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勻煙在哪?」
十多名舞刀弄劍的壯漢,凶神惡煞般逼問著被他們打倒在地的女孩兒。
戴小奴抬起下巴,蔑視著將她團團包圍的魔域中人,嘴硬道:「哼!不告訴你們。」
她話音剛落,一記耳光就重重的甩到她嬌嫩的臉蛋上。
只聽啪的一響,她的半張臉已經紅腫得像豬頭。
戴小奴吸了一口氣,不甘示弱的瞪著打她的人,無視架在脖子上的刀劍,撲過去就要反擊,「有本事就跟我單打獨鬥!」
「老實點!」一股力道撞向戴小奴的雙腿,站在她身後的大漢把她踢倒,一腳踩住她的背。
戴小奴忍住哀號,感覺自己好不容易養好的身子讓人又踢又打的,原本已傷到的經脈、骨頭又回到受傷的等級,只怕是離再度殘廢不遠了。
「這丫頭,嘴巴倒挺硬的……」眾人一陣拳打腳踢,仍是逼問不出商勻煙的下落,情緒愈加暴躁,「不說,就把你的牙齒一顆顆拔下來。」
正在此時,魔域的女首領出現了,帶著一副遍尋不獲的陰鬱神態,朝眾人緩緩逼近。
「主上。」眾人急忙行禮,回稟道:「我們抓到這丫頭。」
遭人毒打得渾身是血的戴小奴,被拖到女首領跟前,眾人繼續道——
「她沒否認與商勻煙的關係,只是嘴巴很緊。」
「看來是要動些手段,撬開她的嘴。」
滿是血腥與惡意的言語,在戴小奴耳邊環繞,她不為所動,看著近在眼邊的魔域女首領所穿的鞋子,忍不住報復的念頭,朝潔白的鞋子吐去一口帶血的口水。
「哈哈!」把鞋子弄髒之後,戴小奴還有心情發出得意的笑。
眾人見狀,紛紛叱罵,正要再將她凌虐一番,魔域女首領卻拾起手制止,冷淡的聲明——
「毋需費力,帶她回去,給商勻煙留句話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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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詠夜一路飛馳,在暗無光線的密道裡碰碰撞撞,走了大約一刻,終於出了密道,看見一片庭園。
獨孤倩正在園子裡摘藥草,發現李詠夜回來了,喜出望外。「你脫困了?」她朝他身後看了看,滿腹的疑問:「怎麼不見小奴?」
「她沒跟著我。」李詠夜面色嚴峻,反問道:「你可知密道的出口?」
「我……」
「詠夜?」屋子裡的商勻煙,聽到了動靜,強撐起身走出門,打斷了獨孤倩未完的回答。
兄弟兩人在月光下照了面,彼此看對方的臉色都不太好,一時間,除了擔憂,竟說不出話來。
「小奴呢?」頓了半晌,商勻煙發問,他和獨孤倩一樣,牽掛著去而未返的女孩兒。
李詠夜抿了抿唇,承受著劇烈的心痛感,無奈道:「我不曉得!她將我推入密道,自己去應敵了。」
商勻煙聞言後神色劇變,手捂胸口,似在壓抑心中的不安。
「商勻煙,你快回去躺著。」獨孤倩按捺住焦急的心緒,提議道:「我帶李世子出去找小奴,進密道時,我記住了小奴觸動過的機關。」
李詠夜點點頭,起步跟著獨孤倩。
商勻煙一語不發,卻隨著他們行動。
「哥。」李詠夜回頭勸阻,「你現在的身體不宜受到任何衝撞。」
「我和魔域的過節很深,若非我親自出面,你們兩人別想再見小奴。」
「她未必已落入人家的手中。」獨孤倩很無奈,示意李詠夜去扶助站都站不穩的商勻煙。
面對固執的哥哥,李詠夜提醒道:「你再輕舉妄動,一身的武功就非廢掉不可。」
「無所謂。」他的表情說明了他更在意戴小奴的安全。
李詠夜啞然,兄長這麼不顧一切的重視小奴,他也覺得動容,但小奴只有一個,他與兄長都不想放手。
李詠夜愈來愈清楚要讓兄長退讓是不可能的,他該怎麼做,才能使三人和樂,並都得到幸福?
