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緋福 第一章
    一支價值數十萬的古董花瓶被扔在牆上,落下來碎成一文不值。

    我跟那只花瓶一樣被丟了出來。

    花瓶還投了保險,可我什麼也沒有。

    這件事情的起因與過程都很簡單,不值一提,本應是我理直氣壯地將他趕出來,可是,聳聳肩,誰讓我不是這房子的主人呢。

    我在門口等了片刻,以為不久他就會開門來,悔恨著、害羞著、半嗔半怒地把我迎回去,我這麼優秀的情人實屬難尋,哪能跟個花瓶似的說扔就扔。

    可沒一會兒門是開了,出來的只有我的行李。

    我將破皮箱扔在半山的垃圾道上,反正這堆我來時帶的破爛兒也不值幾個錢,那白金名表,成箱的名牌西服,大把的美鈔都沒來得及帶出來,這可跟我當初設想的衣錦還鄉不相符合。

    倒霉真是倒霉,這條路怎麼那麼長,這紀家的半山豪宅私家路,仗著有車,非要把房子建到雲層裡去才得以顯出他們家的富貴榮華不成?

    等我走下山去,皮鞋都磨出個大洞來,天也黑下來,我攔輛的士到了鬧街,一摸口袋,還剩下幾千塊,轉進一家夜間營業的皮鞋店,嶄新鮮亮地走出來。兜裡連買串魚丸的錢都沒了,望望此刻霓虹閃爍的後街,歎口氣,莫不是又要做回老本行了。

    長期飯票是隨時會翻臉撕票的,象我這種運氣不好的,就得隨時有吃回頭草的打算。

    跟門口的小弟磨蹭了半天,他才勉強讓我進門,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定然是個新來的小弟,連我的臉都會覺得生疏。

    眾人火熱焦渴的目光開始聚集在我身上,與這種虛榮感久別重逢,真想大大擁抱一番,可是一進門我的眼睛就四處搜尋,沒有找到我想見的人,我找了一個背光的位置坐下來,點上一只香煙,象個紳士那樣靜靜地坐著。

    我衣著名貴氣質優雅,一張臉寫滿生人勿近,自然無人來打擾,我可以安靜地呆一會兒,懷念這曾經熟悉的喧鬧氣氛與曖昧情調。

    我跟你說過我的故事總是那麼俗不可耐的,雖然我拼死拼活地冒充上流社會,可實際上我還是一個平凡的人,甚至只是一個平凡的小流氓。我平時的工作就是游手好閒,眼睛滴溜亂轉四處搜尋肥羊。我跟酒吧的MONEYBOY談好,由他們來勾搭那些老色鬼,我躲在暗處偷拍照片,在他們脫得溜光的時候沖進房間去,捉奸在床,叫囂著要報警要打電話讓他們的家人來接他們。我嘴裡刁根煙,看起來更加凶狠一點,同時威風地抖擻著手裡的照片。

    看他們臉色灰白汗如雨下的模樣真是爽壞了,我扒下他們的西服領帶,讓他們穿著可笑的花襯褲滾出大街,反正那裡總有漂亮的小車接應,以免那一身白花花的贅肉影響了香港國際大都會的好形象。

    就是有一次失手,那回是因為沒想到議員居然也會跑到這種二流的娛樂場所來找樂子,更沒想到這議員衣冠筆挺滿口為民服務,卻私下跟社團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我得罪他以後只好東躲西藏,後來逃到叔叔開的私人偵探社去,他說反正你干的都是見不得光的勾當,利用這種特長幫我撈點外快也算你積功頌德,等你死後我會替你燒紙錢的。

    這家伙兩只眼睛與銅錢孔一般般大,還好意思天天念經頌佛拜菩薩,閻羅王才會肯拉他一把。放在以前我可不願意答理他,可誰讓現在我落難呢。他那小破偵探所雖然房子四處漏風可消息卻密不透風,我在裡面起碼不必畏畏縮縮比那下水道的老鼠還不如,雖然他的工作餐只是青菜豆腐拌米飯,偶爾有一兩只雞腿,跟赤柱監獄的伙食是一個標准。

    我認識非雅就是因為這時候。

    說起來他們有錢人真的有很多秘密,太多太多爛在心裡,我真替他們憋得慌。不過經過那件事情我頂頂討厭他們,更熱心於偷拍他們與情人偷情的照片給他們的太太或老公,更熱衷於奔跑在他們的離婚的法庭上做證。他們已經擁有了金錢,幸福這東西,上帝若是再多給他們一份,那老頭兒定然是睡得滿臉眼屎睜不開眼。

    非雅是紀宇的小兒子,他的第三任太太所生,說起大富豪紀宇來香港恐怕無人不知吧,他娶了當年紅遍半邊天的女明星阮玲玲,傳為商界藝界的佳話,這段婚姻被人稱誦稱誦了二十多年,今天是出了什麼問題?

