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植茵沉默了許久,心緒才終於平靜下來,緩緩開口道:「我有病。」
這句話在京維瑟的腦中像丟下了一枚小型炸彈,他眼光一閃,更加仔細地打量她,還沒有開口,便又聽見她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死不了人。」
「醫生怎麼說?」京維瑟將她輕柔地放回床上。他再怎麼不高興也不會傷害她一分一毫。
「京少爺先坦白。」夏植茵避開了原本的話題。「你很喜歡那位海小姐嗎?」
京維瑟眉梢一揚,定眼看了她幾秒,忽然戲譫地笑起來,「你看出來了?」
夏植茵的心一沉,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垂下眼睫不置一語。
「我是喜歡她,因為青梅竹馬的關係而積累的深厚感情,茵應該很容易明白,就像你跟夏喬恩一樣。」
一樣嗎?她的心裡明明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不,那完全不同!但又下意識地想要相信他,近乎強迫自己不要懷疑。真蠢,這到底是什麼蠢行為!
他的表情看起來若有所思,她看不出他究竟有沒有說謊?或許自己也不願看出什麼。夏植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京維瑟看見她強忍難過的樣子,不由得再次將她攬進懷中,一手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一手摸著她的頭,讓她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和她沒什麼,也不會改變什麼,她依舊黏著她的冰山,而我也有茵了,我們部長大了,各自也都有各自的伴侶,不可能再像年幼時那樣。」
京維瑟的聲音溫和舒緩,使她的心情平穩了許多,也暖和了一些。她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完全相信他,但是不相信他,又能怎麼樣?
她感到自己現在無論作任何決定,都狠不下心也無法乾脆。
「京少爺,你如果騙我,會一輩子都良心不安。」夏植茵稍微調整一下姿勢,讓自己的側臉枕在他的肩窩,有些疲憊但也舒服地閉上眼。
「不會。」京維瑟唇角一揚,只是笑容中透著不明朗的詭譎和深思,是她看不見的。他不認為自己有錯,如果這樣說可以讓茵放心,他也能少些麻煩,兩個人又能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他心安理得。
「茵也要答應,不能擅自作什麼決定才行。」京維瑟忽然加重語氣強調著。
京維瑟說完,卻久久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微微鬆開她仔細一看,竟然已經睡著了。看著她比先前還要平靜溫和的面容,他的眉梢又揚了起來。
她究竟生了什麼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情緒會反常到如此截然不同的地步?這些,她都沒有告訴他。
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兩個人又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只是偶爾會出現兩人還在說話時,她便睡倒在他懷裡的情況,實在讓他哭笑不得……
京維瑟似笑非笑地看著已經酣睡的夏植茵,認命的將她抱到側室的躺椅上,讓她能夠睡得舒服一點。
自從跟他來到太和院,一樓這間專屬於他的屋子,便隔出了一個小側室,裡面放了一張舒適的躺椅以備不時之需。
京維瑟盯著她熟睡的俏臉看了許久,不自覺笑開,忽然覺得如果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似乎也是件不錯的事。
反正,他也不可能再對誰付出深刻的感情了。
京維瑟一走出側室,還沒有抬起頭,便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餘光瞄到那抹深藍色的身影,忽然,他的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驚喜表情。
「海皇大人終於良心發現,肯現身了?」三兩步走上前,京維瑟饒富興味地打量著坐在中間那張椅子上的囂張男人。
四大家族海家的繼承人,也是天賦神能之尊,向來見首不見尾的海皇,囂張隨意地落坐,一雙長腿蹺著。
儘管這樣,仍可從他修長的雙腿看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一頭溧藍色的短髮桀驁不馴地豎立著。
濃眉大眼、五官立體深刻,不修邊幅的襯衫長褲,腳上還踩著一雙海灘拖。
但蘊藏在他血液裡的不凡力量和神的光芒,遍佈他全身每一個細胞。
「還是意識到自己消極墮落太久,打算回來努力工作?」京維瑟戲譫地笑問。
「有你這個小子幫我守著,何需要我回來?」海皇濃眉一挑,瞥了他一眼,好似他說了什麼稀奇古怪的話。
「是,身為下屬的我,還真是勞碌命。」
「臭小子你在睜眼說瞎話啊!雙部長大人老是在埋怨某個花心的人,說他不關心太相國的事,也不積極繼承家族。」海皇一針見血、毫不客氣地諷刺他。
京維瑟老神在在的四下張望了一番。
「老大你突然出現在這裡,不是為了專程來致訓我的吧?」
「我是為了找言悅那個丫頭算一筆帳,不然你以為我會回這鬼地方。」海皇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麼,隨意又問道:「言悅說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
「她連這個也跟你報告?」京維瑟失笑,眸中晃過一道精湛的光芒。
「言悅還是一樣的八卦。」
「你喜歡那個女人?」
「當然。」京維瑟理所當然地快聲答道。「我又不是隨便玩玩的那種人。」
海皇不屑地瞄了他一眼,好似他的話很沒可信度一樣。「有多喜歡?」
「老大……」京維瑟哭笑下得。「什麼時候你也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了?」
難道他們海皇大人轉性了?
