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像捧著寶寶般的捧著一張照片,呂傑深情的瞧著照片中人。
照片中的女子倚坐在樹旁,她有張嬌媚又無邪的臉龐,嘴角掛著一抹笑意,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然清純。
她的身上好似裝上磁鐵般的令他難以移開雙眼。
好似只有她在的地方,他才能夠全神貫注,否則總是覺得自己的心神難以集中。
彷彿只要有她的地方,他才覺得自己是完整的。
他真的真的很喜歡她,打從他第一眼見到她時,就注定要淪陷,就注定要喜歡她,喜歡她的勇敢,喜歡她的坦率,喜歡她……
總而言之,他就是喜歡她的一切,包括優點和缺點,他都喜歡,他都愛呀!
但是國小同班同學六年,他沒敢說出來。
沒有辦法像其他小男生那樣,勇敢的站在喜歡的人的面前,坦白的說出他對她的心意。
心裡只知道,他好喜歡那個前排的小女生,雙眸老是跟著她的身影打轉,就算被其他的同學取笑「男生愛女生」,他也不在乎,反而很滿意被人把他跟她配成一對。
即使她因莫名其妙的跟他配成對時,怒氣沖沖的用著烏黑明亮的雙眸瞪著他,他也不在乎,只要她看著他,他就會笑得更加的開心。
國中時代由於男女分班,兩人僅是同校卻不同班,學校還嚴守男女有別的政策,男生一棟樓,女生一棟樓,害得他想見見佳人的機會都沒有。
可他心中的戀慕卻不因挫折而減少半分,即使每次總是最少要隔一個月左右才能在路上遇見她,但他仍開心得像白癡,可以傻笑個兩、三天。
雖然僅僅如此,對當時年幼的他也感到心滿意足,只要能夠見見漂亮的她在眼前晃動,他就感到心滿意足。
雖然這種巧遇,是他每大風雨無阻的提早一個小時到校門口等,才有的巧遇機會,他依然高興的連半夜睡覺都會笑醒,認定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只是遠遠的望著她,遠遠的看著她笑,她的動作、她的神情,彷彿就能拂去他所有的等待辛苦。
憶起高中時代,他還真是冤枉呀!深深感到不值呀!
他好不容易才打探到她報考工科,所以他放棄念台北的學校,選擇同一所高工,原因還是只想默默的守著她,就算是遠遠的望著她的笑靨,也甘之如飴。
卻沒有想到,她最後會放棄工科而去念商科,向來如蒙塵珍珠的她卻在這三年中展現燦爛的光芒,令他為她喝采和喜悅,卻也同時為自己感到可悲,可悲自己離她越來越遠;她的才華越有人賞識,他的自卑也逐漸的升高。
十幾年的感情累積,使得他看不得旁人對她好,尤其是異性。
他喜歡她比別人還要久,比別人還要多,他怎麼願意將她奉送給別人呢?她是他的,他不許任何人去追她!不准——
所以當同校男同學向他打探她時,醋勁大發的他,把她的壞脾氣拿出來大肆渲染,為的只是想打跑那些企圖跟他爭她的人。
他並非有意想譭謗她的聲譽,只是醋意攻心而忍不住的胡言亂語,只是想嚇退其他的競爭者呀!
只是不想別人也喜歡她而已!
豈料她輾轉得知此事,她氣憤不已,導致往後兩人每每巧遇時,她總是連甩都不甩他,迅速的離開有他在的地方。
有一陣子他禁不住蝕骨相思的煎熬,乾脆守在她學校的門口,為的只是見她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先前在路上巧遇,若兩人目光交會,她還會點個頭或微微一笑,可是自從她得知他說的那些刺人的話語後,她每每見著他就滿臉寒霜。
他最後只能利用打無聲的電話,聽聽她那悅耳的聲音,稍解他排山倒海的相思。
是病態的傾向嗎?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呀!
今晚七點半要開國小同學會,他愛戀的凝望著照片中的對人兒,希望她能告訴他,他是該去,還是不該去。
去,是因自己好想好想見見她,好想好想看看四年未見的她好不好,是否還記得他這個同學呢?
不去,是怕見到她眼中的不屑和不值。
最後他禁不住心中的相思煎熬,毅然的起身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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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入會場,呂傑一眼就在人群中尋找到她。
當年短髮俏麗的她,如今已是長髮飄逸,昔日不成熟的稚氣,如今轉成溫柔可人的模樣。
此時他才猛然覺悟,他這輩子想忘卻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雖然她沒有撒下情網,他卻自願入網。
呂傑雖和同學寒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飄向她,貪婪的瞅著她不放。
張志中拉著他悄悄遠離人群,低語道:「你還是沒有忘情。」
張志中和他是從國小一直到現在的好友,只是近四年來因各忙各事較少見面。可是呂傑暗戀伊人的事,他也曾傻傻的陪過幾次,所以呂傑與宋培倫的事情,他可是知之甚詳。
呂傑苦笑。就算四年的時間中個曾見過面,她的倩影仍無時無刻的進入他的腦中,這樣的感情,教他怎麼能說忘就忘?