    叔叔讓我把一份資料交給阮玲玲時我留了個心眼,私下備份了一套,拿回家才知道,資料是紀宇委托叔叔的偵探社查的,他這人行事一向嚴謹神秘,所以才找了叔叔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偵探社。

    叔叔跟紀宇談了才幾句話就感覺陰風陣陣,叔叔真怕事情過後他會殺自己滅口,所以雖接下案子,也辦好了,卻拖著資料不交,留了個心眼兒,將這消息透露給紀夫人。他們夫妻倆狗咬狗一嘴毛,自己手裡的資料變成了搶手貨,不僅可以大賺一比,還可以同時牽制住他們兩個。

    叔叔不愧老奸巨滑,這一招夠損也夠強,不過我有點同情他這小聰明,因為很快要被我給破壞掉。

    我不是故意跟叔叔過不去,是資料上的人實在太引人注目。

    委托調查的是紀宇的小兒子紀非雅,20多歲,剛從英國畢業回來,正在老爸公司做事,可是這幾個月以來紀宇卻沒由來地懷疑起自己兒子的身世來。

    我想也是,瞧這如花似玉的小模樣,你這張撲克臉的老妖怪若能生出來才怪!

    遺傳因子當然沒出毛病,調查的目光鎖定在一個阮玲玲當年在演藝界的老相好身上。他跟阮玲玲差不多是同一年出道,英俊小生一個,那時候周潤發類型的男明星正在大行其道,他占就了長相的優勢也算紅了一遭,可是不久阮玲玲就被紀宇看上,女人總是虛榮的,香車寶石總是比情人的臉更能讓她模糊了視線。阮玲玲離他而去住上了海景別墅,英俊小生情場失意,事業上更是被紀宇以權勢處處壓制,從此消失在演藝圈。

    資料裡有一份紀非雅跟紀宇的DNA化驗報告,證實他們不是父子,同時居然還有一具從荒山上挖出來的屍骨的DNA報告,證實死者才是非雅的親生父親。毫無疑問當年的英俊小生被紀宇因妒成恨,殺身之後快拋屍荒野,只是他好死不死非要現在被挖出來,這不是天給我的好機會嘛。

    我突然很為非雅感到委屈,他給殺父仇人當了那麼多年兒子,冤不冤哪。

    這就是叔叔用來牽制紀宇跟阮玲玲這兩個厲害人物的把柄,性丑聞加凶殺案,若是曝光定然會成為香港今年最轟動的猛料新聞。

    可若我這麼做就太辜負上蒼的一番好意,這分明是我的緣份到了,我的金光大道鋪平了。

    非雅作為這件事情的當事人他有權知道真相,我把他拉過來語重心長了一整夜,他眼睛紅紅的一言不發,小模樣可愛得要命,我忍不住摟住他的肩膀說:“不用怕,我會幫你的。”

    我的預感一點沒錯,為什麼我們倆會那麼有緣份,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雖然背景一個天下一個地下,可是我們的確是同一種人,我們同樣自私、貪婪,不同的是我想得到我想要的,而他只想留住要失去的。

    我陪著非雅奔忙了三個多月,把他親生爸爸在世間的所有痕跡統統抹去,讓他干干淨淨清清白白地繼續做他的紀家小少東,就此作為交易,他成了我囊中之物。

    這忘恩負義的小東西居然敢把我這大恩人趕出家門,是不是好日子過得不耐煩了,還是他看他的殺父仇人因心髒病一日日奄奄一息,認為自己很快能夠握起紀氏的大權,從此再不需要我?

    過河拆橋,我哪會讓你那麼好過,況且我若不先下手為強,恐怕你登上紀氏主席位置那天,就是我被人毀屍滅跡之時。

    ***  

    在酒吧這麼坐了十分鍾,我的臉有點掛不住,要等的人始終沒來,我將優雅的雙腿放下,懶散地攤開,不耐地揮手叫住路過的服務生。

    “請問……”

    “有什麼事情?”他扭轉身來。

    “沒……沒事了現在。”

    再重要的事情也沒了,當我看到一個天使站在面前,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天使美麗的大眼睛望著我,瞧他的模樣多麼可人啊,他大概還不知道大灰狼的牙已經咬到他的小耳朵了吧。

    我將身子向前側側,順便牽起他的手,微笑著問:“以前沒見過你,新來的?”

