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弘胄大力地咬住自己的舌,想要藉由疼痛來確定這不是夢。老天爺真的把御凌還給他了?這是真的嗎?
他顫抖著雙手,不斷上下撫摸著她,她的臉、她的肩,然後快速地拉起她的左手,摸著那道疤,再往她頸邊大口吸進她的氣息。沒錯!真的是她,是他的御凌!
放心之後,突然冒上來的是怒氣。
「你……好……狠!」他用盡力氣止住顫抖,從牙縫中擠出話。「竟然……竟然丟下我……讓……讓我……」
連話都說不成句,摟著她的身體還不住的戰慄,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有多激動。
怎知他會癡情至此,這個全天下最死腦筋的男人!
她又哭又笑,不捨地將雙手攀上他的肩,想把他抱在懷裡,無奈他太高了,只得踩上他的腳背,抱住他。
這下再也無疑問,他略微屈膝把她抱起,一手推開房門,上閂。房裡還是一片黑暗,但他們誰也沒想要浪費時間點燈。
御凌迫不及待地低下頭吻住他。「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接受!」他呼吸急促地回答,再回吻。「我要你賠我。」
「好……」她換氣再吻。「我……我……賠、賠你一生一世……」
是她,真的是她的聲音,御凌回到他身邊了!
可是……他驚喘。這會不會又是一場夢?
就像他二年半來所作的每一個夢,總是在天亮之後留給他無盡的磨心?
不行!說怎樣都不行!他不能再失去她!
他快速地將她抱進內室,連她的鞋都來不及脫就把她壓上床。
再次感受她的一切……沒錯,是她的氣息、是她的聲音,是她的柔軟嵌合著他……他放縱自己盡情地舔舐她,無一放過。
「弘胄……」她臉色潮紅地嬌喘。「等……等一下。」
「不要!」他緊抱住她,把臉埋入她的胸前。「不要叫醒我的美夢,也不要叫我等,讓我完成,我再也無法忍受總是在夢裡得不到你,那種失落,會逼瘋我……我要你!現在就要你!」
在纏綿不捨的親吻下,他除去自己的衣物,還有她的,然後將自己的身體覆上她,把她密實地擁住,然後……
「噢……」他動情地呻吟,緩緩地進入她……
「胄……」她急喘。
才完全填滿她,她就猛然一震,十指不自主地掐入他的背肌,螓首後仰……
今他十分震驚的,御凌達到極致點了……
他立刻低頭吻住她的顫悠嬌吟,吞進她所有的熱情。
她一波波的收縮力道,逼得他幾乎也立時爆發,只靠著最後一絲絲自制力,強迫自己靜止不動支撐著她,讓她越過高點,然後癱軟在他懷中。
現在……什麼都不用再說、再解釋。
他用著滿腔的感動低頭吮吻她的唇;千句話萬語話都無法道盡──御凌此時的表現,對他來說有何意義。
他的心就要溶化成水融入她體內。
因為他知道……女人只有在愛著一個男人時,她的身體才會有反應,才會達到極致點。
但御凌不只如此,她用身體這種無法假裝、立刻達到頂點的誠實反應告訴他──她無時無刻都在想念他,毫無保留地深愛著他!
只有在想要他想到瀕臨爆發的邊緣,才會有這種立即的反應,這種最真誠直接的愛意表達,不是任何言語可比得上的。
他無需再怪她絕情,再也不……再也不……
「我愛你……」御凌撫著他的背,在他懷裡輕聲地說。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他用氣音在她耳旁呢喃,然後開始慢慢動作。
夜,還很長……
天亮了,他聽到窗外的鳥啼,感覺到日光已經溜進房裡。
但是他不敢張開眼睛。
怕一張開眼之後,一切又回到原點──只有他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床上。
昨夜的夢太美好,美好到他可以就這樣活在夢中,永不醒來……
他緩緩的吸氣再吸氣,平穩自己驚跳的心,再逼迫自己用耳去傾聽──直到聽見另一個緩慢規律的呼吸聲,他頭上緊繃的青筋才鬆開。
再用力吸進床上的氣息……有,有她甜甜的體息,她終於會用香膏了?
