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翻了個身,想摟住身旁的軟玉嬌軀,無奈撲了個空,空蕩的感覺讓他甦醒過來。
發現身邊無人,孫本庭坐起身,隨手拿了件白色浴衣罩住身體,像只慵懶的豹子朝房外步出。規律的步伐從先前的緩慢,逐漸加快,踩踏在原木地板的腳步聲愈顯急促。
「妍妍……」額上的汗液漸漸冒出,他從前院找至後院,整個房子的各處幾乎都被他找遍,卻依然沒有發現到她的身影,原本沉穩的心跳開始怦怦亂跳,不祥的預感像一大片烏雲般籠罩住他。
「妍妍、妍妍!別和我玩捉迷藏了,出來,這種遊戲一點都不好玩。」他狂吼著,楚妍希那甜美的嬌顏在腦中不斷飛掠。
「楚妍希——」空氣中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飄蕩,再也沒有甜美嬌笑的聲音了,連她身上特有的香味逐漸淡去了……
孫本庭回到房內,瞥到那只他送她的戒指,一看到那只戒環,他整個人瞬間黯了神色,他知道她的答案了。
孫本庭怒吼了一聲。「楚妍希!為什麼你又要離開我?為什麼?!」那渾厚的嗓音飽含了絕望與痛苦,他不懂,真的不懂……他們現在不是很好嗎?為什麼她又要偷偷摸摸離開他的世界。
孫本庭想也不想的抓起手機,撥打她的電話號碼。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他不想聽到的語音訊息,反覆地從電話那頭無情的傳來。
他扔下手機,立刻穿好衣服,火速地直奔出去。他要去找她!
***
金色跑車從車庫裡直直開出來,駕駛座上的男人簡直殺紅了眼似的往前衝。
而楊齊正好開著火紅色的跑車,要來拜訪孫本庭,但一看見那輛金色的跑車開出,他想都沒想便立即調頭,跟著孫本庭的跑車而去。
一金一紅的炫亮跑車在車道上急駛而過,楊齊緊追著他的車速,他有預感孫本庭一定是氣炸了,因為他剛才收到消息,楚妍希確定要與何葉常升結婚,他怕孫本庭會出事,才連忙趕過來。
金色跑車直接開往位於天母的楚家豪宅。
尖銳的剎車聲劃破寧靜,刺耳的聲響震得人頭皮發麻,金色跑車上的男人跳了下來,衝向楚家的大門,而楊齊也跳下車,想追上眼前憤怒的男人。
孫本庭一拳揮向警衛的臉,而宅內裡的人沒有一個可以攔得下他。
「楚妍希!你給我出來!不准你躲我!」他狂吼著。
「孫本庭,你冷靜一點,有什麼事情慢慢說。」楊齊抱住他,想制止他發飆。
「放手!放開我!」孫本庭推開楊齊的手,進了楚家大廳。
「何葉少爺,小姐真的不在這裡。」管家出來制止。
「那她去哪裡了?」他緊抓住管家的手臂。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去哪裡了。」管家被他的氣勢嚇得支支吾吾。「何葉少爺就算翻遍這裡也找不到小姐的。」
孫本庭鬆開了手,心想:她是刻意躲開他的,她是刻意的……
楊齊還真是頭一次看到孫本庭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瘋狂,簡直失去了理智,看著孫本庭的背影如此落寞,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畢竟愛情這檔事,不是外人可以介入的。
這次楚妍希躲得很成功,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孫本庭去了何葉山莊找她,可是何葉山莊裡根本沒有一個人見過她,而楚家又不願意透露她的去向。
她好殘忍,竟然能夠將他遺忘得如此徹底……
每每他打開電視,新聞就會反覆地報導著何葉集團與楚氏企業近期的聯姻。
她明明人還在台灣,為什麼就是不和他聯絡,為什麼不出來告訴他,她為何又要拋下他。
孫本庭整個人失魂落魄,看起來很狼狽、很憔悴……
***
一個月後
天色澄淨,像面藍色的鏡子。歐式走廊旁的櫻花樹,飄下朵朵花瓣,恣意地隨風揚舞,那飛舞的姿態是如此的輕盈、曼妙。
噴水池前方的廣場擠滿人群,忙著寒暄問候。悠揚的樂音以及賓客的笑聲此起彼落,舞池中的男女正翩翩起舞。空氣中飄浮著煎牛排、火腿、番茄醬一類食物的香味,刺激著人們的嗅覺,令人食指大動。
何葉集團與楚氏企業聯姻,無疑是商界一大盛事,各大小企業紛紛派出高階主管前來參與,報章雜誌都在爭相報導這件美事。
何葉山莊今兒個聚集了各大媒體,媒體們都想一睹楚氏企業難得露臉的千金。
今天這場婚禮,無疑是王子與公主的結合,備受各方矚目。
而在房內的新娘子有著一雙晶瑩大眼,宛如清澈碧藍的湖泊美麗而悠遠,紅潤的雙唇、白皙晶瑩的雪膚,是位最美麗的新娘。
可是在新娘的眼瞳裡看不出新婚的喜悅,她只是個木頭娃娃,行動木然、表情木然,就連心思也像一潭沉靜的死水,再無波瀾和起伏。
她的心隨著那一夜……死了。
沒有了心,嫁給誰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就讓她這身臭皮囊好死不如賴活的活在這個世上吧!
