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
他要做爸爸了!
柯帛仁走出郝希望家的大門後,就直接坐在門邊的地上,愣愣的發著呆。
呵呵……
他真的要做爸爸了?他搖著頭不敢置信。
其實小孩的事震撼了他是其次,最叫他不可思議的是,希望竟然因為小孩而決定不要他!
現在,他該怎麼辦?!
老婆不要他了,他的家庭破碎了,他該怎麼辦?
他竟然像個無助的小孩,就地坐在地上,一臉的茫然。
她希望他能將心比心的體諒,體諒什麼?
體諒她不說明原因瞞著他偷偷生孩子?體諒她只要小的不要老的?還是體諒她愛小孩勝過愛他?
這些事他能體諒嗎?
他無神的大眼望著遠方不知道焦距在哪裡,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她說,他的世界裡不喜歡有小孩跟孕婦,是啊,她沒說錯,世上他最討厭、最煩的就是小孩跟孕婦。
但他也不喜歡有人綁住他,卻遇到她,結了婚,被綁得快樂極了。
他也不喜歡面對長輩,她的老爸卻給了他親生父親般的關懷,讓他回家感覺溫暖多了。
不喜歡,真的有這麼絕對嗎?
深夜裡,不知哪戶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他怔然地想起阿奇,那個曾經與她一起照顧過的棄嬰,雖然一開始被她逼得非負責不可,但到後來,他是真心喜歡上那個寶寶了,那個寶寶還一起睡在他與她的身旁,他就像人家的爸爸一樣自然,對別人的小孩他都能付出感情了,對與她的愛情結晶,他有可能排斥嗎?
答案似乎很清楚了,他霍然由地上站起來。他可以愛小孩,也有能力愛小孩,現在問題是孩子的媽,竟然誤會他不愛小孩,還為了小孩不要他,這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該死的女人!」他氣得咒罵。
她竟然還說她愛他,所以尊重他的決定,不要小孩來毀了他的生活。
她還真懂得如何尊重?尊重到他都要腦溢血!
他充滿殺氣地瞪著屋內,緩緩捲起兩邊衣袖,扯開襯衫領口的鈕扣。
很好,這女人欠教訓,他會讓她知道如何為人妻、如何以夫為天、如何唯夫是從、如何不准再提離婚!
郝希望愕然的仰望著他。
她還維持跟半個鐘頭前一樣,正蹲在地上哭得你死我活時,原本以為已經走了的男人卻又回來了?
「老公,你?」
柯帛仁居高臨下,冷冷的低頭看著她。「都要離婚了還叫我老公?」
她聞言臉色雪白如紙,緊咬著唇,連眼淚都不敢掉下來了。
「要離婚是嗎?跟我回台北,我簽給你!」
「你、你真的願意離婚?」她的心頭一緊。
「嗯,這不是你的要求嗎?我尊重你的決定,離婚協議書還放在台北的家裡,跟我回去處理。」
「你是為了載我回去簽離婚協議書才折回來的?」
「不然呢?」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要離婚的是你,我這個人不喜歡拖泥帶水,起來吧,收拾收拾東西,我們走了!」他冷漠的催促。
「我……」她呆傻了,只能怔怔的看著他,連站起來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還不走?!」他斜睨著她。
「好……」她聲音沙啞,忍住眼淚好不容易站了起來。
「快點,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他繃著臉轉頭急著要走。
他絕情的程度讓她錯愕,三十分鐘前他還憤怒的拒絕離婚,三十分鐘後他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得幾乎讓她難以承受……
他怎能變化這麼大?改變這麼快?
郝希望不禁低下頭,鴕鳥的不敢面對他。
「東西呢?」他轉回頭,臉色依舊漠然。
「什麼東西?」她還沒回神,白著臉不解的問。
他一臉的不耐煩。「行李呢?」
「喔,除了牆角下那一袋東西,我沒什麼行李。」她囁嚅的回答。
帶一袋東西就敢離家出走!笨女人!
「走了!」他臭著臉,主動幫她將那袋「垃圾」提起。
她像被抽了魂似的,含著淚跟在他身後。他放棄她了?