「我是想提醒你。」海皇的神色忽然變得正經而嚴肅。
京維瑟察覺到時心裡著實一緊,隨即收起玩笑的態度。
「真的喜歡,就認真點。」
「我是很喜歡茵,態度也沒有什麼不認真,剛剛還在想就這樣和她過一輩子也是不錯的事。」京維瑟微笑地說道。
「你好像沒聽懂我的意思。」海皇看似閒散不羈的眼神射在他身上,只讓他感到一片火辣。
「我說的是你和言悅。」
京維瑟的臉色瞬間一變,彷彿不是很相信,眼神透著明顯的驚詫。
「你和言悅兩個人,從小到大就在我眼前晃,你的心思、言悅的伎倆,我會看不出來?哼!」海皇冶哼了一聲。
「兩個人都自以為很聰明的瞞過全天下的人。」海皇盯著他,見他的表情從詫異到怔愣,隨即又恢復正常。
「言悅還好,知道自己要什麼,但你這個小子好像一直執迷不悟。」
「我很清楚自己的想法,而且……」京維瑟異常冷靜地開口。「那已經是過去的事。」
「希望是真的過去了,不然你可不值得被諒解,聽言悅說,她是個很不錯的女人?」
「什麼女人?夏植茵還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好不好?」
京維瑟一想起正睡在側室裡的人,不禁笑了出來。不過他不擔心她會聽到他們的對話,因為茵一向睡得很沉,而且不到一定的時間,絕不會醒來。
「既然如此,你也對人家真誠一點,心中原本的想法最好盡快根除。」海皇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起身,跺著海灘拖,準備離開。
「什麼想法?」京維瑟似笑非笑,卻有一種陰暗的情緒在蔓延。
海皇回頭,雙手插在褲袋裡,一撇嘴,很張揚地說道:
「什麼想法?你不是天天都在想嗎?你從小就守在言悅身邊,從一開始就將她視為自己的最終目標,可惜兩個人終究還是有緣無分。」
聽到海皇的一席話,京維瑟彷彿詖雷擊中一般,他的雙眼倏地睜大,閃著波濤洶湧的眸光:心緒起伏不定。
良久,他才下自然地笑了笑。「老大你搞錯了吧,我的理想是……」
「太和國最年輕的總經濟師?」海皇不留情地逕自打斷他的話。
「也是,不過那好像是因為注定得不到言悅,才找來代替的吧。」海皇瞥了他一眼,他可沒打算要跟京維瑟談心,只是提醒完就準備走人。
「如果我不願意呢?」
海皇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緩的嗓音,他回頭瞥了一眼。
京維瑟的笑容變得陰沉狡猾,讓人摸不透他的情緒,他的心裡似乎暗藏著一抹私心……
「我可沒有要破壞言悅和宮少之間,也沒打算要奪取什麼,那麼我自己怎麼想、怎麼做,應該不會妨礙任何人,也不關你們的事吧?」
京維瑟笑了笑,唇角浮出一絲愉悅,卻讓人打從心底感受到他的無情和殘忍。
「我喜歡夏植茵,喜歡到什麼程度、願意對她付出多少、打算對她坦白多少,是由我自己決定,不是你們隨口說說就能改變的。」
海皇的濃眉緊緊地皺了一下,眼中剎那閃過一抹如太陽神火焰般憤怒的眸光,立刻又消逝,無所謂地撇嘴轉身離開。
「隨便你,我只是想提醒你,過幾天言悅生日,記得到家裡來。」他隨意地朝後揮了揮手,相來時一樣,張揚地離開。
京維瑟想要笑,卻發覺自己的唇角有些僵硬,他緩緩地坐下,兩手交握抵在額前,面容朝下,眼睛微瞇。連海皇也來警告他,他有這麼不知好歹嗎?想到這裡他立刻站起來走到側室,端詳著正在熟睡的人。
茵,我並不是存心要騙你,只是有些事,是不想說出口的秘密。
京維瑟靜靜地、專注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側室的空間,靜謐得讓人有些心寒,原本平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好像夢見了什麼,翻了個身,面對牆壁。接著,她的睫毛輕輕地上下煽動,緩緩睜開雙眼。
她的眸光平靜如常,沉寂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異樣。只是一向醒來會很迷糊的俏臉,此時透著的是無比的清醒。
夏植茵試著咧開嘴角,有些遲鈍地笑了笑,沒有聲音,而是空洞且蒼白的笑。
她從來沒有睡到一半醒過來,難道上帝也要讓她聽到那些話嗎?