「妍妍,笑一個嘛……」邱瑋擔憂的神情表露無遺,楚妍希這副樣子讓她好害怕、好恐懼,深怕她一個不注意,楚妍希就會想不開。
楚妍希坐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說,眼神如冰的望著前方,她只想盡速完婚,脫下這身礙眼的雪白。
他恨她嗎?他會恨她不留隻字片語就離開嗎?
她聽常升大哥轉述孫本庭找她找得很急,而且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為何他那麼執著?!
她求常升大哥替她保密,別和孫本庭說她在哪。
她已經下定決心,她不能那麼不孝,父親為了她的事住院好一陣子,心血管疾病復發,醫生告訴她,絕對、絕對不可以再讓父親生氣了……
孫本庭能諒解她嗎?
「妍妍,和我說說話……」邱瑋握住她冰涼的手,想給她一些溫暖,看到楚妍希這副模樣,她好擔心。「新娘子要笑啊!」
楚妍希不想再開口跟任何人說話。隨便了,她的人生就讓別人擺佈吧!一個木頭娃娃是沒有思考能力及心的。
突然,急促的敲門聲連續響起,可以想見,敲門者肯定急瘋了。
邱瑋三步並做兩步走至門邊,門都還未完全開啟,來者便緊張的衝了進來。
「邱、邱小姐……」何葉家的女傭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自己紊亂的呼吸。
「怎麼了?慢慢說,別急。」
女傭嚥了嚥口水。「邱小姐,何葉大……大少爺……不見了!」
「什麼?」邱瑋驚訝的挑起眉,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旋過身看了眼仍像個木頭人似的楚妍希。
何葉常升失蹤了!這是怎麼回事,他是打算要讓婚禮開天窗嗎?邱瑋吃驚得快要站不住腳,一個楚妍希就夠她傷腦筋了,外加一個失蹤的新郎。
「何葉老爺、何葉夫人知道嗎?」
「老爺和夫人已經派人去找大少爺了。」
「那我等會去找老爺、夫人。」邱瑋立刻恢復冷靜。
她來到楚妍希身畔。「妍妍,你有聽到嗎?常升大哥失蹤了,你乖乖的待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喔!」邱瑋殷殷交待著,不過楚妍希沒有給她絲毫回應。
邱瑋離開後,楚妍希依然坐在床沿一動也不動。
常升大哥失蹤了,那又如何呢?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
在另一頭,何葉常升在婚禮舉辦前特地來到孫本庭的住處。
「有事?」孫本庭淡漠的眼神睇著不請自來的訪客。
「特地來找你。」何葉常升並未因他的敵意而打退堂鼓,反而笑著注視他。
「請回。」以為他不知道今天是何葉常升及楚妍希的大喜之日嗎?還特地來嘲諷他?還是要他祝福他們百年好合?
