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園裡很清靜,有一種遠離塵世喧囂的感覺。寧普凡找了一片無人的山坡。把迪拉貝爾放在草地上。綠油油的山坡上看得到遠處青翠的山脈,抬起頭來天空靈得纖塵不染。迪拉貝爾張開翅膀低空飛行了幾圈,覺得自己像一隻終於放飛的小鳥,快樂而自由。
寧普凡叮囑他:「別飛得太高,你現在力量變小了,會掉下來的。」
飛了一會兒,迪拉貝爾回到地上,在草地上打滾。忽然看到一隻螞蟻向他爬過來,他急忙跑向寧普凡,張開雙臂要他抱。對現在的迪拉貝爾來說,螞蟻也是很大很可怕的一樣動物,說不定會咬他。
寧普凡彎腰把他抱在手上,然後在草地上坐下,把迪拉貝爾放在他的腿上。迪拉貝爾扯著他衣服的折皺爬到他的腹部,跳了幾下:「你的身體倒是挺結實的,這裡硬梆梆的,很有肌肉的樣子。」
「你不是早就全看過了?」寧普凡壞笑。
迪拉貝爾踢了他一腳:「色鬼!」
「明明是我被你看了,吃了虧的那個是我,怎麼反倒我是色鬼?」
「看你的模樣挺高興被別人看的,一定是個暴露狂、大變態!」迪拉貝爾揪住他襯衫的鈕扣繼續向上爬。
「你覺得在我身上玩攀巖特別有趣嗎?」
「哼,這是本天使看得起你……」話沒說完,迪拉貝爾一腳踩空,從寧普凡的領口掉了進去。寧普凡的身體上有淡淡的汗味和若有若無的沐浴乳香味,迪拉貝爾整個臉貼在他的皮膚上,像是在親他似的,不由得羞紅了臉。
寧普幾隻覺得一個小肉團在身上滾動,癢癢的,熱熱的,他解開衣服把迪拉爾拿出來:「咦,你怎麼變成粉紅色的了?」
迪拉貝爾又開始掉眼淚:「我要回家,嗚……」
「真是的,剛才哭著要出來玩,現在又哭著要回家,天使實在是難以捉摸的東西。」寧普凡有點頭痛,要與天使好好相處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走在路上,有個人驚訝地對寧普凡說:「你的洋娃娃好像在哭,這是仿真形的嗎?你在哪裡買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逼真的。」
寧普凡乾笑幾下:「你看錯了吧,洋娃娃怎麼會哭?」
「不會呀,我明明看到……」那個人還在困惑中,寧普凡已經一溜煙地跑遠了。
總算回到了家,迪拉貝爾哭了一場之後已經忘記了剛才的窘事,抱了一顆核桃飛到寧普凡面前:「我要吃這個,你把它敲開。」
寧普凡用核桃夾子把核桃夾碎,將最大的一顆核桃肉放進自己的嘴裡,迪拉貝爾眼巴巴地看著他:「我要吃最大的。」
「我幫你嚼碎了然後餵你吃。」寧普凡故意張開嘴。
「真噁心!」迪拉貝爾氣呼呼地把別的核桃肉全部挪到自己面前用手圈住,免得又被寧普凡搶走。
為了避免再睡到麵包裡,迪拉貝爾早早地就洗完澡換上小睡衣,在床上佔據了有利的位置。寧普凡也很快地進入了夢鄉,自從迪拉貝爾從天而降來到他家,一向精力充沛的他時常會覺得精疲力竭。
半夜,寧普凡被迪拉貝爾扯著耳朵吵醒了。
「我餓了。」迪拉貝爾說。
「忍一忍吧……」寧普凡迷迷糊糊地說,懶得起床。
迪拉貝爾一腳踢在他臉上,「你虐待我!不給我東西吃!」
「真受不了你……」寧普凡伸出食指按住迪拉貝爾的肚子,將他按在床上,「你這個任性的小傢伙,我看我先把你當宵夜吃好了。」
說著,他就湊過嘴去。
迪拉貝爾嚇得縮起身子,「不要,嗚……」
嘴唇貼在迪拉貝爾小小的臉蛋上,寧普凡忍不住解開那袖珍的睡衣,迪拉爾的身體完全展露在面前。
此時的迪拉貝爾就像通透的白玉雕刻成的小工藝品,柔弱地躺在那裡,「……你看到了,我一點都不胖,不好吃……」
寧普凡拚命忍住笑,一本正經地說:「是呀,我不太喜歡啃骨頭,看來還是先把你喂胖了再說。」
說著,他起身拿來了一塊芝士蛋糕。迪拉貝爾心裡害怕,又捨不得美食,便抽抽咯嗒地坐在枕頭上吃東西,吃了一床的蛋糕屑。寧普凡看著他,心裡想,如果可以一直這樣生活在人間,其實也不錯。
