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跑車穿越雨幕急速地往前奔馳,車內的氣氛很詭異,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竇志濰雙手緊握住方向盤,銳利的眼眸直視前方,俊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而桔湘卻是一臉慘白,嘴唇幾乎毫無血色,她深怕自己會痛哭失聲,便死命地咬住下唇,咬到嘴唇都破了還是不肯鬆口,不斷發抖的雙手也互絞著。
她知道自己全身都在發抖,可,她仍拚命地想穩住身軀,不斷命令自己——鎮定、鎮定,向桔湘,你不准哭。反正事已至此,哭也沒有用。
一顆心像被狠狠鞭打過,劇烈的痛楚滲入血脈。跟謝偉升已經交往三年了,她是那麼信任他啊!儘管聽到許多風言風語,但她仍告訴自己,他是珍惜她的,他不會傷害這段感情。
沒想到,她的信任卻換來這麼殘酷的背叛!
謝偉升衣衫不整從電梯裡奔出來的畫面,還有那女人惡毒激烈的眼神,都像跑馬燈般不斷在她腦中重複盤旋,他醜陋的嘴臉撕碎了她的心。
好痛、好痛……胸口好像缺氧了,為什麼信任一個人會遭遇到這麼難堪的下場?她寧可聽到謝偉升直接宣告說他愛上別人,要求分手,也不願承受這麼醜陋的背叛。
瀕臨崩潰的桔湘沒有注意到跑車一直往陽明山上奔馳,等她發現時,已經快接近竇志濰的別墅了。
她用指甲緊掐掌心,命令自己以鎮定的語氣說:「今天是星期天,我記得自己今天放假,不用當你的編輯,你帶我來這邊做什麼?」
她不想問竇志濰為什麼也剛好出現在飯店,此刻的她就像只遍體鱗傷的小動物,敏感而脆弱,不想見到任何人,只想躲起來一個人舔舐傷口。
竇志濰轉頭看她一眼,闐黑的幽瞳深沉難測。
「你是不必工作,只不過,我猜你需要一個空間獨處。到我家後,我會上二樓,你可以待在一樓的客房或任何一個房間,我絕不會打擾你。」
她慘白的臉色讓他心揪緊,該死,她看起來像快昏倒了,也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他不明白,事到如今她為何還那麼倔強地死ㄍみㄥ著?她應該大聲痛哭,好好發洩內心的憤怒和委屈。
其實,他會出現在XX飯店也是巧合。
今天下午剛好約了一個朋友在飯店二樓的咖啡廳聊天,分手時,他跟朋友剛到一樓的Lobby就看到桔湘和謝偉升。
桔湘上班時偶爾會讓謝偉升到陽明山接她下班,所以,儘管兩個男人沒有正式打過招呼,但他卻一眼就認出對方是誰。當然,他也敏銳地察覺當時怪異的氣氛,還有那個陌生卻衣衫不整的女人。
憑著小說家的直覺,以及桔湘那蒼白的臉色,他很快就猜到發生什麼事。
知道情況尷尬,再加上他很瞭解向桔湘的倔強,絕對不願讓外人撞見她的難堪,是以,原本他打算悄悄離開。
可是,情況的演變越來越離譜,那女人不斷用尖銳的言詞傷害桔湘,看得出桔湘想離開現場,可不要臉的謝偉升卻死命拖住她。
眼看兩人冒著大雨在大馬路旁拉拉扯扯,桔湘還差點被車子撞到,他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要朋友先走,自己則奔出飯店,狠狠揍了謝偉升幾拳之後,就把她拉上車。
也許,他不明白感情的事有多複雜,但他可以清楚地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向桔湘非常不願意再跟謝偉升拉拉扯扯,渾身發顫的她已經快崩潰了,眼前最該做的事就是先找個地方靜一靜,不要再承受更多的刺激。
其實,連竇志濰自己都很驚訝,他為何會插手管這件事?
