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究竟哪兒不對勁?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炯炯雙眸雖然是看著帳本,但卻總覺得那些字活像是在群魔亂舞似的,完全看不進去腦子裡。
莫尚天索性闔起了帳本,發起愣來。
「好消息……好消息……」
嚷嚷聲從外頭傳了進來,打擾了正在沉思的他,板起了威嚴的臉色,他正要揚聲斥責,誰知道沒規矩嚷嚷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友兼損友——公孫草介。
「這麼大聲嚷嚷幹啥?」沒好氣的語氣倒是沒有絲毫的收斂,莫尚天明顯的把不悅表現了出來。
「大聲嚷嚷當然是因為興奮、開心啊!」公孫草介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顯然完全不覺得吵。
一雙眼甚至還筆直地看著他,不說,一副等他開口問的模樣。
莫尚天是很不想問,可是卻又不得不問,不然他敢拿他的身家打賭,為了要他主動開口,公孫草介可以站在那兒巴望著他一天。
翻了個白眼之後,他順應民意的問道:「有什麼好消息?」
「好消息是剛才你的掌櫃們遣人快馬來報,你在杭州的糧倉被人放火燒了、在大漠的馬廄被人下了毒,牲畜死了大半。」
唬!莫尚天炯眸圓睜,整個人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著公孫草介。這是什麼該死的好消息啊?
要知道,這杭州的糧倉可是替朝廷準備著要北運的軍糧,至於那大漠的馬廄也是替朝廷餵養的軍馬。
現在兩處都出了事,茲事體大啊!
縱使莫尚天城府深沉,可是這突如其來的事件讓他完全沒有辦法像公孫草介一樣宛若無事還笑意盈盈的,終於,他不住開口斥道:「你還笑得出來?」
「怎麼笑不出來?燒是燒了,可是才燒了一半,大漠馬廄裡頭的馬也不過死了百來頭,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怎麼不值得笑?」
「就算是這樣,臨時要調那些糧草和馬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值得開心吧!」
已經夠沒好氣的了,誰知道公孫草介卻還調侃他。
「欸,我覺得你真的變笨了耶!」他毫不留情地說道,心中真的覺得女人是這世上最不能碰的事物之一。
瞧瞧眼前的男人以往是多麼的意氣風發、聰明睿智,可如今卻連舉一反三都不會,怎麼能不讓人長歎一聲呢?
「有話快說!」認定了他的話絕對還有下文,莫尚天沉聲命令道。
現在他得趕快去處理善後,沒那閒工夫和他耍嘴皮子。
這糧草和軍馬都是關乎朝廷的大事,要是處理得不好,全家掉腦袋都有可能,誰有那個閒工夫在這兒傻呼呼地笑?
「你想,除了那個躲在背後見不得人的敗類之外,誰會認定了你現在無心理會商場上的大事,想要在這個時候再倒打一耙的?」
「是他?」終究奸商不是幹假的,即使心亂,莫尚天還是一點就通。
「沒錯,就是他!」呼,終於變聰明了!公孫草介的臉上有著一抹「幸災樂禍」的欠揍神情。
定下了心神,莫尚天再問:「那知道他是誰了?」
的確,如他所言,那點損失其實對莫家來說不算什麼,到時只要花點錢,還有啥事是辦不成的?
莫家什麼沒有,白花花的銀子最多。
只消人捉到了,他也就不用日日提心吊膽的,害怕自己再次護衛不周,讓嫵仙受了丁點的傷害。
以前可以不在意她的死活,是因為不曾用情。
現在……只怕是再難冷眼看待了。
「人是捉到了,但還沒問出來,想必不日便有消息。」
「嗯!」終於,焦急的神情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安心表情。
瞧他這模樣,公孫草介再次忍不住的搖搖頭。
幾時莫尚天連這種「喜形於色」的惡息都染上了,看來女人這玩意還真是能不碰就最好不要碰,否則到時真的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很開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可以從他的眉眼之間察覺出他的心緒。
只消一眼,她就知道他的喜怒。
嫵仙並不因為自己察言觀色的功力更上一層樓而喜悅,這樣的能力反而讓她心中的憂煩更甚。
這……真的不是一個好現象。
懂得他的喜怒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使她再小心翼翼,可是她的心思卻依然不由自主地隨著他轉。
因為心思都在他的身上,所以能夠輕易地察覺出他的心緒。
不該呵!
