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園的面積實在很大,所以就算來到這已經將近一個月,白莫堂依舊是一無所獲,不知道「那樣東西」到底放在哪裡。
線索真的太少了,因此他只能盲目的尋找,連一點頭緒都沒有,這讓他感到非常的挫敗。
如果……能從曹家人口中套出些蛛絲馬跡,是不是會順利不少?
「白莫堂!」
走在園內的穿廊上,背後突然出現曹芷倩那略帶憤怒的嗓音,他馬上回過頭,不懂又發生什麼事了。「你找我?」
只見她一改平常典雅氣質的裝扮,換上很普通的樸素上衣及牛仔褲,就連長髮也綁了起來,一手提著空的水桶,另一手拿了好幾塊抹布和清潔劑,像是打算改行去當清潔工一樣。
「你有看到我那三個不良家人嗎?」曹芷倩輕噘著嘴,看起來有些無奈,「如果有看到的話,麻煩好心點告訴我,好讓我去逮人。」
瞧她那一臉哀怨的表情,白莫堂就感到非常有趣,或許該說,他們這一家子的行為都讓他感到有趣極了。「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會讓他們躲你?」
「拜託一下,我可什麼事情都還沒有做,他們就先跑了。」她提起手上的水桶和抹布,「原本說好今天大家要去打掃祠堂的,結果呢,每個人都在裝死,還乾脆給我人間蒸發,讓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曹園這麼大,他們只要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就會讓她找到死,還不一定找得到。
「打掃祠堂?為什麼不是請人來打掃,就像你平常請外面的人來維護曹園的景觀一樣?」
「這個園子那麼大,當然是請外面的人來整理,況且這些亭台樓閣都有兩百多年的歷史,是古跡了,可不能隨隨便便打掃就好,還得請專人來維護才行。」
所以雖然每次花錢都是大把大把的撒出去,但她還是忍痛請外頭的專人來處理,盡力將曹園的所有建築物維護到最好的狀況,好繼續留給後代子孫。
「但你們的祠堂建築也是古跡,不是嗎?」
「祠堂是我們家族重要且神聖的領地,怎麼能讓別人來整理,當然得自己動手才能顯出對祖先的敬重。」
「好骨氣,不愧是現任當家。」他拿過她手上的水桶和抹布,「我陪你去找他們,等會也可以幫你們一起打掃。」
「什麼?不、不用啦。」曹芷倩有些尷尬的跟上他前行的腳步,「這是我們家的事情,我們自己來就好。」
「反正我到時候真入贅到你們家,也就是你們家的人了,不是嗎?」
「你還真的想呀?」一提到這個問題,她馬上紅起臉頰,「我從沒遇過像你這種人,連入贅這種事都答應得下來,虧你還是個男人。」
白莫堂原本溫和的眼神突然微黯,顯露出有些深沉的一面。「對我來說,姓什麼根本就沒有任何差別,我並不在乎。」
「為什麼?」
「你猜呢?」
「要是猜得出來,就不需要直接問你了。」
白莫堂微微偏過頭瞧她,就見她睜著一雙大眼,很期待他開口解答,然而他只是輕笑了一聲,又繼續回過頭往前走。「好奇心別這麼重。」
「喂,白莫堂,你真的很愛吊人胃口!」
曹芷倩沒好氣的繼續跟上他的腳步,想狠狠的踢他一腳。他就是這樣,老愛逗著她,刻意將她的心懸在半空中,始終不上不下,讓她難受到了極點。
但更多的時候,他卻是像剛才那樣,主動替她拿東西、幫她的忙,紳士得很,這讓自己始終摸不清他,不知道真正的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會是個好人吧?
看著他的背影,她不由得在內心偷偷想著,其實曹園中多了一個他之後,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而她的生活也變得活潑熱鬧起來,不再像往常一樣非常枯燥乏味。
從原本的排斥,到後來的慢慢接納、習慣,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不再那麼討厭他,甚至還有些……喜歡。
喜歡每天一回到家,就看到他揚起一貫溫和的笑容出現在面前,讓她有種備受重視的感覺;喜歡他溫柔體貼的態度,還有那觀察入微的細心,時常出其不意的讓她感到驚訝不已。
如果他們倆的相遇不是那樣荒謬的話,或許她會更快喜歡上他,只是……白莫堂也會喜歡她嗎?
