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際,已染上橘亮的色彩,姜霽月仍埋頭苦干,忘了時間的流逝。
辦公室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稍早的時候,關澤開完會,有到她位置檢查一下表格裡的數字有沒有錯亂,確認沒問題,他就離開了,留下她孤軍奮戰。
失望難免,不過她也沒抱著他會留下來幫她的美好希望,她只能很認命地抑下所有的想法,專心地加緊趕工。
雖然剛學會諸多功能的她,動作還是有點慢,但比起之前還需計算機輔助的狀況,現在的她已可算是應用自如,原以為今天完成不了的工作,即將接近尾聲。
“嘟──”桌上分機響起。
先存檔。謹記著關澤離去前的叮嚀,她移動滑鼠存檔。這一招很好用,每隔一小段時間就存檔,只要表格數字跑掉,不存檔後關掉重開,就可以回到失去控制之前的狀態,重新再試。
“喂?”她接起電話。她剛有打電話去問學長問題,可能是他不放心,打來關心一下狀況。
“你還在?”出乎意料,又是關澤的聲音。
他……不是走了嗎?明知道很白癡,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下他的辦公室,裡頭黑黑的,嚴格來說,整層辦公室幾乎都已陷入黑暗,只有她這方天地還亮著燈。
“做完了沒?”明白她的個性,沒費時等她的回答,關澤又問。
“還剩一點點。”
“二十分鍾夠不夠?”
“夠。”忘了對方看不到,她點頭。
“二十分鍾後側門見,我去接你。”沒給她考慮的時問,電話掛斷。
因為他知道,就算他說的是疑問句,她也不可能會拒絕,可能也沒足夠的鎮定拒絕,這突來的電話,夠讓她錯愕的了。
果不其然,姜霽月愣愣地看著話筒,半晌反應不過來。
二十分鍾、二十分鍾……唯一記得的,是這個時限,她腦袋空白地把表格繼續完成,直到電腦都關好了,他說的訊息,才傳進腦海──
關澤要來接她?天!
她猛然彈跳起身,立刻抓起包包沖進洗手間,一陣胡亂翻找,失望地發現裡頭啥化妝品都沒有,只有一支護唇膏。
她發誓,她以後絕對會養成隨身攜帶化妝包的好習慣!
洗了把臉,盡全力打理自己後,望著鏡中那有如大學生的倒影,姜霽月還是只能歎氣。
別不知足,比起國中時期,現在的模樣已經好上太多。當年的她,一五0的身高,配上五十五公斤的體重,實在是有點不堪回首。
這幾年,身高長高了些,體重也下降了些,雖然比起時下美女的身材依然有些差距,但至少已進入標准的范圍,還算能見人。要不是這樣,她才沒有自信實施色誘計劃。
算啦,素顏就素顏吧,沒得救了。自嘲一笑,她抹上護唇膏,抿了抿唇,走出洗手間。
關澤的打扮,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下午進辦公室的他,雖沒西裝筆挺,但至少穿著襯衫,和平常的模樣相去不遠,可現在的他,比起她的牛仔褲,輕松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白色T恤搭上卡其色的五分褲,再配上一雙深咖啡色的涼鞋,偏長的額發沒再費事往後撥,而是直接用黑色細發箍箍住,簡單又十足有型。帥,依然帥,卻和他協理級的身份完全不搭軋,簡直就是個青春洋溢的大學生。
而且──姜霽月看了看四周──一間位於園區邊緣的海鮮快炒店,四周大口喝酒、大塊啃螃蟹的氣氛熱絡著,那麼地真實,真實到讓她不懂為什麼會突然和他出現在這裡。
“這裡的海鮮很新鮮,又不像一般快炒店味道下得很重,你應該會喜歡。”點完菜的關澤回來,坐在略矮的小圓板凳上,長手長腳的,卻非常怡然自得。
望著他的笑臉,姜霽月努力回想。
上了車,她先是被他的穿著嚇呆了,後來,他好像又說了句:“一起吃飯吧!”這是把她嚇呆的第二重驚奇,然後進了這間快炒店,轟、轟、轟!她的神智被炸得全然停擺,任由他擺布。
不能怪她,要是公司任一個人見到他坐在這裡的模樣,鐵定也會嚇掉下巴──和他在辦公室的形象真的差太多了!現在她若是站起來大喊,絕對沒人相信他就是堂堂宙滅的總管理處領導人。
第一道白灼干蝦很快就送上桌。
“快吃吧,我餓了。”關澤舀了一大匙蝦子到她碗裡,然後手口並用豪邁地掰開了相連的衛生筷。“應該不用我幫你剝吧?”
