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十三樓,從南美空運而來的礦石地板,光可鑒人,映照出十個正襟危坐的各部門主管,和親自召開主管會議的總經理。
輪到餐飲部協理進行報告時,辦公室那兩扇又高又重的門扉忽然被人撞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員工站在門口,還敢大聲嚷嚷——
「你為什麼fire張師傅?」
秘書緊跟在後,「妳不能進去——」但顯然是來不及了。
幾個部門主管面面相覷,意思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員工是誰的下屬,趕快出面招認,把她拖出去斬了,免得「魔鬼總經理」生氣了,這場主管業務會議當場變成檢討大會,至少得檢討到明早公雞啼了。
身為總經理的特別助理兼私人老友,Jeff覺得自己有必要站起來制止周芷若。
然而Woody卻搶先他一步站起來,各部門主管馬上緊跟著全部立正站好。
看到這景況,小周才相信,他真的是總經理。
Woody交代一聲,「Jeff,會議交給你。」然後面無表情地定向周芷若。
秘書先上前賠罪,害怕得眼淚都要飆出來。「總經理,對不起,我一直跟她說不能進去,但是她——」
小周發現Woody根本充耳不聞那個秘書的話,他就那樣直直地走向她,直直地瞪視著她,活像他整個人只剩下那雙懾人魂魄的火眼,此刻正熊熊地燒著她的人影。
當Woody一靠近她時,她忍不住又來一記「哈啾!」該死!即使生他氣的時候,還是很難不被他吸引嗎?
Woody一把抓住她那骨瘦如柴的手臂,粗魯地將她往門外拖行時,心裡也怔了一下,怎麼會有人瘦成這副德行?簡直是難民,好像只稍再用點力,就能將她的手臂像筷子一樣折斷。
所以,他的手勁立刻放輕,怕弄痛了她。
偏偏她暴跳如雷,不肯乖乖地隨他走,他索性手一彎、腰一捧,輕輕地就將她抱在懷裡,往總經理休息室大步邁去。
小周又踢又叫,「喂,你在幹什麼?放我下來!」
他冷著一張臉,不理會她的叫囂。
小周雖然身體被控制了,但她的嘴巴照樣能罵翻一條街。「喂,你不要那麼無聊好不好?訂一堆莫名奇妙的規定,張師傅是哪裡做錯了?你為什麼要開除他?」
Woody一直在忍、忍、忍,忍到了他的休息室。
受不了!她那張嘴巴,真的很吵!
「是妳逼我的。」Woody冷不防地將她拉進懷裡,一手箝住她的細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小周還弄不清楚怎麼回事時,正要開口抗議的嘴巴忽然被吞沒了。
真的,他原本只想懲罰她一下,教她閉嘴,但是當他的唇碰上了她的嘴,一切卻失控了——
溫軟柔嫩如蜜糖的唇,讓人沾上了就不想放開;舌尖發燙如少女的臉,吸引人想要更加深入與紹緒,直到忘我的境界——
小周驚詫地說不出話來,更何況她的嘴巴如城池般已被敵人佔領了,所幸,這個敵人是她暗戀的男人,但是——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是——
她的初吻耶!
這麼重要的一吻,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沒有鮮花,沒有如夢如幻的燈光,沒有醉人的音樂,沒有任何和浪漫有關的東西——
一股怒火攻心,刺激了腎上腺素,使她的兩隻手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般的力大無比,蠻力一出,輕輕鬆鬆就將那個奪走她初吻的肇事者給推倒。
漲紅著臉,又氣又羞、又愛又恨,夾雜著亂七八糟的情緒質問他,「你——怎麼可以——吻我?」
Woody才從忘我的境界中回到現實生活,他的唇邊彷彿還殘留著她那如蜜的唇汁,用手擦拭一下,不是蜜,是京都排骨的味道。
唇角飄著一抹笑,似在笑自己方纔的忘我。
小周瞧他那副德行,儼然吃干抹淨了,拍拍屁股要走人似的。「你這個小偷!今天如果沒有說清楚你為什麼偷走我的初吻,我是不會讓你離開這裡一步的。」
她馬上環顧一下四周,除了一張大床,什麼也沒有。
Woody好整以暇地坐到床邊,兩手往後撐在床上,仔細凝視欣賞穿上裙裝的周芷若,果真有女人味多了。
只是他沒想到,那一吻居然是她的初吻!
看來她還挺清純的,也難怪,想到昨晚的她,一個不男、不女的高中生似的,嘴裡咬著雞屁股,嘖嘖,有哪個男人會吻得下去?
