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盯著自己的獵物。他知道,只要一個鬆懈,就有可能前功盡棄。
那個嘰嘰歪歪的傢伙還在不停地說,嗡嗡嗡嗡吵耳得很,不過這對他來說不成問題,在捕獲的時候,他的注意力永遠都強得讓普通人無法理解。
快結束了,他聽見那個人說出了最後的結語,最多再有五句,不,再有三句就會結束。
馬上就是決戰的時候。
「……那麼,請。」
就是現在!
他牢牢地記著自己平素捕獵的口訣,緊扣「穩、準、狠」三字,飛一般伸出手去,眼見就要碰到獵物的皮膚——
兩隻比他更快、比他更准、比他更狠的手如同鬼魅般斜刺裡伸出,當他的手到達之時,獵物已不見了蹤影。
「哇——」
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將可憐的寶象國王嚇得一抖,差點就從椅子後面翻滾過去。
「師父呀!師父呀!」沙僧哭得捶桌子,「你看二師兄!他搶我的東西!師父呀……」
唐僧莊嚴地訟了一聲佛號:「八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在這種時候應該讓著師弟才是……」
八戒塞了一嘴食物,手裡還抓著半隻蜜煉素雞在啃,聽到唐僧的話,指了指對面的悟空。眾人一看,悟空同樣是塞了一嘴食物,手裡抓著另外半隻蜜煉素雞在啃。
三天前,這師徒四個到了寶象國。
根據民間傳言,據說這國家有妖怪作祟,國王正為此非常苦惱,四處徵集法師,希望能活捉此妖,救出公主。
那兩天,悟空等幾個正吃乾糧吃得臉色發青,唐僧、八戒、沙僧更是幾日沒聞到肉香,這會兒一聽妖怪,立馬精神就來了。
也難怪,對悟空他們而言,所謂有妖怪就等於有人被欺負,有人被欺負就等於有人等著被救,有人等著被救就等於救了人有好處,如果那個等著被救的有錢有權有勢就最好了。
恰巧,這次的受害者是寶象國國王——聽聽!國王!還有比他更有錢有權有勢的主兒嗎?沒有吧?撿這便宜不用的才是傻瓜。
因為所以,師徒四個正坐在這兒吃得滿嘴流油,小白龍又受到了住高級馬廄、吃高級馬料的高級享受——對馬而言。
沙僧繼續哭:「只有那一隻啊只有那一隻!遠遠地看就知道很香很好吃啊!徒弟我看了好久!最後卻……啊啊啊!為什麼上天對我這麼殘忍……」
悟空和八戒兩個對他的哭泣根本不予理會,他手裡那半隻蜜煉素雞轉眼間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僧手握一隻紅燒豬蹄子,回頭莊嚴地對國王道:「國王陛下,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我家悟空怎能只吃半隻素雞呢?少說也再來個十隻八隻的嘛。」
國王咳嗽兩聲,對身後大臣招招手,大臣意會退下,不久,十份蜜煉素雞又被擺上了酒席。
唐僧那張臉笑得跟花兒一樣,「多謝陛下……那個,您剛才說什麼來著?」
國王:「……」敢情剛才跟他費了半天口舌都跟放屁一樣?