他當初答應進曹園,其實根本就是帶著找個暫時避難處的心態,好逃過不知名女子的逼婚,所以根本是對自己沒有任何感覺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是怎麼看待她的呢?在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後,他會不會對她生出不一樣的感覺,就像自己對他一樣?
「那個……白莫堂。」
「嗯?怎麼了?」
「你……」遲疑了好一會,曹芷倩卻還是把原本想問的話給吞回去,然後搖搖頭,「沒事,我們還是快點找人吧。」
未來的事情很難說,況且他還會待在曹園至少兩個月,她並不需要這麼急躁,或許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下,他也會對她有感覺,然後……喜歡上她。
如果對象是白莫堂的話,那她倒也不是那麼反對結婚。
花了好一段時間,兩人才終於找到刻意躲起來的不良夫妻和柳丹詩,硬是把他們帶到祠堂裡,準備活動活動筋骨。
既然都已經被逮到了,落跑不成的三人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動手整理。
瞧著一層層像是階梯般的架上擺著歷代祖先牌位,柳丹詩突然泛起汪汪淚眼。
會看到自己死後牌位的,她大概是第一人吧?
「嗚……沒想到我死了,連我相公也死了……」
和相公相隔了兩百多年的時空距離,不知道怎麼回去,她已經感到有些心酸了,現在又讓她看到相公死後的牌位,這簡直就像是在傷口上灑鹽一樣,痛上加痛呀。
嗚……好扯的事情,但卻偏偏讓她給遇上了。
「小祖宗,你說的這些根本就是廢話。」曹芷倩來到柳丹詩身邊,要她別藉機偷懶,「沒有人不會死的,手別閒著,快點給我動手擦桌子。」
「嗚……你真的好沒良心,也不想想我現在的心情。」柳丹詩馬上躲到白莫堂背後,「有這種不貼心的不肖子孫,還真的是家門不幸呀,莫堂你說是不是?」
拿他當擋箭牌?白莫堂輕笑了一聲,心想這個小祖宗還真的是嬌生慣養到了極點,連擦個桌子也得這樣百般不願的掙扎才行。「那你可以選擇別生下孩子,也就不會有這些不肖的後代子孫出現了。」
「那怎麼行?」她馬上大力反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對於柳丹詩的身份,直到現在他還是不太敢相信,但既然曹家人都認定她是他們十代前的祖先,那他也沒什麼話好說。
十代前的祖先呀……算一算時間,大概就是清朝乾隆時期的事了,頓時之間,他腦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或許他可以從她口中探出什麼線索也不一定。
「話說回來,小祖宗,聽小倩他們說,你的相公是乾隆時期有名的大商人?」
「有不有名我是不清楚,但他的確是商人。」
「這倒是讓我想到一個曾經聽過的傳聞。」
「什麼傳聞?」
「聽說曹家之所以會變成富可敵國的商家,是因為擁有一個神奇的寶盒,放在寶盒內的東西,就是讓曹家迅速致富的關鍵,據說現在還在曹園裡。」
而寶盒內的東西,就是他進曹家最重要的目的,他非得到不可!
