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與回憶 上集 第二部分 第91節 炸沉了一艘航空母艦
    這裡終於對黑島戰略進行了一次試驗,結果是取得巨大的勝利。南雲的俯衝轟炸機炸沉了一艘航空母艦、兩艘重型巡洋艦和一艘驅逐艦。他摧毀了錫蘭的兩個基地和不少商船。他的零式戰鬥機把防守的劍魚式飛機、颶風式飛機和噴火式飛機打得一敗塗地,溫斯頓-丘吉爾在回憶錄中承認英國皇家空軍在歐洲從來沒有這樣慘敗過。剩下來的英國軍艦逃到英屬東非。掌握了兩個世紀霸權的英國海軍,在印度洋上銷聲匿跡了。事實上,印度洋成了日本的內海。西方的歷史學家都忽略了這件了不起的事情,只有丘吉爾坦率地寫下了他當時真心感到的震驚和恐懼。

    黑島的設想就是這樣被證明是正確的。馬達加斯加、非洲海岸、蘇伊士運河、波斯灣、地中海本身,都敞開著,聽憑日本艦隊挺進。但是現在已經太遲了。南雲應召去執行別的軍事行動。軸心國在時間上的有利因素被白白浪費掉,沒有利用。

    杜立德空襲

    當時,美國從事了一個雖然輕率但是勇敢的宣傳活動,那就是臭名昭著的杜立德對東京的恐怖空襲,這惹得日本的最高統帥部對「向哪兒出擊?」這個拖了好久的問題終於作出決斷。他們幾乎驚慌失措地選擇了一條最行不通的道路。

    低估美國人是他們的敵人經常犯的一個錯誤。他們看上去好像輕浮和隨便;事實上,他們有像機械似的非常有條有理的頭腦,一旦激動起來,他們能變得相當兇猛。美國佬當時在大平洋上還太弱,除了把航空母艦上的飛機派出去進行小規模的空襲以外,還幹不出任何別的事情來。但是,他們策劃了這個野蠻的小花招,從一艘航空母艦的甲板上起飛十幾架陸軍航空隊的轟炸機去騷擾東京。因為日本巡邏機的航程只能達到航空母艦上飛機的航程。這次空襲就獲得了完全出人意料的效果。這次行動除了濫殺平民以外,在軍事上並無絲毫作用,但是美國人一直採取這種行動,後來在德累斯頓和廣島還是這樣幹的。他們的目的是鼓舞國內的人民,使敵人感到驚慌。

    在技術上,這是極不容易辦到的。但是美國人以他們通常的聰明方式改裝了轟炸機,並且改變了航空母艦的操作規程。一群志願參加的飛機駕駛員在能幹的陸軍飛行員杜立德率領下進行偷襲。炸彈從晴朗的天空中扔下來,在東京爆炸。美國歡欣鼓舞;全世界目瞪口呆;日本震得連基礎都動搖了。戰爭僅僅爆發了四個月,神聖的天皇就受到美國佬的炸彈威脅啦!

    山本,作出襲擊珍珠港決定的大膽的海軍最高統帥,現在下定決心,絕對不讓這類事再發生;放肆的美國人必須受到教訓,必須把他們驅逐得遠遠的,使他們航空母艦上的飛機永遠夠不到飛到日本的距離。明確而事關重大的「向哪兒出擊?」的答案就這樣產生了:「東進!」東進,那裡沒有具體的好處可以獲得;但是東進,那裡美國的艦隊可能被迫出動並且被消滅。而日本將佔領敵人一個前哨基地,從那裡它能夠防止一切未來的杜立德空襲。於是,南雲被召回去了;事情已經決定,無可挽回了。東進!

    就是這樣,由於這種錯誤的領導,我們和日本人互相以背相向,放過了大英帝國。我們在全球戰場上各自奔向錯誤的方向。德國軍隊長途跋涉,向斯大林格勒挺進,而日本海軍則開往中途島。

    英譯者按:這篇分析文章在海軍作戰學院中是用來作研究課題的。我曾為這一課題作過講解。作為一個陸軍軍官,隆傾向於把貫穿整個印度洋的海上補給線這個後勤問題和來自印度的海上和空中的側翼威脅,貶低到無足輕重的程度。但是,一九四二年春天,軸心國最好的方針很可能確實是一方面抵擋住我們和俄國,另一方面從兩面狠狠地夾擊英國人。德國潛艇造成的損失正在達到頂峰。日本人向蘇伊士運河進逼,加上隆美爾在北非挺進,可能給丘吉爾政府造成可怕的後果。如果丘吉爾垮台,那麼單獨媾和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但是隆自始至終忽略了一個事實:極權主義的政府不適宜於聯合作戰。這種政府的特點是,它們都是由極端主義者和狂熱分子組成的,他們都是通過陰謀和犯罪掌權的。一旦掌了權,陰謀家奪取了政權,這些特性仍然存在。正如盜賊動不動就翻臉,所以極權主義者無法牢固地結盟。——維-亨

    第二十二章

    拉古秋准將得到的關於娜塔麗在哪兒的消息不正確。

    中午,一場天昏地暗的暴風雨在錫耶納上空倒下來。傑斯特羅情緒惡劣,正坐在淌著雨水的窗邊,就著燈光,伏在書桌上寫作。下雨天,他的肩膀就感到痛;他那老年人的手指頭也變得不靈活起來;他在室外陽光裡寫出來的字句總是比較流暢。娜塔麗輕輕的敲門聲暗示:「無關緊要的小事;你如果沒有空,就不必理睬。」

    「嗯?進來。」

    他正在寫的章節需要再詳細地查一查馬丁-路德對於獨身生活的見解。傑斯特羅感到人上了年紀一動就累,而且工作反正也幹不完,倒歡迎這會兒有人來打斷。在燈光的陰影裡,她那張瘦得皮包骨頭的臉顯得蒼白和悲傷。她仍然沒在受到扣留的打擊下恢復過來,他想。

    「埃倫,你認識莫塞-薩切多特嗎?」

    「那個開電影院、擁有半個巴恩基-迪-索普拉的猶太人?」他惱火地使勁取下眼鏡,「我也許認識。我知道這個人。」

    「他打電話來。他說你們在大主教的府上遇見過。」

    「他有什麼事?」傑斯特羅煩惱地揮揮眼鏡,「如果他是我記得的那個人,他是個老是哭喪著臉的白眼老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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