焦躁與沉默之中,一行人走出密道,重回商勻煙的廂房。
「附近似乎沒人?」觀察不到任何動靜,李詠夜突然出手封住商勻煙的穴道,將兄長抬上床。
「詠夜,你這是什麼用意?」
「哥,你的狀況實在不宜動氣。」
「你阻止我,難道只是為了我?」商勻煙瞪著李詠夜,啞穴雖未遭到封閉,出口的話語仍是沙啞低微、近乎無聲。
李詠夜歎息,「我承認我喜歡小奴,我希望能親手保護她,可我也同樣在意哥哥你的安危!」
「你們先別吵了,這有一封信!」踏出門口的獨孤倩在地上發現有石塊壓著一封指明交給商勻煙的信。「好像是魔域的人留下的。」
「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找得到筆墨紙硯?」商勻煙躺在床上冷笑,命令道:「獨孤倩,快拿給我過目!」
站在房外的獨孤倩撿起信一看,「是用血寫下的字!」
她的話令僵持在房中的兩個男人當下心跳加劇。
「啊!」正在拆信的獨孤倩突然尖叫,如遇驚嚇,蹲到地上,抱頭髮抖。
李詠夜急忙靠近她,只見她顫抖的雙手還捏著信,一滴滴鮮紅的血隨著信上的字跡落在地上。
骯髒的地面上,血滴彙集之處,有著一根細小的手指。
獨孤倩紅著眼說:「這手指是從信封裡掉出來的……」
「小奴!」李詠夜驚惶不已的拾起手指。
商勻煙看下到屋外的情況,著急的問:「他們留了什麼話?」
獨孤倩哽咽的回道:「他們留下了小奴的手指,是尾指。」
李詠夜把手指捧在掌心,胸口傳出撕裂般的痛,他想起戴小奴本就殘缺的雙手,一雙清亮的眼霎時湧上血腥、佈滿殺意。「他們說,三日之內,讓大哥親赴魔域,否則……」
接下來的威脅話語,李詠夜已說不下去,毀滅的慾望充斥在他低沉而沙啞的嗓音裡。
「追過去!」商勻煙果斷道:「解開我的穴道,立刻去追,他們還沒走遠!」
「你真的可以行動?」李詠夜問著商勻煙,卻是看著獨孤倩。
獨孤倩慢慢的取出一瓶藥,在商勻煙逞強的擔保聲中告訴他們,「我這裡有一種藥,能讓他在一個時辰內恢復體力,發動十成功力:但一個時辰後,反噬的狀況會很嚴重。」
李詠夜握緊了戴小奴被斬斷的手指,一股決心在體內洶湧翻騰著。「哥,不管一個時辰之後情勢如何,我都不想再放開她了。」
在屋子裡的商勻煙出人意料的淡然道:「只要她平平安安,剩餘的往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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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依然灰暗。
半山腰上,魔域一行人無聲的疾走。
戴小奴重傷昏迷,讓兩人抬著上路,受盡顛簸卻已無知覺。
忽然問,一聲長嘯從山上傳了下來。
魔域女首領——樓無雙出手喊停,猜疑不定,「商勻煙?!」
眾人停下腳步,整齊的回望山頂——
商勻煙追來了嗎?