畢竟他素來孤僻,不喜歡人群,也最討厭干涉別人的閒事。
可是,看到眼神絕望的向桔湘,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法狠心轉頭離開,她看起來好無助、好悲痛,他無法扔下她不管。
到家了!一個俐落的轉彎,他把BMW的M3跑車泊入別墅的車庫,抓著桔湘進屋。
「你幹什麼,放開我!」桔湘憤怒地大吼。「竇志濰,你知不知道自己非常雞婆討人厭?滾開!」
他一把抓住欲往外衝的她,大喝:「不准出去!現在外面在下大雨,你想上哪?」
外頭的雨勢越來越猛烈了,這裡可是沒有公車經過的,此時也不可能攔得到計程車,他絕不可能讓她在這種情況下出去。
「不關你的事,就算我在外面被雨淋死了,也與你無關,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她才不要他同情她、可憐她,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絕不!
「不准出去!」
「放開我!」
眼看無法掙脫他有力的箝制,桔湘又氣又急,隱忍已久的淚水奪眶而出,嘶聲怒吼。
「放手放手放手——你以為自己是誰?竇志濰,你在看我笑話對不對?看到我這麼狼狽,你—定在心底哈哈大笑,嘲笑我的愚笨和無知!對,我好笨好笨,我真的很笨,居然會看上那種爛男人,像我這種笨女人,就算被人騙到團團轉,也是罪有應得!你笑啊,既然那麼想嘲笑我,就大聲笑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怒吼些什麼,只是不斷地捶打他的胸膛,把滿腔怒火全部發洩在他身上,拚命地罵著,發狠地打他。
竇志濰薄唇緊抿,不發一語地任她拚命捶打,一拳又一拳,沒有閃躲,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直挺挺地站著,任她盡情地發洩心中的憤怒和委屈。
桔湘又打又叫,哭吼到聲嘶力竭。「混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男人都是下三濫!去死吧,通通去死吧!」
終於,她哭累了,也打累了,乏力地緩緩往下滑,癱在地板上,呆呆地望著自己發紅髮腫的雙掌,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事。
老天!她她……她剛才在做什麼?
她居然像在打殺父仇人般發狠地捶打竇志濰,她打得好用力,因為使力過度,連手腕都在發抖,她瘋了嗎?竇志濰跟這件事根本毫無關係,她不該拿他出氣。
她不安地抬頭看著一臉嚴峻的竇志濰,完蛋了,他一定很生氣,氣憤自己遭到無妄之災。
「很抱歉……」桔湘愧疚地說。「我不該打你,也不該拿你當出氣筒,你……你一定很生氣吧?倘若你要當場開除我,我不會有任何怨言。」淒慘的苦笑,今天真的不是好日子,不但讓她當場撞見男友的背叛,可能連飯碗都要丟了。
竇志濰只是臉色森寒地拉起她,讓她坐在沙發上,然後他進入廚房,以微波爐熱了一杯牛奶,把牛奶遞給她,粗聲命令著:「喝下去。」
桔湘被動地接過熱牛奶,不敢置信地睜大淚眼看著他。
奇怪,他不生氣嗎?
無緣無故被她毒打一頓,她還以為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甚至當場開除她,畢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殘劍大師啊!何時受過這等委屈?但,他卻只是去廚房幫她弄熱牛奶?
