也是件好事,等事情結束,他會好好彌補她的。
「好?如果你知道她連你的名字都覺得陌生,你還能這麼平心靜氣嗎?一個男人被女人完全遺忘,應該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吧?」
「這是什麼意思?」屈浩宥一驚,心下由得恐慌起來。
「怎麼?被女人遺忘的感覺很不好吧?像你這樣無恥的負心漢,活該得到這種報應!」
「你說天卉忘了我,是什麼意思?」著急之下,屈浩宥口氣變得好凶、好嚴厲,也嚇住也採菱。
「你……」採菱乖乖說道:「你和她分手的隔天,她就完全忘了你這個人,和所有有關你們之間的事,她全都不記得了,只覺得她怎麼一覺睡廠那麼久。」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一波波的痛楚霎時襲擊屈浩宥,他就快窒息了。
天卉怎麼能忘了他,怎麼可以!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難道他和天卉就到此結束了嗎?
看他痛苦的模樣,採菱覺得很奇怪。難道他真像溫心猜的,和天卉分手是另有原因?
「屈浩宥,我問你,為什麼和天卉分手?」
「你回去吧。」屈浩宥不願再多說。天卉都已經忘了他,分手的原因已經不重要了。
「哼!這裡我也不想多待一秒!不再見!」他不說,那她也不提天卉已經恢復記憶的事,反正他們兩個都已經分手,說不說也沒有差別了。
屈浩宥痛苦地跌坐在椅子裡,他按著額頭,滿臉痛楚。
這結果真的不是他要的,真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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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大哭特哭,又休息了三天,還有好姊妹不離不棄地陪在身邊,天卉心情總算好多了,她整理好心情,照常上班。
她從不後悔遇見屈浩宥,也從未後悔愛上他。這段短暫的戀情雖然讓她痛不欲生,但也美得讓她忘懷不了;壞的,哭過就算了;好的,她會好好藏著的。
她會好好地過日子,相信再過不久,她就能回復到原來的生活模式了。
她走進辦公室,就看見一向比她晚到的朱承志正在翻箱倒櫃。
「關天卉,有看見我放在桌上的光碟片嗎?金色的,有印象嗎?」急得滿頭大汗的朱承志一見關天卉,立刻抓著她問。
昨天聽王家芳說,屈浩宥那邊已經找到證據了,王家芳嚇得丟下他,先跑去躲起來,而他又找不到光碟片,心裡真是著急萬分。
「沒有。我請假三天,什麼都沒看到。」天卉拿開他的手,冷淡地坐回自己的位子。
「不可能!」朱承志情急之下,用力抓住她的手,問道:「是不是你把光碟片拿給屈浩宥了?」
「請你放開手。」天卉冷冷的看著他。她已經不想再對他客氣了,那只會讓他以為她好欺侮,而不斷得寸進尺。
「說!是不是屈浩宥要你拿的!他接近你不就是為了這張光碟嗎?」
「我和那個人沒有任何瓜葛,請不要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提起屈浩宥,她的心還是很痛。;昭你離開,我要上班了。」
「你!」朱承志還要再發飆,但已經陸陸續續有人走進辦公室,他也只好作罷,甩頭走人。
天卉不想讓朱承志影響她一天的心情,她開機,電腦跑完開機程序後,顯示E槽出現了一個資料夾。她這才想起,那天,她放了張光碟片在裡面,她連忙點進去看。發現是這次招標的設計圖,不過仔細看,仍然看得出和朱承志之前拿給她的那份不太一樣。
她取出光碟,金色,還印有「HY」兩個英文字!這不是屈浩宥跟她提過的那張光碟嗎?
可是,朱承志為什麼這麼緊張這張光碟?難道這就是屈浩宥要找的?
她終於明白了,這整件案子,原來屈浩宥才是真正的原創,而朱承志只不過是想要不勞而獲的小偷!