他微微的拉高嘴角,伸手摸索懷裡的人體……暖滑細緻的肌膚,差點就逼出他的歎息。
他總算放心地睜開雙眼,目光立刻落在懷裡的人兒臉上──真的是御凌!
就是這張又像男又像女的臉讓他──魂縈夢繫!
她長長的睫毛還緊合著,頭就枕在他的臂上,粉色的唇瓣微微地張開著,他忍不住上前吻住她……
惹得她從睡夢中嚶嚀出聲,抗議他的擾眠。
「還要……」她閃開他的唇,再躲進他的肩窩。
一句話使他立刻進入備戰狀態,但他知道御凌要什麼,她還要睡。
昨夜真是累慘她了,但是讓他好滿足好滿足……
她回到他身邊了,他們再也不分開,永遠不分離。
他心滿意足地歎氣,再把她摟緊,沒想到這下真的把她給吵醒了。
御凌眨著眼睫,映入眼簾的是弘胄帶著微笑的臉。
昨夜他雖然已經睡著,但在睡夢中還是不停的親吻她、摟緊她,發出滿足的歎息,和呢喃著感謝上蒼的話語,這樣毫無掩飾、自然流露的深情厚愛,怎麼能不令她淚盈於睫,深深感動。
「醒了?」他吻上她的額頭,她羞赧地低頭把自己藏進他懷裡。
「嗯……弘胄,我……對不起。」她悶聲說道。
「什麼事要說對不起?」
「嗯……所有的事都要說對不起,從我利用你開始。」
「過去的事都不要再說了,沒有誰對不起誰的問題。」
沒想到他輕易的原諒她,這讓她楞住,原來過去那些日子裡的擔心都是多餘?
她從懷裡抬頭看他,看進他溫暖的眸子裡。「你不生……氣了?」
他直視著她,用手指撫觸她的臉頰、耳朵。「我沒生你的氣,只是再有任何情況,請你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我說過,我若不能許你一個未來,我算是什麼男人!」
她慚愧的垂下眼。
「當時我都計劃好了,包括如何讓你平安的消失,然後如何名正言順的嫁給我,我全安排好了,沒想到你的計劃並沒包括我。」弘胄說。
她紅暈上頰。唉……讓他以為都是她的錯就好,別再提當時和太后的協議。
「嫁給我。」他吻上她的眼、鼻尖,最後落在她的唇上。「不准說不,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要你嫁給我,然後我們帶著我們的孩子……那真的是我的孩子,沒想到有二個人選了。」
他笑開懷。「幸福一下子來得好快,讓我來不及承受。我們帶著他們回紫禁城團圓,再也不分開。」
「好!」她看著他,聲音微微發顫。「我嫁給你,我把我的一切全交到你手上,不管你怎麼安排。」
弘胄的眼裡閃爍著快樂的水光。「謝謝你。」
御凌凝望著他。「我才要謝謝你還願意娶我,在經過這麼多的磨難之後,你竟然連一句怨言都沒有,這讓我感到好慚愧。我真後悔我所做的一切,自私的傷害你,如果事情能重來,我不會再這樣做了。」
「噓!我說了,別再說這些,我們擁有的是未來,不是過去,讓我們都把痛苦忘了,重新過我們的日子。」
「謝謝你……」
他微顫的手替她將髮絲撥到耳後。
「我只請求你二件事,無論如何你都要答應我。一個就是我剛才說的,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我們都要一起面對,絕不因為怕連累對方而自作主張。」
「這我一定做到。還有一件呢?」
弘胄神秘的笑了起來。「還有一件,拜完堂你就知道了,而且你一定要答應。」
「好,我答應你。」她爽快的答應。
他滿臉感激的親了她一下。「好,就這麼說定,你一定不可以反悔。」
她還怕他會對她怎樣?所有的苦他都嘗過,她還計較什麼?當然是竭盡所能的回報。
他們靜靜的相擁好一會兒,弘胄說:「你把你自己的牌位都立好,這個不成,等一下我就去把它燒了。」
「欸……千萬不可,那真的是我弟弟的牌位,燒不得。」
「是你弟弟的……那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朝儀,是朝露羽儀的朝儀。」
弘胄想了一下,露出欣賞的笑容。「我懂了,御風凌雲指的是龍,而朝露羽儀指的是鳳。」
「是的,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對了,我忘了說……」她搗著嘴,一副很難開口的樣子。
「說什麼?」
「嗯……你的兒子,現在是我弟弟的兒子了。」
他皺眉。「什麼意思?我兒子是你弟弟的兒子?」
「因為……因為御凌這個名字和封號原本就是我弟弟的,我只是暫代他的名位而已,所以現在大家都知道安嗣王留有兒子,那麼王位就傳給你兒子。」
他想了一下。「沒關係,還好你生兩個兒子,另一個就傳我的王位。」
御凌的臉色更紅了。「嗯……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你說。」他把耳朵靠過來聽她細語。