「寶盒?」柳丹詩一臉困惑的瞧著不良夫妻,「我不知道有這種東西,你們有印象嗎?」
只見不良夫妻也是一臉疑惑的模樣,擺明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
曹芷倩冷哼一聲,道:「如果真有的話,我們曹家就不會沒落到這樣的程度了,真是可笑的傳聞。」
看他們的反應,似乎真的不知道有這樣東西存在,但白莫堂還是有些懷疑。
既然那個人會開出「得到曹園寶盒」的條件,就表示這樣東西十之八九是存在的,只是在經過十代的傳承之後,後世子孫早已忽略掉,連東西放在哪裡都已經不知道。
這真是糟糕,看來沒辦法從曹家人身上得到任何線索了。
眼尖的柳丹詩突然指著供桌上的一隻檀木盒子,好奇的問:「那個盒子呢?該不會就是莫堂所說的東西吧?」
曹芷倩馬上回答,「那裡頭放的是曹家族譜。」
「喔,原來是族譜……」柳丹詩先是小小沮喪了一下,卻又突然想到,「對了,曹家的族譜都有歷代的祖先傳記,還有大事年表,那不就……」
那不就表示,只要她翻現在的族譜的話,就可以知道她那個時代會發生的事,如果有什麼危機的話,她可以事先知道,等到回去原來的時代之後,就可以幫她的相公度過難關了!
一想到此,柳丹詩馬上奔到供桌前想拿族譜來看,曹芷倩心思一轉,立即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趕緊搶先一步拿過檀木盒,說什麼都不讓她看到族譜內容。
「小祖宗,你不能看我們這個時代的族譜。」
「啊──你好奸詐,快給我看!」
「不行!」
「你……」
曹芷倩將盒子舉得高高的,就是不讓柳丹詩拿到。柳丹詩氣得直接撲著她連連往上跳,可別看她平常力氣小歸小,但真要拚命時,她的爆發力也是很驚人的。
曹芷倩被她連推帶跳的力氣給頻頻往後推,腳步踉蹌得都快跌倒。「小祖宗,你別再推我了!」
「我不管,除非你讓我看族譜,要不然我……」
「等等,小心!」
曹芷倩一路退後撞上供桌,高架上的燭台被她這樣一撞,馬上搖搖欲墜,她一抬起頭,就見到燭台正從上頭掉下來,就快要砸到她了!
「啊──」
「小倩!」
曹芷倩害怕的趕緊閉眼抱頭,卻在下一刻發現有個溫暖的軀體緊緊抱住她,將她壓在下頭,緊接著匡啷一聲,銅製的燭台摔到地上,發出驚人的響亮聲音,讓大家都嚇了一大跳。
直到聲響停止後,她才敢睜開雙眼,抬頭看著將自己壓在下頭的白莫堂,只見他額角多了一道被刮破的傷痕,迅速滲出血來。
她錯愕的微微愣住,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隱隱作痛著。「莫堂,你受傷了?!」
柳丹詩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慚愧的低頭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小傷而已,沒事的。」
「都流血了,哪裡叫沒事?」曹芷倩又氣又心疼,直接拉住他就往祠堂外走,「你跟我來!」
趕緊將受了傷的白莫堂帶回他所住的客房,曹芷倩又急急忙忙的奔出去,像是火燒屁股一樣。
摸著額上流出的鮮血,直到現在白莫堂才感覺到一種痛麻感正在傷口處蔓延,讓他有些難受。
為什麼剛才的那一瞬間,他會衝上前去護住她,害自己變成了替死鬼?
他微皺起眉頭,對自己下意識做出的行為感到不解,出聲提醒也就夠了,為什麼要突然衝出去,像是連命都不要了一樣?
正當他還在困惑自己這意料之外的行為時,曹芷倩又提著一個家庭小藥箱出現,她將藥箱放在桌上,手忙腳亂的打開蓋子,緊張到了手足無措的地步。
「天哪……你再忍耐一下,我馬上就好。」
紅藥水、優碘、紫藥水……該用哪一個好?啊啊啊──要先消毒才對,雙氧水到底是哪一罐?