清晨的時候,寧普凡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一點不對勁。他睜開眼睛,嚇了一大跳,頓時睡意全無。只見懷裡躺著一個未著寸縷的男生。不用問,寧普凡也知道肯定是迪拉貝爾變大了。從今以後,迪拉貝爾就不能任由他欺負了,還真有點可惜──
迪拉貝爾雖然緊閉著雙眼,但依然能夠看得出他是如此的美麗。他潔白溫軟的臉頰貼著寧普凡的胸口,身上有淡淡的清香。
寧普凡情不自禁地把手輕輕放在迪拉貝爾的腰上,腰身柔軟有彈性,皮膚滑膩得似乎能將他的手指吸進去。他將手慢慢地下移,放在那柔嫩的渾圓上。懷裡的人稍稍動了動,手下未被別人觸碰過的領地也輕抖了一下,似乎在對陌生人的踏足感到好奇。
寧普凡倒吸了一口涼氣,魔王大人怎麼可以把這樣大的一個誘惑放在他的面前?他不是聖人,不是那麼禁得起誘惑。
天神悠閒地喝著香檳酒:「魔王最大的愛好,就是帶著可愛的笑容,派發有毒的糖果。」
魔王瞅瞅他,「你不是向我宣戰了嗎?怎麼還在我這裡白吃白喝的?」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
小心地換了一個姿勢,寧普凡將迪拉貝爾壓在身下,「寶貝,我們一起留在人間好不好?」
迪拉貝爾睡覺一向是雷打不動的,在他的夢裡,他依然睡在天界安靜的花園裡,不會有人打擾。所以,直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刺穿了全身,他驚醒過來。
寧普凡在他身上律動著,表情極其怪異。迪拉貝爾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只知: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他釘住了,動彈不得,而且又痛又麻癢,也許是魔鬼一種的懲罰,迪拉貝爾恐慌地扭動了幾下,想要掙脫他,卻只是讓他更加深入。
想起昨晚,寧普凡也是這樣,脫掉他的衣服,看著他的身體,一臉很有食慾的表情。可是昨晚的自己太小,他才沒興趣。今天,自己偏偏已經長大了。
「不要吃我……」迪拉貝爾低低地哭泣起來,哭泣時的顫抖給寧普凡更添了刺激。
「別怕,沒事的。」寧普凡喘著氣說:「我不會吃你,只想和你這樣永遠在一起。」
「可是……很難受……」但又不是痛苦,只是一種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所以迪拉貝爾只能將它形容為「難受」。不過這種感覺似乎隨時在變化,變化成各式各樣說不清楚的曼妙的滋味,身體酥得快要融化似的,只能任由寧普凡為所欲為。
「寶貝,現在你是我的了……」寧普凡一邊激盪著,一邊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你的?我會變成魔鬼嗎?」迪拉貝爾說得很小聲,寧普凡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在寧普凡的懷裡,迪拉貝爾頭暈目眩,好像被折斷了羽翼正在墜落,漸漸地要墜向深不見底的地方去。他很害怕,想要快些結束做這種奇怪的事情。同時又莫名地新奇,想繼續去感受那不時變化著的感覺。這種矛盾讓他害怕,他覺得自已變成了一個懦弱的天使。可是很快在一道白光中,他再也無法去思想。天地萬物似乎都在一瞬間飛走,世界上只剩下他與寧普凡彼此的擁抱與溫度。
當他的思緒重新回到人間時,一切都平靜下來了。他躺在那裡,望著天花板,身體是麻木的,好像沒有了力氣一樣,被寧普凡吃掉了嗎?他竭力舉起手伸到眼前看看,還在看來寧普凡並沒有傷害他,只是為什麼身體稍微動一動就極為酸痛?