    天使點點頭,乖巧地順著我的意思坐在我腿上。

    “叫什麼名字?”

    他歪歪腦袋,淘氣地眨眨眼角:“我不是天使麼?”

    我哦了一聲,語調上揚。

    “你說的啊。”他的眼神很無辜。

    我嗯了一聲算應下,用手摟上他的腰肢,細細的軟軟的,順著腰部的弧度兩個半丘體探去……

    他“呀”了一聲從我身上跳起來,拍下我的手,俏臉飛紅,眉梢眼角卻含笑。

    我最原始的欲望都被他這欲迎還拒的姿態挑逗起來,不由分說抱著他就吻起來,舌尖費勁地挑開他的唇齒與滑嫩的小舌糾纏在一起,他拼命弓起身子向後躲,可我兩只手從後面扣緊他的腰,讓他越來越往我懷裡縮。

    我們扭扭捏捏地抱做一團,即使酒吧內燈光暈暗還是有不少人看得清楚,吹著口哨起哄,我心裡十分得意,不防懷裡的人兒這時候推我一把,力氣並不大,反倒把他自己絆得一跤,幸好有我及時扶住,我們倆雙雙跌進靠椅裡。

    他的鼻尖靠近我的,氣息香甜而紊亂,紅著臉小聲道:“也不能在這裡呀∼∼那麼多人都在看。”

    …………

    煙灰缸裡滿是煙屁股,再去捏煙盒,已經癟了,我無奈地歎口氣,走過去敲響浴室的門,雖然十分不耐煩,還是盡量溫言軟語:“寶貝兒,你好了嗎?”

    真不明白這小家伙腦子裡在想什麼,做之前為什麼一定要洗澡?反正做完後也會髒髒的,不如一會兒再洗得了,我很討厭洗澡,可以只洗一次絕不多洗一次。

    裡面悶悶地應了一下,我只好轉頭回去繼續等,可剛剛轉過身子,就聽見浴室的門咯嗒一聲響動,我興奮得幾乎要撲過去,半截卻被一雙手蒙上了眼睛。

    浴液的清香伴著他溫軟的身體,被我抱個滿懷,將我滿腔煩悶一掃而光,就為這溫香軟玉,再等個十年八載也是值得的。

    我將懷裡的身體摟緊就往床上帶,他咯咯笑著象在嘲弄我的猴急,的確,我是很猴急。

    我不相信有哪個男人面對此等情景還能不急,肯定是小時候被驢踢壞了腦垂體。

    他是不情願似的,被我拖著走,我兩手箍住他的小腰,樂呵呵象只搬家的小螞蟻。

    到了床邊將他一把扔上去,眼睛上面的摭蓋沒有了,天使就裹著浴袍躺在我的床前,這從三歲起就在做的美夢今天終於成了現實。

    天使的皮膚不是一般的好,雪白得象天上的雲,柔嫩得象地上的棉花……這包房的光線真好,價錢也不貴,不是太亮也不是太暗,自然而恰如其分地灑在天使絕美的身段上,浴袍的帶子早就松了,半掛在腰上。

    他被我扔上床,還來不及掙扎起來坐穩,那姿態何等嬌嬈,直讓我一股熱血沖上腦門,腳底一個出溜就軟得爬上了床。

    他險些被我壓到,嚇得趕緊挪到一旁去,我以餓虎撲羊之勢撲住他,他笑著往一旁躲,我們倆纏成一團,嬉鬧間我利落地扒光他的浴袍,再把自己脫得一毛不剩。

    湊近他香香的頸項想要啃一口的時候,他突然疑惑地“咦”了一聲,皺起眉頭來。

    “怎麼了?”我問。

    他撇撇嘴,用手推開我:“你去洗個澡吧。”

    “拷!”我幾乎就要罵了出來,這種關頭,要澆我涼水?

    “你身上……有另外一個人的味道。”

    我蠻不在乎地哦了一聲,那是剛剛,我就是在跟非雅纏綿到一半的時候,被從床上踢了下來,到現在這火還沒消去呢,他又來挑我這根弦?

    “那不正好!3P更刺激!”