如果她還不能從他的算計中得到警醒,那麼柳麗娘的遭遇也夠警告她收起不該存在的妄想了。
愛呵!那不過是上天用來捉弄女人的方式罷了!
「是啊!」自從發覺了自己的心意之後,莫尚天就不再在嫵仙的面前隱藏自己的心緒。
對他而言,她是獨特的存在,所以他渴望能和她一起分享所有。
以前他從來不認為這世上會有一個這樣的人出現,而現在他卻認定了那個人就是她。
聽到他這麼大方地承認了自己的心緒,嫵仙無言,亦不願開口追問他開心的原因,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看著這樣的她,莫尚天眸光中又再次泛起了疑惑。
總說不上失憶後的她究竟哪裡不對勁?她還是她,可是他總是可以在她的眸子裡瞧見一些奇怪的情緒……
彷彿在掙扎著些什麼似的?
「我開心的是,那個總在暗地裡傷害莫家的幕後黑手快要現形了。」
「嗯!」嫵仙很平靜的輕應著。
沒有一絲喜,亦沒有一絲怒,那聲輕應只表明她聽到了,也知道了。
最大的反應就是這樣了,她可以知道他為什麼而開心,畢竟那是他迎她進門唯一的目的。但他不知道的是,關於這件事她知道的比他更多,也早就已經盤算好要怎麼做了。
就這樣嗎?莫尚天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不知怎地,他突然覺得這時的嫵仙很像是他剛迎她進門時的模樣。
對任何事情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就連他將把她當成一個餌的事情告訴她,她也是靜靜的接受。
她是真的失去了記憶嗎?
這樣子的疑惑突然竄上了心頭,望著嫵仙的眸光亦多了幾分的審視和探索。
「你好像不是很在乎這件事?」伸手把玩著茶杯,他試探著。
「你是男人,我知道這件事你會替我操心。」嫵仙下意識揀選著他應該會想聽的話,一如她初進門時一樣。
「你一點都不在乎嗎?如果我護衛不周讓你有了閃失呢?」莫尚天再問,心中的懷疑愈甚。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笑了笑,淡然的說道。
莫尚天連日來的眷寵讓她輕忽了他語氣中的試探,完全不設防。
多麼似曾相識的一句話呵!
他幾乎可以肯定她壓根就沒有失去記憶。
但……如果她沒有,為何要佯裝?
沒有被騙的氣怒,莫尚天反而開始深思她的理由。
他相信,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你不在乎這一切嗎?」放下杯子,他伸手將她拉過來,開始把玩著她那宛若蔥白般晶瑩的柔荑。「你娘、丫丫,還有我和莫家,這些難道你都不在乎嗎?」
「我……」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說在意嗎?她的確在意!
但說不在意的話,心中卻又漾起了淡淡的不捨。
她沉默著,沒有給任何的答案。
「怎麼不說話呢?」他急切的催促,儘管明知自己要到的答案未必真實,可是他卻想聽。
她的一切想法,她的一舉一動,都是他在乎的。
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她的盤算究竟是什麼?
「聽天由命吧!」怎會不知道他的固執,嫵仙終於還是揚起了一抹帶有淺淺無奈的笑容,給了他一個答案。
很認命的一個答案,但卻得不到莫尚天的贊同。
「相不相信?即使要與天爭,我都會留下你。」
聽到他的話,嫵仙的心悄然一動,原本做得十足的防禦工事又悄然地開始鬆動了。該死的!他為什麼總能輕易的破壞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
「即使要費盡心力?」
「嗯!」
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要的是他更冷血的答案,才能讓她更加堅定!