夏植茵這才發現,其實自己一點也下想知道、一點也不想!
夏植茵若有所思地輕咬著手指,緩緩將半張臉埋在枕頭裡,自己居然沒有心痛的感覺,真的,不是她在逞強,而是真的沒有感覺到。
她沒事。當她這樣安慰自己、想給自己一個微笑,卻發覺唇角再也彎不起來,緊接著,一股淒涼的苫澀感在瞬間傾巢而出,緊密地佈滿她的臉。
原來不是不痛不苦,而是沒有了感覺,就像置身真空中,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夏植茵的手指和雙唇開始微微發抖,不可抑制地蔓延到全身,咬著指頭的牙關越來越緊,讓自己無法哭出聲音。
「言悅的生日,茵跟我一起出席好不好?」餐廳裡,京維瑟坐在她的對面,忽然提出邀約。
最近兩人相處得還算不錯,只是有時她會過分安靜一點。
「……什麼時候?」夏植茵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巧妙地擋去視線。
京維瑟看了看表,說道:「大約兩個小時後,我們吃完飯就可以過去了。」
夏植茵握著水杯的手抖了一下,她怔愣了一秒,再次將目光迎向他。兩個小時後的事,他到現在才說引是原本就不打算邀請她一起去吧,不然不會先和她出來吃飯。
夏植茵詭異地笑了笑,問道:「怎麼這麼趕?」
「還好吧,我們先吃一點東西,畢竟那種場合通常吃不到什麼。」
「我怕會出醜。」她的笑容有些滑稽。「那可是四大家族的海家喔,萬一不小心我又睡著了,京少爺豈不是很丟臉?」
京維瑟奸笑地睨著她:「丟什麼臉?你想睡就睡,言悅不是外人,又不會怪你。」
「我睡著了,你好可以做壞事嗎?」夏植茵暗自嘀咕了一句,只不過聲音太小,他沒有聽到。
「什麼?」
「沒事啦!」夏植茵故意笑得很誇張,「我有點不舒服,不跟你去了。」
「不舒服?哪裡不舒服?」聽她這樣一說,京維瑟立刻坐直了身體,仔細打量她,他還是很擔心她的身體。
「沒關係,不嚴重。」她揮了揮手,原本沉寂的眸光忽然因想到什麼而浮動起來。
「看來只好我自己去了,本來我還想讓茵和我一起去挑生日禮物,等會兒我先送你回去,再……」
「京少爺也不要去,可以嗎?」
夏植茵忽然語氣平和地打斷他,讓他頗感驚詫,一時間竟沒能接下話。
「只不過是生日,不去不可以嗎?」夏植茵微低下頭,聲音很小卻很清晰地一字一句說著。
她的話讓他的眉梢不悅地揚高幾分。什麼叫「只不過是生日」?!