瞧著她難得一見的慌亂模樣,白莫堂倒是非常愉悅,只覺得現在的她很可愛,完全脫去平常時的那張高傲、堅強面具。
她外表看起來強勢,但其實是個非常天真的人,這是和她相處一個月下來,他所感覺到的,真正的她。
「啊,終於找到雙氧水了!」
曹芷倩打開雙氧水瓶蓋,有些擔心的開口,「我先幫你的傷口消毒,會有點刺痛,你要忍耐一下哦。」
「不要緊,你就弄吧。」
拿起棉花棒,她小心翼翼的在他傷口上擦拭,微咬住下唇,就像正在痛的人是她一樣,這讓他又是莞爾一笑,真是拿她這誇張的反應沒辦法。
因為擦藥的關係,她的臉蛋第一次靠他靠得異常的近,這讓白莫堂不由得被她精緻的五官所吸引,陷入微微失神的境界。
她長得很好看,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但之前兩人之間總有著距離,彼此的互動僅止於表面,所以對自己來說,曹芷倩只是個漂亮的娃娃,只能觀看,而無法碰觸。
但就在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突然消失無蹤,彼此的心靈瞬間貼近不少,她替他上藥的認真表情讓他有些著迷,甚至捨不得移開自己的視線,只想這樣一直瞧著她。
他到底是怎麼了?白莫堂內心的困惑越來越多,卻還是任由自己一直將視線放在她身上,完全不打算移開。
原本認真在上藥的曹芷倩,突然察覺到他凝視的視線,害羞的微皺起眉。「幹麼,我的臉有什麼好看的?」
他馬上回過神,但表面還是假裝若無其事的模樣。「看看你有沒有被傷到,如果受了傷,就可惜這張漂亮臉蛋了。」
曹芷倩沒想到他會開口稱讚自己的長相,這讓她瞬間不知道該怎樣反應,只好繼續替他上藥,以掩飾怦然心動的感覺。「無聊,這種恭維話對我來說是沒有用的。」
但她明明就聽得很開心,嘴角微微勾起,要笑不笑的,一看就知道只是在死鴨子嘴硬而已,原來她也會有害羞的時候。
此刻曹芷倩明顯多變的豐富表情,更是讓白莫堂感覺到,其實她早已對他敞開心扉,不再像之前那樣防他防得死緊,打定主意就是要將他給趕出去。
他應該是要得意才是,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的內心倒是出現一種不安的情況,有些心虛,有些……顧忌。
在這座曹園裡,他不該有牽絆的,只因東西一到手之後,他就會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和曹家有任何瓜葛。
但曹芷倩對他態度的轉變,讓他隱隱感覺到,情況似乎開始脫離掌控,往無法預知的那條路發展了……
白莫堂明明就只是受了一點小傷而已,但曹家人對他的態度,卻讓他有種錯覺,以為自己正在生一場不得了的大病。
不良夫妻附加柳丹詩每天照三餐對他噓寒問暖,次數頻繁到讓他感覺有些頭痛,而曹芷倩堅持每天親自幫他擦藥的舉動,更是讓他感到非常受寵若驚,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她的舉動越是靠近,就越讓他感到不安,所以他開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讓她再繼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原本深沉平靜的心逐漸浮動起來,他隱約知道原因是什麼,卻又刻意忽略,不去理它,以為這麼做就可以壓下一切躁動,恢復以往的冷靜。
但他錯了,而且是錯得離譜……
「白莫堂,你最近似乎怪怪的。」
原本平常只有白莫堂一個人的廚房,今天又擠入了曹芷倩,而且掌廚的人換成她,他只有在一旁幫忙的份。
輕攪著在鍋子中的湯,她一邊注意著火候,一邊笑著開口,「是那一個燭台把你的腦袋給敲笨了嗎?要不然你最近怎麼都沒什麼反應,超級遲鈍的。」
與其說是遲鈍,倒不如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吧,這段時間他常常露出深思的表情,雖然讓她感到有些困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這樣的事情。