於是她不死心的再問:「即使要傾家蕩產?」
「寧願傾盡所有。」這句話帶著萬鈞的氣勢,筆直地劈向了嫵仙,讓她忍不住愕然。
不該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她這輩子也從來沒巴望在男人的口中聽到這句話。
但……為什麼是他?
怎麼可能是他?
「為什麼?」紊亂的心思不經意的脫口而出,即使只是呢喃,但向來耳聰又目明的莫尚天,當然不會沒有聽到。
十足大方的,他很自然地回應了她的問題。「因為你讓我牽掛,因為你讓我懂情識愛,更因為……」
愛你!
這兩個字並沒有機會說出口,心慌意亂的嫵仙倏地伸手掩住了他不斷開闔的薄唇。
不能聽呵!
這兩字是魔啊!
聽到了,只怕她就走不開了。
從她所願,莫尚天吞回了那兩個字,然而她的一舉一動已讓他更加確定她並沒有失憶。
佯裝的原因他是不清楚,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絕不會喜歡她心中的盤算!
是打算要離開嗎?
應該是的!
男子漢敢做敢當,他承認自己對她的錯待,可是她就一定得要離開嗎?
要留!
他已經費盡這麼多的心思,替她留下了那麼多的牽絆——她娘、小胖娃。
可是她卻依然決定要離開,難道這些都還不足以留下她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能留下她的又是什麼呢?
萬般思緒卻是萬般都無頭緒呵!
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是絕對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他,離開莫家一步的。
但若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那也是枉然吧!
苦惱啊!
從來不曾這般的苦惱,就連那攸關莫家興衰的大生意,他都能在談笑風生中決定,可偏偏遇上了她,他就是……
「知道他是誰了!」幾乎是破門而入,公孫草介把整個門踹得歪歪斜斜的。
望著地上的殘屍,莫尚天連叨念都懶了,直接對著好友說道:「五十兩,你付。」
向來他是不在意這幾十兩銀子的,可是偏偏他現在心煩意亂,所以才會故意端起了錙銖必較的商人臉。
「我付就我付。」不如平常的喜歡雞貓子鬼叫,公孫草介很大方的允承。
反正他相信等莫尚天知道他要說的話以後,絕對不會還有心思跟他計較這五十兩銀子的。
「好,留下錢,你可以走了。」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所以恕他不留客。
可他不留客,公孫草介卻還非得留下來。
「我可是來告訴你天大秘密的,我走了,你會後悔的。」身為好友,他怎麼可能做出讓自己兄弟後悔的事情。
睨了公孫草介那張大驚小怪的臉一眼,莫尚天乾脆直接說道:「現在什麼秘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發現嫵仙的失憶其實是假的。」
「假的?!」這倒稀奇了!他立時好奇得忘了自己的大消息,連忙問道:「你怎麼知道她是假的?」
「因為她常常流露出那種什麼都不在乎的神情,這種神情在她剛嫁進來時,我常常看到,但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
「你真的想不通她為什麼要假裝失憶嗎?」
呵,這世上竟然還有莫尚天想不通的事?
其實他倒覺得這沒啥好想不通的,這壓根兒就是當局者迷啊!
誰教這個男人一開始就別有用心的只把人家當成一顆棋子來用,推人入火坑卻一丁點兒也不覺得慚愧。
只是後來莫尚天不知被啥雷打到,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愛上了原本只該是顆棋子的女人。雖然他有著大男人能屈能伸的精神,可人家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錦繩。
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可能想不通?
唯一的答案——愛情讓人變笨了!
