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客夜探唐尋府的第二天,唐尋府來了一名特殊的客人——風吹徹。
玉瑭璇打發了試圖加入會客行列的紫非魚,讓聞棋、藕畫把他盯緊點,不准任何人打擾她和風吹徹的交談。
此刻的書房內,她一臉清冷地看著風吹徹。
他風雅博學,與世無爭,像是傲然挺立的白鶴,在畢瑄國甚受國民尊敬和愛戴,也得到了她對他的愛慕。
朝服之外,他一向喜著白袍長衫,完美地展現他的儒雅溫柔和如水性情。
眼前依然白衣勝雪的男子,卻不再是她能肆意喜歡的對象,一想到這,她的心情忽地沉重,心口像被壓了塊大石頭似的。
來不及表達的心意,讓她在面對風吹徹時,不時地湧起一絲絲的遺憾,對玉璟瑄更多了一分怨忿。
「不知風太傅光臨,有何貴事?」玉瑭璕淡淡地問,眼中卻閃過一抹傷感之色。面對他,讓她不得不想起過去——當他還不是玉璟瑄的未婚夫時,他們曾是可以傾心交談的師生和好友。
他輕歎,眉頭微微皺起,低下頭,恭敬地說:「我是來向二殿下請罪的。」
「請罪?」玉瑭璕眉頭一挑,不解地看著他,「風太傅何罪之有?」
「是大殿下的事。」他略顯無奈,歉然道:「昨晚我撞見黑衣人向大殿下覆命,追問之下才知黑衣人剛剛刺探完唐尋府,而且,除了昨晚,二殿下最近應該還遇到不少攻擊吧?」
那個任性的女人,他不知如何說服她放棄這些無意義的攻擊,也阻止不了她的行動,所以,他只能代替她來向玉瑭璕請罪。
果然是她!
玉瑭璕眼色一黯,冷冷地說:「你毋需為她請罪,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昨晚若不是有紫非魚,也許今天她就沒命來見風吹徹了。
玉璟瑄的攻擊一波接一波,讓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她手臂的傷還沒好,又連累紫非魚受傷,這一筆一筆的帳算下來,她造的孽真是多。
而風吹徹卻想為她脫罪,哼,果然,他的心底只有一個玉璟瑄!
「二殿下,我不想看到你們姊妹相殘,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受傷。」
他笑得苦澀,看著一臉冷淡的玉瑭璕,他曾經的學生和好友,卻因為玉璟瑄而慢慢地疏離了,他們之間也只剩下客氣的寒暄。
他只是不想看到玉璟瑄受傷吧?她身上的傷,他沒有注意到,而紫非魚卻……
「風太傅是怕我報復大殿下,所以才來當說客吧?」她嘴角一勾,諷刺道,心裡卻訝異自己面對他竟變得如此尖銳,他們似乎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二殿下,我是有此意,璟瑄做事過份,我只想請你容忍她一點,以後我會阻止她,絕不會讓她再向二殿下動手!」
自從他和玉璟瑄訂下婚約之後,她不知為何變得狠心,對自己的弟妹進行攻擊,特別是一而再地挑釁玉瑭璕。這不像以往散漫的玉璟瑄會做的事,風吹徹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可一時也找不到癥結所在。
「你的意思是要我容忍她的傷害,而且還不能還手?這不是我的風格,我可以容忍她一次兩次三次,但是卻不能忍受她一再挑釁。你回去告訴玉璟瑄,她的戰帖我收到了。」
玉瑭璕眼神一冷,寒心地看著他,玉璟瑄若知曉他背著她來唐尋府求情,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瑭璕——」風吹徹皺眉,這兩姊妹真要拚個你死我活嗎?
「不要這樣叫我,請注意你的身份。」她警告,他已經不再是她的太傅了。
「好,二殿下,你該明白璟瑄並不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這也是風吹徹想不透的事,玉璟瑄明明就不想置她於死地,為何一再地襲擊她呢?
「那我還要感謝她嗎?」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玉瑭璕才會忍耐她那麼多次,而她卻得寸進尺,愈加張狂。
「二殿下,她的錯由我來承擔,我只希望二殿下不要像她那樣任意胡來,我希望你們兩個之間的恩怨到此為止。所以,請你高抬貴手,不要對璟瑄出手,好嗎?」
風吹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理,可他知道,若不能在玉瑭璕採取行動前勸住她就來不及了,她若要報復,手段絕不會溫和,璟瑄哪裡受得住她的反擊?