被他這故意的問句逗笑,姜霽月搖搖頭,毫不客氣地開始動手朝碗裡的蝦子進攻。中午只吃早上順道帶進去的御飯團,她也餓了。
菜上很快,卻比不上他們狼吞虎咽的速度。餓壞的兩個人顧著吃,話沒聊上幾句,愉悅自然的氣氛將彼此環繞,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雖然帶殼的海鮮免不了吃得顧不了形象,但他的態度讓她覺得很自在,完全不需要去顧慮什麼,就像那年夏天一樣,輕易地就和他熟稔了起來。
關澤置於桌上的手機響了,他瞄了一眼,用濕紙巾擦擦手,然後接起──
“我是關澤。”和在公司時一樣穩重內斂的聲音,反差得讓人很想笑,尤其是他又眨了下眼,豎起食指對她做出噤聲的手勢。
姜霽月急忙掩唇,怕會狂笑出聲。噓什麼噓?旁邊那震天價響的喊拳聲聽不到才有鬼!
“對不起,我在忙,改天好嗎?”把手機夾在肩窩,淡淡的語調誠意十足。他在忙──忙著把螃蟹大卸八塊!
一失手,一塊屑屑當場朝她飛去,姜霽月及時閃過,噗哧一聲,她連忙忍住,憋笑憋得差點岔氣。
“明天應該也不行,我不是很確定。”關澤用挑眉譴責她的忍俊不禁。
姜霽月則是拾起那塊屑屑,丟回他的桌面,誇張仰頭無聲大笑,一副你奈我何的驕傲模樣。
他瞪她,因笑微彎的眼眸卻滿足寵溺。
“嗯,有空再聯絡,再見。”掛掉電話,關澤總算可以專心和螃蟹奮戰。
“誰啊?”姜霽月忍不住問。
“趙小姐。”他頭也不抬,仿佛手中的螃蟹美味得讓他分不得心。“你認識嗎?。”
她當然認識,老董的女兒,平均一個禮拜會到公司找他一點五次的大小姐,雖然他沒讓她進過辦公室,但宙威上下沒人不曉得她的存在。
記起自己的使命,和他已被欽點的狀況,姜霽月臉上的笑容變得沉重。她怎能忘了?費盡心思和他有所交集,就是為了阻止他繼續平步青雲下去。
聽到他講電話的口吻如此淡漠,她該高興的,因為這樣她會更容易乘虛而入,但想到姊姊,她笑不出來。
他對交往中的對象都是這樣嗎?這是在欲擒故縱,還是得到手的,就沒必要再去費心思?
而他今天連番讓她意外的進展,是代表他對她已有點意思,還是只當她是鄰居小妹一樣照顧?
一思及此,她不覺得雀躍,反而像心頭堵了塊大石。
“嗯,認識。”她敷衍輕應一聲,突然對面前的清蒸魚很有興趣。
發現她情緒的轉變,關澤覷了她一眼,眸心掠過一抹光芒,隨即隱去,他繼續吃東西,並沒有說什麼。
雖然仍是沉默,卻和方才的融洽完全回異,無形的隔閡橫亙彼此之間,四周的歡樂離他們好遠。
吃完飯,關澤問了她家的位置,開車送她回家。
方才的無言,延續到了車內,少了餐廳歡笑聲的掩飾,尷尬變得好明顯。
“我沒有和她交往。”倏地,原本只有音樂的車內,冒出這句。
隔了幾秒,姜霽月才察覺到,那是他在說話。她轉頭驚訝地看向他。
“如果你在意的是這件事,我沒有和她交往。”掌握方向盤的他看著前方,沉穩地再次重申。
“……我、我沒有……在意……”她囁嚅說道,沒來由地紅了臉。
“是嗎?”關澤淡淡一笑,沒去質疑她話裡的可信度,繼續專心開車。
連關媽媽都知道了,怎麼可能沒在交往?姜霽月暗暗嗤哼,對他不佳的既定印象,讓她當場投下了不信任票。她卻沒發覺,因他這特地解釋的舉止,原本沈窒的情緒,頓時變得輕松。
心情一好,她又開始動起歪腦筋了。他是不是真的對她有一點點動心?不然何必特地騙她?她是不是可以把握這個機會,再做些什麼?
思忖間,車子開到了她承租的公寓巷口,停在路旁。
不管他今天只是一時好心,或是真的被她勾動了,這都是難得的機會!