    不管他了!我不由分說壓住他正欲掙扎的四肢就撲了上去,用舌頭使勁舔弄他胸前的蓓蕾,小家伙羞澀難耐地呻吟著,一雙手像是要推開我又像是要抱住我。

    我下面已經憋得難受,沒那個好心情前戲個沒完,直接把他雙腿扳開架在肩膀上,橫插直入。

    曾經有很多人說我做愛的時候很粗暴,當然這並不能說明我的技術很爛,只能說明我很熱情,這種熱情與西班牙的斗牛運動一樣,雖然橫沖直撞,卻是優雅的紳士運動。事實上所有跟我上過床的人,都從起初的難耐到了後來的欲罷不得難捨難分,我相信他們每次涕淚交織地來挽留我的離去,多半原因是這個。

    唯一說不喜歡的就是非雅,我知道他們這種上流社會的公子,驕貴得很,個個拿自己的身體當如意那麼寶貝著,當然受不了每次做完後慘淋淋幾天下不了床,所以他每次對我警告再三,我都要耐著盡量緩慢緩慢,前奏前奏……心裡非常不屑這一點,大家都是男人,都知道對方肚裡燃著哪個火苗?何必要這麼溫火慢燉地煎熬彼此的耐心?

    紀非雅太虛偽了,即使他的模樣迷人得很,我還是受不了那張小臉蛋上一次次浮現出不真實的高傲,尤其是他自以為聰明地周旋在我這下等黎民與他的上流社會之間,突然矜持突然又放蕩起來。

    真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喜歡身下這小家伙真實的反應,疼了就皺著眉毛搖起頭,舒服了就挺直脖子呻吟嬌喘,實在痛得受不了就惡劣地擰我兩下,毫不造作。我要的就是在裸裎相見的同時能夠看到你那顆赤裸裸的心,你怎麼就不明白?

    不想了,越想越是生氣,所注意力全力集中在一點上,全身的力量都凝聚上去。

    一道烈火從體內噴出,像是積攢了幾千年的火山終於喘了口氣,通體暢快,什麼都不用想了,直接悶頭睡覺。

    ***  

    半夜裡一只冰冷的小手搭上我的肩膀,說:“我能跟你談談嗎?”

    “啊?”我迷茫地應下,這倒稀奇,紀非雅這般驕傲高貴的人居然願意跟我談話。

    我翻了個身,扭開床頭的燈,一時間有點刺眼,好不容易適應,眼前卻是陌生的面孔,不過非常漂亮。我腦袋轉了一圈,回過神來,將他摟在懷裡,親親臉頰:“說吧,我聽著呢。”

    “你為什麼要跟我上床?”

    啊?居然這麼犀利,一下問倒我,可這問題--是不是問得太晚了。為什麼要跟他上床,之前可能還會想,可做都做了,還想他干嗎?

    可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又想逗逗他:“不是你勾引我的嘛,我只不過經受不住誘惑。”

    他可真容易臉紅,我呵呵樂起來,將懷裡的人摟得更緊,裝出一副即將甜言蜜語的樣子:“能夠跟天使在一起……是我從小的夢想呢。”

    天使的眼睛裡面淚光瑩瑩,天使果然都是傻子。

    “你的夢想是什麼呢?”

    “我?”我奇怪地轉過頭來,好象已經過了青春期,怎麼到現在還有人問我這麼有深度的問題。

    “我的夢想……當然是希望所有夢想都成真!哈哈哈……”

    “真的嗎?希望你的夢想真的實現了……你會快樂。”

    他居然當真了,我連忙打住打住,不說廢話,繼續主題:“啊,我的天使,你休息夠了嗎,咱們再來一次吧。”

    ***

    睡著的時候我摸著那雙小手,還是有點涼,將他摟得更緊了一些,到半夜的時候,懷裡的…身體已經徹底涼透了。

    我“啊”的一聲慘叫,從床上滾落下來。

    外面走廊傳來奔跑聲,有人劇烈地敲我的門,問我發生什麼事情,我連忙上前一步抵住門,不讓他進來,支支吾吾回答:“沒……沒什麼啦,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外面沒了聲音,我趕緊回到床前,確定我眼前發生的一切。

    昨夜的天使,今天依舊是天使,房間沒有窗簾,陰冷的月光直接曬到他潔白的肢體上,他好象不是要上天堂而是要下地獄,我打個寒顫,嚇得出了一聲冷汗,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他怎麼會死了呢!