老大臣忙解圍:「啊,是這樣的,我們寶象國的幾年前出了一個叫黃袍怪的妖怪,擄走了我國公主百花羞……」
「啊啊啊,」八戒一指悟空,「猴哥是捉妖怪的專家,找他準沒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時候那麼多神仙都拿他沒辦法,區區一個妖怪算什麼?隨便就打成肉泥啦!」
老大臣張了張嘴,道:「可是那妖怪……」
唐僧忽然衝著悟空猛撲,「悟空啊,那妖怪神通廣大沒準還有什麼寶貝,你可千萬不能去啊!會受傷的呀啊啊啊——」
之所以結尾變成「呀啊啊啊」,是因為悟空掐著他的脖子把他舉起來了。
「然後呢?」悟空問。
國王咳嗽了一聲,突然趴在桌子上開始捶桌子大哭,「我的女兒呀!你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呀……」
他哭得涕淚交流,修剪得宜的美髯上都沾滿了鼻涕口水,師徒四個悄悄離他遠了些。
老大臣的臉皺成了苦瓜樣,攤手道:「然後……就是求幾位聖僧能幫幫忙,把我們陛下的寶貝愛女救回來了。」
「那不成問題!」沙僧舉著蜜煉素雞氣宇軒昂地揮手,「以我們捲簾大將、天蓬元帥、齊天大聖的名頭,要嚇死什麼妖怪做不到!」
「那你就去做啊!」其餘三個齊聲回應。
「啊……啊?」沙僧的動作在半空僵硬,「但、但是……」
「一點也不尊師重道。」根本沒被提到的唐僧說。
「反正你是第一。」憑空被挪到最後的悟空說。
「連你也往我腦袋上騎。」仍然是第二但其實再次遭到欺壓的八戒說。
「所以你去吧!」齊聲。
——簡而言之,就是對排名不滿而已。
國王起立,對沙僧深施一禮,「那麼,就多謝這位師父了。」
「但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啊師父大師兄二師兄兄兄兄兄——」餘音繚繞,沙僧被兩名如狼似虎的侍衛拖走。
其餘幾個就像沒看見一樣,繼續吃個不停。
國王問:「剛才那位師父……沒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悟空嘿嘿冷笑,「反正沒人敢對他怎麼樣。」
幾個時辰後,沙僧帶著一臉的傷,一身破爛的僧衣,一步一挪地回來了。
正在吃宵夜的國王和師徒三人稍微靜止了幾秒。
「悟淨,你這樣子難道是……被人強暴了麼?」唐僧問。
悟空和八戒緊捂他的嘴也沒摀住。
沙僧本來還沒啥,一聽這話,當即「哇」一聲哭了出來,如同洪水氾濫般的淚水在他的黑臉上縱橫交錯。
他一邊嚎啕一邊捶胸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都欺負我!哇——」他哭著跑掉。
師徒三個面面相覷。
「他怎麼了?」八戒問。
「不會真被強暴了吧?」悟空說。
國王唯唯諾諾地小聲回應:「應該不會……」
「啊!對啊!」唐僧哈哈大笑,「反正喜歡那張臉的只有玉皇老兒一……」
悟空一拳把他打得滿臉鼻血。
「那,這一回就我去吧!」八戒打著飽嗝站起來,「正好消消食……」
八戒在侍衛們的指引下出去了。
幾個時辰後,悟空和唐僧和滿臉繃帶的沙僧陪著國王在吃早餐,八戒回來了。
他的模樣貌似比沙僧更慘,豬頭被抓得稀爛,衣服扯成了線條。
唐僧驚呼:「天哪!八戒又見到了高少爺二號!」
悟空被嘴裡的早點嗆了一下。
沙僧悶不吭聲地吃自己的早餐。
八戒一耙子扔到他們的飯桌上,「我就知道一切都是你們的陰謀!啊——觀音菩薩——」他一路淚奔回房間去了。
飯桌一片狼藉。
悟空早就吃完了,所以根本沒把那一耙看到眼裡去。他剔著牙看看唉聲歎氣的國王:「他可是天庭的天蓬元帥,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輸的……陛下,您不覺得應該給我們解釋一下?」
國王苦著臉張了張嘴,老大臣趕快上前插嘴:「啊!傳說那妖怪神通廣大,能呼風喚雨,騰雲駕霧……」
「你住口。」悟空說。
那老大臣立刻躲到國王背後,不敢再說話。
悟空再轉頭看那國王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突然道:「難不成……你女兒就是妖怪?」
國王一口氣沒緩過來,鑽到桌子下邊去了。
老大臣大呼:「救駕啊!來人啊!陛下心力交瘁昏倒啦!」