何葉常升並未因孫本庭的敵意而打退堂鼓,他能理解孫本庭有此情緒反應。「今天來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妍妍。」
他睨了何葉常升一眼。「關我什麼事,我們早無瓜葛了。」。
「真的無瓜葛了嗎?你對她的愛就這麼不堪一擊?」何葉常升挑釁道,虧他還為了孫本庭及楚妍希,履次與父親造訪楚父、楚母,就是要得到他們的同意。
「是她先不相信我,離開的是她,怎能將所有的錯全都怪在我身上?!」他對著何葉常升咆哮,他沒有不要她,他一直都要的,是她不要他的。
何葉常升拿出一個大皮箱交給孫本庭。
「這是什麼?」他防備地問道。
「你想要的。」何葉常升堅定的望著他,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將孫本庭帶至楚妍希的身邊。「本庭,妍妍是愛你的,你要相信她。」
「哼。」嗤哼一聲。「真可笑,你今天就是特地來告訴我這個笑話嗎?我聽到了,很好笑,請回。」何葉常升的話聽在他耳裡根本就是最大的諷刺。
「如果你認為這是場笑話,那姑且把它聽完吧!」他知道一時之間要孫本庭接受所有的事情,是很困難的。
孫本庭倚在門邊,雙手閒適地環於胸前,等著這位即將步入禮堂的少爺繼續說後續的「笑話」。
「妍妍離開你的那天,楚伯父進了醫院。楚伯父中風,而妍妍為了不想讓他病情加重,所以離開了你。」
「什麼?」他吃驚的看著何葉常升。「楚伯父……中風?」為什麼她不和他說呢?讓他誤會了她。
「不過楚伯父現在病情穩定多了……快去換衣服,時間來不及了,你的新娘還在婚禮現場等你。」
「你在說什麼?什麼時間來不及?」他不明白。何葉常升來這裡,就是要告訴他楚妍希還愛他,而且楚伯父中風?他現在腦袋一片混亂,沒辦法釐清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總之你聽清楚,妍妍是你的,楚伯父同意了你們的婚事,所以這場婚禮的男主角不是我,而是你……」
「這……」孫本庭說不出話來,事情變得太快,讓他來不及反應。
「箱子裡是你的禮服,快去換上,然後趕去會場迎娶她,只有你能給妍妍幸福。」他優雅地對同父異母的弟弟笑著。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幫我?」
「我沒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優雅的嘴角往兩側拉開。
「什麼?」這個何葉常升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也有自己心愛的女人……不過一切說來話長,現在不是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時間快來不及了,妍妍在等你。」
「……謝謝。」孫本庭接下皮箱。
「快去吧,新郎。記者與媒體那邊我會解決的。」
有情人就該終成眷屬,他也要去擁抱他的最愛。
莊嚴的教堂內亂烘烘,楚妍希拿著捧花站在神父面前,諷刺的是,身邊沒有男伴,何葉常升臨時失蹤了。最奇怪的是,何葉旭堅持結婚典禮繼續進行,因為他知道常升會帶本庭過來,今天可是他最鍾愛的兒子本庭迎娶妍希呢!
媒體們個個嚴鎮以待,準備取得第一手醜聞,何葉家的大公子逃婚一事,多聳動啊!
而楚妍希不為週遭的紛亂所動,只是定定的站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隨便了,要她做什麼她都隨便了,沒有新郎也無妨,丟臉也沒差。
突然,教堂的門打開了,外面的陽光射了進來,讓教堂裡的人因一時光亮而覺得刺眼,背光的男人深情的將視線只注視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他愛入心坎的楚妍希。
何葉旭滿意的笑了,命令樂師奏起結婚進行曲,樂曲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全場都安靜下來了,以為是新郎回來了,沒想到,眼前正踏在紅毯上的男人不是何葉常升,而是何葉本庭!
這是怎麼回事?新郎換人了。
楚妍希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她沒有回頭望,只是低垂著頭,任何人都不想看,直到身著全白西裝的男人在她身旁站定。
孫本庭站在披著純白頭紗的楚妍希身邊,看著她憔悴無神的空洞眼神祇覺得好心疼。「我回來了。」
一句話,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眨眨眼睫,楚妍希反射性的抬起頭,就看見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孔。她驚愕的倒抽一口氣,張著粉色小嘴卻出不了聲,似是有很多的話想說,卻又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孫本庭那張醉人的臉龐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笑容。「我遲到了,原諒我好嗎?」執起她的手低頭親吻她的手背。
「這……這是真的嗎?」她是不是在做夢呢?一定是的,不然孫本庭怎麼可能穿著純白色的西裝來迎娶她呢?「我在做夢吧?」
孫本庭不管週遭有多少媒體,傾身將薄唇牢牢的封住她的口,密密實實的吻了她。「這不是夢,是真實的,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楚妍希激動地緊摟住他,是真的,孫本庭真的站在她面前,他的唇依然還是那麼霸道。
她捂著嘴哭了出來,眼神飄向斜前方的何葉伯伯及父親與母親,她看到了他們眼中的釋懷與接受。
「嫁給我。」執起她的小手,拿出那對只屬於他們兩人的戒指。
「好。」
聽見她的回答,孫本庭帶著笑意,將戒指套入她纖細修長的手指,楚妍希也將屬於他的戒指套入他手中,兩顆恩愛的心緊緊地被圈套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走吧!」孫本庭不顧眾人的目光,抱起他的愛妻衝出教堂,他要帶著她遠走高飛,盡情享受兩人世界。
楚妍希反射性的緊緊抱著他,這輩子不會再輕易放開他。
孫本庭將楚妍希安置在敞篷車內,教堂裡的人全都衝了出來,拚命的想將這個畫面給記錄下來。
「本庭,我們要去哪?」她興奮地抬起小臉,問著身旁的男人。
「去度蜜月!」
「嗯。」楚妍希笑了,將手中的捧花高高的舉起往外拋出,美麗的捧花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形。
她相信她會幸福的,會永遠都幸福!
因為她找到了這個又壞又邪的惡男,這個男人會永遠愛她、疼她的。
他是她永遠的危、險、惡、男!
【全書完】
編註:敬請期待黎沁花裙子最新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