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娜,你的個性要改一改,不然難保不會讓煮熟的鴨子飛了。」尚夫人執起薄如蛋殼的白色瓷杯,語重心長地開口。
「熙爵跟你說了什麼嗎?」姚天娜臉色微變,不滿地嘀咕。
「不!他什麼都沒說,正因為什麼都沒說,我才擔心。」尚夫人皺眉。
「……」
「既然你一心想嫁給他,當然多少得依著他的性子,你明知道他不喜歡你任性而為,你在他面前也收斂一點嘛!」
「我已經很依著他了,他不喜歡我發脾氣,我就不發脾氣,他要趕我走,我也走了,我不懂他還有哪裡好不滿意!」姚天娜負氣嘀咕。
「趁著熙爵的記憶尚未恢復,我想你們的婚事趕快辦一辦吧!免得夜長夢多。」猶豫了一陣,尚夫人放下瓷杯。
「尚伯母也是這樣想嗎?」姚天娜大喜,這句話正中她下懷。
抬眸看著她迫不及待的嬌顏,尚夫人忍不住又是歎氣。
「天娜,你母親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這邊的,可有些事情只有我努力沒用,你自己也得費費心神。」熙爵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兒子,他喜歡什麼樣個性的女孩子她會不知道嗎?天娜若不肯改改脾氣,她擔心就算失憶,也很難哄熙爵娶她進門。
「我會改,我也很努力在改了。」姚天娜不開心的噘唇。
老是要她改脾氣,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脾氣到底哪裡差了!
「天娜,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有天熙爵恢復記憶,東窗事發怎麼辦?」這個憂慮已經在她心裡很久,趁現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她終於有機會問出口。
「尚伯母,我不懂你這句話的意思……」姚天娜的笑容頓時有些僵。
「天娜,枉費我如此疼你,在我面前,你也打算說謊嗎?」挑挑眉,尚夫人語氣難測的問。
「……」
「熙爵會和安若軒分手,一切都是你在幕後主導,一手策畫布下陷阱不是嗎?」尚夫人又問。
或許她偏心天娜,但她不是笨蛋,當然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並不單純。要不然依熙爵的性子,愛安若軒如此之深,他不會狠心絕情到這種地步。
雖說狠心絕情,也不知道是對安若軒狠心,還是對他自己狠心?!
「尚伯母,我──」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全被她看在眼底,她還自以為天衣無縫。
「女孩子為了所愛的男人耍點小手段無可厚非,換作是我,或許也會做相同的事情,但做了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決心。」尚夫人靜靜看住她。「倘若有天熙爵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
「他不會知道的。」這句話問得姚天娜有些心驚。依熙爵的個性,一旦知道是她在背後搞鬼,她的下場肯定會很慘很慘。
「事情沒有絕對。」尚夫人搖搖頭。
「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安若軒不知躲到哪裡去了?說不定到時我已是他的妻子,我堅持不離婚,他能拿我怎麼辦?」咬著唇,姚天娜死鴨子嘴硬。
聞言,尚夫人沉默下來,垂眸看著杯內的茶,嘴唇微抿。
這女孩,一直口口聲聲說喜歡熙爵,卻一點也不瞭解他的性子。他若是知道,就算那時她已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就算她出面也無能為力。
「尚伯母,我想起還有點事,先走了。」這頓午茶讓她食不下嚥,姚天娜拿起包包,起身。「我改天再來拜訪。」
「我會幫你和熙爵約好時間,到時再一塊兒去看他吧!」
「好。」姚天娜點點頭,像是迫不及待的轉身離開。尚夫人的話讓她心驚膽跳,一顆心惶惶不安起來。
「天娜?」申立研訝異地喊,「你怎麼在這裡?」
聽見熟悉的呼喚,正沉浸自己思緒裡的姚天娜抬起頭。「立研?」
「你怎麼會在尚家?熙爵不是搬出去了?」申立研笑問。
「我來拜訪尚伯母,她約我一塊兒喝下午茶。」她勉強擠出笑容。
「原來如此。」申立研瞭解的點點頭。「我是來和尚夫人討論熙爵的病情。」
「立研,熙爵他──真的會好嗎?」姚天娜不確定的問。
若是不會好,那就別好了,這樣她也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這種腦部的創傷,誰也說不得准,不過我聽尚夫人的形容,熙爵痊癒的機會還是很大。」他笑。
「哦!那是會好囉?」姚天娜絕美的臉龐浮現一絲惱色。
言下之意,不就是要她一輩子睡不安穩,隨時隨地擔心他會想起?!
