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折騰了三個小時,回到家都已經是午夜過後。
幸好梁曉冬的腳沒有傷到骨頭,只要二十四小時之內冰敷,二十四小時之後用熱敷,之後慢慢就會消腫。
這會兒在梁曉冬的房內,沈育奇看著她,聽著她把她看見丁禹彤替他擦嘴巴的事說了一遍,顯得又氣又無奈。
「你就是為了這麼一丁點小事,氣到把自己摔到了腿,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哪是一丁點小事,還是你認為你也可以忍受別的男人替我擦嘴巴?」她反問著他。
他笑了。「看你吃醋吃成這樣,是不是證明你很愛我?」
「你少拿肉麻當有趣,我是認真的。」她睞了他一眼。
「我也認真的告訴你,我把禹彤當妹妹,她看到我嘴上沾著奶油,就順手幫我擦嘛,你就別氣了。」
「你把誰都嘛當成是妹妹,誰知道那個妹妹根本就是你的未婚妻,那我也來認幾個哥哥呀!看你心裡怎麼想?」
她愈生氣,不知為何他心裡愈爽,只能從她生氣的模樣裡,證明她真的很愛也。
「你可不能認什麼哥哥,我跟你保證,以後我的身體就只專屬於你,只有你能碰、能摸,這樣總行吧?」他繼續討好這個吃了火藥的女人。
「還說我是什麼學妹,我當然生氣呀!」她氣呼呼地說。
「曉冬,我覺得你很不公平,你還不是人前人後介紹我是你的學長,還不是不敢讓大家知道我們正在交往?」在和風村裡,他所受的委屈就算寫上三大張的紙,恐怕也是寫不完的。
「我……」她被他的話給堵到啞口無言。
她的確是不想公開,她怕被那些婆婆媽媽追問,畢竟她才和江偉銘分手沒多久,要是這麼快就交了男朋友,她實在會承受不住大家關愛的言語和眼光。
「還是你想公開我們的關係,我可是樂意得很。」他從她的臉色也知道她正懊惱著。
她急急的反對。「不要,暫時不要公開。」
「我不告訴禹彤你是我的女朋友,就是怕禹彤去生是非,畢竟在我和她的事情還沒解決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打算等一切有把握時,再帶你回去見我媽。」
「你的把握是……」她總算能明白他的苦心,說到底是她自己的情緒太急了。
「我最近會回家一趟,徹底解決我和禹彤的婚事,禹彤已經警告我,再不出面把兩人的婚事解除,她可就不會放過我。」
「那你爸會答應嗎?」
「不答應也不行,我都把事情鬧得這麼大了。」他牽起她的手,而她沒有拒絕,他就知道她的氣已經消了。
「那如果你爸爸要你回去豐強集團,你要怎麼辦?」她沒說出口的是,旺旺來連地基都還沒挖,還在弄設計圖及申請建築執照,他會不會因此就把這裡丟下不管了?
唉!人都是這麼矛盾的,之前一直希望他快點離開這,不要把她拖累進去,而現在她卻害怕他離開。
「你說呢?你到底要不要我留下來?」他一直在付出,偶爾也想得到她的回應,就算短短幾句甜言蜜語也夠讓他覺得這段感情沒有白白的付出。
她感到他熱切的目光,發覺自己很殘忍,始終沒給他正面的回應,當年的他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而她卻堅持要分手,他不但沒有氣她、恨她,反而盡心盡力為她做了這麼多事。
「你還問出這種話?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她撒嬌地偎入他的懷裡。
唉!他在心裡幽幽歎了口氣,對於她的投懷送抱,他當場只能投降。
他的大掌柔順地撫摸著她那一頭烏黑的秀髮。「你就不能對我說幾句好話,讓我有超強戰鬥的力氣嗎?」
「育奇,旺旺來不能沒有你,和風村的婆婆媽媽、伯伯爺爺們也不能沒有你,你還答應要幫婷婷補習,所以你一定要留下來。」
他又歎了口氣。「你說了這麼多,那你到底能不能沒有我?」無論如何,他今晚一定要從她嘴裡逼出心意來。
「我怕我一個人的力量不夠,我想留你就留得住你嗎?我只好把大家都拉了進來,幫我一起把你留下來。」像她就留下住江偉銘,無論她對江偉銘的感情如何,這證明她的確是失敗的。
「你這個傻瓜,如果沒有你,我幹什麼管旺旺來的未來,我幹什麼對那些婆婆媽媽、伯伯爺爺們噓寒問暖,我幹什麼管婷婷的英文好不好?!」
他的話說得他好像很現實勢利,她句句聽在耳裡,卻是異常感動。「育奇,為何要對我這麼好?我值得嗎?」
「傻瓜,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大概我們是天生注定,十年前你對我這麼絕,我還是不怕死的又走了進來。」
「都是你啦,,誰教你不先跟我講你的家庭背景。」
「曉冬,如果你再次面對十年前的問題,你還會選擇這麼決裂的與我分手,然後再避不見面嗎?」他得先替她打預防針,萬一他的父親再派人找上門,他不希望舊事重演。
「我不知道。」她真的無法去預測未來的。
「你敢說你不知道?」他故意做出凶狠的表情。
「好啦,,我不會避不見面,我至少會先跟你談過,讓你知道我碰到的難題。」她看著他那漾著憂心的眼神,她是不是對這段感情還不夠努力?