真的放棄她了!嗚嗚……他不要她了!
他果然一聽到她有寶寶,就迫不及待的想甩開她,她擔心害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不過她不能怨他不是嗎?離婚是她要求的,自己還有什麼資格露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真沒用!
她抹抹淚,強迫自己不准哭,接著又抹抹淚,告訴自己哭也沒有用,然後還是抹抹淚,警告自己不要表現得可憐兮兮,之後還是抹抹淚,之後的之後,就一路哭哭啼啼的回到了台北。
他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臉臭得比牛糞還臭!
車子一路由新竹開回台北,早已是深夜,一回到柯宅,柯帛仁走進房間後直接將她那包「垃圾」往角落一丟,然後進了浴室,洗了個舒爽的澡,將多日未刮的鬍子刮了刮,半個鐘頭後圍了條浴巾,神清氣爽的走出浴室,倒頭就鑽進了棉被裡,三分鐘後便傳來了他的打呼聲。
他這是什麼意思?像個可憐蟲般等著他簽字離婚的郝希望傻了眼,走到床邊瞪著他看,聽著他越來越規律的打呼聲,一團小小的火氣竄了上來,推了推他,他翻了個身,沒反應,又推了推他,還是沒動靜。
「老──呃,喂,起來啦!」她忍不住氣惱的出聲了。
他這才勉強張開睡眼惺忪的眼睛。「做什麼?」口氣有點不高興。
「你不是說回家後要簽字離婚的嗎?」她問。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真是不懂事,我明天還要上班你不知道嗎?簽字離婚非得半夜簽嗎?明天,明天再說!」
「可是──」
「你臭死了,還不去洗個澡,睡覺了!」他嫌惡的翻身繼續睡。
「你!」她瞪著他,氣結。
不到一分鐘又傳來他的打呼聲,她懊惱得在床邊跺腳。看來今天一定要留下來了,不過總不能睡在這邊吧?都要離婚了,兩人還同床共枕有點怪怪的,但是要去哪裡睡呢?
想了一下,啊,她知道要睡哪兒了。
轉身要走出房間。
「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裡?」一聽到她走到門邊的腳步聲,他立即醒來的問。
「你還沒睡?」她訝異的轉頭說。
「……睡了,被你吵醒了!」他馬上打了個哈欠。
「對不起……」
「你不睡覺要去哪裡?」
「我想去以前的宿舍睡。」她吶吶的說。
「去宿舍睡?那裡還有你的東西嗎?」他皺眉的問。
「沒有了,結婚後就都搬來主樓了。」
「這就對了,那樣怎麼睡?難道你擔心我會對你──哼,放心好了,我現在對『前妻』這種女人沒有興趣!」
「你!」前妻?聽到這個名詞就讓她心頭刺痛了一下。
原來他已經將她定位為前妻了!
「看什麼看?還不去洗澡?!」
「我不──」
「都幾點了?你要害我不能睡覺,明天沒法準時去上班嗎?」他口氣越來越凶了。
郝希望擰了眉心。
「你這女人!」他一氣之下,跳下床將她推進了浴室裡,扭開水龍頭後走出浴室,砰一聲幫她將浴室門甩上,逼她非洗澡不可。
她無奈的想。好吧,今夜就暫時留下了,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跟他談。
到了隔天早上,餐桌上,一如往常,連同郝世溫三個人一起坐著吃早餐。
郝世溫一早看到女兒回來了,先是吃驚的想問問怎麼一回事?但是見到柯帛仁對女兒冷淡的態度,而女兒卻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他決定暫時先閉嘴不過問了。
他們夫妻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他這個老頭子不插手了。
「呃……這個……你不是說今天談?」郝希望撕了一小片麵包塞進嘴裡後,小心翼翼的問著他。
「嗯。」他一面吃早餐,一面看報紙,應了一聲。
「那你什麼時候簽給我?」她緊張的再問。
「今天。」
「現在嗎?」
柯帛仁沉著臉放下報紙。「你沒看到我趕著上班嗎?我有空坐下來跟你討論、簽完字再去上班嗎?我時間來得及嗎?」他臭著臉問。
「那、那晚上回來好了,我等你回來談。」她小聲的說。
「嗯!」他丟下報紙,板著臉對旁邊的僕人交代,「要司機立刻將車開過來,我要上班了!」
他走了,她熬熬熬,如坐針氈,到了下班時間他準時回來了,然而回來也沒和她講上一句話,就蹺著二郎腿看起財經新聞,瞧他看得非常認真,她等在一旁,耐心的等節目結束後,她就要開始與他談了。
到了十點,他總算看完電視,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準備走進書房──
咦?就這樣?他沒看到她一直坐在一旁等他嗎?