唐僧小心翼翼地對悟空道:「悟空啊,你就算知道了事實也不要說得那麼清楚啊,你這不是殺人嘛……」
悟空根本不理他,回頭去找沙僧,卻發現沙僧早已抱著碗不知道躲到了哪兒去。
「那好吧……」悟空站起來,對被一群人圍得嚴嚴實實的國王陛下說:「我去。醜話說在前頭,既然您連承認都不敢,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就算那妖怪真是你女兒,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他轉身就往外走,身後傳來國王悲切的呼喚:「那位師父……」
悟空站住。
國王道:「我女兒絕對絕對不是妖怪……所以師父手下留情……」
悟空笑道:「我明白了!」
一揮手,大步走掉。
國王虛弱地看著唐僧:「聖僧,那位師父他……他是真的明白了麼?」
唐僧陶醉地撫摸著悟空用過的碗筷,聽到國王的詢問,稍微停下手中的動作,咳嗽一聲,擺出了一張聖僧的臉道:「這個……我家悟空聰慧聰穎聰明睿智精明絕頂無人能及,這點小事他當然是再明白不過了!……呃,你想讓他明白啥?」
國王陛下張了張嘴,不得不再次閉上。
***
根據寶象國衛士們的指引,悟空沒多久就到了黃袍怪的波月洞前。此時洞府正石門緊閉,連看門的小妖怪都沒有,大概還在睡覺吧。
悟空本想一棒打爛石門,再想想,還是放棄了。
他變成了一隻小飛蟲,從石門的縫隙鑽進了洞裡。
妖怪們果然正在睡覺,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外,洞府裡很安靜。
悟空四處飛了一圈,沒看到哪兒有什麼公主,不禁有點失望。就在他打算回去砸門重來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哭聲。
那是一個女人的哭聲,哭得肝腸寸斷,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啊!
悟空繞過扔了一地的小妖,穿過長長的廊洞,終於在一個非常具有後現代主義風格的迷你洞府裡,看到了一個哭得稀里嘩啦的女子。
之所以說是後現代主義風格,是因為悟空實在搞不清這洞裡邊的裝飾到底是些啥……嗯,也不盡然,鞭子和蠟燭他是認得的,至於某些圓柱體,以及其它等等等等的東西,他就不太認得了。也許這就是五百年來的發展。
該女子緊抱著一本書,一邊捶床大哭,一邊叨叨自語,悟空努力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來她哭的什麼,只聽到了「好慘」、「怎麼會這樣」等等之類的片斷。
悟空再定睛一看,不由得有些困惑。這女人分明不是妖怪,為什麼全身上下籠罩的都是妖氣?難道她不是百花羞?可按照容貌來看倒是與國王有五分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他女兒……
悟空左思右想,怎麼也不敢確定,只好在那女子面前現出了真身。
「這位姑娘,你可是百花……」
悟空的話還沒問完,那女子猛然睜開眼睛,跳了起來,不過不是欣喜地迎接他,而是——
「來人哪!又有人要劫持本公主啦!妖怪們死哪兒去了!救命啊——」
她的尖叫簡直就是魔音穿腦,就算是齊天大聖也忍不住抱著頭逃走了。
那些妖怪的警報系統看來運作良好,公主尖叫未歇,十幾把刀槍棍棒已經出現在悟空身後,向他迎頭壓下。
這種小陣仗怎麼可能難得住我們悟空,只見他拔棍一擋一撥,小妖們便慘叫著倒了一片。
那女子尖叫:「先鋒部隊都輸啦!快來人接應啊——」
悟空吼道:「你這女人是有問題還是怎樣!我可是來救你的!」
女子根本不理他,一徑尖叫:「黃袍!黃袍!你死到哪兒去了!」
應著她的尖叫,一個身穿黃袍的妖怪就撲了出來。
悟空正被那莫名其妙的女人鬧得一肚子火,這妖怪來的真好是時機!他立馬迎上去,和那妖怪打作了一團。
他們兩個從洞裡打到洞外,又從天上打到地上,打得天昏地暗,難分難解。
要說那妖怪其實不是悟空的對手,幾下就該落敗才是,不過悟空打著打著就怪怪了。
他心道,這公主雖然還是人,但已是全身妖氣,再看她對自己的態度,又想想八戒和沙僧的結果,總覺得她根本不需要人來救……那寶象國國王難道是閒得沒事,找女婿茬兒玩麼?