不消片刻,眾人眼前一晃,瞧見兩道身影以閃電般迅疾的速度逼向他們。
樓無雙眼尖的發現了商勻煙的身影,冷冷一笑,率先迎了上去。
「哥,這人交給你!」李詠夜與樓無雙錯身而過。
商勻煙在他身後應道:「把小奴帶到安全的地方!」
李詠夜應了一聲,溫文的面容在月光下散發出陰森的光芒,一雙眼中已無半點柔和,淨是狠決。「傷了她的人是誰?」
找到戴小奴,李詠夜止步,面無表情的巡視在場的每一個人。
魔域中人見他飛身而來,速度驚人,全都提高警覺——
「他和商勻煙是一夥的,殺!」
眾人向李詠夜發動攻擊,抬著戴小奴的人竟直接甩手,把她傷痕纍纍的身子丟到一旁,逕自撲向李詠夜。
李詠夜的目光愈加冰冷,瞬間,他的雙手猶如利刃,毫無猶豫的將阻攔他接近戴小奴的每一個人撕成碎片。
哀鳴聲不時的響起,天邊的月色逐漸讓滿山腰的廝殺染得鮮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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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盡,日昇。
午後的陽光灑進凌亂的屋內——
正躺在床鋪上的戴小奴睜開雙眼,身體上的痛楚立即讓她扭曲了俏麗的臉蛋,然而眼前的環境十分熟悉,和她昏厥前的景象並不相符。
她顧不得傷痛,納悶的眨眼,想不明白自己怎麼還在自己的寢室裡?魔域的人不是把她帶走了嗎?
戴小奴拚命轉動眼珠子,不期然的瞧見床邊有人,守護她似的,一動也不動的背對著她。
「喂?」她困惑的叫著那人。
對方的身子一震,飛快的轉過身——
李詠夜那張沾滿血跡的清俊容顏,赫然的闖入戴小奴眼底。
「你怎麼會在我身邊?」她不可思議的叫,見到他的一剎那,歡喜得甚至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楚了。
「你醒了……」他的聲音有點哽咽,動作輕柔的握住她放在床上的手。
他一碰,她立即吃痛的抽了一口冷氣。
他低頭,看著她殘缺的手指,心如刀割,急忙放開她。「這下,你的手指又少了一根了。」
「嘿嘿……」她不在意的笑,一張眼就能看到李詠夜,感覺像是在作夢似的,滿心的喜悅讓她早脫離了肉體上的疼痛,她只覺得自己就像飄浮在雲端一般美好。「我小時候經常挨打,被罵被砍的,我早習慣了。」
「說的是什麼話。」李詠夜的心更痛了,認識她以前,他從不知道自己會為別人焦慮、擔憂、心疼。
他撫著她臉上的髮絲,蓄滿愛憐的眼神透露出呵護她一生的意願。
「李詠夜,你幾天沒睡覺了?眼裡都是血絲,紅紅的,好像兔子。」戴小奴被他注視得臉紅心跳,羞澀的問:「是你救了我嗎?」
他點點頭,揉了揉酸疼的眼,時而歎息、時而微笑,神情變化多端。
戴小奴猜測在她失去知覺的期間,一定發生了許多事,她抬起手,盯著已經包紮過的傷口,撇下嘴角嘀咕著,「我記住了那個斬我手指的人,下次遇見,一定要報復!」
李詠夜抹去她額頭上的汗水,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已經替你報復過了,你再也不會遇見那些人。」
他簡明扼要的告訴她,十六衛跑下山,遇到前來找他們的國師,於是帶著武藝堪稱天下第一的國師前來協助。
李詠夜與他們聯手將上百位魔域高手泰半殲滅了,而即使仍有落網之魚僥倖逃脫,在重傷之下,應該也不太可能再為非作歹。
戴小奴聽得拍手叫好,拍完了手又疼得叫痛。