沒想到聽完以後,弘胄一臉驚訝。「這樣做好嗎?將來會不會有問題?」
「先暫時不管有沒有問題,我們看一步走一步,你也要注意別在別人面前表現出有什麼不同,這樣可好?」
「好……可是,這樣做對……」話還沒說完,她掩住他的嘴。
「別說,也別再提。」
「好,我不會說。但還有另一件事,你為什麼讓那個花魁當安嗣王的妻子,這不是會使你家的名聲蒙羞?」
「她早就還籍,現在不是風塵女子,怎麼會讓安家蒙羞?我想任誰也看不出她曾經是青樓中的花魁。」
他搖頭。「不,我不覺得,她仍然需要經過調教,否則別人還是能一眼看穿她不是正經女子。你難道不覺得她和你的侍妾有差?」
「有嗎?」她偏頭想一下。「好吧,我會在這件事上用心。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她表明不願再回紫禁城,所以留在這裡不會有人認得她的。」
他點頭,過了會兒再問:
「你到底是怎樣假裝身亡的,為什麼能逃得過我的偵察?」
「這就要感謝青艷,如果不是她,我是沒辦法成功消失的。」
他抬眉。「這怎麼說?」
「她願意丟下一切要跟我回江南,而且還是在知道我是女兒身之後,仍然堅持要跟著我。我是在往南走的第一天就發現她,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去勸她回頭,沒想到我沒能說服她,反倒是她說服我,因為她說她能幫我很多事,後來證明她真的很能幹,做了很多令我刮目相看的事。」
「例如?」
「例如,她幫我到附近人家買了剛死掉的男人,把他化妝成我的樣子,甚至連手上的疤都是她假造的。」她說。
他面露訝色。「看不出來她還真有膽量。」
「是的,其實她真的是位奇女子,她會的東西可多了,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之前三年,我一點都沒看出她的深藏不露。」
「她也沒看出你的假扮不是?」
「是啊,不過她……唉。」御凌歎氣。
「怎麼了?她怎樣?」
「她還是當我是男人般的愛著我。」
這話一說,弘胄馬上劍眉倒豎。「這不行,不可以,她絕不可以跟我們走。」
「我也是這樣覺得,可是我想的和你擔心的不一樣,我是想要她好好找個對象嫁了,過自己的生活,不要再為我犧牲了。」
「好,我會助你一臂之力,把她嫁出去。」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
「對,沒錯,我小心眼,連兒子我都會吃醋了,更何況是別人。我們分開這麼久,我不准任何人、任何事擋在我們中間。」
她笑著親吻他的臉頰,看著他的臉,然後伸出手用指腹把他的眼眉畫過一遍,好一會兒才又問:「你二十四歲生辰那天,我們到底做了什麼曖昧的事?」
弘胄閉著眼,享受她柔情的撫觸。「還說,是誰說要年年為我過生辰的?」
「對不起……我以後加倍還你,你每年可以有二個願望我幫你達成。快說,這個問題我想了二年。」
他但笑不語,低下頭來就吻上她的唇,還是熱度十足的狂吻。
「你……不要這樣,天已經大亮了……」她滿臉通紅。
「不是,我不是另有意圖,我只是回答你的問題,而且這個一直逼吻的人是你,不是我。」
她詫異地張嘴看他。「我真的做了啊?」
「你不但做了,你還說了一句話,你說:『這輩子我只要你!』就是這句話把我封印,讓我萬劫不復,從此我也只要你一人,不管你是兄弟,還是女人。」
她好感動……於是輕輕的在他跳動的心房上,印下她的疼惜不捨和滿心的感謝。
在舉行完追謐安老王爺的儀式之後,模樣光鮮體面的弘胄在大廳宣佈:
「由於本王和安嗣王情同手足,所以我決定將他留下來的遺腹子帶回京城扶養,長大之後繼承安王爺的爵位。」
廳上的官員們全點頭贊成。
「至於安嗣王的侍妾玉夫人由於沒有正式的嫁入安家,本王尊重她的意願,讓她終老在這安王爺的江南府邸,請浙江總督要多加照顧,維護這王府的安全。」
「下官遵命。」浙江總督回答。
他再交代一些瑣事之後,官員們才紛紛告辭,離開平福居。
等所有人都離去,廳上只留她們和老王爺、夫人的親戚數人之後,弘胄開口:
「本王還有一件事要宣佈,但要請各位長者代為保密,勿將此風聲傳出,否則將壞了本王的大計。」
廳上的老人們紛紛點頭答應。
「本王決定要納玉夫人的女婢為正室,日子就定在三日後,請各位長者務必參加本王的喜事。」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楞住了。堂堂王爺要娶一名婢女為正妻,這名婢女何德何能啊?