想了好久,她決定還是以這種像是半開玩笑的口吻起頭,聽起來比較自然,也比較不會尷尬。
只不過……她問題都問了好一段時間,卻始終沒聽到他的回答,只好放下湯匙,轉頭面對著他。「白先生莫堂。」
「嗯?」他終於有反應的回過神來,明顯笑得有些心虛,「你剛才說了些什麼?」
「你真的變笨了。」曹芷倩忍不住蹙起眉,「這讓我的戰鬥力直線下降,連一點鬥志都沒有,之前那一個有城府的白莫堂跑哪去了,你是哪裡過來偽裝他的冒牌傢伙?」
說真的,這樣的白莫堂讓她感到非常不習慣,真想馬上動手剖開他的腦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原來在你的眼裡,我是個有城府的傢伙。」他狀似無奈的聳聳肩,「有城府的傢伙都能被你使喚來使喚去,當個連薪水都沒得拿的男傭,看來你是魔高一丈,比我這個城府深的人還要可怕。」
「這可是你自己甘願的,怨不得我。」咦咦咦?怎麼話題被他一轉就偏掉了?不行不行,趕緊再扭回來,「話說回來,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很可疑哦。」
白莫堂也不迴避,反問她,「你想知道?」
「你願意告訴我?」她雙眼突然睜得大大的,顯然已經等很久了。
「可以呀。」他笑笑的回答,「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曹芷倩冷眉一挑,拳頭又想揮過去了,「白、莫、堂,你……」
「喔,我似乎聞到了什麼燒焦味道,你的湯該不會即將報銷了吧?」
「啊──糟了糟了,我的湯……」
輕輕鬆鬆的一句話,馬上再度轉移掉曹芷倩的注意力,讓她沒時間將心思放在他身上,這時他才將笑容慢慢卸下,又陷入沉思當中。
讓他出現這異常反應的最關鍵人物就是她呀,自己怎麼可能會把原因告訴她,除非他真的變傻了。
看她慌忙搶救好不容易才快煮好的湯,白莫堂內心出現了奇怪的掙扎。她的一舉一動映在他眼裡,就像是有特殊魔力一樣,讓他不想多看,卻又忍不住將視線一直停駐在她身上。
很矛盾的感覺,想靠近她,卻又有另一股奇怪的力量逼自己遠離,內心深處一直有種聲音在告訴他,她是自己碰不得的人。
為什麼碰不得?他暗自苦笑了一聲,原因很簡單,只因為他……
「呼,幸好沒真的燒焦,要不然我的苦心就全部泡湯了。」
曹芷倩開心的拿起一旁的碗,馬上舀一碗湯起來,暗紅色的湯汁散發出陣陣紅豆香氣,還夾雜著淡淡的芋頭味。
紅豆芋圓湯,這可是她冬天的拿手絕活,好吃得連那一對不良夫妻和馬管家都愛不釋手呢。
「哪。」將第一碗紅豆芋圓湯端到白莫堂面前,曹芷倩一臉期待的瞧著他,「試試看,其他的我不敢說,但如果是紅豆芋圓湯的話,我對自己的手藝還滿有信心的。」
「呃?」
她的表情很甜美,比紅豆芋圓湯所散發出的香氣還要誘人,這居然讓白莫堂不敢伸出手接過碗,就像是怕什麼東西會趁機流入他的心,侵佔他內心緊鎖的角落,讓他的靈魂徹底失陷一樣。
內心又開始強烈拉扯,他遲疑了很久,卻始終沒有伸出手接過她的好意。
這讓曹芷倩非常困惑。只是喝個湯而已,為什麼他也必須想這麼久,像是碰到什麼重大、難以抉擇的事情一樣?
「莫堂,你到底怎麼了?」
暗暗吸了口氣,他只好選擇回答,「很抱歉,其實我不吃甜……」
「小姐,不好了!」
就在此時,馬管家匆匆忙忙的跑到廚房裡,就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曹芷倩只好暫時放下對白莫堂這異樣行為的困惑,轉而詢問:「馬管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許家的人又來曹園了。」
「那許家人怎麼還不死心,硬是想買下這座曹園?」她有些厭煩的輕歎口氣,「這次又是哪個不要命的說客來了?」
「就是他們的大老闆──許哲偉。」
「什麼?那個傢伙親自來送死了?」
一聽到許哲偉的名字,曹芷倩馬上把碗放在桌子上,拉下剛才煮湯捲起的袖口,一臉要上戰場殺敵的可怕模樣。
「敢親自來到曹園,那就別怪本小姐不客氣了,該死的許哲偉,你覺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