“協理,要上來坐坐嗎?”她鼓起勇氣,發出大膽邀約,望著他的大眼眨呀眨的。
他看向她,黑瞳深幽無底,讓人讀不出思緒。此時CD剛好播完,車內一片寂靜,像在凌遲。
那雙大眼,沒辦法再繼續眨下去了,他的無語,讓她掌心冒汗,覺得失望,又有點惱羞成怒。她想多了吧?或許他只是看她加班可憐,當她是下屬和妹妹照顧而已……
良久,他終於開口。“我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和剛剛他拒絕大小姐的理由一樣溫和有禮。姜霽月低頭解開安全帶,默默在記錄表上再增添一筆失敗。她今天也好累,遭受打擊的她沒辦法再接再厲了。
“那……協理,今天謝謝您,晚安。”她伸手去開車門。
打不開。她怔了下,稍微用力扳了扳,還是文風不動。
“呃……協理,打不開。”她只好朝他求助。
他朝她傾身,她以為他要幫她開車門,正要往後靠,沒想到他的大掌卻托住她的後腦,將她整個人往前帶。
還來不及反應,她的唇,已被他封緘。
她驚訝得檀口微啟,反而被他的舌竄入,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樣,不會強肆得讓人反感,而是有點慵懶地、溫柔地挑逗著她,誘引她的回應。
把她的唇瓣吻得紅濫了,他才輕嚙了下,當作結束。
他坐回身子,打開中控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開了。”
這絕對是今天最大的震撼了!姜霽月只能杏目圓瞠地看著他。
見她呆愣,關澤揚笑,伸手為她打開車門。“去吧,我看你上去再走。”
姜霽月被動地跨出車子,關上車門,打開公寓大門,走進、關上,呆站樓梯口。
她舐了舐唇,有點腫,溫暖的氣息仿佛還殘留上頭,她才確認那不是夢──他真的吻她!
他不是拒絕了嗎?為什麼還吻她?
門外傳來發動引擎的聲音,離開了巷口。留下她,怔站原地,被這突然大躍進的計劃進度,還有他迷人的吻,眩惑了心神……
姜霽月幾乎一夜無眠,只要一閉上眼,他的吻就浮現腦海。
她不想像個沒吻過的大女孩一樣意亂情迷的,但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思,憶起他,憶起那一吻撩撥起的感覺,她就全身發燙。
不要想了!她用棉被蒙住臉,強迫自己入睡。直到天際微微翻白,她好不容易才睡著,這一覺,睡到中午才起床。
剩下半天的時間,也來不及回新竹,幸好她原本就預估工作績效不佳,已做好兩天都得到公司加班的打算,昨天打電話給老爸報備時,是說這禮拜沒辦法回去。
加上上個禮拜也因員工旅游沒回去,老爸很不高興,一直念,她只能當沒聽見。
員工旅游又勾起她的回憶,膝上的傷好了,他握住她腳的感覺,卻一直褪不去。還有昨天那一吻……
“噢!”姜霽月雙手蒙臉呻吟,覺得煩死了。她不懂那男人在想什麼,明明義正詞嚴地拒絕了她,偏偏又都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做出擾人心意的舉動。
去他的不碰下屬!
不想了!她用力甩頭,決定好好把握她剩余的半天假期──
血拼去!努力花錢才是忘憂解慮的王道∼∼
太陽西下,姜霽月提著戰利品踏人家門,三大兩小的紙袋裡,裝的都是買給外甥小煊的衣服和玩具。
才剛將門關上,包包裡的手機就響了。把紙袋往地上一放,她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熒幕上所顯示的名稱,讓她停了動作。
王八蛋。是她幫他取的代號。這就是身在人資部的好處,各大主管的緊急聯絡電話表是她負責的工作。
在手機裡輸入他的號碼,是為了不時之需,還沒派上用場,也沒想過他會打來。
不過,經過昨天的震撼教育之後,對他這毫無預警的行為,她已經沒再那麼容易嚇到了。
“……喂?”雖說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小小地緊張了下。
“要一起吃晚餐嗎?”他的口氣很自然,像已打過N百通這樣的電話。
那麼跩?拒絕他!心裡還在吶喊,她卻聽到自己很沒志氣的聲音。“好呀,要吃什麼?”還柔的咧!她真的把勾引他訓練成一種本能了!
“十分鍾,我去接你。”他丟下話,掛斷。
十分鍾?!姜霽月立刻扔下手機,沖進房裡,開始翻箱倒櫃。
這件不夠露、那件不夠性感……好不容易,她翻出一件超低V領的洋裝,迅速換上,原本搭在裡頭的小可愛也不穿了,而後迅速化妝,當她准備要刷睫毛膏時,望著鏡中的自己,她停住了。
真要這樣嗎?他是這種人嗎?若色誘有用,在第一次她就已經得手了。
她退卻了,那裸露出大半胸部的景象,讓她覺得好不堪。她迅速把洋裝脫下,換上正常的針織衫和及膝裙,不敢再看自己一眼。
她沒錯,她沒錯!姜霽月咬唇,把心頭的自我厭惡抹去,已沒心思再去細細描繪妝容,只掃了點淡淡的唇蜜,見時間已到,她拿著皮包快步奔下樓。
大門一開,就看到他的車停在路旁。
她開門,坐上前座。“走吧!”