就在包括士壯在內的所有人都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一陣洪亮的笑聲忽然傳出。
「我果然沒看錯你!」走出一名老婦。
「是你!」弘胄驚訝的看著老婦。
「沒錯,就是我,當初就是我撮成你的好事。」老婦說。
「姨娘!你老人家什麼時候來的?」怡情說。
「姨娘!」士壯同時大叫出口。
兩個叫姨娘的人滿臉驚奇地互看對方。
「姨娘,他是?」怡情指著士壯。
「姨娘,她是?」士壯指著怡情。
「師父。」御凌屈膝行禮。
「師父?」弘胄問。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別一下子問老身這麼多事。」
老婦人在眾人扶持下落坐,她先對弘胄說: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終於得償所願。」
弘胄一臉尷尬的回禮。
老婦人再對御凌說:「也恭喜你苦盡甘來。」
御凌滿臉通紅的回禮。「多謝師父。」
弘胄不顧眾人眼光,當場就執起御凌的手,緊緊握住。
「至於這個士壯,就是我扶養長大的義子。」她指著士壯。
「原來當年就是你把他送進府來,當本王的侍衛?」弘胄說。
「是的,因為他需要磨練,老身覺得你是最好的人選,你會好好照顧他。你果然不負我望,把他教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
士壯不好意思的傻笑著,搔搔頭。
「原來他就是您常提起的義表兄?」怡情有禮的向他行個萬福。
「不是,他比你小,他要叫你……義姐。」老婦說。
御凌直到此時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在第二次設計弘胄,士壯從巷子裡出來時會一臉怪異,當時一定是他放走師父,讓她老人家將弘胄帶走。
「哈哈……」弘胄大笑起來,笑聲充滿欣喜。「原來都是一家人啊!」
「師父,您年紀大了,不要再這樣東奔西跑,就住下平福居可好?」御凌問。
「是啊,姨娘,你就留下來和我住在一起。」怡情也加入勸說。
「對對!姨娘,您就讓我奉養吧!」士壯跟著說。
老婦靜默著看看怡情,再看看御凌,良久才說:
「好吧,現在朝儀的事辦妥了,老身也了一樁心事,再來……」
她看看上壯說:「好吧,老身就留在這裡和你們在一起。」
怡情、御凌和士壯都笑開臉,高興極了。
「那麼……」御凌轉頭看著弘胄。「你是不是可以在我們走後,讓士壯留下來守護著這一府老小?」
弘胄想都不想就點頭,「當然……這裡的確需要一個能扛起所有責任的男人。士壯,你就留下來吧。」
「你們什麼時候起程?」一直沒出聲的青艷直到此時才開口。
「我們大概還會留在這裡半年,等半年一過,我們會先到新疆,然後再回京城。」
接著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三日後的婚禮事宜。
所有的人都有意見,但是弘胄卻不管他們在說什麼,默默的拉起御凌的手,摩挲著她手上的疤痕。
「當年……」他悄悄地在她耳旁說:「那一槍我偏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