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內每兩個人一個房間,房間內一個小小洗漱間和兩張床,和特洛斯一起的是一個滿臉大鬍子,眼窩深陷的人。特洛斯進來時,他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兩眼緊閉,嘴裡不住的吐著含糊不清的字眼。特洛斯也沒去管他,逕直走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下來。過了好一會,那人深深的吸了口氣結束了自己的古怪舉止,抬起眼皮看了看特洛斯,接著翻身躺下開始睡覺。
監獄的生活是枯燥的,單調的,這是剛進監獄的特洛斯的感覺,每天早上六點鐘就要起來,點名一次,然後花十分鐘的時間洗臉刷牙,在排隊到食堂去吃早飯,早飯過後就被領到監獄一角的工廠裡去做工,監獄工廠裡的產品並不拿出去賣,只是對這些犯人培訓一些簡單的技術和手藝,以至犯人出獄後能在社會上謀生,並且按心理學家的理論,這樣能緩解犯人壓抑的心理,對於犯人的心理健康有好處。早上工作過後就是午飯,下午就是自由活動的時間,監獄內有個小操場,犯人可以自由在那裡活動,晚飯過後,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查房一次,關門上鎖,晚上八點統一熄燈睡覺。
開始的幾天內監獄到還平靜,隨後監獄內開始瀰漫的暴虐不滿的情緒和濃濃的火藥味讓特洛斯感到慌亂,即使有獄警在身邊,也如墜地獄。每個人都紅著雙眼如同等待自己的獵物的野獸,尤其是對於特洛斯他們這些剛進來的新人,在這裡的人已經徹底的撕下了虛偽的面具,因為這裡不需要偽裝,這裡是整個人類中最陰暗,最醜陋的渣滓集中地。這裡最直接的暴露出人的最原始的壓抑和憤恨。
從以前看過的報紙和電影中,特洛斯知道了一些關於監獄的情況,但是親自置身於監獄裡面所感受的殘酷和黑暗也遠非那些藝術加工後所再現的可比。當然這僅僅還只是特洛斯的開始。
阿爾塞納,和特洛斯是同時來到這所監獄的,長的和特洛斯差不多,也是很瘦,也許兩人有些相似的地方,或者說在獄中像他們這樣弱小人都是被欺負的對象,所以兩人很快就熟識起來。
「你是為什麼進來的?」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坐在操場一邊的阿爾塞納問著身邊一同坐著的特洛斯。
「被人誣陷。」特洛斯淡淡的說著,「你呢?」
「我殺了人。」阿爾塞納笑了起來,「我女人要跟別人跑,所以我就殺了她。」
「現在後悔嗎?」
「不,如果時間能倒退,我還會這樣做。」阿爾塞納很堅定的搖了搖頭,「你看,那邊那群人在幹什麼?」
特洛斯抬眼望去,發現操場兩頭不知什麼時候聚集起兩群人來,兩邊都在嘀嘀咕咕交談。
「他們正在為決鬥做準備。」耳邊突然傳來嘶啞的聲音,特洛斯和阿爾塞納轉頭看去,發現兩人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年老的犯人,花白的頭髮,無神的雙眼,一張老臉黑瘦乾枯。
「你們是新來的吧,我是莫奈爾,一個在這已經多年的老囚犯。」這傢伙一邊說一邊在阿爾塞納邊上坐了下來,「這兩邊的混蛋就是監獄犯人中的兩股勢力,只是兩邊誰都不服誰,所以才決鬥。」
「難道獄警他們不管嗎?」阿爾塞納驚訝道。
「這是長官們默許的,他們怕監獄內犯人之間出大亂子,所以呢就默許了這樣的決鬥。」莫奈爾一邊說一邊抬頭注視著操場的情況,「管理犯人的最好辦法就是要犯人管犯人,呆在這裡的人都是混蛋,只有混蛋才怕混蛋,而且這樣的決鬥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娛樂。」