「怎麼了?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希望你的未婚夫恢復記憶?」
「我有這樣說嗎?申立研,你可別胡亂猜測,他是我未來的丈夫,我當然希望他痊癒。」像是被看出心思,姚天娜老羞成怒的反駁。
聳聳肩,申立研對她尖銳的口氣不以為意。他不是第一天認識姚天娜,早習慣她說翻臉就翻臉的個性。
「話說回來,申立研,你沒事幹嘛雞婆?好端端的介紹什麼鬼看護給熙爵,不是擺明找我麻煩嗎?照顧熙爵的事應該交給我做就好了。」姚天娜沒好氣的質問。
「我介紹看護給熙爵?」申立研一愣。
「不就是你,不然會是我嗎?」姚天娜越想越悶,氣惱地扭頭就走。「懶得跟你說了,我已經跟髮型師約好時間,沒空在這裡和你窮蘑菇!」
「天娜!等等……」想叫住人,無奈她裝作沒聽見。申立研沉默下來,斯文的俊顏若有所思。
他並沒有幫熙爵請看護啊!事實上,打從熙爵出院後他們就不曾連絡過,畢竟當初曾發生那件事,縱然他失去記憶,但他自己心中多少有疙瘩。
看護……
喃喃重覆姚天娜說的話,忽地,一個念頭閃過他腦海。
難道是她?!
「尚先生,你這樣一直盯著我,難道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再也受不了一直緊隨自己身上的目光,安若軒終於受不了的抬頭問。
「沒有。」漂亮的黑眸定定看了她三秒,他回答。
沒有?!他的沒有分明就是有!無論她躲到哪裡,他緊盯的灼熱眸光讓她打從心底不自在,她懷疑就算把自己埋進土裡,他如影隨形的目光也能穿透土層攫住她。
「你到底在看什麼?」他的眼神非常直接近乎無禮,彷彿她是從火星來的外星人,讓他想要好好仔細觀察研究一番,如此的盯視就算再好脾氣的人都會動怒。
「看你。」這一回,他又非常老實。
「我?!」
「嗯,就是你。」尚熙爵若有所思的道。
「我怎麼了?」放下手中的雜誌,安若軒挺起胸膛問。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的吻很熟悉?」尚熙爵問得很認真,不像開玩笑。
安若軒心底猛地一跳。
「並沒有。」她別開臉,語氣冷硬。
拜託!那件事就當作沒發生過,別再提起吧!她已經非常懊悔……
「但我覺得有,」她的反駁對他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只是熟悉,而是非常熟悉。」
「那是你的錯覺。」她冷笑。
「我看要印證是否是我想太多,最好的辦法就是……再試一次!」尚熙爵薄唇勾起詭譎的笑意,好看到沒天理的俊顏逼近她。
「你瘋了嗎?」見他似乎打算付諸行動,安若軒嚇得幾乎驚跳起來,整個背緊貼住沙發。
「我是怪物嗎?你的表情真不討人喜歡。」尚熙爵沒好氣的說。
看她一副受驚的表情,她以為他是吻人狂嗎?要不是她的吻像是能觸動他內心的某個角落,他也不會說出這種奇怪的話來。
真的好熟悉呀!彷彿他們曾經如此親密……
「尚先生,我是你的看護,你說出這種話可視為性騷擾喔!」安若軒語氣連自己聽來都顯氣虛,何況是他?
不能再讓他吻她了!再這樣放任下去,事情的發展肯定會超出她的掌控,這完全脫離她的預料啊!
