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由於這些敵方海域的海圖陳舊,並不可靠,珊瑚礁密佈,危險重重,從零點整開始進入Z級戒備狀態。
2.值此太平洋艦隊終於在馬紹爾群島與吉爾伯特群島全線,對背信棄義的日寇展開回擊之際,「諾思安普敦號」在海爾賽海軍中將指揮的第八特混艦隊屬下,作為北路炮擊隊旗艦,感到自豪。
3.全體艦艇人員相應自制。特此佈告。
副艦長
詹姆斯-C-格裡格
「開始炮擊!」
「諾思安普敦號」三座炮塔轟隆隆地冒出白煙和淡淡的火光。甲板震得搖搖晃晃,顛簸不止。維克多-亨利耳朵裡塞著棉花還感到隆隆震響。敵軍曾經摧毀珍珠港,炸毀了「加利福尼亞號」,如今對敵軍發射了第一陣排炮,看到了閃閃火光,聽到了隆隆炮聲,聞到了陣陣硝煙,他不由感到歡欣鼓舞。就在這時候,艦尾後面,「鹽湖城號」的主炮組猛烈開火了,望遠鏡裡清清楚楚看得見八英吋口徑的炮口裡射出兩串炮彈,順著弓形的彈道飛向停泊在環礁湖內的船隻。
在左舷後部的海面上,輪廓鮮明的地平線上一輪旭日噴薄欲出。兩艘巡洋艦和驅逐艦「鄧拉普號」,扯著大幅戰旗,列成縱隊,正全速行駛,舷側對著海面上那塊硝煙瀰漫的綠土:沃特傑島。「企業號」上的機群正在飛回航空母艦,隱隱只見北方天際星星點點,不用說,華倫准在其中。他們已按戰鬥日程在拂曉時分襲擊了這個島嶼。
帕格眼看他艦上的四架彈著觀測機在彈射起飛時搞得亂糟糟,現在心裡依然像滾油在煎熬。一架飛機差點兒掉進海裡。另一架足足花了二十分鐘才安到彈射器上,因為吊車發生了故障。這個開端真糟糕透了!斯普魯恩斯海軍少將浴著越來越亮的晨光,站在艦橋上他旁邊,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流露出對彈射行動感到失望。他對沃特傑島上沒有軍事目標分明也感到失望。那裡一艘軍艦也沒有,只有稀稀落落的商船。如果其他珊瑚島上的油水也不大,那麼海爾賽對日軍初度試行打了就跑的偷襲就沒多大意思了。
誰知就連這次小規模的炮擊也是開門不利。敵船都起了錨,放出煙幕,在環礁湖裡東躲西閃,盤旋穿行,既難以看清,更難以打中。儘管大炮不斷猛轟,但是一艘船也不見沉沒,連起火焚燒的都沒有。彈著觀測機把濺起的水柱匯報成命中,然後自行更正。一艘膽大包天的小型掃雷艇從環礁湖出擊,一邊開著小口徑的炮,一邊成之字形行進。驅逐艦「鄧拉普號」在近距離同它接火,五英吋口徑大炮一齊放射,徒然在海面上濺起一根根水柱。跟著,三艘軍艦上的監視哨都開始看到潛望鏡,一窩蜂似的接連報告。帕格-亨利和海軍少將卻看不見,可是斯普魯恩斯已經別無他法了。他只好下令來個緊急掉頭。這次攻擊沒有得逞。三艘軍艦在那個硝煙瀰漫的島嶼外陽光燦爛的寧靜海面上轉游,只顧忙著躲閃報告上來的魚雷軌跡,並避免互相碰撞。帕格-亨利終於決定不顧他自己看不見的潛望鏡和魚雷軌跡。他對準躲躲閃閃的商船猛烈開炮,靠火力開路,直搗沃特傑島,他不惜工本,濫發炮彈,一則至少可以給全艦人員得到點失敗的經驗教訓,嘗嘗暴露在敵方海岸炮台猛烈火力下的味道,練習練習怎樣從彈藥庫匆匆把炮彈搬運到炮尾,聞聞火藥味,聽聽炮聲,經歷經歷作戰的恐懼;二則一套軍艦制度仍然充滿和平時期的安樂氣氛,趁此也可以把這種丟人現眼的現狀公開化一下。
海軍少將斯普魯恩斯通過短程無線電對講機發佈一道又一道的命令,總算有點像重新控制了局面。「鄧拉普號」擊沉了那艘掃雷艇。三艘軍艦編成隊,向海岸緊逼,把島上大部分東倒西歪的房子轟得烈火沖天。不料海岸炮台測定了射程,於是攻擊一方的周圍開始呼呼地激起一道道五色繽紛的水柱。斯普魯恩斯看到「鹽湖城號」兩次處在夾叉炮擊下,便下令停火。他命令海軍上校亨利率領第八特混艦隊第一支隊返航,去掩護「企業號」然後臉色鐵板似的,離開艦橋。這場戰鬥持續了一個半小時。
「凡是不值班的軍官都到軍官室去開會。」帕格對吉姆-格裡格說。
「是,長官。」副艦長說,那頂藍漆新鋼盔下的面容像斯普魯恩斯的一樣陰沉。
艦長一踏進那間狹長的軍官室,一批穿卡其軍裝的年輕人當即乖乖地全體起立。他就讓大家站著聽他三言兩語把話說完。他說,他們剛才參加了一場擾亂性襲擊,收穫不大。前面是一場長期戰爭。「諾思安普敦號」要著手改進它的戰備狀態。解散。
當天,一天到晚,直到午夜過後,各部門的頭頭都被叫到艦長室,他不用草稿,隨口講著,列舉了種種弱點,並下令採取補救辦法。「諾思安普敦號」這次表現不好,倒沒叫帕格-亨利感到多大意外。他就任艦長的頭一個月裡,在艦上摸情況的時候,一直睜開眼睛多看看,豎起耳朵多聽聽,盡量少開口說話。艦上的新兵和應徵入伍的人太多了;有經驗的老手,無論官也好,兵也好,都寥寥無幾。艦上的日常工作進行得很好,打掃擦洗工作也還過得去,可是一切都鬆鬆垮垮,墨守成規,得過且過,隱隱有些老百姓辦事的味道。話又說回來,這些戰士在帕格看來還是不錯的,他一直在等待這麼一個決定性時刻來闡明自己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