他為什麼這麼關心她?非但沒有嘲笑她,還一直守著她……
緊緊握住馬克杯,讓溫熱的蒸氣逐漸溫暖全身,暖流緩緩地包圍她的雙腳,傳遞到腹部、雙手,原本冰冷的指尖慢慢有了溫度……
她驀地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苦心。
她不知道竇志濰為何會出現在飯店,但他原本可以置之不理的,反正又不關他的事。
然而他卻選擇出手幫她,把她由那場難堪中救出來,還帶她回家,阻止她在暴雨中衝出去,任她發狂地怒罵,捶打,就像沙包一樣,默默地承受她所有的憤怒,任她把所有的委屈宣洩而出。
啪啪啪,晶瑩的淚珠緩緩墜落,桔湘淚眼模糊地看著手上的熱牛奶,深吸一口氣道:「我很想知道……男人為什麼會做那種事?」
竇志濰表情凝重,略微思索之後回答:「我無法代替所有的男人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我可以肯定一件事——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麼混蛋。既然真愛一個女人,就不該做出讓她痛苦的事。不是所有男人都會犯這種錯,偷腥就是偷腥,不需要為自己找藉口。」
桔湘沉默地聽著,茫然地望著窗外的風雨。
她知道,她跟謝偉升之間的感情已經徹底結束了,畢竟,親眼目睹事實之後,她不可能再接受他。
這算失戀嗎?·下,比失戀還慘,因為她慘遭男友的背叛……
她沒有再開口說話,僅是沉默地捧著熱牛奶,而竇志濰也不再多發一語,只是一直坐在她身邊,不讓她覺得孤單,以他的方式來捍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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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今天竇志濰要出門取材,便通知桔湘不用到他家,桔湘轉往出版社,處理一些編輯方面的工作。
快下班時,主編突然把她叫進辦公室,臉色凝重地詢問:「桔湘,上個星期五,我要你把封面的打樣傳給殘劍大師看,你是不是忘了?」
「啊!」桔湘猛地一震,在心底叫慘。「我……對不起。」
「我就知道你忘了,方纔我打電話問殘劍大師的意見,他卻一頭霧水,不知是什麼狀況。不過,他沒有怪你,還一直跟我強調他那幾天很忙,應該是你有傳給他看,但他卻在忙亂中把電腦檔案刪了。我只好把那個檔案找出來,再傳一次給大師。」
桔湘表情更加錯愕了。不,事實不是這樣的啊!不是他的疏忽,是她忘了,她壓根兒沒有把那個檔案傳出去。
看著桔湘迷惘的表情,主編歎息。「桔湘,我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但你這幾天都魂不守舍的,幸好殘劍大師不在意。不過,我希望你能管理好自己的情緒,好好處理公事,好嗎?」
桔湘愧疚地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主編,這是我的錯誤,我保證會好好工作,絕對不會再犯。」
「那就好。」主編桌上的電話響起。「那你出去忙吧!」
「是。」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桔湘還是一臉茫然,懊惱地輕敲太陽穴。唉,這幾天她真的像行屍走肉一樣,做事迷迷糊糊的,常常需要同事提醒自己工作進度。
沒想到居然差點耽誤到大事,連該傳給竇志濰的檔案,她都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他為何要幫她啊?明明就是她出的差錯,他何必一肩扛下,跟主編強調那是他的失誤?
桔湘覺得自己像陷入陣陣濃霧中,一開始接觸竇志濰時,她是非常非常討厭他的,覺得他霸道傲慢又偏激自大,是個標準的機車男。如果不是為了高薪,她死也不肯來上班。
可是,最近發生的許多事,讓她不得不對他印象改觀。
他先是在飯店救了她,還任她在他家發洩情緒;這幾天,她在工作上也不時出小差錯,他卻沒有大發雷霆地開除她,反而還幫她扛下來。
「奇怪,怎麼會這樣?」桔湘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她知道自己對待竇志濰也不是很客氣,記得剛見面時,她還罵他是自大又偏激的宅男,最終會抱著一屋子的錢老死在豪宅裡,屍體發臭了都沒人發現……