    可我管不了那麼許多,現在要想的是該怎麼逃走,雖然住的是便宜的時鍾酒店,可是門窗外面都把著鐵柵欄,從這兒走是沒辦法,我回到床前,不去看他屍體,將他的頭放在枕頭上,他的身體已經僵硬擺不出自然的姿勢,只好把被子朝他身上一蓋,只露出頭頂。

    我讓自己鎮定鎮定,的確什麼也沒有發生哪,扣上房門,走廊上靜悄悄的,什麼也沒發生,我松了口氣,看來我還是挺有犯罪天份的--

    走到樓梯正在下去的時候,卻迎面碰到三個人,一男攜一女,前頭跟著時鍾酒店的老板,見了我問:“走好啊,房間裡沒人了吧!”

    我心裡正在緊張,當然回答:“沒有!”

    他點點頭,帶著那一男一女與我擦肩而過,我本欲松口氣,卻暗叫壞事,我的房間沒人,豈不代表這兩人很可能就此住進去!

    本想拔腿就跑,可腳底象被鬼拖著走路一樣跟著他們上前去,一路盯著他們進了房間,我的眼睛此刻鼓得一定象死魚一樣,胸口悶得差一口氣就要爆炸。

    先是老板發現床上有人上前去叫,沒幾秒鍾我就聽到一個尖銳的叫聲,這聲尖叫象給我解了穴,我登時飛奔起來,老板在後面沙啞地嘶喊:“殺人啦!快抓……抓住他!”

    我聽到這話腳底一軟,被人從後面揪住了尾巴似的,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撞得頭暈腦脹,幾個男人沖上來,不由分說地把我壓倒在地。

    我的嘴巴咧到不可思議的角度,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

    我生平從不做夢,就連春夢都沒有,難道現在開始做了,可為什麼要是一場惡夢?

    有人報警,警察把我抓走,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天還沒亮,幾個值夜班的阿SIR睡眼蒙朧地審問我。

    我在審訊室坐著,垂頭喪氣差點要窩到椅子下面去,那阿SIR一聲厲喝:“你給我坐好!”

    我一個機靈挺起胸膛,害怕地望他一眼。

    他看到我的臉嚇了一大跳,把坐在我對面的那位警官拉起來,兩人一起到外面竊竊私語半天,又回來,態度已經發生極大轉變。

    “段先生,現在請您告訴我,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疑惑地抬起頭,一時無法接受他那麼溫言軟語:“我我我……”

    他看我半天回答不出來,非常理解,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道:“啊,段先生一定是累了,不如您先在這裡休息,把事情好好想一遍,要不要來杯咖啡?”

    我點點頭,真的坐下來思考,可想不出門道來。

    20分鍾以後,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沖了進來,後面跟著剛才那名警官,西裝男人一進來就說:“您好,我來保釋我的當事人--段祺瑞先生。”

    他叫到我名字的時候聲音優雅吐氣斯文,一時間我覺得自己的名字仿佛都上了檔次,鑲上金邊噴上香水,拿在手裡也尊貴無比。

    “對不起,殺人罪是不允許保釋的。”警官告訴他,律師聽到這句話後仰了仰下巴,金絲眼鏡掃出一層光:“可是真正的凶手已經認罪了。”

    我被抓進警察局兩個小時不到,莫名其妙就被放出來,雖然對這件案子非常疑惑,可是我很聰明地沒開口再問。

    律師把我帶上警察局門口的一輛賓利房車,我張口結舌半天才敢坐進去,他笑意殷勤:“段先生,下面我們去哪裡呢?”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含含糊糊地答了一聲:“那就先回家吧。”

    等到回了所謂“家”的地方,我才真正是瞠目結舌,這這這……這宮殿般豪華的宅子,真的是給人住的嗎?我以為紀家的半山豪宅已是豪奢之至,哪成想相比這裡簡直就是鄉下草屋。

    車子接近門口的時候由兩個白衫黑褲的僕人一左一右將門拉開,正對著的是一池巨大的噴泉,透過重重水幕便會看到後面那中世紀城堡般的建築。

    兩側是整齊綠意盎然的花園,精心剪裁,草坪上自動花灑輕輕地拔弄著草兒們細嫩的腰肢。

    森然的城堡巍立正中,朗朗晴空下,猶如這世間最至高無上的權威,卓爾不群不容挑釁。

    在當今這個世界,真的有人在享受著這等華麗的生活?

    那麼我呢?我跟這一切又有什麼關系?

    第一次開始思索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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