「我的寶貝天使……」寧普凡溫柔地把他摟進懷裡,迪拉貝爾酥軟地靠著他的胸膛,竟開始有些依賴寧普凡寬大堅實的懷抱。
「為什麼我這麼累?是身體變大消耗了能量嗎?」迪拉貝爾輕輕地問。
寧普凡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只有無聲地抱緊迪拉貝爾。就算有人會指責他的手段卑鄙,他也不在乎,他只想讓迪拉貝爾屬於他,永永遠遠──
***
洗完澡,寧普凡從衣櫃裡找了一套淡藍色的休閒服放在床上,自己去客廳看電視了。
眼看一集電視劇快播完了,屋內忽然傳來迪拉貝爾的大叫聲。寧普凡嚇了一跳,急忙跑進臥室,只見迪拉貝爾正坐在電腦前。
寧普凡靠近電腦顯示器,上面的網頁是一個專門講述男男戀情的網站。迪拉貝爾對於上網的知識還不是很懂,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個論壇的。
「怎麼了?」寧普凡有點心虛地問。
迪拉貝爾轉過頭來,難以置信地望著寧普凡,「你這個骯髒的魔鬼,原來剛才對我做了那種事情!你太噁心了!你有什麼資格來碰我?」
寧普凡沒想到,迪拉貝爾學習這方面的知識倒是挺快的。他怔在那裡,迪拉貝爾說的每一個字都重重擊打在他的心上,心都快要碎了──
迪拉貝爾咬咬嘴唇,雙眼潮濕了,推開寧普凡便向外走去。
寧普凡急忙拉住他:「你去哪?你一個人外出會迷路的。」
「用不著你假惺惺!」迪拉貝爾打掉他的手,自己真是太傻了,差一點就以為寧普凡對他很好。他現在好想把寧普凡吃掉,可是他還不知道要怎麼把魔鬼吃下去,味道會好嗎?
看寧普凡每次上街都挺輕鬆的,人間應該沒什麼可怕的。可是迪拉貝爾走了很長時間,肚子有點餓了,早知道就應該吃得飽飽的才出門。他身無分文,什麼都買不了。人間的每一樣東西都要用錢去換,真是麻煩。不像在天界,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
不知不覺間,迪拉貝爾走到了一條非常熱鬧的大街上,街邊站著許多年輕女子,全都濃裝艷抹,露著曖昧的笑容。迪拉貝爾有點不解,怎麼這裡在乘涼的女人這麼多?
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走到他身邊,對著他直笑:「小姐,你長得可真漂亮。」
「真的嗎?謝謝。」迪拉貝爾眉開眼笑,雖然他並不是小姐,不過長得漂亮是事實。人類還是挺有眼光的,不像那個寧普凡老說他長得醜。
「小姐,你要多少錢?」中年男人慇勤地詢問。
迪拉貝爾驚訝地睜大眼睛:「你要給我錢?你怎麼知道我現在需要錢?」
中年男人拿出厚厚一疊鈔票:「這些錢夠嗎?如果不夠,我還可以給的更多。」
這個人類可真好啊,原來並不是只有寧普凡才會白給他錢花,迪拉貝爾非常感動:「真的給我嗎?你是不是也要我幫你的忙?」
「我們找一家五星級的酒店好好聊聊天,我會告訴你怎麼做。」
中年男人伸手想來拉迪拉貝爾的手,快要碰到的時候,忽然憑空伸出來一隻手將那只肥手給打掉了。迪拉貝爾轉過身,看到寧普凡正沉著臉站在他身後。
中年男人一愣:「怎麼?你也看上他了?先來後到,等我先……」
寧普凡一拳打斷他的話,當場將他打倒在地痛得直哼哼。
在路人的驚呼聲中,寧普凡拉著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迪拉貝爾走了。
迪拉貝爾怎麼都不明白寧普凡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你怎麼了?為什麼打他?」
「你這個白癡,快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寧普凡的口氣不善,有幾分嘲諷又有幾分憤怒。
迪拉貝爾深思了半晌,猶豫著問寧普凡:「那個人是不是知道我是天使,想把我抓去解剖?就像電影裡的科學怪人?」
寧普凡歎一口氣:「算了,這件事別再提了,總之以後你不要隨便理睬陌生人。」
迪拉貝爾甩開他的手,「你憑什麼教訓我?誰要你來管我的事?」
「你不要無理取鬧,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要是真被人佔了便宜,到時候你就算哭也來不及。」
迪拉貝爾重重地冷哼了一聲,「我的便宜早被你佔盡了,你還好意思在這裡裝得義正嚴辭的。」
「我……」寧普凡被說得心虛起來,「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寧普凡與他對望著,深黑的眼眸裡慢慢地泛出紫色來:「你……真的想知道嗎?因為……我愛你。」