不過,他非但沒有記恨,反而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出手相救,今天還替她擋下大麻煩,沒有讓她丟了飯碗。
好怪,這一切真的很奇怪,他似乎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冷酷無情,不是一個唯我獨尊、目中無人的爛人。
竇志濰為何要幫她?桔湘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算了算了……頭痛死了,她不要再想了,這一陣子已經夠煩悶了,不要再壓搾腦袋了。
辦公室的同仁都下班了,她把電腦關機,收拾好桌面。
手機響了,桔湘一接聽,便聽到菲菲愉快的聲音。「哈羅,桔湘,下班了吧?晚上大伙說要去跳舞,一起來吧!」
桔湘想婉拒。「我今天有點事,不過去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菲菲是她以前在時尚雜誌社認識的模特兒,外型美艷,很愛玩,幾乎天天泡夜店。桔湘跟她出去玩過幾次就大呼吃不消,後來就比較少聯絡,不算很熟的朋友。
不過,這一陣子因為失戀,她下班後不想窩在家裡對著四面牆發呆,前幾天菲菲剛好又來電約她出去玩,桔湘便跟她們一起去跳舞,玩到快天亮才回家。
菲菲卻嬌滴滴地說:「唉呀,人家今天過生日耶,你不准缺席,不來就是不給我面子喔!說好啦,十點在上次的那間夜店碰頭,我還要約其他人,掰掰∼∼」
「喂?菲菲、菲菲……」桔湘還想說什麼,對方卻已收線。
她無奈地切線,今天真的是菲菲的生日嗎?算了,過去一下也好,送個禮物恭喜她,然後她想早點回家。畢竟,她明天還要上班,實在受不了夜夜笙歌的生活方式。
桔湘拿著包包走出公司,心想待會兒先去街上挑個禮物給菲菲,然後再回家換套衣服……
「鈐鈴∼∼」手機卻又響了。
一看到來電顯示,桔湘臉色一沉,直接把手機關了。
是謝偉升。
在飯店目睹那一幕後,向桔湘便鐵了心要分手,謝偉升卻拖拖拉拉地一直糾纏她,還一再強調那天他是鬼迷心竅,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女人,他只愛她一個。
謝偉升不斷打電話給她,還到她的住處煩她。每見他一次,桔湘只覺得更加失望,她厭惡再聽到他的滿口謊言,厭惡再看到他可憎的嘴臉。
對於感情,桔湘拒絕模稜兩可的模糊態度,一旦感情變質,她就不可能再回頭,更討厭死纏爛打的男人。
她覺得好煩,明明是謝偉升劈腿在先,她是受害者耶,她都不吵不鬧主動放手了,他還來糾纏她做什麼?交往三年了,難道他還不知道她的個性嗎?她怎麼可能接受劈腿的男人!
「真煩……」
百貨公司到了,桔湘快步地走進去,什麼都不再多想,先去挑個禮物給菲菲,然後,她會去夜店參加她的生日派對,至於那些惱人的事,通通拋到腦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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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點。
這個時間正是夜店最熱鬧的時刻,人聲鼎沸,打扮得超HOT的型男型女們互相以眼神或肢體語言挑逗勾引,舞池裡也擠滿了人大秀舞技。
頭好痛……桔湘和一群朋友坐在包廂內,無奈地看著他們瘋狂地唱歌叫囂,還拿菲菲的生日蛋糕互砸彼此……
其實她把禮物送來之後就想回去了,可菲菲就是不肯放她走,還大喊說誰不陪她玩到天亮就不是朋友。
桔湘悄悄挨近壽星。「非菲,我真的有點不舒服,我先告辭了。」
「啊?你說什麼啊?」玩得正high的菲菲壓根兒沒聽到,轉頭就把一杯香檳遞給桔湘。「來來來,我今天好快樂啊,祝我二十二歲生日快樂!哈哈哈,喝啊!」
桔湘很為難,今天晚上她已經被灌很多杯了,又是香檳、又是調酒,一堆酒混在一起喝特別容易醉,她已經隱約感覺到暈眩。
「非菲,我不喝了,我還是先走好了。」
「來,乾杯!」非菲卻豪氣萬千地率先乾杯,轉頭又跟一群模特兒大玩海帶拳。「海帶呀海帶,海帶呀海帶∼∼哈哈哈,你輸了,喝酒喝酒喝酒∼∼」
頭好痛,胃也痛,旁邊的人卻叫囂得更加瘋狂,桔湘無奈地拿著包包起身,想到樓上透透氣。