「性騷擾?!」尚熙爵輕哼兩聲,對她的回答極有意見。
他不喜歡她這樣說,彷彿他倆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不過嚴格論起來,依他們相處的短暫日子,的確是有點熟、又不太熟……
「小南瓜……」頓了下,他忽然這樣喚,換來安若軒震驚的目光。
「別那樣叫我!」安若軒低吼,像在抗拒什麼。
「為什麼不行?」才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好些了,現在又開始水火不容。叫她小南瓜有啥不好?他覺得她很適合這個稱呼呀!全世界大概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這個稱呼了。
「沒有為什麼,就是別這樣叫。」她瞪他,眸光好複雜。
他從前就是這樣叫她的,他這樣喚會讓她迷惑又心軟……她絕不允許自己再次沉淪。
「不管,我就是要這樣叫。」抗議無效!她處處愛反對,他不禁懷疑她根本就是為反對而反對。
「你──」他的蠻橫霸道讓她氣結。
「小南瓜……」
她不回應,用沉默表示抗議。
「小南瓜,雖然跟你相處沒幾天,但不知為何,我心裡竟有種好想愛你的感覺,尤其是在吻過你之後這種感覺更強烈……」尚熙爵沒有隱瞞,誠實的說出自己的感覺。
或許是當初看見她時,就有預感自己會喜歡上她,所以他才故意處處挑她毛病,想要藉此消除這種感覺。
但事實證明,他果然深深受到她的吸引,就算內心再抗拒也沒用。
「尚先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這是告白嗎?安若軒倏然睜圓美眸,她脆弱的心臟已經承受不起更多的刺激。
他怎能若無其事的說出這種話擾亂她的心緒,太不負責任了。
「我說……我好想愛你!」尚熙爵毫不避諱地重複。
「尚先生,我跟你很熟嗎?」用粗魯的語氣捍衛隨時可能陷落的心,安若軒反問。
「嚴格說起來……不熟。」他非常老實。
「既然不熟,你──」
「可是我就是想愛你,這種感覺非常強烈,連我自己都想知道為什麼。」尚熙爵皺眉,眸光幽闇。「就像你跟我初識,就知道我喝咖啡的喜好一樣,或許這就是緣分不是嗎?」
他一向不是宿命論者,可是他的感覺讓他不得不這麼想。
眸光落在桌旁已冷的咖啡,安若軒無言了。
這不是所謂的緣分,而是兩人早已不需言明的默契,可是她不能說……
尚熙爵長指輕輕撫過她柔美的唇線,直接道:「就讓我愛你吧!小南瓜。」
「小南瓜。」
「……」
「超可愛小南瓜。」
「……」
「壞脾氣又任性小南瓜。」
「……」
「不可愛又倔強小南瓜。」
「尚先生,我有名有姓,才不是什麼南瓜!」終於忍無可忍的放下手中的抹布,安若軒咬牙瞪他,雖然自己也明白這個瞪視沒有多少殺傷力。
打從那天收下他親手雕的南瓜小燈籠,兩人又情不自禁的接吻後,小南瓜這個封號就如影隨形的跟著她,想擺脫都擺脫不掉。
還莫名其妙說要愛她!簡直……簡直……
「我不喜歡你叫我尚先生,」無視她的驚呼,尚熙爵大手一撈,將她嬌小的身子摟進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我喜歡聽你叫我熙爵。」
「尚先──」
「熙爵。」他異常堅持。
「我想不出要這樣叫你的理由,而且你不覺得我們太過親密了嗎?」想奮力站起,偏偏力氣輸人。
「一點也不,我覺得我們這樣再自然不過……」他可以感覺到她也為自己心動,兩人之間的感情張力如此明顯,她不可能毫無所覺!
「尚先生──」
「叫我熙爵。」
他的熱氣輕輕吐在她雪白的頸項,擾得她無法專心,後來更過分的輕咬她的耳珠,欺負她的意味濃厚。
好吧!她投降,誰教她孬。
「熙爵……」身體竄過一道酥麻,安若軒咬住唇,小聲的喚。
可惡!壞人!
「對嘛!這才聽話呀!」
尚熙爵薄唇勾笑,好看到沒天理的俊顏充滿魅惑,近距離望著她,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炙燙的唇再次吻住她。
安若軒沒有推開他,她發現自己根本無力抗拒。
「真奇怪,我發現吻你會上癮呢!」緊貼她的唇,尚熙爵低語,墨黑色的眼瞳深深望入她的。「好想就這樣吻你一輩子。」
「胡說八道,不跟你說了。」心在狂跳,因為他不經意的一句話。安若軒倉皇起身想逃,不料雙腳還沒著地,嬌軀又一次落入堅實的男人胸膛。
「想跑去哪裡?」尚熙爵大手圈得很緊,口氣是明顯的不悅。
「我桌子還沒整理乾淨……」她想掙扎,無奈抗議微弱。
「我說過,你是我的看護,不是小女傭。」他不以為然的制止。
「這屋子那麼大,光靠高嬸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我幫她一點忙也是應該。」她小聲回答,全身繃緊。
她有種錯覺,她快變成大餐被人一口吞下肚了。
「你真愛做家事,」尚熙爵沒好氣的嘀咕。「好吧!等我們忙完,你再去。」
「忙?!」聽見他這句話,她全身寒毛全都立正站好,她咬咬唇,語氣有絲不確定。「我們有啥好忙的?」
「當然有。」揚在唇瓣的笑頓時變得曖昧而誘惑,他附在她玎邊低語。「我要吃小南瓜。」
吃小南瓜?!