她知道貫虹的合約對兩家公司都非常重要,但她不能明知公司有錯,還盲目地維護,也不能因為屈浩宥無情的對待她,她就故意置之不理。
她把光碟COPY了一份,然後再用電腦打了一封簡短的信,連同印有「HY」二字縮寫的光碟,寄給屈浩宥。
最後,她為自己打了一封辭職信,連同她複製下來的光碟一起放在倪正延桌上,在這樣虛偽的公司上班,不如趁早離開,否則,她還不知得幫公司經手多少這樣的盜用事件,而不自知。
天卉走出宏富,來到附近的郵局。
她懷裡緊抱著已經包裝好的郵件,心裡沒有怨恨,只有感激。
她感謝屈浩宥給她的美好時光,不管那是不是假象,但那段日子她確實非常快樂,寄這份光碟給他,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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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屈浩宥就收到這封沒有寄件人,還註明「屈浩宥親收」的快遞郵件。
他小心謹慎地拆著包裹,結果裡面竟是他千方百計想找的光碟,但他也沒忽略裡面附上的一張小紙條。
這是你的原創草圖,它可以幫你證明一切。
到底是誰幫他?是天卉嗎?不可能!她不是已經忘記他了……可是如果不是天卉,那到底會是誰?屈浩宥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屈浩宥拿著光碟,直奔貫虹,到了貫虹,再請褚袁赫約倪正延過來。
三人會面,褚袁赫冷漢依然,屈浩宥是自信滿滿,而倪正延氣勢則是矮了所有人一截,慚愧得不得了。因為在他出門前,他收到了關天卉放在他桌上的光碟,和一封說明朱承志如何盜圖的信。
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愛將竟是如此的不知恥!
「聽說有結果了。」褚袁赫語調仍是一貫的平淡無情緒。
「是。」屈浩宥拿出證據。「這片光碟裡有我的原創圖,在宏富找到的,檔案裡面有我公司主機的IP位址、當初登入主機複製圖的姓名,更有我特殊的專用符號。 」
「倪總監,你怎麼說?」褚袁赫淡淡的看著倪正延,臉上讀不出任何情緒。
「公司出了這樣的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怪自己識人不清。」倪匯延敢作敢當,不想再做任何無謂的辯駁。
其實他大可否認光碟不是從宏富找到的,但他的驕傲和自尊絕不允許自己做這種事。
「很好。」褚袁赫點頭。「那麼合約無疑就是漢揚的。屈總監,跟我秘書約個時間,我會請法務部門把合約打出來。」
「好。」
「倪總監,這件事我不想鬧大,希望到此為止。」褚袁赫說道,語氣裡有淡淡的警告。
「我瞭解。」倪正延沒立場說什麼。
「還有,你一樣擁有參加下次貫虹集團招標的機會,這是對你人格的尊敬,和技術的肯定。」褚袁赫說道。
褚袁赫以為倪正延會為了得到這次的合約,不顧一切否認到底,沒想到他竟爽快地承認,和這樣的人合作,他大可不必擔心。
倪正延驚訝地看著他。傳說褚袁赫是多麼的冷酷無情,但從一開始他願意給大家證明的機會,和現在願意繼續給他招標的機會看來,褚袁赫其實是個講理、願意給人留後路的人。
屈浩宥則是欣賞地看著褚袁赫,這個年輕又氣度非凡的男人,將來成就一定不可限一旦。
屈浩宥和倪正延離開貫虹飯店,站在飯店大門,倪正延和他握手道歉。
「屈總監,這次真的很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會嚴加管理我底下的人。」
「事情解決就算了。」屆浩宥搖搖頭說道。
「謝謝你大人大量,因為你不計較,我才能保住顏面。」倪正延十分感謝他。
「哪裡哪裡。」屈浩宥笑道。
「那我先走了,我還要回去處理朱承志的事情。」倪正廷離開前還用力握了屈浩宥的手,表示他無限的感激和歉意。
看著倪正延離開,屈浩宥總算鬆了一口氣。
事情到此終於圓滿結束,合約也順利拿到了,可是沒人可以分享喜悅,屈浩宥的心覺得好空虛。
為了這次的事情,他失去了最愛的天卉,不過,他相信這只是暫時的。
他不怕天卉忘了他,因為他有把握可以讓她重新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