「給我一百兩,我告訴你答案。」一百兩扣去做門的五十兩,他還倒賺了五十兩,這生意挺不賴的。
跟奸商做兄弟做久了,他發現自己其實還挺有那麼一丁點做生意的天份。
「不如我給你一千兩,你順便教我怎麼讓她對我死心塌地。」
莫尚天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公孫草介,順便很大方的承認他內心的煩惱。
銀子對他來說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讓那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女人留下來?
「喝,就看在你那麼大方的份上,教你。」公孫草介大手住他肩上一橫,一副十足哥倆好的模樣。
「快說!」
莫尚天悔不當初呵!真是沒事找事的買一個女人回家來磨,但放手嗎?
這輩子沒那可能……除非他死!
「很簡單啊,她佯裝失憶的原因照我看來只有一個,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在莫家的處境,也不知道怎麼面對你這個主人,在她心裡她始終記得自己是你買回來的,你對她的每樣好,她都認為那只不過是一種手段,你只有讓她相信你的真心,那麼她就不會這般小心翼翼了。」
「嗯!」是有幾分道理,只不過……「那要怎麼讓她相信?」
「很簡單啊,苦肉計,女人通常都吃這套。」
陳腔濫調的答案,本以為會得到莫尚天嗤之以鼻的回應,公孫草介心裡其實已經準備好第二套的版本了。
誰知莫尚天竟然認真考慮了起來,而且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他……該不會真的考慮要這麼做吧!
一向睥睨天下的男人,真的會做這種蠢事嗎?
他……開始期待了!
啊!突然間他的腦中閃過了什麼,頓時發現自己竟然正事忘了說,他連忙開口說道:「差點忘了,我其實是要來告訴你,找出所有事情的幕後主使者了,就是城南古家的古天悅。」
「是他?」一個傲氣有餘、能力不足的人,始終記恨他毀去了古家的生計,讓他從雲端墜入了地獄。
莫尚天一點兒也不驚訝他會做出這樣卑劣的事來。
「更讓人驚訝的是,你的正宮夫人很不巧的剛好是他的青梅竹馬,差點入門的媳婦兒。」
一切水落石出,難怪那個人能夠自由的進出莫家造孽。
啊……不好……
最近嫵仙似乎與她走得挺近的,該死的!
「咱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望著那碗香氣十足的雞湯,嫵仙心中其實也有猶豫,但最終她仍是堅定的點點頭。
「對!」
只有這樣做,她才能逃離這一切。
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才能得到渴望的安定。
「可是,這麼做若是有個萬一,那……」經過幾日的相處,向來總是寂寞的柳麗娘早就已經真心的將嫵仙當成了姊妹。
她怕,這麼個冒險,要是真有個什麼萬一,那麼……後果她真是連想都不敢去想。
「若有萬一也是我的命,我不要再過這種生活了。」
「其實,我覺得爺是真的看重你的,為什麼你不願意試試呢?或許……」
揚起淺淺淒涼的笑,嫵仙的臉上有著濃濃的感傷。那個男人是容易讓人愛上的,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就這麼湊和地過日子。
可是……心呵,它永遠是一頭不能饜足的怪獸,動了心、有了情,想要索求地就會更多。
所以她寧願離開,也不願意自己在他的心中永遠只是一顆可用的棋子,如果有一天她沒了用處,是不是他倆之間就什麼都不剩了。
以前她可以不在乎,是因為她七情六慾皆不動,所以即使做人小妾,她也沒有絲毫的在乎。
可現在動了心,便啥都在乎了起來。
「或許他此刻真的在乎我,是利用也罷,是歉疚也好,但這些情緒都是不會長久的,我不想永遠活在失去的恐懼之中。」
「可……」不知怎地,柳麗娘就是隱隱有著一種預感,覺得他們兩人應該會幸福。
自己得不到,看著自己的姊妹幸福也是好的,她已經決定了,一旦所有的事情解決了,她就要出家為尼。
人世這般走了一遭,她愛過、恨過、得到過,也失去過,這樣已經足夠了。
「別再多說了,我還想好好嘗嘗你的手藝呢!」瞟向那碗熟騰騰冒著香味兒的金黃雞湯,嫵仙一副準備大快朵頤的模樣。
「等……」看著她毫不遲疑地舀起了湯要就口,柳麗娘正要開口阻止,她的手卻已經被破窗而入的小石子打偏了,一碗湯撒出了大半。
皺起了眉,嫵仙才轉頭,就見莫尚天氣急敗壞的破窗而入。
「不准喝!」他面色鐵青地怒吼。
「你來做啥?」他幹麼選在這個時候來壞事啊?