小周叨叨絮絮地說著,「將來有一天,我老了,戴著老花眼鏡,坐在搖搖椅上打毛線衣的時候,我的孫子會好奇地問我,『奶奶,妳的初吻是怎麼發生的?』」說到這兒,她的火氣就上來了,「關於這個答案,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Woody唇角一抿,笑意消失在眉梢。
他從沒見過想法這麼奇怪的女孩子。「好!就給妳一個交代吧!免得妳將來無言面對子孫。」
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內袋裡掏出煙盒,點上一支煙。「因為妳剛才太吵了!」
從煙霧裊繞中觀看她,又是一番風情,白裡透紅的肌膚,細緻的五官,柔黑的秀髮,微嘟的唇,讓人想再次一親芳澤。
嗯?他是想到哪裡去了?
居然對一個發育不良,又經常不男、不女的周芷若產生性幻想?啊∼∼他一定是工作太累了!
躺下來休息一下吧!
太吵了?!她的初吻是因為她太吵了,所以才發生?!不能接受——
不甘心的小周衝到床上,掐住Woody的脖子,「這是什麼爛理由!」一點也不羅曼蒂克,呀——
「把初吻還給我——你這個爛人!」
是呀!他再不反擊,身體就快要被這個女人給蹂躪爛了。
把煙蒂彈掉,四平八穩地攤在床上,眼睛也閉起來,只剩下兩片迷死人不償命的性感嘴唇,還在奄奄一息彈動著。「我這就還給妳,來呀!看妳想怎麼吻回去,悉聽尊便。」
還很故意的兩手一攤,表現出很有誠意的樣子。
怒火攻心的小周禁不起激將,「你以為我不敢吻啊?」
上半身俯下來,這才驚覺到自己的下半身居然黏在Woody的身上,而且是跨坐在男人傳宗接代的重要地方!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躺在床上,男在下、女在上,四片嘴唇正在接近中,從姿勢上判斷絕對是女的採取主動,如果她去告Woody性侵害,檢察官一定不會相信的。
她的身體像是裝了彈簧似的瞬間從床上彈跳起來,站在離床鋪最遠的地方,惡狠狠地怒瞪著Woody。
「怎麼了?不想要回妳的初吻了?」
她氣得全身發抖,「我再也不會跟你這種爛人說話了!」眼淚不知道為什麼流下來。
Woody霍地從床上坐起來,她居然哭了?!那個凶巴巴、恰北北的周芷若竟然也會哭?
好強的小周不想被他看見自己流眼淚的沒出息模樣,轉身開門要走。
Woody站起身來,臉上透著歉疚,他最怕女人哭了,於是很難得溫柔地說:「妳剛才不是有事要找我嗎?」
左腳在門外,右腳在門內的小周,經他這麼一提醒,這才想到張師傅的事。
左腳悄悄縮回來,背著身拭去淚水,可是不行,剛剛自己明明才說,再也不跟他說話約。
情緒重振旗鼓後,抬頭挺胸,轉過身來,和敵人面對面,「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話。」
聰穎慧黠的她,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下台階了。
Woody緊抿住笑意,藉故彎下腰去拍拍衣褲,摸摸鼻子,這個千金大小姐倒是挺能屈能仲的。
頭一抬起,哇∼∼周芷若那張雨後梨花般嬌艷欲滴的臉頰,水汪汪的明亮眼睛,竟然貼到他的面前來,當下,他才明白什麼叫做「驚艷」。
她義正辭嚴地指正著,「就算你是總經理,也不能隨隨便便就開除張師傅!」這才是她闖進十三樓的真正目的,怎麼會演變成她的初吻報仇情淚記呢?
為什麼一見到他,她的心就亂了!
Woody炯炯的眼神,全神貫注在方才吻過的紅唇上,他幾乎還感受得到她緩緩吐出來的芳香氣息,就像她一樣的清新可人。
只是一聽到她提及別的男人,還擺出一副誓死護衛,不惜與他作對的態度,就很令人抓狂。「妳知不知道那個張師傅已經結婚了,他是個有妻、有子的男人。」
她的聲調提得更高,「那你就更不能開除他了!」養家餬口的壓力,她最瞭解了。
那個小廚師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她如此著迷,挺身相救,連他這個「魔鬼總經理」都敢得罪?「要當狐狸精,妳還不夠格呢!好的不學,卻去學人家當第三者,我是不會讓妳自甘墮落的。」
否則他要怎麼向董事長交代?