打著打著,那妖怪忽地露出個破綻,悟空一棍悶下……
那妖怪抱頭等死,沒想一根禪杖憑空飛來插入山壁,與金箍棒互相敲擊,發出「噹」一聲大響。
悟空收棍,惱怒地回頭,發現唐僧正躲在一個小山凹裡,畏畏縮縮地往這邊看。
「你想來找死嗎!死和尚!」
「親愛的,我……我只是想來提醒你……手下留情啊!」唐僧高叫。悟空一棍飛過去,唐僧慘叫抱頭,金箍棒擦著他的帽子沒入山壁之中。
那妖怪大概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刺激,所以直到現在還蹲在原處篩糠不止。悟空看他一眼,本想說什麼又沒說,拔出禪杖,走到唐僧身邊。
「喂。」悟空將禪杖輕輕一放,杖體頓時插入地表一尺——距離唐僧的「中心部位」大概不到一寸的距離。
他靠著杖身,笑笑地看唐僧,「說吧,你想怎麼死?」
唐僧擺出一張風騷的臉,「啊,只要是死在悟空的懷裡,我什麼都不在乎!」
「我知道了,」悟空笑笑地掐住他的脖子往自己懷裡拖,「原來就是想被擰斷脖子麼,這麼簡單的問題不用拐彎抹角了,我現在就成全你……」
感覺到悟空環住自己脖子的手臂,真的開始用了大力,唐僧立時殺豬般嚎叫起來:「不是呀不是呀!我是開玩笑、小小玩笑而已!我不是故意要打擾悟空你玩樂!請聽我說呀!」
悟空稍微鬆了手,「說!」
唐僧喘了口氣,迷醉地在悟空胸膛上蹭了幾下,「悟空胸口好舒服……哇呀呀呀好痛痛痛悟空你不要使勁、我說我說我真的說!」
悟空稍微鬆手,「快點說!」
那個妖怪趁著他們打(情)罵(俏)的時候悄悄往自個兒洞府裡逃了,不過悟空不在乎這個,他在乎的是,唐僧這個無聊的神經症患者為什麼要阻止他?