李詠夜在一旁看得搖頭苦笑,「你呀!總是這麼不小心,好了傷疤就忘了痛,總不會照顧好自己。」
他感慨的語氣令戴小奴愣住了,覺得他又變了,不像以往那個愛逗她的山大王,也不像那個決定閃避她的好弟弟。
他看她的眼神堅定而柔暖,彷彿他的心已做出某種決定,這個決心使他增添了一種令人安定的沉穩氣息。
戴小奴有些迷惘,但又喜歡他的轉變,此時的他令她更想依賴了。「我們都沒事了吧?倩倩有沒有受傷?」
「她完好無損,國師送她回去了,她有留許多藥給你:十六衛還在,他們會送我們離開。」
「送我們離開?」戴小奴困惑不解,她不認為商勻煙會輕易讓她和李詠夜一起離開。「老大呢?他怎麼樣了?」
李詠夜面色一凝,突然沉下嗓音。「小奴……我很抱歉必須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戴小奴吃驚的胡亂猜疑,「你別告訴我老大死了啊!」
「他和我一起去救你,我負責對付魔域的部屬,交手沒多久,十六衛就趕來幫我了:可我們解決了那些傢伙後,卻找不到大哥,他和魔域的女首領應該在附近決鬥,但我們找遍各處,就是沒發現他的影蹤。」
戴小奴思索片刻道:「山腰處有些通道可上下出入,或許他逃走了?」
「我會派人留在這等候他,可我們得先離開。」李詠夜不忍告訴小奴,他兄長在行動前曾服用過兇猛的藥,如今怕是凶多吉少了。
「離開這?為什麼?」
「以免魔域的人馬捲上重來!你必須跟我回王府去,我也需要向父親索取一些名貴藥品來醫治你。」
李詠夜對她真體貼……戴小奴聽了他的安排,感動得身心酥麻。「我們走了,老大會去找我們嗎?」
李詠夜閉目沉思,清俊的容顏陰晴不定,半晌後才道:「我會派人繼續尋找他,有你在我身邊,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戴小奴仰望著捲起的床簾,不支持也不反對李詠夜的決定,轉而問:「老大是不是對我……那個……那種?」
她不好意思將商勻煙隱晦多年的感情講清楚,李詠夜卻一聽就明白了。
「這要他親口說出來才算數,我們一起等著他的出現和回答吧!」在救回重傷的戴小奴之後,李詠夜已決定不再隨便放棄她了。
無論大哥是否放手,自己所喜愛的人是不能退讓的,他想保護她,在她身邊陪伴她,為她杜絕一切危險,讓她快樂。
李詠夜俯視著戴小奴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臉蛋,守護她一生的決意只增不減,只有在她身邊,他才能得到不曾有過的歡愉。
他們相愛著,不該分別,令彼此失意難過。
「如果……」戴小奴心領神會、情生意動,卻猶豫不決道:「如果老大說他……非要我跟著他,不再讓我跟你見面……這樣的話……」
她該如何是好?
「我尊重你。你願意陪在誰身邊,我都支持你,只要你確定那個人是你想要的。」李詠夜溫柔的回答。
戴小奴仰望他的眼神,從迷惘變成迷戀,他所說的支持,給了她力量。她眷戀道:「我不想和你分開,可我也不能丟下老大,他一個人太寂寞了。」
她的答案,李詠夜心裡有數。
「假如你能夠拋下他不管,我也會對你有意見的,小奴。」他所愛的姑娘不是個自私的人,他感到很寬慰。「或許大哥永遠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或許將來你我會有許多磨難,但我就是不想放開你。」
戴小奴彷彿聽到了相許一生的誓言,眼眶泛紅、心裡卻甜得不得了。
「我們努力幫老大,不管他怎麼排斥,我們都要幫他找個適合的人陪伴他,你說這個辦法好嗎?」她睜大眼睛問,眼裡充滿了希望。
李詠夜看著她,就能看見未來出現的美好景象。