轟一聲,安若軒俏臉燒紅,幾乎是跳下他懷抱,逃開幾步遠。「什、什麼小南瓜?!」她結巴。
「你那是什麼反應?像見到惡鬼一樣。」瞇起黑眸,尚熙爵不滿意的說。「過來。」他招手。
用力搖搖頭,安若軒後退和他拉開距離,以策安全。
是呀!她當然是看到「餓鬼」,想把她一口吞下肚的「餓鬼」。
「只是吃小南瓜嘛!何必大驚小怪?借我啃一口又沒關係。」尚熙爵慢吞吞的起身,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害她覺得自己像被大野狼逼進角落的小紅帽。
若落入他掌心,肯定不是啃一口那麼簡單,保證連骨頭都不剩。
「沒有小南瓜這道菜。」安若軒貼著牆壁往門口移動,小心戒備。
「明明就有,就在面前,看起來非常可口。」尚熙爵還是在笑,感覺像是垂涎三尺。
「沒有!」
「有!」
這男人、這男人……真的被大野狼附身了。
「你真要吃南瓜?」猶豫了下,安若軒認真的反問,像是豁出去了。
「當然。」咦?聽她的語氣,打算認命獻身了嗎?這樣也好,他也省力。
「拿去,你的小南瓜!」只見安若軒小手一翻,不知從哪兒真變出一顆圓滾滾的小南瓜,放到他面前。「看要生啃還是沾醬油,隨便你!」
被耍了!害他白高興一場。
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小南瓜,尚熙爵有些咬牙切齒。
「這鬼東西從哪兒變出來的?」會不會太神奇了?隨時隨地都能變出南瓜?
「你不是要吃小南瓜嗎?」安若軒無辜地眨眨眼,看在他眼裡就像在挑釁。
「此瓜非彼瓜。」他咬牙道。
他要這種南瓜幹嘛?放在桌上都嫌佔位子,肯定是她今天早上又去南瓜園摘的。改天他一生氣起來把南瓜園改成萵苣園,看她還能玩出什麼把戲,哼!
「就只有這種南瓜喔!」安若軒朝他搖搖長指,一副要小朋友乖乖聽話的模樣。
「誰說的?還有另一種……」黑眸倏然瞇細,尚熙爵眼明手快的一抓,將正想逃向門口的安若軒抓回懷裡,把她撲倒在柔軟的地毯上。
「抓到你了。」尚熙爵笑得得意,像奸計得逞的壞人。
餓狼撲嫩羊的尚熙爵正想大快朵頤,不料頭頂卻傳來殺風景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
又是誰來破壞他的好事,想吃甜美的小南瓜真有那麼難嗎?
「咳咳咳……」
尚熙爵沒好氣的抬眼,看見高嬸滿臉通紅的站在門口。
「少爺?夫人打電話找你……」
「熙爵,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久才來接電話?」拿起話筒,電話那一端傳來尚夫人關切的詢問。
「沒事,只是在玩南瓜而已。」皺皺眉,尚熙爵回答。
「南瓜?!」尚夫人對他的回答感到一頭霧水。
「媽,你突然這麼急著找我有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話鋒一轉。
「其實也沒什麼,想知道你後天有空嗎?」尚夫人笑問。
「後天?」
「嗯,我想去看看你。」尚夫人話說得很小心。
「媽,這個話題我們不是上回討論過了,給我一點時間靜一靜,等時機到了我就會回去。」
「是,我是答應過你,可卻沒說我不能去看兒子吧?」
「媽,這──」聽見她的說法,尚熙爵無端端感到煩躁,彷彿她的出現會發生不好的事。
「熙爵,你自己想想,你搬過去有多久了?這些日子除了簡短兩三通報平安的電話,幾乎沒跟媽連絡,你是媽的寶貝兒子,媽去看看你也無可厚非吧!」尚夫人動之以情。
身為母親的人都這樣說了,他還能拒絕嗎?