京維瑟還是壓抑心中的下愉快,但眼中卻浮現些許黯沉,眸光定定地盯著她。
「言悅的生日我沒有缺席過,這是我們之間的交情,也是京家相海家必要的聯繫,況且也沒有什麼理由讓我不去……」
「理由是我不舒服。」她不死心地再次打斷他,並抬起眼回視他,眸中儘是堅決毅然的意念。
京少爺口口聲聲的承諾,如果連這樣的要求部辦不到,那些保證又算什麼?沒錯,其實不關海言悅的事,所以,她並沒有打算怨恨誰。
「我現在送你去醫院。」他當機立斷作出決定,並喚來服務生。
京維瑟在心裡為她找借口,他猜想她或許是真的不舒服,而不是故意要刁難他,他不應該對她冷漠或不理會,畢竟她是他喜歡的夏植茵。
「因為那個人是海言悅,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去是不是?」夏植茵文風不動,撇開臉靜靜地問道。
「為什麼要說這些?你不覺得很破壞氣氛嗎?剛才明明還好好的。」揮手支開服務生,京維瑟也不再掩飾不悅的神色。
「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夏植茵回頭,彷彿看不見他低沉的臉色,也感覺不到他的心情,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她沒有往常的憨笑,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平靜的表情、空洞的眼神,投射在他身上的視線,明明非常直接,卻感到異常微弱。
「其實沒有什麼好說的,就是,不准去!」
夏植茵忽然異常堅決的態度讓他感到驚詫,懷疑地看向她。
「為什麼?茵,你的理由?」
「沒有理由,我就是不准你去。」
原本已經以為自己無所謂了,也不打算再在意什麼,但是剛剛那一瞬間,忽然強烈地排斥,她有權利可以要求他、有權利不准他去,不是嗎?
為什麼要理由?她是他的女朋友不是嗎?為什麼一定要說出那個理由,難道他不知道,一旦說出來,就什麼都完了嗎?
「抱歉,茵,我想你可能真的有點不舒服,我去開車,你在這裡等我,我先送你去喬恩那裡。」
京維瑟不打算再為這種事情耗下去,毅然站起身離開位置,既然她不想去,就送她回去奸了,至於自己的決定,是不可能為誰改變的。
當他走過她身邊時,手腕忽然被她握住,他垂下眼眸,看見她微垂的面容一片死寂,五指緊緊地掐著他的手腕。
「不准去。」夏植茵不停重複著這句話,再次從她口中說出來時,竟是如此淒涼。
京維瑟的心有瞬間的波動,很想伸手抹掉她臉上的苦澀,讓她恢復到以往笑容滿面、憨直可愛的夏植茵。
京維瑟的眉心緊皺了一下,剛剛自己竟想衝動的答應她,因為她的聲音中,隱約透著絕望,彷彿被人扼住了呼吸,轉瞬間就可以心死。
他不懂也沒有時間探究,但他還是心疼她,所以沒有立刻掙脫她的手,希望她能夠自己鬆開。
但夏植茵沒有,手指的力道反而下停加劇,這讓京維瑟原本憐憫的心情,變得不悅起來。「你會後悔的,如果你去,你一定會後悔的。」或許是心情過於沉重,她開始感到呼吸困難:心跳的節奏似乎也跟著錯亂。
夏植茵盡可能放緩呼吸的速度,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她察覺到自己,奸像真的不太舒服。
「茵,放手。」
頭頂上方傳來聽在耳中有些冷漠的男人聲音,她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京維瑟感覺到她的手指有些鬆動,卻仍然沒有放開,不由得先動手撥開,意料之外那雙手很輕易地便滑落了。
京維瑟雖然感覺她有點不對勁,但見夏植茵只是過於安靜的坐著,他也沒有想太多,便逕自走出去開車。
「你會後悔的。」夏植茵輕聲呢喃,抬起手想要拿手機,指頭卻顫抖得厲害,漸漸傳來無力感。放鬆、放鬆,放慢呼吸,沒事的……她不停地告訴自己。
她艱難地用兩根手指慢慢地將手機拖出口袋,虛弱地趴在桌上,撥打喬恩的號碼。還好喬恩想得周到,為她設置了快捷鍵。
夏植茵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而沉重,電話一接通,她立刻開口,彷彿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失去意識。「喬恩是我,我有點不舒服。」
「茵?你怎麼了?你在哪兒?」電話另一頭傳來喬恩焦急的聲音。
「我現在……直接去醫院,喬恩……也到那裡去等我吧。」說完她便掛了電話,緩緩站起身,視線變得模糊,她只好用力地搖了搖頭。
夏植茵腳步不穩地走了出去,還差點撞到人,最後還是在服務生的幫助下,才走出餐廳坐上計程車。
夏植茵才剛離開,京維瑟便開車回來。
「先生,和您一起來的那位小姐已經先走了。」服務生好心告知。
「是嗎?」京維瑟輕問了一句,唇角一勾,自嘲地笑了笑。「謝謝。」
重新坐回車裡,京維瑟的笑容逝去,表情深沉得可以。
自己決定的事,任何人都無法干涉和阻止,這是他給自己的原則,但是剛剛,他真的想答應她……夏植茵,又在想什麼?