「哼,你居然如此要求我?」
她心寒又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還是那麼溫文爾雅、不染塵埃的俊臉,為何看不到一絲絲對她的情意呢?為了玉璟瑄,他居然求她不要報復,他可知道她受到的傷害有多重?
為何她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對自己無情的人呢?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過份,可我不想看到璟瑄受傷。」
風吹徹誠實地表達自己的感情,而且,他也不想看到玉瑭璕受傷害,只能這樣從中斡旋,讓她們兩個都放手。
那你就可以無視玉璟瑄對我的傷害嗎?
她差點問出口。
「你真的那麼愛她嗎?愛她到容忍她的一切?」以前他明是非、愛憎分明、為人正直,現在怎麼會容忍玉璟瑄這種殘害手足的行為呢?
「是的,因為她將是我的妻子。」風吹徹微笑,眼裡充滿了寵溺。
在那一刻,玉瑭璕彷彿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一樣,全身冰冷,心糾成了一團,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風吹徹,你明知我對你的心意,所以才這樣要求我嗎?」
他愛的人是玉璟瑄,卻要求她犧牲,他怎麼可以如此糟蹋她的心意?
他收起笑容,眼中閃過不自在的光芒,「我很抱歉提出這樣的要求。」
果然!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被揪著的心慢慢地放鬆了,有點麻木地看著他,「你只在意她,卻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一片真心被人狠狠地踐踏,被人當做了談判的籌碼。
他為何對她這麼殘忍?
「對不起。」他低下頭,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汗顏,為了保護玉璟瑄,他只能選擇傷害她。
她苦笑,心底滿是苦澀。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的答案若讓我滿意,我也許會答應你的要求。」
「二殿下請問。」
「若無玉璟瑄,你會選擇我嗎?」
玉瑭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假設這個問題,好像只為了一個答案,一個對她和風吹徹感情有所交代的答案。
風吹徹輕輕地搖頭,對她,他只有師生和朋友的情誼。
她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心灰意冷。
個會選擇她嗎?
這麼說,她和他之間不會因為玉璟瑄而有任何的改變嗎?
「為什麼?」玉瑭璕輕聲問。
「因為我對璟瑄是愛,而對你只是欣賞。」風吹徹含笑,真誠地說:「從教你的第一天開始,我不但把你當成學生,還把你當成了朋友,我可以和你肆意地談天說地,談論各國的軍備防衛及各地的人文風情,我欣賞你的冷靜和率性,我為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感到驕傲,可是,我很清楚,我對你並沒有男女之情,我是喜歡你的,雖然我們一直都沒有說破。」
「是嗎?」
她低下頭,想起那段悠閒的時光,他是她尊敬的老師,她為他的博學而傾倒,可是慢慢地,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她領兵出戰,而他則在玉璟瑄身邊。回頭之時,物是人非,她愛慕著的風太傅,轉眼成了玉璟瑄的未婚夫。
「二殿下,我想你對我的感情也許只是少女時期的一種迷戀,因為我是你身邊最親近的朋友。可是,現在你應該發現,我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好,我自私無理,所以才會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才會利用你對我的感情為璟瑄脫罪。」風吹徹雖然不曾想過要傷害玉瑭璕,但為玉璟瑄,他不得不這麼做。
「也許吧。」玉瑭璕望向窗外,心情變得低落。
風吹徹是唯一一個和她有深入交談的朋友,她視他為師為兄為友,仰慕他的才華、貪戀他的溫柔,所以,她將少女的夢寄托在他身上,從來沒有深究過,她是真的喜歡風吹徹,還是一種精神寄托?
「那麼二殿下對我的答案滿意嗎?」他溫和地看著眼前清冷的女子,她已經蛻變成一隻美麗堅強而且驕傲的鳳凰,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告訴玉璟瑄,這是我最後一次的忍耐。」她淡淡說道,「還有,不要讓我知道璃珂和瑢璈受到任何傷害。」
「謝謝你。」他含笑道謝,這次他一定要好好地看著璟瑄,絕對不能讓她亂來,玉瑭璕不會每次都這麼好說話的。「那我告退了。」
「來人,送風太傅。」
她看著他的背影,思量了一會兒。
她想她還是心軟了,對風吹徹心軟,也對玉璟瑄心軟。
不知道她這樣的決定對不對呢?
若無玉璟瑄,他亦不會選擇她,因為他對她並無男女之愛。
對這個答案,玉瑭璕有些迷惘。
愛?
她對他就不是愛嗎?