「媽,你想來就來吧!」終於他點頭應允,不過他的心真的很不安啊!
「那好,我等會兒就去告訴天娜,我們要一塊兒去。」
「天娜?」他的眉頭瞬間擰緊。
真好!他都已經忘記有個惱人的姚天娜,不!應該說他打從潛意識裡拒絕想起。
反正遺忘的事情那麼多,不差這一個。
「當然要告訴天娜,人家可是一直惦念著你。」尚夫人興高采烈的回答,像是期待已久。
「天娜上次已經來過了。」瞇細俊眸,尚熙爵語氣微冷。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去找過你,但你們不歡而散不是嗎?」尚夫人不以為然地說:「熙爵,再怎麼說天娜都即將是你的妻子,你要對她好一點才是。」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只要一聽見姚天娜是他未婚妻的事,他的胸口就有股莫名的煩躁難以平復?倘若他真的打從心底如此厭惡她,當初又為何允諾要娶她?
「我跟天娜去看看你,順便討論一下婚事,若是有了初步決定,我再跟姚家那邊說仔細,我想他們也會很開心的。」
「……」
「至於你也別再生天娜的氣了,我也念過她,她說她會改,以後不會再給你添麻煩。」
斂下眸,他還是沉默以對,眼前浮現安若軒清麗的臉龐。
姚天娜、姚天娜……
卡著姚天娜在中間,他得好好想一想。
「熙爵,你怎麼不說話了?」遲遲等不到他回應,尚夫人輕聲問。
「你想聽什麼?」他反問。
「聽你的意見。」
「若是要問我的意見,我根本不想娶姚天娜。」他言簡意賅地道。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你現在突然反悔,姚家會善罷甘休嗎?你有沒有想過失去姚家這個生意夥伴,在商場是多大的障礙?」尚夫人動之以理。
「……」
「總而言之,天娜你是非娶不可。」
「那麼我已無話可說。」尚熙爵的語氣裡聽不出情緒起伏,有點陰冷的味道。
已經擺明趕鴨子上架,還有他討價還價的餘地嗎?又何必假意問他意見?
「你能想通最好,因為你這場意外,這樁婚事延宕夠久了,是該給對方交代的時候。」尚夫人做結論。
說穿了,她擔心夜長夢多。
「你們後天什麼時候到?」既然母親一再相逼,他也該好好面對這件事了。
「我們中午就到。」聽到正面的答覆,尚夫人悄悄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她對天娜也能交代過去。
「隨便你們吧!」
他極討厭這種不得不做、任人擺佈的感覺!而且是非常討厭。要不是對方是他母親,他會以為她是天娜收買來當說客的!
不知道是他多心嗎?!總隱隱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掛下電話,尚熙爵俊顏陰鬱的回到房間,這件事相當棘手,他必須深思熟慮後才能做出最後決定。姚家是條大虎,看似友好其實早做好蠶食鯨吞尚氏的準備,一個沒處理好,後患無窮……
他到底該如何做才能兩全其美,又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感覺身後有雙眼睛正灼灼看著自己,安若軒回頭,他陰鷙難看的俊顏讓她小小吃了一驚。
她曾看過這個表情,那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尚熙爵一個箭步用力抱住她,力道之大,像要把她揉入骨血裡。「小南瓜,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對你的感覺卻像是認識一輩子了,很奇怪不是嗎?」
「我──」安若軒想否認,但才剛開口,便被他伸指堵住唇。
他希望她能一直待在他身邊,但如今眼前有重重阻礙,他擔心事與願違呀!
「尚先生……」被他如此用力抱著,安若軒連掙扎的念頭都沒有。
「就說叫我熙爵了。」他聲音微啞地道:「告訴我,你也是喜歡我的吧?」他逼視著她,不容她逃避。
他心底已有了盤算,她總得給他個明確的答覆。
望著他期盼的眼神,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無法否認她愛著他的事實,想起高嬸說的話,她的眼眶都泛紅了。她終究還是不得不投降啊!
她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他滿意地輕笑,低頭覆住她的唇,就像給予她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