迪拉貝爾吃了一驚,「你不是在開玩笑?天使與魔鬼相愛會很慘的……」
「我不覺得有什麼慘的,我願意為了你放棄所有留在人間。你呢?你願意嗎?」
迪拉貝爾回答不出,寧普凡認真的表白太突如其來,他來不及思考要不要接受。事實上,在這之前他對感情的感受完全是一張白紙,根本不知要如何去應對。
寧普凡的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他拍拍迪拉貝爾的肩膀:「忘了我剛才說的話吧,我和你開玩笑的。」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寧普凡這樣說,迪拉貝爾更加地不開心。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寧普凡小心地問。
「不但生你的氣,而且還討厭你,恨你!」迪拉貝爾咬牙切齒,「如果你想贖罪的話,就快帶我去吃飯。」
他不想再去想那麼多,就算想也想不出結果。反正現在,他必須得留在寧普凡身邊。
走進路邊的火鍋店,他們叫了一個鴛鴦火鍋,一半是紅艷艷的麻辣紅湯,一半是清淡的海鮮白湯。放進了羊肉卷和鴨血、黑魚片等,然後看著它們慢慢地從湯躋浮上來,變成誘人可口的顏色,迪拉貝爾立刻毫無形象可言地大塊朵頤起來。雖然店裡開了充足的冷空調,但他還是吃得滿頭都是汗。
寧普凡在一邊給他擦汗,一邊討好地說:「迪拉貝爾,一會兒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現在影院在播美國的卡通片《加菲貓》,就是我家毛巾上的那只胖貓。它本來是一個漫畫裡的主角,電影裡的貓是用電腦設計出來的。」
「嗯,那隻貓好可愛的,我喜歡。」有東西可吃,迪拉貝爾已經淡忘了剛才的事情。
「以後我買一隻玩具加菲貓給你好不好?」聽說迪拉貝爾喜歡,寧普凡馬上熱情地說。
迪拉貝爾眨著金色的大眼睛點頭道:「好,謝謝你。」
寧普凡心想,不哭不罵人時的迪拉貝爾實在太迷人了,難怪以前和別的魔鬼聊天,很多魔鬼都說想找個天使做女朋友。
等終於去看電影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場,加映了一部動畫片《美女與野獸》,很經典的老片子,不管是音樂還是畫面都非常精美,看得迪拉貝爾凝氣屏神,眼睛一眨不眨。
回家的時候已經快凌晨,四周很安靜,夜空中有幾粒星星在閃爍,微熱的風帶著花的芬芳撲面而來,是一個很美好的夏日。
「《美女與野獸》好看嗎?如果你是美女,你會不會愛上野獸?」寧普凡問。
迪拉貝爾側著頭沉思:「也許會吧,那個故事真的好美好浪漫,看了好感動。野獸對美女那麼好,就算是野獸也沒什麼。」
寧普凡心中掠過一絲甜意,不再說話,繼續與迪拉貝爾肩並肩地走在街上,拉出兩個長長的影子。
穿著睡衣走出浴室,迪拉貝爾看到寧普凡已經躺進了被窩。他馬上過去把寧普凡拖起來,「我要睡床。」
「沒有不讓你睡啊,一起睡。」寧普凡大方地掀開一半被窩。
迪拉貝爾的臉一下子通紅,「你這個大色鬼,別再想佔我便宜,我不會和你一起睡的!」
「可是我們家只有一張床。」
「你可以睡在浴缸裡。」
「為什麼你不睡浴缸?」寧普凡也不退讓。
「我是天使,怎麼可以睡浴缸?」
「天使有什麼了不起?我一口就吃掉你。」寧普凡最不喜歡聽迪拉貝爾把「天使」的身份掛在嘴邊,故意嚇唬他。
迪拉貝爾又開始掉淚珠子:「讓你睡床就讓你睡,為什麼要吃我?」
他捧了日記本到客廳裡去,在日記中好好地痛罵了寧普凡一頓,然後才在沙發上睡著了。
半夜裡,迪拉貝爾醒來,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被寧普凡抱到了床上。藉著米黃色的睡燈,迪拉貝爾細細地打量著寧普凡的臉,忽然發現,寧普凡真的蠻帥的。他衝著寧普凡偷偷做了個鬼臉,繼續安心地躺在寧普凡的懷裡。
不防寧普凡一個翻身,大半個身子都壓到了迪拉貝爾身上。迪拉貝爾皺皺眉頭,輕輕扯扯寧普凡的耳朵,「喂,你是不是故意的?」
寧普凡沒有說話也沒有睜開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
迪拉貝爾輕輕地歎口氣,算了,反正大大的便宜都被寧普凡佔過了。這個小小的便宜,就不與他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