她糊塗了,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喜歡他了。
突然,腦海中閃過嘴邊天天掛著「喜歡」的紫非魚。
他的「喜歡」是不是盲目的?
如同她一樣,到最後只是一場夢而已,而她得為這個夢承擔所有傷心的後果。
自從玉瑭璕和風吹徹見過面之後,這幾天紫非魚常常發現她發呆走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大問題。
他很想知道那天他們的談話內容,可惜那時他被聞棋和藕畫盯得牢牢的,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偷聽,所以也弄不清楚為何這些天她的心情會這麼低落。
這天清晨,他按照約定到她的書房,因為不想把刺客的事情鬧大,也不想讓聞棋和藕畫擔心,所以他的傷一直都是由玉瑭璕負責照料。
紫非魚樂得笑容像花一樣燦爛,巴不得天天都有機會和她單獨相處,嘿嘿,這個傷還算值得。
「為何你的傷還不結痂?你是不是故意扯開傷口?」她皺著眉替他換好藥。太奇怪了,都七八天了,明明是個小傷,怎麼一直都是血淋淋的?看來,要進宮弄點上好的金創藥才行。
「殿下,你不可以冤枉人啊,我才沒有那麼卑鄙呢!」他大呼冤枉。說來也奇怪,他的劍傷並不嚴重,可復元情況卻很糟糕,彷彿身體的免疫系統被破壞了似的。
「若不是你故意受傷,我需要照顧你嗎?」她冷哼道,收拾好藥箱趕人,「你可以走了。」
其實只要看到他的傷,玉瑭璕就會後悔當初答應風吹徹的事,玉璟瑄傷了她府裡的人,而她卻答應不追究,似乎很對不起紫非魚。
他卻坐著不動,眼睛直盯著她的手臂瞧,「你手臂上的傷好了嗎?」
「好了,沒你那麼嬌貴。」她沒好氣地說,「別賴著不走。」
「呵呵。」被看穿目的,他乾笑兩聲,「其實,我想問你一些事。」雖然怕惹惱她,但好奇心旺盛得讓他晚上睡不著覺。
「嗯哼。」
「那個,你那天和風吹徹談了什麼啊?這些天看你常常一個人發呆,不大像平時的你哦!」紫非魚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誰知,她一聽他的話,思緒一下子回到那天,想起風吹徹的那些話,想起了被他拒絕的情景,整張臉都黯了下來。
好多天過去,當初心痛的感覺也慢慢地消失了,只是她越來越糊塗,她到底是真的愛風吹徹,還是如同他說的,只是迷戀呢?
她的心思一下子全都變得亂糟糟的。
「殿下、殿下!」紫非魚提高聲調。果然不尋常,她這次直接在他面前發呆!
她回過神來,瞥了他一眼,「不關你的事。」
「唉。」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果然,你的風吹徹,是我這個小管家不能過問的。」
這個礙眼的情敵,害他的玉瑭璕都不肯接受他!
書房內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死死地盯著不知死活胡說八道的紫非魚。這傢伙,每次開口都會惹到她。
她的風吹徹?
這不是在諷刺她嗎?
慘了!
紫非魚在心裡哀嚎,又惹惱她了,看她媲美南極冰山的臉蛋就知道。
「殿下,那我先走了。」
整個房間彷彿被冰凍似的,他決定先溜為妙,還是去聞棋、藕畫她們那邊探聽消息比較好,也許那兩個丫頭會知道是怎麼回事。
玉瑭璕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當他踏出書房的時候,才聽見她冷冰冰地說了一句,「風吹徹不是我的人!」
他是玉璟瑄的人,所以,少「栽贓陷害」她!
紫非魚驚得回過頭,可她卻背著他,似乎不想理他。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終於結痂了。」玉瑭璕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宮裡進貢的金創藥果然神效,塗了三天後,紫非魚肩上的傷就開始結痂,這樣看來,再過幾天應該就能完全復元了。
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了,這傢伙看起來強壯,沒想到卻被一個小小的劍傷給擺平了,害她以為他永遠都好不了,會一直血淋淋下去,讓她不由自主地為他擔心。
「唉,好可惜。」紫非魚卻在感歎,以後就不能清晨跑來書房和她「約會」了。
自從他受傷之後,她對他的態度改變了不少。不過,他還是搞不懂她那句「風吹徹不是我的人」的意思。
「下次小心點。」她淡淡地吩咐,然後起身收拾好藥箱,重複已持續了十天的動作。
紫非魚認真而小心地觀察分析著她臉上的表情,雖然是冷臉,但是有一點點融化,不像從前給人冷得徹骨的感覺,而且,她剛才的話是在關心他哦!