「老──」她老是忘記改口,才懊惱的闔上嘴,他已經進到書房了。
她知道他一進到書房就會開始做白天沒做完的工作,他不會希望別人進去打擾他的。她氣惱的在門邊徘徊,最後終於忍不住,還是悄悄拉開門混了進去。
他不知道在電腦前看什麼,似乎看得非常專注,她心急的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她今天不想再留下來了,一定得找機會跟他談清楚。
二十分鐘後,他站起來為自己倒了杯水。
逮到機會她立即問:「要不要談了?」
他像看怪物般看她。「你沒看到我在忙嗎?」一副她真是不長眼的模樣。
「可是──」
「不要吵,不要影響我工作!」
郝希望愣了一下,忍不住站起來,走到他身旁。「你在忙什麼?」
一看到她靠近,他立刻關掉電腦螢幕。「你做什麼?想偷看我的工作?」
「偷看?」
「沒錯,我電腦裡的東西都是商業機密,怎麼能隨便給外人看?」
外人?她心一揪。是啊,對他來說,她已經是外人了……
「我知道了,對不起,我不看就是,但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再不簽字,我會搭不上最後一班公車下山。」
「你打算搭公車去哪裡?」
「我跟小咪說好了,離婚後我會暫時住在她那裡,直到孩子生下後,我再找工作搬家。」
「你都安排好了?」
「嗯。」她苦澀的應聲。既然決定了,就沒必要再拖著了。
「跟小咪說,你今晚不過去了。」他突然說。
「為什麼?」
「都這麼晚了,你一個人怎麼扛著行李搬家?要走也是明天再走!」
「可是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一簽字我就可以離開。」
「你這個不孝女,你有沒想過你老爸,三更半夜搬家,還丟下他不管,你叫他怎麼辦?你有為他著想過嗎?自私的女兒!」他不客氣的指責。
「……老爸那邊我會安排的,我想請老爸回新竹老家暫住,過些時候再接他同住──」
「果然不孝,你就這樣將你老爸丟到鄉下去,不聞不問,你這樣還算是人家的女兒嗎?」他繼續罵。
「我──」
「不要再說了,反正都要離婚了,你的家務事我也不想管,不過,我堅持明天才談,你先去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又是明天再說?
「但是──」
「不要吵!」他又專心的盯著電腦螢幕了,非常專注,理都不理她。
郝希望雖然生氣,卻拿他沒轍。什麼嘛!臭男人!
氣呼呼的甩上他的書房門,她回房間睡覺了。她要睡飽一點,明天,明天她一定會要他簽字的。
她摔門走後,柯帛仁撇著嘴低笑一陣子,然後收起得意的表情,繼續盯著電腦螢幕,手指靈活的操作著滑鼠,上網瀏覽搜尋著一頁頁「媽媽與寶寶」、「孕婦須知」、「准爸爸手冊」……
咦?她什麼時候做產檢啊?
一早她起床時,錯愕的發現他已經去上班了!
「他什麼時候走的?」她問。
「大概早上六點就要司機來接了。」郝世溫吃著早餐說。
「這麼早?!」
「嗯,他今天好像比較早出門。」
「可惡!」
「他還沒簽?」郝世溫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的狀況了,不冷不熱的隨口問了一聲。
「會的,我今天一定會叫他簽的!」她信誓旦旦的說。
「喔。」
喔?對於自己老爸異常冷淡的回應,她有點訝異。老爸好像不太關心她與柯帛仁的事了,似乎是看破了,他的這種態度反而讓她有點不安。
是不是就如那傢伙所說的,自己太不孝了,完全沒有顧慮到老爸的感受,才會讓他心寒得不想過問她的事了?