「直到他幸福快樂為止,我們就辛苦一點,你……願意嗎?」戴小奴繼續遊說,冷不防的見他點頭,她開心極了。
李詠夜清俊的容顏掛著心悅誠服的笑意。「當然願意。你們兩個,我都捨不得傷害。」
「我也是!」戴小奴點頭附和,動作牽動傷口,害她又疼得皺起臉蛋。
李詠夜憐愛的撫平了她臉上的皺痕,手指輕輕的在她柔嫩的肌膚游移。
戴小奴沉醉道:「不過……我愛的人好像……」她的臉漸漸的發紅,「只有你。」
李詠夜先是一怔,繼而溫柔的笑了。
她好喜歡他的溫柔,看他看入迷了,按捺不住的扭扭身子,努力抬起脖子,嘴唇半翹,細著嗓子要求,「你……嗯嗯……」
「嗯嗯?」這是什麼要求?李詠夜發覺她的身子扭動,呈現出古怪的姿勢,像要起床一般,他合理的猜測道:「你要上茅房?」
「呸!」戴小奴當下氣得老羞成怒了,他怎麼忽然變笨了?「我在暗示你親我一下啦!」
李詠夜訝然,隨即放聲大笑。
在她又羞又氣的嘀咕聲中,他低頭,含住她不甘寂寞的唇,輕舔輕吮,當她是珍貴的寶貝一樣珍惜的愛護、柔情的嬌寵。
即使所有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他們也不會放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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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鎮北王府——
時隔多年,王府的世子終於回家了。
王妃一聽下人傳報,立即帶著一群侍婢飛奔到門口,還沒看見人影就先放聲哭喊,「我的兒啊!你總算回來了,娘……」
一陣冷風倏地吹過,打斷了王妃的哭喊聲。
「兒啊……」激動的王妃張大雙眼,在門外左右張望。
門外的街道人來人往,她怎麼看也看不到兒子的蹤影,王妃納悶的忍住撲向兒子的衝動,不悅的問著左右的下人,「世子呢?怎麼沒個影子?」
「剛剛……跑過去了!」下人們紛紛望向門內,提醒王妃,「世子殿下像一陣冷風般的飛進屋了。」
王妃面色一擰,頓了片刻,提起一口氣,繼續追著那陣遠去的冷風哭訴道:「兒子呀!你在哪啊?快讓娘瞧瞧你!」
聲勢愈漸響亮,有如鬼哭狼嚎,刺激得王府中的男女老少無不膽寒。
此時,戴小奴猶如不能自立的小娃娃,被李詠夜抱進王府,入了他多年未住的寢室。
一路定來,她隱約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響。「李詠夜!」躺到他的床上,戴小奴立即問:「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李詠夜別開眼,慢吞吞的說:「大概是我母親。」
「兒啊!快來讓娘看看呀——」外頭的鬼哭狼嚎愈來愈近了。
戴小奴乾笑兩聲,李詠夜的娘似乎很有活力?「她好像很想見到你,你快去找她,不用一直照顧我。」
「……上李詠夜沉吟下語。
戴小奴沒發覺到他的臉色不快,兀自羨慕道:「如果我有娘親疼我,或許我就不會從家裡逃跑,也不會遇見老大吧?」
「小奴,不是每個有娘的孩子都會幸福的。」
「啊?」戴小奴仔細的打量他,李詠夜像是有心事,一副不願意和母親見面的樣子,她猜測著,「你們吵架了嗎?」
「……不只如此。」李詠夜一提起母親,就會想到她怎麼對付父親的妾室,又如何折磨妾室的孩子,不由得為娘親感到悲哀。
「哦!我想起來了。」戴小奴驚醒似的說:「你說過你娘對老大不好。」