這家夜店總共包括一樓和B1兩層,桔湘他們的包廂在B1,此刻她沿著樓梯拾級而上,想到一樓呼吸一點新鮮空氣,讓腦袋清醒點。
沒想到,她剛到一樓,卻被一個褐髮的男人拉住。
「哈羅,小姐,你好漂亮喔!我剛剛來台灣,朋友不多,可不可以跟你做朋友?」
桔湘皺眉,用力甩開對方的手,她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是、到處亂把妹的老外。「抱歉,我還有事,請讓開。」
「不要這樣嘛!」男人熱情地看著桔湘,眸底滿是驚艷。「大家都說台北的女孩又漂亮又大方,來嘛,我請你喝一杯酒嘛!你真的好漂亮喔!」
趁著醉意,男人的手又摟住桔湘的纖腰,另一隻手則環住她的肩。「嘻嘻,來嘛!」
桔湘大怒,該死的臭老外,居然敢對她毛手毛腳!「放開你的手!」
眼看對方非但不鬆手,反而更嘻皮笑臉地想親她的臉,桔湘憤怒地推開他,揮手就狠狠地賞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老外愣住了,下一秒則惱羞成怒地怒吼,咒罵出一連串髒話。「Shit!XXXXXX……」
老外也揮手想打桔湘,被她機靈地閃過,不過,卻沒閃過他潑出來的一杯啤酒,啤酒當頭澆下,她整張臉和頭髮都濕透了。
老外的朋友眼見他酒醉鬧事,趕緊過來打圓場。「彼得,你別鬧了!這位小姐對不起啊,我朋友喝醉了,我代他向你道歉,抱歉抱歉∼∼」
桔湘認識的女服務生也趕緊過來。「向小姐,你還好吧?來,我陪你去洗個臉。」
老外被朋友拉開,桔湘則被服務生拉進化妝室。「向小姐,你的朋友是不是在B1包廂啊?我陪你回包廂吧!」
「不用了,謝謝你的幫忙,你去忙吧!」
「喔,好,有什麼需要再跟我說啊!」服務生看了她一眼後,退出化妝室。
桔湘打開水龍頭,開始拚命洗臉,想洗掉臉上的酒味,可頭髮卻不斷滴下啤酒,滴滴答答的,她越洗臉,頭髮就越濕,好—會兒後,她呆呆地停下手,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清楚地看到兩行清淚盤據臉龐。
她命令自己不要哭,但滾燙的熱淚卻像斷線珍珠般不斷墜下……
心好煩好悶好痛,人生怎麼這麼黑暗,不,是比黑暗更無法忍受的晦暗,無邊無際的黑籠罩住她的世界,看不到半點光亮……
她不想這樣的,不知道為何自己的人生會變得這麼混亂?愛情慘遭劈腿,事業也沒什麼成就,今天還莫名其妙地被老外騷擾,甚至被潑酒!
一切都好亂好亂,她真的好衰!好倒霉!
「嗚嗚嗚、嗚嗚……」她趴在洗手台前痛哭,起先是小聲地啜泣,後來,像是體內某個平衡點被引爆,她肆無忌憚地放聲痛哭。
哭吧!哭吧!任淚水盡情奔流吧!跟謝偉升分手後,除了在竇志濰家痛哭過一次外,她都是怔怔地看著牆壁發呆,迄今未再痛哭過,今天就徹徹底底地釋放淚水,也釋放所有的痛苦吧……
她哭到聲嘶力竭,哭到柔腸寸斷,突然很想找人說說話。
掏出手機,她一時不知要打電話給誰,給姐妹淘羽音或是瑋瑋?不,有一個人的臉龐突然閃過腦海,還來不及釐清自己想做什麼,手指已經有了先一步的動作。
她打給竇志濰。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起。
「喂?」
嗓音帶著一絲火氣,半夜十二點多了,這個時間他很可能正在寫稿;或是正窩在豪華視聽室內享受氣勢磅礡的交響樂;也有可能正上床準備睡覺,突然被電話打擾,當然很生氣。
「竇志濰。」桔湘醉茫茫地命令著。「你馬上來接我,我在XX路的XX酒吧,我……呃,我好煩好煩啊,我要你立刻出現!」
一說完,桔湘馬上切線。
看著手機,滿臉是淚的她突然呵呵傻笑起來。「哈哈哈,他一定非常生氣,也許會叫出版社直接開除我吧!不管了,反正我現在心情很壞,我才不管他會不會生氣,他有本事就過來宰了我啊!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傻笑後,桔湘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又悲慘地大哭。「嗚嗚嗚……」
她好痛苦啊!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愛情又是什麼鬼東西?她真的快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