他擁緊了她,好想將她深深埋進骨子裡。「曉冬,我愛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答應我,不要輕言放棄,你是我最後的力量。」
「好,我答應你。」他明明是個身高一百八的大男人,可是現在他就像個無措的小男孩。
「為了我,你一定要有勇氣,不管遇到什麼事,你一定不能退縮。」
「為了你,我一定會很勇敢。」她的手撫摸著他那短短的發,好安慰他的恐慌。「育奇,我愛你。」
這是她第一次勇敢說出愛他的話語。
他的眉眼揚起。「你這小壞蛋,總算願意說出這三個字了。」
於是他的唇纏綿地吻上她的唇,他絕對不允許她退縮,不管這次誰來阻凝他,他都必須排除絆腳石,他只想要她,他再也不要跟她分開!
她的心有著酸甜苦辣各種滋味,難過、快樂、不安、彷徨、無依、忐忑、甜蜜、傷心,她想她是愛慘了這個男人,否則他怎麼能輕易翻覆她的情緒?
她已經二十八歲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若是事情再面臨一次,她想她會有足夠的勇氣去解決,再也不會懦弱的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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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義區的高級住宅區裡,這是一處約七十坪大的豪宅,氣氛很嚴肅,場面有著風雨欲來的緊張。
面前坐著臉色陰暗的父親,還有憂心忡忡的母親,沈育奇卻是一派輕鬆,那閒適的態度,讓沈父更是氣到血壓直往頭頂沖。
「總算肯回來了,我還以為我得去報失蹤人口。」沈父冷冷地道。
沈父透過各種關係,連出入境都調查過了,證明沈育奇沒有出國,還留在台灣這座小島上,但連徵信社都查不到他的下落,就像是人間蒸發了。
沈母心裡很擔心,幸好沈育奇都有用簡訊跟母親保持聯繫,要母親無論如何都不要洩漏他有報平安的訊息。
「育奇回來就好,你有事就好好說,小心自己的身體。」沈母勸說著。
「他都不管我的死活了,我為什麼要好好的說,在那麼多人面前給我難堪,我恨不得宰了這個臭小子!」沈父氣到雙手微微發抖。
那晚工商大老、政治官員、親朋好友、中外媒體、全都到場祝賀兩大企業的聯姻,而沈育奇這個當場落跑的新郎夠狠、夠腔,不僅投下強力震撼彈,更是讓豐強及文華合作破局。
流言流語滿天飛,沈總裁幾乎是被追著跑,天天佔據媒體的版面,更是被輿論壓得喘不過氣,他和文華的丁總裁可以說是今年度最火紅的新聞人物。
「難道你又要把兒子罵跑?你就不能好好問他為什麼要逃婚嗎?」沈母只能當著協調入,誰讓一邊是老公、一邊是兒子,她簡直是夾在中間難做人。
對於父親的怒氣,相對的沈育奇沒有任何反駁,他從一進門到現在,就被連番的數落,他知道此時無聲勝有聲,除非父親讓他講話,否則他會選擇乖乖站著被罵。
罵久了,沈父的火氣也消了一大半。「你說,你為什要逃婚?你今天最好給我一個理由交代!」
「爸。」沈育奇還是尊重地喊了一聲。「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愛禹彤,我不能娶禹彤,但你偏偏要我娶!」
當新郎的他一直說不要,可是沒有人尊重他的意見,婚禮還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婚戒、婚期、餐廳、結婚方式、甚至連蜜月旅行,全是雙方長輩派特助在強勢進行,他完全不能有任何意見。