「老爸,你不贊成我的決定嗎?」
「不贊成什麼?」他裝傻。
郝希望歎了一口氣。老爸果然不高興。「離婚。」
「你大了,都要做媽了,自己的事自己決定,老爸老了,只想安心養老,管不了那麼多,你自己看著辦吧!」他吃完早餐,擦擦嘴,就到後院去打太極拳做運動了。
她盯著他的背影。「養老?」老爸一直都不服老的,就連她婚後,柯帛仁要他放下工作專心做「老爺」他都不肯,現在居然說他老了,想安心養老?
這話讓她心煩意亂愧疚了起來,看來她真的是傷透了他的心了。
唉,可是該怎麼辦呢?事情都鬧到這個地步,那傢伙也答應要離婚了,現在對她更是視若無睹、不理不睬,為了肚裡的寶寶、為了自己的將來,他們的婚是非離不可了!
非離不可了……
她感歎自己的婚姻怎麼這麼短暫?
到底是自己遇人不淑,還是自己要求太多?好好的柯太太不做,非要生個人家不要的小孩,是自己犯賤,還是他太絕情?
嗚嗚……當然是那傢伙太冷血,嫁給他前就已經知道他是冷血動物,只是「虎毒不食子」,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狠心不要孩子……嗚嗚……這個形容有點怪怪的,他只是不要孩子,還沒到邪惡的「食子」地步啦,嗚嗚……
總之,她怎麼就這麼苦命,大家都說她好命嫁了個有錢的大亨,結果呢,少奶奶沒做幾天就成了下堂婦,嗚嗚……
她真的好苦命喔……
這傢伙下班後,居然沒準時回家!
郝希望雙手叉著腰,就站在門口堵人。
今天不管如何她都要將人逮住,逼他簽字!
盯著牆上的時鐘,九點了……十點了……十點半了……十一點,天啊,可惡的傢伙,都十二點了還不回來!
他到哪裡去了?
她越等越火大,幾乎想殺人了!
十二點半,他終於回來了。
「你上哪兒去了?」迎面她就怒氣沖沖的質問。
還沒睡?他挑眉看了她一眼。「你管得著嗎?」
「你!」
「我去約會了,這樣你滿意了嗎?」他滿臉挑釁的笑說。
「約會?」她心驚。
「怎麼,不行嗎?前妻!」他故意這麼叫。
她臉色刷白。「你不要太過分喔!」
「我怎麼過分了?我們都要離婚了,你還管我在外頭跟哪個女人鬼混嗎?」他說。
「你、你真、真的在外頭跟女人鬼混?」她緊張得口吃了起來。
他瞄了瞄她。「關你屁事!」
「……沒錯,只要你今晚簽了字就不關我的事,以後你愛找哪個女人鬼混,就找哪個女人鬼混,我才不管咧!」最好得到愛滋病啦!
「喔?那就多謝成全了!」
他居然敢這麼說,她氣死了!「不客氣,我寄給你的那份離婚協議書呢?拿出來,蓋了章、簽了字,我們就分道揚鑣,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她氣憤的催促。
「那份離婚協議書我丟了。」看來這場馴妻記今晚非演出完結篇不可,可是他還真不甘心這麼快就結束了!
「什麼?!」
他冷冷的走到沙發旁,打了個哈欠後坐下。在外頭跑了一天,還真有點累了。
「那份離婚協議書的內容我不滿意。」
「不滿意?」她在他對面坐下,看著他哈欠連連,更是一肚子火。在外頭把妹妹,回來還敢打哈欠給她看,去死啦!
「嗯,裡面條件沒談好,所以我丟了,要重新跟你談妥後才能再擬過一份。」在外頭累死了,回來還得跟老婆周旋,他還真命苦!