「決鬥會有死亡嗎?」特洛斯插口問道。
「有的,不過很少,雖然那些長官默許了這種決鬥,但還是不能讓犯人死在獄中,除非越獄的犯人。」莫奈爾笑了笑,「其實說起越獄的犯人,那些人也已經不是在監獄了,所以那些人死不死他們也不必在意,他們其實到希望多點人越獄,這樣他們又可以殺人了。」莫奈爾頓了頓,接著說:「決鬥後的那些人雖沒死,但也差不多了,不是全身殘廢,就是半身癱瘓,或者變成瘋子。你們看那邊的那個人,曾經是監獄的霸王,決鬥中曾連贏過好幾場,現在也變成如此下場。」
順著莫奈爾的眼光,倆個人看了過去,操場的角落,一個人呆呆地坐著,左眼眶空空的,從口裡時不時淌出口水來,再仔細看時,發現他居然坐在輪椅上。
「那決鬥贏了有什麼好處嗎?」阿爾塞納唏噓了一聲。
「好處?哈哈哈。」莫奈爾搖頭笑了起來,笑得阿爾塞納莫名其妙。「你們才剛來,以後就知道了。」
這時候操場的人都散開到周圍,一個下身圍著衣服的長髮人跑入場中,一邊奔跑,一邊舞動手中的衣服甕聲甕氣得喊道:「先生們,女士們,你們期待以久的表演就要開始拉,讓我們一起為此而歡呼……」四周圍觀的人群稀稀落落的響起掌聲,「在表演開始之前,讓我們來欣賞世界著名表演樂團斯科普辛的激情表演。」話一說完,接著從周圍又跑過來幾個差不多打扮的人,一起在操場中間揮舞著衣服狂野的跳起舞來,引的圍觀的人一陣陣的嬉笑,發出此起彼伏的口哨聲,更有人直接跑到場中間伸出手直向他們下身摸去,一邊摸一邊發出淫笑聲,只是那幾個跳舞的人中還有幾個是光頭,而那先前說話的人的長髮也已經被人拉掉露出光溜溜的頭。
「這……?」看到這樣的場面,特洛斯和阿爾塞納兩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在這人吃人的地方,這很正常。」莫奈爾淡淡的說道,「你們以後也會碰到的,自己都小心點。」
「你為什麼要這麼好心告訴我們這些?」特洛斯側過臉問道。
「我不告訴你們,你們以後也會知道的。」莫奈爾同樣側過臉看著特洛斯,「即使告訴了你們,也改變不了什麼,很多事是注定的。」
片刻後,操場兩方一邊一個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兩人的背後都有自己的人不住的大聲囑咐著什麼,場中跳舞的人如作鳥獸散紛紛跑出了場外,把場中間的空地給即將決鬥的兩個人留了出來。四周的巡邏的獄警也止住腳步,把目光投向場中。
當兩個人如同野獸一般纏鬥在一起的時候,特洛斯不經意的抬頭瞥見在不遠處的三層建築物中有人正透過窗戶朝這邊觀看。幾張面孔很陌生,但是其中一張面孔卻是讓特洛斯記憶深刻,那人就是凱呂斯。
「莫奈爾,那邊凱呂斯典獄長也在觀看。」特洛斯說道。阿爾塞納沒有聽見,仍舊注視著打鬥激烈的場面。莫奈爾聽見了,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抬頭朝那邊看去,好像早已經知道一樣:「凱呂斯只是個副典獄長,典獄長是個很和善的老頭,總是把我們當孩子一樣看待,後來被凱呂斯架空了權力,所以在監獄那老頭什麼事情也做不了,事實上決鬥的事也是凱呂斯默許的,凱呂斯認為為了避免監獄出現事情,就需要讓那些鬧事的人自己一次把事情解決,老頭改變不了什麼,也只能任由凱呂斯了,所以凱呂斯那傢伙不看才奇怪了。」
聽了莫奈爾的話,特洛斯不再說什麼了,把目光投向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