她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該還給他的她會還給他,該給自己的自由,她也要拿走,他這會兒來湊啥熱鬧!
計劃雖然亂了套,但嫵仙仍是強自鎮定的想要扭轉乾坤。
就算不能扭轉乾坤,至少也不能讓他看破一切,否則以他的精明,要想再騙過他可就難了。
「這是姊姊熬給我喝的補湯,挺香的,為什麼不能喝?」嫵仙狀若無事的笑著問道。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莫尚天逕自轉過頭去,瞪著柳麗娘,冷絕地說:「你被休了!」還順道扔了一紙休書給她。
「為什麼?」
這聲質問不是出自柳麗娘之口,反而是出自嫵仙的口中,相較於她的激動,柳麗娘卻笑得好恣意。
她不再是莫家的人,可以不再理會古莫兩家的恩怨,她的心中再無負擔呵!
「好!」柳麗娘笑著應好,可是嫵仙卻憤憤不平了起來。
手裡的湯還來不及放下,她忙不迭地衝到莫尚天的身前,瞪著他質問:「為什麼休了麗娘,她做錯了啥事?」
「她做了啥事需要我說嗎?單憑你手裡的這碗湯,我就可以將她送官。」望著嫵仙的眸光中,有凌厲、有無可奈何。
只怕在這個女人的眼中,誰都比他還重要吧?
她總是為了旁人與他對抗,為了丫丫,甚至還為了他的妻子,她把每個人都放進了心裡,唯獨就是沒有他!
「你……你在說什麼?」他知道了!
從他那佈滿怒氣和篤定的眼神中,嫵仙就知道他肯定已經知道了一切。
「你聽不懂沒關係,我相信柳麗娘聽得懂。」
「對,我是聽得懂!」柳麗娘大方地承認,現在的她無畏無懼。「這碗湯的確有問題!」
「騙人!這湯是姊姊的心意,怎麼可能有問題!」
該死地,再這樣下去,一切都毀了,想到這裡,嫵仙的心一橫,想也沒想的就端起了碗就口。
雖然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可是莫尚天的動作更快,一把搶過了她的碗,然後仰首,一飲而盡後咬牙說道:「既然你不肯相信我,那我代你受了她的恩惠。」
瞪大了眼,嫵仙真的傻了,雖然這湯裡下的藥是死不了人的,頂多是讓人看起來像死了,然後得要睡上九天。
可是看他將湯喝下,她的心裡還是不安地沉了下去。
要是這其中哪裡出了錯的話,那……
這樣的想法讓她渾身泛著冷意,心緒也忍不住地激動了起來。
「你幹麼喝?喝下這碗湯對你有啥好處,你瘋了……」
冷靜、理智都隨著心中的憂心而灰飛煙滅,嫵仙捉著他的手,不斷用力地搖晃著。
「我是瘋了,為你而瘋。」
她竟然知道一切!
莫尚天因為她的表現,幾乎可以確定她對所有的一切都早已知情。
而她為了逃離莫家,為了揪出幕後元兇,竟然不惜相信柳麗娘,更不惜以身涉險!
她就真的那麼想要逃離他嗎?
心驀地泛起了一抹刺骨的疼,向來挺直的身軀晃了晃,像是即將傾倒的大樹,緩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