「條件?可是我說過我沒有任何要求啊,我不要你名下的任何財產,也不要你的贍養費,這還有什麼問題?」
柯帛仁不滿的看了她一眼。「當然有問題,你放棄自己的要求,不代表我也要放棄我的條件!」
「你有條件?」她吃驚的看著他。
「當然!」
「你有什麼條件?」她怔怔的問。
「離婚不是兒戲,我當然有我的條件,再說以我的身份,離婚是件大事,怎能輕易就放過你,我有我的律師,律師會跟你──」
「你到底有什麼條件?」她終於忍不住打斷他的屁話。
他抿了抿嘴。沒耐心的女人!「我的條件就是……」
「你說什麼?你要我每個月付你十萬元的名譽賠償金,還要我支付你每個月三十萬元的贍養費?!」她聽完後瞠目結舌,簡直無法相信這就是他提出的條件?
這些錢就算她傾家蕩產也拿不出來!
「離婚是你提出來的,當然得補償我的名譽損失,至於贍養費,依我平日的開銷,原本是想要求六十萬的,但念在我們曾經是夫妻一場,所以就折半了,只要求你三十萬,我本著好聚好散的態度,夠意思了吧?」
「每個月要我拿出四十萬給你,這叫做好聚好散、夠意思?」她傻眼。
「我本來還要求你支付一筆保證金,保證離婚後不會再回頭糾纏我,但是看在你老爸在我這兒工作多年的份上,就不為難了!我這麼寬宏大量,你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保證金?保證我不會再糾纏你?」她要氣瘋了!「你神經病!」郝希望氣得破口大罵了。
「你污辱我?當心我要律師再追加一筆污辱譭謗賠償金。」
「夠了你!你欺人太甚,根本是故意為難!」
柯帛仁聳肩。「我沒有,我是生意人,婚姻對我來說就是一場交易,我只是在商言商罷了!」
她真想捏碎他那張不可一世的嘴臉,自己當初怎麼會看上這種人!真是瞎了眼了!「在商言商?你知道我根本拿不出這筆錢來,這算什麼交易?」
他兩手一攤。「那就沒辦法了,等你拿得出錢來的時候再談吧!」
「你!」她氣得渾身發抖。「你又不需要這筆錢!」
「不是需不需要的問題,是錢多不嫌少的問題。」他好整以暇的說。
「你根本不想離婚對不對?你從頭到尾都是在耍我?!」她終於悟出了事實。
坐在沙發上,挪了腿,他輕鬆的換了個姿勢。
「誰說的?我要離,但是剛才我忘了告訴你,離婚後孩子歸我,你一年有一次探視孩子的權利。」
「什、什麼?!」驚嚇過度,她差點由沙發上摔下來。
「孩子姓柯,沒理由讓他流落在外。」
「可是你不喜歡孩子──」
「我會找保母帶。」
「可是──」
「四歲以後就可以送到國外的寄宿學校去。」
「柯帛仁!你敢!」她抓狂了。
「我怎麼不敢!」他也拍著桌子,與她怒目相對。
這個時候郝世溫剛好走出房間,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逕自倒起水來。
郝希望微愕。老爸太誇張了吧?連他們劍拔弩張他都視若無睹?
「老爸?」
「你們繼續聊,別管我。」倒完水,郝世溫走人。
聊?她更吃驚了,老爸當他們在聊天?
她不可思議的喘了一口氣。這、這太離譜了!