他像一尊傀儡,不僅沒有生命,還被別人操控在手中,動彈不得。
他後來偷偷和丁禹彤達成共識,要玩就來玩大一點,於是他配合拍照、挑選禮服,最後上演了那一場聞名中外的逃婚大戲。
「為什麼不能娶?論家世、論身份,禹彤哪一點配不上你?就算你不愛她,還是可以娶她呀!男人是要做大事、要賺大錢的,難道你這一點都不能忍嗎?」
沈育奇冷冷地笑起,冷冷地頂嘴。「我不是你,我不會為了名利錢財而犧牲我的愛人,讓我心愛的女人和小孩一輩子抬不起頭!」
原本坐著的沈父這下站了起來,他知道兒子正在指桑罵槐,罵的人正是他這個老爸。
沈母一臉淒苦,拉了拉沈父的手。「你別這樣,你這輩子已經夠對不起我,讓育奇成為人人看不起的私生子,你難道不能就順著育奇的意思嗎?」
沈母就是受過這樣感情的苦,她希望兒子能擁有自己的幸福,可是在沈父面前,她一向是舊思想也是小女人,她從不敢忤逆,總是以夫為天,連兒子的婚事,她也只是勸著,從來沒有說話的餘地。
沈父板起臉孔,怒不可遏!「你怎能說這種話?我現在不都住你這裡嗎?要吃、要穿、要錢什麼都有,你還說我對不起你?!」
「我寧願不要這些錢,我不想跟別的女人共享老公。」沈母說得很苦楚。
「貧賤夫妻百事哀,你不懂嗎?要是我沒錢,你還願意跟在我的身邊嗎?」沈父怒罵。
「爸,別對媽媽生氣,我一人做事一人擔,我要跟禹彤解除婚事,我要離開豐強集團,我要過我自己的人生!」他強勢的宣誓。
「你把事情鬧這麼大,丁總裁是不可能會原諒你的!」沈父怒喝。
「隨便丁總裁要不要原諒我,我已經約了禹彤過來,她會當面跟你說清楚,她根本不想嫁給我,為了這件婚事,她可是差點去跳樓!」
「禹彤要過來?」沈父問。
「爸,別因為金錢利益,就要葬送我和禹彤的幸福,難道你還不能覺悟嗎?」沈育奇還是很冷靜,跟父親過招多回,他已經學會以不變應萬變。
沈父因為兒子的話,心裡有些微的動容,但他的表情依舊寒如十二月的冷風。「你不想待在豐強集團,那你想要做什麼?」
「豐強集團是大媽的、是育鋒的,不是我的;我想要事業我會自己努力去創業,我不需要靠背景、不需要靠女人!」這些話沈育奇早就已經對父親說過了,無奈父親的頑固,才非得逼他使出逃婚的手段。
沒有多久,丁禹彤來到沈家,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訴說自己如何與沈育奇狼狽為奸,希望沈父、沈母不要再責怪沈育奇。
事情還沒結束,除了取得沈家父母的諒解,還得應付丁家父母,看來沈育奇和丁禹彤都有一場硬戰要打。
只是沈家除了要對丁家做出應有的賠償,甚至婚禮上的所有開銷,都得付出龐大的金錢。
這樣的八卦流言,沈總裁還得賠上名譽,連豐強集團的股票都一蹶不振,已經跌破了半年線。
沈總裁面對董事會的壓力,股東的指責聲,老婆娘家對他這個總裁的不信任,而他的總裁位置也岌岌可危。
這一切,難道都是獨斷獨行的後果嗎?沈父絕對不允許自己的江山被扳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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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冬的眼睫不停跳動,到底是左跳凶、右跳財?還是右跳凶、左跳財?
不管是跳什麼,當眼前西裝筆挺的男人表明是豐強集團的特助時,梁曉冬就知道怎麼跳都是大凶才對!