關澤打量了她一眼,滿意地笑了。排檔一打,緩緩駛離。
其實他的心,一直在游移不定。
面對她昨晚的邀約,看似無動於衷的他,真有辦法做到心口如一?騙得了她,卻騙不了自己。
如果她只是當年單純的鄰居關系,他絕對會二話不說直接跟她上樓。卻因為多了上司和下屬這層關系,他必須凝聚所有的意志力,拒絕她。即使話說出口後,他扼腕地很想掐死自己。
原本以為,這樣應該就結束考驗,沒想到,她打不開門的無助神態,輕易攻破了他的防線。
上一秒還固若金湯的理智,下一秒全然潰守,他吻了她,品嘗了她的甜美。回去後,他徹夜輾轉難眠,像個精蟲沖腦的年輕小伙子。
今天一整天,他一直想,該不該約她出來。
他怕,怕會再度失控,卻又渴望和她相處,渴望吻上她,延續昨晚那淺嘗即止的美好,終於,他打了電話。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吃頓簡單的飯,一個大哥對離家在外的小妹,表達應有的關懷,非常地單純,和他的原則並沒有沖突。
但當嬌俏的她坐上車時,他的思想開始不單純了,昨天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火苗再度被挑起,他只能專心開車,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姜霽月偷瞧了他一眼,臉開始發熱,她不斷要自己別胡思亂想……但同樣的人、同樣的事發現場,要她怎麼能不胡思亂想?
他今天的穿著沒那麼雅痞,素面POLO衫扣子沒扣,合身的剪裁襯托出他精實體格。他的額發垂散,半遮了精銳的眸光,連帶隱去平常卓越懾人的氣息,就像頭懶洋洋的無害大貓。
一如昨晚,車子裡還是沉默,如今充斥的,卻是一觸即發的無形張力。
他沒看向她,但她察覺得到,他在注意她,從發絲到腳趾,沒有方寸能夠幸免,她的每一寸毛細孔都感受得到,他的氣勢是如此專制、霸道,逼她的心狂跳,又不容她喘息。
那壓迫不讓人覺得痛苦,而是激起渴望,她的雙腳發軟,膝蓋微顫,她很清楚自己該做的,是去挑撥他,但那強烈的存在感讓她退卻了,只想隨便說點什麼,緩和加諸身上的焚燒。
“協理,今天換我請您。”她努力找著話聊。“您想吃什麼?”
“我訂好餐廳了。”關澤強迫自己專心。天曉得,他最需要滿足的,是另一種饑渴。“就在前面,快到了。”
“嗯。”姜霽月不自覺地吁了口氣。再待在車上,她怕整顆心會狂跳到爆開。
找到停車位,他們沿著人行道往餐廳走去。
“好多人!”遠遠看到門口圍了一群人,姜霽月不禁驚呼。信義區的知名餐廳,平日客滿,假日爆滿。
關澤沒聽見,他正陷入道德和欲念的強烈掙扎中。
針織上衣貼著她柔軟的曲線,即使沒有半分裸露,看在心懷不軌的他眼中,卻萬分引人遐想,短裙裙擺隨著她的邁步輕輕搖晃,晃得他收不回目光。
他不想像個色狼一樣地死盯著她的背影,但他控制不了,昨天勉強抑下的沖動,正狠狠反撲著他。
突然,有個穿直排輪鞋的小孩自草叢沖出,關澤發現,及時攬住她的腰際往後一帶,化解了她的危機。
“哈哈──”死小孩還很樂,在人行道滑啊滑,轉瞬間就溜得老遠。
姜霽月撫住心口,嚇了好大一跳。“這樣好危險……”她嘟囔,正要繼續走,環於腰間的手臂,卻收緊了不讓她離開。
一瞬間,空氣像凝結了,四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心跳。
她背部的線條正緊緊貼著他,不留空隙,把他的體溫,全數熨貼到她的身上,她甚至感覺得到他想要她的欲望。
關澤深吸口氣,再深吸口氣──毀了,他放不開手了。
“人那麼多,就算有訂位,可能也要等很久。”他嗄聲道,說著連他自己都覺得很可笑的借口。“要不要買東西到我家去吃?”
溫熱的吐息,隨著一字一句,自後拂過她的耳。姜霽月覺得全身像有火在燒,她抿了抿唇,喉嚨干啞得說不出話來。
回去他家,吃的會是什麼,他們都很明白。
“……霽月?”溫醇如絲的輕喚,點燃了引信,充斥彼此之間的濃濃情欲,開始灼熱蔓延。
她閉上眼,任由火焰一起席卷了她。“好,回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