「如果你為了面子,堅持要開除一個人的話,就開除我吧!」事情是她惹出來的,張師傅根本是個不知情又無辜的第三者。
「妳真的這麼喜歡那個小廚師?」他早已經氣得拳頭緊握、血脈憤張了。
「我喜歡誰,不關你的事!」反正在Woody的心目中,她不像個女人,也不會喜歡上她的。
「當然關我的事,而且妳喜歡的男人要由我來決定。」該是他取回發球權的時候了。
這個男人竟然如此狂妄,「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憑什麼決定我喜歡的人?」
Woody冷冷地說:「就憑我是那個有權力可以開除小廚師的人。」
周芷若氣得跺一下腳,自己居然會喜歡上一個心腸狠毒,趁人之危的惡劣小人?
她是不是近視了?
抿住嘴唇,迸不出話來,臉氣得漲紅。
見她沒答應,Woody只好硬起心來,再出招刺激她。
走到床邊,拿起床頭旁的電話,「幫我轉人事室——」
周芷若果然飛奔過來,搶走他手裡的話筒,「我答應你就是了。」
他終於可以鬆口氣了,「謝謝合作,以後妳每天下班後,就到我的辦公室來找我報到,我會盡快替妳安排條件、人品都很優秀的相親對象,直到找到可以讓妳托負終生幸福的男人為止。」
周芷若不明白,「為什麼?你又不是我爸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Woody又恢復平日的冷酷作風,「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幫妳找到幸福是我的責任。」
保住張師傅的飯碗,是她的責任,但是她實在想不通,幫她找到幸福,為什麼會是他的責任呢?
「是誰拜託你的?」她本來很想認為Woody其實是喜歡她的,所以才要開除張師傅;但是如果Woody真的喜歡她,又為什麼要安排她去相親,幫她找什麼幸福呢?
而現在他連受人之托的爛理由都出籠了,到底是誰會去拜託他來幫她找到幸福?
「是妳爸爸。」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她的時候,他就是說不出謊話。
「我爸爸?!」周芷若愈聽愈迷糊了!
董事長曾說,先別張揚她的身份,一切等他在美國的療程做完,回國後再說。
「不明白的事,就去問妳母親吧!妳可以走了。」
周芷若滿臉狐疑地打開門走出去,但是他仍心有不甘。
「等一下!」
空蕩蕩的門口,周芷若探出一個腦袋瓜,沒好氣地問:「幹什麼?」
Woody沉吟了一下,眉頭緊鎖,「妳為什麼那麼喜歡那個小廚師?」難道他連個小廚師都不如?他覺得很不服氣。
周芷若聳聳肩,稀鬆平常地說:「因為張師傅做的京都排骨,粉不錯吃喔!」說完,扮個鬼臉,從他的視線中消失,留下了一張萬分錯愕的表情!
怎麼會有這麼調皮又貪吃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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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吹得緊,出門上班時,媽媽總會遞上一件爸爸的牛仔外套給她穿上,還不忘頻頻吩咐。「別著涼了,下班早點回來喔!」
唉∼∼她也想早點回來呀!
但是自從答應Woody相親的事之後,她就沒好日子過了,她現在是下班之後做的事比上班還累呢!
早知道這麼辛苦,她寧願做苦工,也絕不答應什麼相親的爛差事。
本來以為相親嘛!隨便應付一下,也就敷衍過去了,反正她只答應相親,相得成不成是另一回事,不過,至少可以撈到一頓吃吃喝喝,嘿嘿!乘機補補身子、打打牙祭,也挺不錯的。
哪裡知道,好吃的還沒吃到,她卻每天下班後,要留在總經理辦公室,那個爛人居然去找了一大堆專家來整她,什麼美姿、美儀、美容,搞得她腰酸背痛,簡直比上班還要累人。
安琪搖頭晃腦地說:「很奇怪耶!這件事情很不對勁,Woody為什麼要對妳這麼好?花這麼多心思,要幫妳找到幸福?這麼好心,完全不像平時的他,而且他從來不會主動對女人好的,為什麼獨獨對妳例外呢?」
說了老半天,卻看到小周早已在電腦桌前打瞌睡,搖了她一下,「芷若,妳自己不覺得奇怪嗎?」
小周揉一揉惺忪的睡眼,「我已經累得無法思考了……」話愈說愈小聲,頭愈來愈低,咚!撞到電腦桌了。
「哎呀!好痛。」拚命揉自己的額頭。
安琪對於她的痛完全視而不見,繼續她的推理,「Woody對妳這麼用心,應該是喜歡妳的。」
小周嚇得直打哆嗦兼搖頭,「被他喜歡得被那麼多專家操,那我寧願他不要喜歡我。」
她喜歡他就夠了。
安琪又說:「可是——如果是喜歡妳的話,那他應該珍惜妳都來下及了,怎麼還會想要給妳安排相親呢?這是什麼心態?根本不合男歡女愛的邏輯嘛!」
不知是商務中心的空調溫度太低,還是最近被Woody操得睡眠不足,原本就細瘦的小周禁不起冷,下意識地拉緊領子。「安琪,妳別浪費腦筋去想那些事了,反正他都說是受我爸爸的托負,才會這樣做的。」
安琪還是覺得不對勁,「可是妳爸爸已經去世四年了,他在什麼時候把妳的幸福托給Woody?是生前托的?還是死後托夢給他?」
忽然,「結婚進行曲」的來電鈴聲響起,周芷若和安琪同時嚇了一跳。
她接起手機,還沒開口喊喂,就傳來一道聖旨,「周芷若,下班後直接到『榕園』餐廳來找我,聽到沒?」是Woody那個大暴君。
「耳膜都破了啦!」
「聽到就好!今晚我要驗收成果。」
啪,又掛她電話,真是個沒禮貌的傢伙!