「殿下,現在心情好嗎?」
「嗯哼。」玉瑭璕冷哼,率先離開書房往唐尋府的後花園走去,現在她該好好地處理一下自己的感情了。
他跟在她後面,「殿下是不是有什麼開心的事?」
「嗯哼。」依然是冷哼聲。
他自討沒趣,不過仍然亦步亦趨,反正她也沒有趕他走嘛!
她在種著紫羅蘭的小花圃前停下來,手輕輕地撫摸著那些粉嫩的花朵,眼中帶著回憶的色彩。聞著紫羅蘭淡淡的、帶點甜味的香氣,嘴角微微揚起,其實紫羅蘭還是很好聞的。
而紫非魚看到她的舉動,臉色大變。
「你還是喜歡風吹徹,對不對?」
她的心底仍然只有他,還說什麼「風吹徹不是她的人」?根本就是在唬弄他嘛!
回過頭,玉瑭璕倒沒有訓斥他,只是淡淡地問道:「為何這麼說?」
「我知道紫羅蘭的禁忌。」他也蹲下身,看著紫羅蘭,「看你望著紫羅蘭的表情,就說明一切了。」
心底的失望慢慢地擴散,好像心被誰挖了一個洞,這樣的認知,讓他的信心嚴重下跌。
「它們長得很好,不是嗎?」她答非所問。這花已經不是為了風吹徹而存在了,她能夠這麼平靜地面對,是因為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一陣風吹來,吹起她的發,露出了潔白無瑕完美的頸項,也把她身上的香氣吹到紫非魚的鼻中,讓他有點晃神,但風吹徹的存在讓他猶如魚刺在喉。
「我只知道你喜歡風吹徹。」他悶悶地說,卻又不死心地問:「難道我真的不能取代他嗎?」
那傢伙都已經是別人的人了,為什麼她還要念念不忘呢?
玉瑭璕定定地看著他,發現他眼底深處有著恐懼和渴望,這張臉,她閉上眼都能夠清楚地描繪出來。
仔細回想,才發現,這張一直帶著痞痞微笑的臉已經充斥著她的腦海。
紫非魚看著她的無語,心情低落地坐在地上,無神地看著紫羅蘭,然後煩躁地爬爬頭髮,低聲吼道:「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動心呢?」
這個女人真讓他挫敗,之前的追求舉動被她鄙視,害得他現在不敢輕舉妄動、不敢隨意示愛,只能無奈地看著她一直沉浸在風吹徹的「迷障」中。
動心?
玉瑭璕突然摀住胸口,因為他的話,心跳有點失常。
她不曾對他動心嗎?
那為什麼她會縱容他在府中各種不安份的舉止呢?為什麼會一再容忍他對她的冒犯呢?
她明明就是不易親近的人,為什麼竟那麼容易接受他在她身邊出現,並且「騷擾」她呢?
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不安份的管家,可為什麼見他受傷她會擔心呢?為什麼不知不覺腦海裡就充滿了他的影子呢?
為什麼風吹徹的拒絕只讓她心情低落,卻沒有傷痛欲絕呢?
因為還有一個紫非魚在身邊……
她被腦中的念頭嚇了一大跳,眼睛直直地盯著紫羅蘭,胸中開始洶湧澎湃起來。
「你真的喜歡我嗎?」她的聲音有點僵硬,一向冷然的臉多了一抹不自在,微微側著頭,沒有正視他。
「難道我的表現還不夠明顯嗎?」紫非魚忍不住歎氣。
「是嗎?」他說的「喜歡」,她能夠相信嗎?
「當然,不然我幹麼死皮賴臉地纏在你身邊啊?」他翻了翻白眼。不過這倒是她第一次認真地和他談論「喜歡」的問題。
「呵……」倏地,玉瑭璕因他的話而失笑。
是啊,他是夠死皮賴臉的,讓她對他的印象不深刻都難。
他傻傻地盯著她看,他知道她已經夠美了,美到讓他這個見慣美女的人都頭腦發熱、兩腳發軟,可是笑著的她,幾乎要把他的呼吸都奪去了,她怎麼可以這麼美麗呢?
不行了,他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看過她這麼美的笑,若以後再也看不到,他怕是活不下去了。
老天,禰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呢?
為什麼要讓他看到玉瑭璕「美絕人寰」的笑呢?