更何況他也不想忘呀!
她早已深入他的骨髓,要忘卻豈是件容易的事。
「都十多年了,你還真癡情,卻也癡得笨透了。王寶馴苦等薛仁貴十八年,起碼她還是薛夫人,十八年後她還是個皇后,可是你呢?拜託你!求求你!去追追人家好不好?要不然你再苦等十八年,我想,宋培倫還是會另嫁他人。女主角再怎樣都不會嫁給一個連追求她的勇氣也沒有的人。」
呂傑明明暗戀佳人多年!卻連接近她的勇氣也沒有,真是遜斃了。
只會待在角落中,癡情的關心著她。雖然自己也暗戀呂傑的妹妹很多年,可是他卻進步很多。
他打從一開始就盯死她,再將她身旁所有的候選人都踢掉,現在只需要將這個大舅子給推銷出去,他就等著美人送上門來了。
「你看她,單單站在那裡就是人群的注目焦點,她隨便一個動作就能展現無窮的自信和魅力,你看她美得令人屏息,你說我能怎麼樣呢?我配不上她呀!」呂傑不由得感歎。
「阿傑,十幾年前你是這樣,十幾年後你依然是這樣。你永遠不展開行動,你這輩子就只能這樣偷偷的看著她。另外報告你一個消息,剛才你還沒有來的時候,有好多人已經公開向她表示好感,你再不採取行動,你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好好的勸告他聽不進去,張志中乾脆將剛才得來的資訊當炸彈轟向呂傑,看他還要不要振作一點,替男人掙點面子回來。
「我……」呂傑欲言又止,一臉的失意。
「你到底還是不是男子漢?」若不是未來娶妻後還要看大舅子的臉色,他就先一拳扁過去,要不是未來的老婆大人的命令,他哪會管這種蠢事呀!
「我……」
張志中乾脆硬拉著呂傑到宋培倫的面前,「嗨!宋培倫,還記得呂傑嗎?剛才他遲到,現在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我這個朋友不錯吧,好人做到底,連開場白都幫你說好了。張志中盯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呂傑,氣得火冒三丈的踹他一腳。
呂傑被張志中踹了下後,鼓起勇氣道:「宋培倫……好久不見。」
宋培倫目光狐疑的打量著他。她懷疑著他的動機,不懂他究竟又想幹什麼了?幾年前,他那刺人兼惡毒的話語,深深刺傷她的心。
如今,若要說道歉的話語,也嫌太晚了點。
九年的歲月都過去,太晚到的歉語,她也不屑。
如今她只想離他遠遠的,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個暗地傷人的小人。
但是再怎麼說大家都是國小同學,在這種場合下,她也下能太過分,而且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她才懶得因他這個小人,而使得自己再蒙受任何的羞辱。
「好久不見。」她冷淡道。
「是……是好久不見。近來好嗎!你最近在做什麼?」
他問的問題很白癡,因他每個月都請徵信社送來她簡單的近況,問此問題只不過是想跟她談談話,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跟她正正式式的說句話。
「唸書呀!」她撇撇嘴無奈的回答,不太想理會他。
「念大學嗎?」
「嗯。」
「哪所大學?」
「T大。」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呃……你怎麼不問我呢?」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雙目灼灼的望著她。
「不需要。」
「不需要?」乍聞此語,他的心被絕望和痛楚填滿。
宋培倫淡漠的看他一眼,連說聲再見都沒有就轉身離去。
此時的呂傑就像當場被狠狠打一巴掌似的愣住了,若說和她說話是最大的喜悅,那麼她冷漠的神情便是他最大的痛苦來源。
張志中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說:「看來,她還是不怎麼理你。」
在呂傑開口說話時,張志中便走了開去,想給兩人一點私人的時間,沒料到他才走沒幾步路,連話都還沒有跟別的同學講,就趕緊回頭安慰碰了個釘子的好友。
「她哪次理過我?」呂傑苦澀的說。
這十幾年來,由於喜歡她才不知如何與她相處和交談,單純的心裡只知看著她,不敢採取任何的行動,所以他根本沒有機會主動與她談過話。就算是被動的機會,也從來沒有。
原因無他,只因他怕,他怕得罪她,怕以後連見她的機會也沒有。
但是就算沒有正式的交談,兩人的仇還是結定。
看她和旁人相談甚歡的模樣,他深深的瞭解到她真的很厭惡他。
思及此,他覺得心痛不已。
張志中搖搖頭,看情況得要下一劑狠藥,要不然依呂傑裹足不前的個性,搞不好他等到下輩子都追不到他妹妹。
他神情凝重的說:「你知道她目前的近況嗎?」
「我只知道她還在念T大。」
張志中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才好,追女孩子要膽大心細,還要又狠又快,像大舅子這個樣子追老婆,他都被快氣哭啦!