原本是想或許兩個人稍微分開冷靜一下,再在一起感情會變得更好,所以言悅生日那天過後,他沒有立刻去找她。
但情況越來越怪異,茵也好幾天沒有出現,更令他驚詫的是,就算茵曾有幾天不在太學府的紀錄,但夏喬恩竟然也沒有來太學府。
意識到這一點,京維瑟到二樓找到了掌管大學府所有人事資料的風鏡環,卻聽到讓他臉色大變的消息。夏家兩姐妹已經申請離開大學府?!
而大學府竟然答應了,原因風鏡環不肯透露,只說是當事人和太學府之間協定好的保密事項。
出了什麼事?當下拿著從風鏡環那裡得來的地址趕到夏家,卻發現這棟二層樓的老舊屋子,已經人去樓空。
夏植茵想要用搞失蹤的方式來懲罰他嗎?坐在車裡,京維瑟的眼微瞇,眼神透露著危險的氣息,他忽然像想到了什麼,立刻驅車趕到她曾經待過的醫院。
而當醫院的護士小姐告訴他,怪醫生也離職了以後,京維瑟忽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真是太好了,如果是想讓他不再無動於衷,那麼夏植茵顯然是成功了。
他著急、擔心,到處找她,她是想看到他這個樣子嗎?
京維瑟瞄了一眼被扔在一旁的手機,毫無疑問,如果電話打得通他就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消息。
如果這只是她跟他開的一個玩笑,只是鬧彆扭想為難他一下,他會原諒她,只要她回來,兩個人可以一切如常。可是,現在所有事情看來,已經不是這麼簡單,所有和她有關的人都不見了,好似夏植茵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她到底去哪了?在做什麼?還有她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京維瑟忽然發現,他對她的瞭解竟然少得可憐!
他一開始只知道,夏植茵是個有著憨直笑容的女孩,單純而開心的生活,沒什麼心眼,嗜睡如命,很得他的喜歡。但如今看來,就連知道的這一切,也不是這麼回事,茵到底有著怎樣的面貌,他竟感到有些迷惑。
不知道她的家庭,不知道她的過去,不知道她的情況,他跟她之間的一切,竟然有這麼多的不知道。
從一開始,他就小看她了嗎?
京維瑟垂下眼睫,自己不得不好好的反省一番,是什麼讓他這樣掉以輕心,讓她從自己的身邊,消失了……
「還好吧?」喬恩遞了一瓶水給夏植茵。
「嗯,很好。」她抬頭給了喬恩一個微笑。「還有多久才能登機?」
「二十分鐘,張醫生和爸媽已經先過去為你打點,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啊!」她揚起圓圓的笑臉。「有大家在我身邊,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而且,遲早也會這樣。」
身體狀況已經由不得她拖延,出國治療是原本就計畫好的事,只是,因為某些事她耽擱了,但也因為某些事,她又毅然決定離開。
「不過我害喬恩離開大學府,放棄這麼久的努力,才是最可惜的事。」
「沒什麼。」夏喬恩一口飲盡瓶中的水。「是金子遲早會發光,我還不至於良有這點自信,而你……」她摸了摸夏植茵的頭。
「我們說好不分開的。」
聞言,夏植茵頓時綻開笑顏。喬恩就是這樣,會讓人感到幸福。
「不過,不用跟京少爺說一聲嗎?」喬恩隨口問了一句。
夏植茵的眼中快速地閃過一道光,而後歎了一口氣,笑道:「不用,要的話,可能會忍不住說出什麼刺激到他的話。」
不是懲罰,而是斷絕。
喬恩看了她一眼,也跟著笑開。茵決定的事,也是不可阻止的,這點,恐怕京少爺還沒有領悟到吧。
「走吧,跟這裡Say good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