「喂,我離婚條件都說好了,看你的意思了。」柯帛仁不耐煩的出聲說。
她轉身瞪著他。「我會提出告訴的,寶寶歸我!」
他好笑的看著她。「我是誰?柯帛仁,你想以你的『實力』爭得過我嗎?我隨便派幾個律師就足以將你打得落花流水,甚至連一年一次的探視權都沒有,你信不信?」
她驚愕的癱軟下來。「你真的會這麼做?」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淚水不停落下,看起來驚慌無助,模樣可憐極了。
他攏了攏眉,歎了一聲。「如果你『堅持』離婚,我就會這麼做。」
「如果我堅持離婚的話?你的意思是?」她抬起淚漣漣的雙眸。
柯帛仁又再喟歎了一聲。「這是你非要離婚得付出的代價,但是如果你不離,這些就都不算數,一切恢復原狀。」
「一切恢復原狀?」她的眼淚忘了掉了。「怎麼可能恢復──」
「笨女人,到現在你還不懂嗎?我從來都沒有離婚的打算!」
「可是你剛才說──」
「蠢!你要我說得多明白?我要你也要寶寶!」
「欸?」
「你真是該死,居然還敢給我露出這種極度訝異的表情,我是你老公,我有多愛你,你難道不知道嗎?你想走,我會放手嗎?你跟我生的寶寶我會不喜歡嗎?傻瓜、蠢蛋、笨女人,愚蠢至極!」他氣極的大罵。
「嗄!」她眨了眨眼。她沒有聽錯吧?他罵她蠢……不,他說他愛她也喜歡寶寶?他真的這麼說?
郝希望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好痛,會不會是作夢在痛?小手不客氣的往他大腿捏去。
「哇!」他猛地大叫一聲。「你幹什麼?好痛!」
「會痛?那是真的嘍?」
「你搞什麼?想證明真假捏自己就好,幹麼捏我!」
好像太過分了?「對、對不起嘛……你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要跟我離婚的念頭?」
柯帛仁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想離婚,下輩子吧!」
「下輩子你還想娶我?」她抹去滾落頰邊的淚水。
「你!」
「那你為什麼一副十足厭惡我了,非離婚不可的模樣?」她抽噎的問。
「那是因為你太氣人了,沒錯,我是不喜歡小孩,也受不了孕婦,但你不一樣啊,你是我老婆,生的也是我的孩子,我哪有理由不喜歡!」
「可是你也沒有表現出開心的樣子啊?」
「你給過我時間開心嗎?帶著球就落跑,我像無頭蒼蠅四處找離家出走的老婆都來不及了,有機會知道要當爸爸了嗎?有機會表現出要當父親的喜悅嗎?!」
「我……」
「你什麼都沒問過我,就判我死刑,一腳踢開我!你的行徑惡劣至極,婚前還說想當個賢妻良母,你夠資格嗎?」
郝希望咬著唇被罵得啞口無言。
「你真是令人太失望了,失望到連爸都看不過去!」他繼續數落。
「難道老爸一開始就知道你不可能跟我離婚?」
「那當然,他可比你聰明多了,這點你怎麼都沒遺傳到他,真是笨得讓人受不了!」
她被罵得狗血淋頭,面紅耳赤。「原來老爸已經知道了,也不暗示我一下,真不夠意思!」
「你還敢怪人家?真是無可救藥了你!」他罵得正痛快,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臉色慢慢轉變了。
「我無可救藥?你好,你都沒有問題?罵得這麼大聲?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堅持兩年後才要生寶寶的,還一副對生寶寶興致缺缺的模樣,就是你那個死樣子,才讓我不敢對你承認我有了寶寶,說來說去,起因全是你的錯!」剛才是太震驚了,才會傻傻的讓他罵得這麼爽,現在她「清醒」了,輪到她反擊了!
「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是你防護措施做得不夠好,這次的意外就是你縱慾又猴急的結果,不然我也不會懷孕,懷了孕也不會心裡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老想著到底要老公,還是要寶寶?想得眼淚都流了一缸,你賠來,你把我那白流了一缸的眼淚賠來!」
「你、你在開什麼玩笑?」柯帛仁心虛的搔頭。
「我開什麼玩笑?是你開什麼玩笑吧!明明沒膽跟我離婚,還裝什麼威風?可惡的男人,竟敢耍我!」
「這個……好嘛,我知道錯了……」
「哼!」她撇過頭去,不原諒。
「老婆。」情勢逆轉,換他低聲下氣了,早知道剛才就適可而止,不要這麼囂張罵得這麼爽了!
「走開!」
「老婆!」
「滾!」
「老婆,」
「去死啦!」
「我以後不敢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