李詠夜低聲一歎。「說不好似乎太簡單了,總之,以後你盡量別理睬她,她說什麼你都別放在心上:等你身子好一點,我們就離開王府;如果她對你不客氣,你也不必一味的忍讓。」
「兒啊!你在裡面嗎?」寢室的門被拍得如雷貫耳般響亮,王妃不等回答,帶著大堆人馬,自顧自的闖入。
「母親,麻煩你輕聲一點好嗎?」李詠夜迅速擋在門口,一記冷然的目光射出,外面的下人爭相退避。
王妃瞭解李詠夜的溫和性子,不管兒子如何板著臉,她依然氣勢兇猛的撲著兒子進房,「我的兒啊!娘可想死你了,你怎麼就這麼狠心,一去不回,看看你面黃肌瘦的,吃了多少苦啊!」
「我過得很好,面黃是因為趕路風塵多,尚未清洗;至於我體態胖不起來是不斷練武健身的緣故。」
「兒啊!回來就好,以後就別再說什麼要把王位讓給那個小雜種之類的話……」
「娘,別這麼說大哥!」
李詠夜想把母親帶出門,奈何王妃不肯離開,反而抓著他走向裡間。「我的寶貝兒子,家裡的一切都是你的,那些庶出的雜碎,娘一個都不會承認的……」
王妃進了裡問,不期然的發現床上躺著一個人,嘶叫的嗓音陡然一頓,茫然的問:「兒啊!你床上那個人是誰?」
戴小奴搶先回答,「我叫戴小奴。」
王妃扯了扯嘴角,不安的問著李詠夜,「這丫頭怎麼長得這麼像招財進寶?是你在外頭偷生的嗎?」
李詠夜差點吐血,「不要胡亂臆測,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
「我打算娶她,和她過一輩子。」李詠夜認真的告訴母親。
「什麼?」王妃尖叫,繼而忽略他的認真,自說自話起來,「你打算娶妻,那好,我早就幫你留意許多親事了。」
李詠夜手指著戴小奴,強調道:「我要的就只有她。」
王妃一愣,端詳戴小奴帶著傷的臉蛋和一副憨態,疑慮道:「她的家世如何?府上在哪?」
「我不在乎那些。」李詠夜拋給戴小奴一記安撫的目光。
王妃的叫聲又高高揚起,「你的妻子將來可是王妃啊!怎麼可能不在乎她的來路背景?」
李詠夜沒好氣的歎息,「到底是我娶?還是你娶?」
王妃怕兒子一氣之下又離家出走,只得先按捺住滿腦子的算計,假裝親和的問戴小奴,「姑娘,你是什麼來頭?」
「來頭……是指什麼?資歷還是能耐?」戴小奴不太理解王妃想問什麼。
李詠夜聳聳肩,也不說明。
戴小奴一陣思索,自己回答道:「我是十大通緝要犯排名第六的商勻煙撫養長大的,厲害吧?」
「……」王妃聞言,老臉當下變扭曲了。
戴小奴喜道:「哦!對了,老大也是王府的人,哈哈!」
「商勻煙……」王妃想到了那個害她與兒子失和的小雜種。
戴小奴豪爽的笑,「這樣說來,我們之間還挺有緣的,哈哈!」
「誰跟你有緣!」
「娘——」李詠夜趕在娘親出口傷人之前,飛快的把她拉出門。
「兒啊!」王妃咬牙切齒,「你真的找到那個雜——」發現兒子的臉色突然生硬,王妃只好改口,「你真的找到那個人了?」
李詠夜不答,關上寢室大門,帶母親走出院落。
王妃靜靜的跟著,揣測不出兒子的心思,有些惶恐。
「娘,家裡的名貴藥材放在哪裡?」李詠夜壓抑住對商勻煙的牽掛,忽然發問:「我記得父親有一些能夠調養內傷、癒合外傷的藥材。」
王妃急忙報出地點,擔心的打量著李詠夜,「兒子啊!你要這些藥材做什麼?你受傷了嗎?」
「不,是要給我的小奴用。」說著,李詠夜大步邁開。
王妃緊追在側,「你——你回來,不是來看望娘親的嗎?」
李詠夜回頭,掃視她一眼,「你沒變!說哭就哭、想罵就罵,中氣十足,看起來很好。」
話沒說完,他人已跑遠了。
王妃留在原地發愣,生平頭一次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