沈育奇不在,他去了旺旺來的工地,旺旺來才剛動上,很多事他必須跟建築師保持密切地聯繫。
梁曉冬不但沒有請他坐,反而將他晾在店裡,惡狠狠地盯著他看。
「梁小姐,我們總裁希望你能離開大少爺。」許特助冷冷地說。
特助還是十年前那個許特助,這個沈總裁怎麼連派人來的方式一點都不長進,還以為她會是當年那個無措到任人辱罵的小女孩嗎?
「這年頭哪來的大少爺?」梁曉冬大聲地反問。
「就是沈育奇,沈先生。」
「笑話,腿長在沈育奇的身上,你是不是叫他離開我比較快!」她兩手抆腰,擺出母老虎的姿勢。
「梁小姐,徵信社把你的狀況都調查得一清二楚,我們可以阻止銀行繼續貸款給你!」
「請你轉告沈總裁,我本來是不打算用沈育奇的錢,既然他想阻止銀行繼續貸款給我,那我就正大光明用沈育奇的錢,反正沈育奇這座金礦,我不挖白不挖!」
許特助尖酸,她比許特助更尖酸,她答應過沈育奇,無論遇到何種困境,她絕不會退縮,她得和他並肩作戰。
況且她的父母已經過世了,她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她可以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再也沒有敗壞門風之嫌。
「梁小姐,總裁絕對不會讓你進沈家的,你別妄想醜小鴨變天鵝,像你這種開雜貨店的女人,以為有幾分姿色,就可以變成豪門少奶奶,我告訴你,你少做夢了。」許特助又用著刻薄的言詞。
梁曉冬忽然拍起掌來,然後狂笑出聲。「真厲害,十年前,你講的是這套;十年後,還是講這套,我說這位特助先生呀!你跟在沈總裁身邊這麼久了,怎麼腦袋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許特助氣到咬牙切齒。「你伶牙俐齒也沒有用,如果你再不離開大少爺,後果自行負責!」
「請問你這是在恐嚇我嗎?」她揚眉,沒有任何懼意。
「我只是警告你,別到時你的雜貨店蓋不成,又惹來一堆麻煩!」
「會惹什麼麻煩?你說呀!我好仔細的注意一下。」
「也許旺旺來只能挖到地基,然後工程公司就撤退了,當然啦,如果你願意離開大少爺,我們總裁會給你一筆錢,還保證讓旺旺來可以開幕營業。」許特勸說得好像在施捨恩情似的。
梁曉冬攤開手中的錄音筆,在許特助的面前晃了晃。「你以為我會要沈總裁的錢?還是覺得我像十年前那麼笨?」
剛剛她一看見這個許特助找上門,就拿出收銀台抽屜裡的錄音筆,然後握在掌心裡。
這個許特助只顧著替沈總裁傳達命令,根本沒注意到她掌心裡的東西。
「那是什麼?」許特助警戒著。
這次該她冷冷地笑起。「特助先生,你剛剛恐嚇我的話全都被我錄了起來,我會把這段話播放給你家的大少爺聽。」
「你……」許特助沒想到會踢到鐵板。
「回去告訴沈總裁別輕舉妄動,否則我就召開記者會,我想現在八卦記者最喜歡沈總裁的新聞了。」這次換她扳回一城。
「你別太過分!」許特助看著她手裡的錄音筆,微瞇的眼神裡出現著凶狠的神采。
「只要沈總裁不逼我,我絕對不會過分,但是狗急也會跳牆,你去告訴沈總裁,沈育奇我是嫁……啊……」
她話沒說完,許特助一拳擊向她的鼻樑,她痛到整個人往後倒下去時,後腦勺碰撞到收銀台的桌面,整個人軟倒了下去。
許特助見機不可失,連忙搶走了她手中的錄音筆,然後快速地逃離了案發現場。
悠閒的午後,連風吹的速度都顯得緩慢,和風村裡靜悄悄,老人、小孩都正在享受午睡時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這次沒有沈育奇出來英雄救美,她在頭昏中,慢慢攀扶著收銀台,從地上爬起來。
她的視線模糊了,她抓起櫃檯上的手機,按下了快速鍵,電話接通的同時,她的意識在這一秒又沉入了虛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