但是那低沉又富磁性的聲音還是一樣好聽。
「喂,喂!」
安琪叫了她兩聲,「發什麼呆呀?」
看出她的臉紅了,安琪膩著她說;「看樣子,妳真的愛上他了!」
「我表現得這麼明顯嗎?」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很低調了。
「他是不是對妳做了什麼事?」
小周立即想到那天在十三樓的那一吻!
臉頰馬上泛起紅暈,雖然當時她很生氣,但是後來回想起來,心裡卻是喜悅的,因為初吻的對象是他,是她喜歡的男人,但如果能再浪漫一點就好了。
安琪見狀,搖頭歎氣地說:「唉!沒救了,小天使真的愛上了大惡魔,不幸啊!」
小周倒是樂觀,好像只要每天能見到Woody那張臉,她就覺得整天都很精神,連跟他吵架也令人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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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裡最高級的餐廳,果然不是蓋的,像鑲上寶石般閃閃發光的燈飾,在夜的國度裡,仿如海上蜃樓的虛幻空間感。
小週一下班,立刻換上她的腳踏車裝備;牛仔褲和棒球帽,加上爸爸的牛仔外衣,剛好成了一套勁裝。
她好生期待兩個人的浪漫燭光晚餐約會,這才叫燈光好、氣氛佳嘛!啊∼∼如果那一天的初吻是發生在這麼浪漫的地方就好了。
一身輕便的小周停好腳踏車,走到餐廳門口,站了老半天,居然沒有服務生要理她。「我要找Woody。」
她只好主動去理服務生。
那個服務生一聽到Woody的名字,露出懷疑的神色,「妳是——」
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回,不太確定這位一身邋遢裝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是Woody公子在等待的女伴?「周芷若小姐?!」
「嘿嘿,正是在下。」裝幽默,咧嘴微笑。
即使她穿得不怎地體面,但是看在Woody的面子上,那個勢利的服務生臉上冷淡的表情馬上加熱到沸騰。
「請跟我來,他們已經等妳很久了!」
他們?燭光晚餐不是只有她和Woody兩個人嗎?還有誰呢?
她尾隨服務生的身後往裡面走去,輕柔的音樂,暈黃的燈光,讓每個人看起來都像是霧裡看花,朦朦朧朧的,美得像沙龍照裡的男女主角。
小周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大開眼界,目不暇給地東張西望,嘴裡還不斷地發出「哇啊!哇啊!」鄉巴佬式的驚歎聲。
所以當帶路的服務生在面對一扇落地窗玻璃停下來時,她根本沒發現。
停下步伐的服務生恭恭敬敬地說:「Woody公子——」
忙著東張西望的小周已從後面撞上來,砰!一聲,敬業的服務生忍住背痛,彎腰曲身報告,「周小姐來了——」
就算服務生不說,周芷若那一身不男、不女的穿著打扮在這樣一家格調高級的餐廳裡,很難不引人注目。
他也早就遠遠地看到她那橫衝直撞,走路不看前面的冒失德行,心中在暗罵著,給她安排那些美儀、美姿課程都白上了。
小周卻異常興奮地自動坐在他旁邊,「哇啊∼∼Woody,這裡吃飯很貴吧?」
不過貴一點沒關係,這麼浪漫的燭光晚餐,說不定可以增進男女之間的愛情激素,也許Woody會喜歡上她呢!那就省掉什麼相親的麻煩事了。
但是Woody卻冷著一張酷臉,伸出右手,向她介紹,「這位是James,他是XX集團的——」巴啦巴啦——一大堆客套話。
她這才發現燭光晚餐有人插花,原來席間還有另一個男人,看起來黝黑、稍矮、微胖,反正不是她喜歡的型。
她這才想到,那個人應該是Woody替她安排的相親對象。
方才興奮的神色立刻被失望擊得潰不成軍,她還斜過眼去瞪了Woody一記。
故意大剌剌地把腳蹺成二郎腿,「既然是相親,就別那麼浪費,下次去速食店就行了。」
Woody在桌面下,不動聲色地將她的二郎腿拍掉,壓低聲音說;「我叫妳下班後直接過來,就是要妳別換掉制服。」
因為他覺得穿著制服的周芷若很有味道,可以提高相親成功的機率。
小周也不甘示弱地把她的球鞋用力踩在Woody那雙prada的皮鞋上,再咬牙切齒地問:「穿制服怎麼騎腳踏車?」
Woody痛得眉毛打結、眼睛放大,礙於James在場,又不能立刻教訓她如何做個淑女!