氣歸氣,他臉上表情可是與心中的感覺形成對比,既歎氣又同情的道:「我是指一些比較私人方面的。」
「不知道。」呂傑有股不好的感覺,心跟著慌亂起來。
張志中突然歎口氣,眉頭皺了皺,「她近來的身體狀況……似乎很不樂觀。」
「她怎麼了?」呂傑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得不知所措,雙手緊緊的抓著好友的手臂。
呂傑對宋培倫的事知之甚詳,她在考二專的前兩天,不知為何被車給撞傷,送至醫院昏迷將近六天才清醒,自然錯過考期,更因頭部重創而靜養將近半年。
那半年,他時常在遠處注意著她,每天請人送上一朵白玫瑰,直到她出院為止。
出院後時有消息傳來因那次頭部受傷,她時常會感到頭疼和暈眩,為此他更是費盡心思的請國外送來最新、最好的藥轉到她手卜去。
難道她的頭……
恐慌悄悄的佔據他的心頭。
「有一次她去醫院做身體檢查,剛巧被我碰見,正好她的主治大夫是我的好朋友,他說宋培倫再撐也撐不過三年,真是紅顏薄命呀!」張志中感歎道。
「三年?」呂傑渾身一震,無法接受這樣的狀況,她怎麼可能只剩三年可活?他的目光緩緩的移向遠處巧笑情兮的她。
「她腦部長瘤。」
「天呀!」呂傑突覺一陣暈眩,難道那些藥沒有用嗎?
他花盡所有心思才取來的藥,難道一點效果也沒有嗎?
腦瘤!
這種病痛怎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她是如此的嬌弱呀!怎堪病魔的折磨?
不可能的!
這種事情絕不可能會發生在他的培倫身上,命運不會這般殘忍,她才二十出頭,才正要展開她美好的人生之際,她怎麼受得住這個打擊呢!
張志中眼見計謀得逞,連忙打鐵趁熱的說:「呂傑,我當你是好朋友,才破例告訴你這個消息。宋培倫並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因為她的家人不希望破壞她的生活,所以你千萬不能說出去。」
「沒有出錯嗎?她還這麼年輕呀!」呂傑悲傷的看著宋培倫,打從心底個願相信這個消息。
這怎麼可能呀?
眼前的她還是如此的亮麗動人、朝氣十足,怎麼可能會……
張志中惋惜道:「千真萬確,宋家又做過一次精密的檢查才確定。目前她的病情還在控制當中,只是不曉得能控制多久。」
「三年?只有三年嗎?」呂傑失神的問。
「三年這還是最樂觀的估計,她……隨時可能會走。」瞧好友心痛的神情,張志中心有不忍,謊話都快說不下去的轉過臉。呂傑認為他也是悲慟的說不出話來,豈知張志中是快扯不下去。
「開刀呢?難道開刀一點用也沒有嗎?倘若她家沒有錢,我出,我可以出的,我什麼都不求,我只要她活著就夠了,難道連這點渴求也不被允許嗎?」
「不是錢的問題,宋家的家境並不差,不過就算拿得出手術費也沒有用,根本沒有人敢開那種成功率等於零的手術,因為她的瘤長在小腦部位,那個地方開刀風險很大。」
呂傑一陣腳軟,張志中及時扶住他。
「呂傑,怪我告訴你這個消息嗎?」張志中有點愧疚惹未來大舅子這般難受,可是為了娶到心愛的老婆,他不得不用此計。
「不!我非常感激你告訴我這個消息,如果到她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真的會崩潰。」
張志中不出聲的瞧著他,再次殘忍的道:「我告訴你這件事情,無非是想讓你早些忘掉宋培倫,因為已經沒有可能。」
「忘了她?」呂傑不解的問。
「她只剩下幾年的壽命,也有可能隨時都會走,你不忘了她,難道還奢望和她白首到老嗎?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像現在一樣,你過你呂大少的日子,她過她快樂的大學生涯,然後就互道珍重。所以趁早忘了她是最好的解決之道,難不成你還想為她守一輩子?」
「有何不可?」他絕然的道。
「她快死了呀!」張志中表面氣憤呂傑不明白他的苦心,心裡則是暗暗慶幸就不相信你不上鉤。
「就因為她快死了,我才有勇氣去追求她。我渴望天長地久,若到了不能大長地久相伴時,也願一時相伴以留回憶。」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說了」張志中佯裝扼腕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