好想一輩子都能夠看到她的笑,好想把她的笑收藏起來。
怎麼可以這樣呢?她怎麼可以對他笑得這麼無邪!
玉瑭璕看著面部表情變化多端的紫非魚,搖頭失笑,很難想像他是一個成熟的大男人了,更何況,他的表現一直都不像個成熟的男人,有點像耍賴的小孩子。
「怎麼了?」
「你的笑怎麼可以那麼美呢?以後見不到你的笑我會死的,我該怎麼辦呢?」他拋開不久前低落的心情,開始哀嚎,忍不住站起身開始在原地暴走轉圈圈。
她定定地看著他,又沉默了好一會兒,臉上已不見冰冷,只有釋然的平靜。
她是戰場上俐落果斷的將軍,卻是情場上懦弱被動的逃兵。
望著愈加熟悉的俊臉上掛著讓她心安的笑容,她輕輕地揚起眉角。
「你若想看,我就笑給你看。」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心中一片坦然,長久以來因為風吹徹而盤踞在心頭的陰影,一下子灰飛煙滅。
「呃……你說真的?」紫非魚愣住,有點反應不過來,他以為她會斥責他的輕佻,不料卻聽到如此令人意外的答案。
她點點頭。
微笑的玉瑭璕看來特別溫和,冷冽之色全無,讓他受寵若驚,但同時也迅速恢復過來,冒出一個個的疑問。
「為什麼你變得這麼好說話?」
「我一向蠻橫無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一向冷淡正經,總說我胡鬧。」
「你沒有胡鬧嗎?開口閉口就是輕佻的話。」
「哪裡輕佻了?我喜歡你不能說出口嗎?」
「是嗎?」玉瑭璕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笑帶著真誠。
「我可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呢!」
「那我算榮幸嗎?」
「當然不是,是我有這個榮幸才對。你,不惱我嗎?」
她輕輕地搖頭。
「那你和風吹徹之間已經結束了嗎?」紫非魚壓抑住滿腔的欣喜若狂。
「那天都已經談完了,是我自己一直放不開而已。」她的手撫向綻放的紫羅蘭,鮮嫩欲滴,已經不是為了風吹徹而開,但依然美麗迷人。
「可你為什麼要來看紫羅蘭呢?」
「因為它只是紫羅蘭了。」她對風吹徹的感情就像錯過的花期,雖有遺憾,但卻讓她明白,更應該珍惜眼前含苞待放的「花朵」。
「那麼,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他小心翼翼地確認,不敢相信她竟然把風吹徹放下了。
她微微點了點頭,因為他在她心上的印象比風吹徹更清晰,而她也不得不承認,那般異常的心跳,原來就是心動。
他喜歡她這般乾脆的態度,讓他覺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紫非魚輕輕地伸出來碰觸她的臉頰,沒有遭到拒絕。
終於,他虔誠地跪在她面前,輕輕地把蹲在花圃邊的玉瑭璕抱在懷裡。
「我真的抱到瑭璕了……」他喃喃低語。
「我終於抱到瑭璕了!」他開心地抱起她,沿著花圃轉圈圈。
「放我下來啦!」玉瑭璕低叫。哪有人像他這樣?她才剛答應讓他追求而已,他的舉動就這麼親密,讓她有點不適應。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她,然後像看玻璃娃娃一樣看著她,發現她因他的注視,臉頰居然飛起兩朵紅霞,讓他心醉不能自己。
慘了,慘了,他越來越愛她了,就這麼看著她,他連眼睛都捨不得移開了。
「瑭璕啊,真的可以讓我一直愛下去嗎?」他低聲問,「能不能讓我愛一輩子呢?」在她開始接受他之後,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放手,打死他也放不開了。
「好。」她帥氣地揚了下眉。
紫非魚整張臉都笑開了。哈哈,哈哈,他的癡情終於得到回報了,他的瑭潯終於肯接受他的愛了。
「瑭璕啊,瑭璕啊,為了你,即使被放逐在天際之外,我也甘之如飴。」何況只是小小的時空錯亂呢?
他擁著她,目光閃亮。
玉瑭璕靠在他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現在終於明白,自己過去對風吹徹只是一種迷戀,而對紫非魚漸漸累積出來的,卻是依賴和依戀。
「希望我的決定是正確的。」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後悔的。」
她淺笑點頭,也許紫非魚才是最適合她的人,因為她是冷淡的,而他卻如此熱情,能夠點燃她心底的火,不斷地給她帶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