只能恨恨地低吼著,「妳不會坐計程車啊?」
「你不知道我很窮嗎?」他這個人到底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她騎了那麼遠的腳踏車前來赴約,他還嫌東嫌西的,她會不會「愛不對人」啊?
桌面上,你一言、我一句;桌底下,兩個人、四隻腳,踢來踹去,忙成一團,差點要把桌子給掀了。
直到那個被冷落在一旁的相親對像James看不下去,開口說話,「芷若,我可以稱呼妳芷若嗎?」
小周聽了全身起雞皮疙瘩,什麼芷若?裝什麼親熱?大家又不熟,於是態度冷淡地說:「我比較習慣人家叫我『小周』。」
壓低聲音吵架還挺傷喉嚨的,渴死了,那個勢利的服務生居然沒幫她倒水,她報仇地搶過Woody的茶水,快速地往嘴裡灌下去。
James一臉熱絡地說:「好,小周小姐,」
噗——她嘴裡的茶水最少吐了半杯在那個叫她「小周小姐」的James臉上。
Woody的臉都綠了,「周芷若,妳在幹什麼?」
她只是不習慣被人家尊稱為「小周小姐」,太爆笑了嘛!剛好她嘴裡又有水——所以——
James連忙出面打圓場,「沒關係,遇水則發嘛!你們不要吵架!」
拿起餐巾布頻頻擦拭,只是他老覺得Woody和小周小姐在吵架時,好像一對情人。
小周也生氣了,她不喜歡這樣的Woody,「哼!」雙手抱胸,背過臉去。
Woody也別開臉,額上青筋脈動,簡直被她那存心破壞相親的惡劣態度給氣得快腦中風了,她根本一點都不懂他為她尋找幸福的用心良苦。
兩個人,誰也不想理誰!
只剩下James熱絡地說:「對了,小周小姐,明天我們俱樂部有場球敘,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小周小姐來參加?」
Woody發現James的眼神一直黏在小周那張清新的臉龐上,一點也不嫌棄那個一身女扮男裝的小周,也不介意她方纔的粗魯無禮,看來,他滿中意她的。
沒想到這麼順利,本來還很擔心很難將小周給推銷出去,沒想到第一次相親就成功了,他應該感到如釋重負了才對——
但是他卻一點也不高興。
小周是個陽光型的美女,只要一聽到跟球類運動有關,精神馬上就來了。「好呀!我還以為男人都不喜歡運動細胞太發達的女孩呢!」
這是安琪告訴她的,「那咱們可以來軋一下鬥牛囉?」
Woody冷冷地糾正她,「James說的球敘,是打高爾夫球!」
她到底是在搞什麼鬼?明知道James個兒矮,還故意講籃球,分明是想砸了他用心安排的相親。
James尷尬地說:「小周小姐喜歡打籃球嗎?咱們俱樂部裡籃球打最好的就屬Woody了。」
是嗎?那他們兩個人算是有共同的興趣囉!
小周轉過臉去,凝視著Woody那張總是以冷漠的表情壓抑內心真實的情緒,卻又憂鬱得迷人的複雜臉譜。他到底是在壓抑什麼?在憂鬱什麼?他究竟經歷過什麼樣不堪的往事,才造成今日的陰鬱呢?
如坐針氈的Woody忽然站起來,「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聊!」
「喂、喂——」完全不甩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真的走了!留下她一個人,跟那個豬頭一起吃燭光晚餐——
Woody,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