唐僧呼出一口氣,道:「其實呢……」
***
悟空飛回寶象國,在王宮大殿上按下雲頭,落在國王面前。
國王喜出望外,屏退了左右,迎上前道:「孫長老!此去降……妖,一路可順利?」
悟空手一揮,那氣勢簡直是氣吞山河。他高聲道:「俺老孫出馬,哪有不順利的!你家公主和肉……和我師父一塊兒走回來,一會兒就到。」
高大的中年國王忽然矮了幾寸,容貌也頓時憔悴了,結結巴巴地道:「順、順利就好,只不過……孫長老,那個……妖怪……那個擄走我百花公主的妖怪,他又……如何?」
不提還好,一提之下,悟空竟惱怒起來,他大步走到旁邊座上坐下,狠狠一拍桌子,那桌子稀里嘩啦便碎成了一堆木條。
「那妖怪,太不知好歹!」悟空狠狠道,「都是那肉頭……都是我師父突然出現,害得俺一棍沒將他砸成肉餅,反被他一刀砍中!要不是俺大鬧天宮練出來的銅皮鐵骨,今日便死在他手裡了!」一邊說,一邊咬牙,順帶還摸摸胳膊。
那國王臉色煞白,幾欲昏死,虧了老大臣在身後扶持才沒有倒下。
悟空彷彿毫無所覺,仍繼續道:「真真是大膽妖怪!膽敢傷我齊天大聖,活得不耐煩了!俺老孫豈能容他!」
國王全身抖得厲害,彷彿打傷悟空的就是他一樣。
「那……長老……您究竟將他……」
悟空空手叫出金箍棒,猛地一揮,殿上頓時天崩地裂,狂風呼嘯,國王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悟空狂笑,一臉的猙獰,「當然是——格——殺——勿——論!啊哈哈哈哈哈哈……」
國王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悟空收回金箍棒,一時震停風住,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凡人就是凡人,這樣就嚇到了,切!」
老大臣嚇得要死,給國王又是掐人中又是潑涼水,好半天才讓他緩過一口氣來,嚎啕大哭:「我的黃袍呀——」
悟空坐回去,在沒碎的桌子上撿瓜子磕,「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黃袍怪正領著百花羞走到大殿門口,就聽見了國王那一聲情真意切的呼喚,立馬就如同一隻聽到主人呼喚的忠犬,飛撲到國王面前。
「陛下!」
國王陛下還沒看清就將對面的人一把抱住,大哭道:「我的黃袍呀!你死得好慘呀!早知道就不為這誰上誰下的問題爭到這種地步啊!你想上就上,一切隨你呀……」
一顆瓜子卡住了悟空的氣管,他捶著桌子拚命咳嗽,好不容易才將那要命的瓜子咳出來。
唐僧得意洋洋地從殿外跨進來,那步伐簡直得意得像打了勝仗的將軍似地。
「怎樣?悟空!」他意氣風發地高聲道:「要不是貧僧聰明,如今你就是那打散鴛鴛的罪人……媽呀!」
唐僧猛然撲倒在地,金箍棒風火輪一樣挨著他的腦殼子轉了幾個圈,又回到悟空手中。
悟空冷笑。然後轉身就走。
「該死的肉頭和尚!我以後再信你就跟你姓!」
唐僧爬起來對悟空的背影叫:「悟空你的名字特別好聽,其實不用從夫姓……」
金箍棒風火輪一樣飛回他的腦殼上,狠狠繞了他一大把頭髮又飛回去。
「我美麗的亂髮呀——」唐僧慘叫。
國王抱著黃袍怪哭得很慘,「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不願意做下面那個,你也不會脅持我的小百花來威脅我,就不會發生這麼多問題!一切都是我的錯……」
黃袍怪很高興,一張青臉笑得都開花了——雖然是朵有點恐怖的花——不過他還是想解釋一下:「親愛的,我很高興你想通了,不過我還是需要告訴你,我沒有……」
國王抱他抱得更緊,「我知道你在我下面心有不甘!不過你愛我所以願意為我犧牲一切!為什麼我不行呢!我真是太無恥了!」
黃袍怪很幸福,「你明白我的愛就好……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我還沒……」
國王哭得更大聲了:「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你願意在上面就在上面,你願意在下面就在下面,我再也不和你爭了,不管你是想對我做什麼都行!只要你回到我身邊啊!黃袍!」
「那什麼……我就在你身邊啊。」黃袍怪說。
國王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的黃袍怪,靜默。
很久以後——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黃袍怪:「……」
從剛才就在觀賞這一切的百花羞公主在幹什麼呢?
她的工作很簡單:一邊幸福地落淚,一邊蹦跳著走開,嘴裡哼唱著:「我愛悲劇,我愛耽美悲劇,這次的故事裡一定要把喜劇拗成悲劇……」
(天音:所謂的耽美女狼……就是狼啊!)
此時,天上,二十八星宿宮。
剩下的二十七星宿:「點卯了點卯了!誰去找奎木狼回來?不是說好了每年他得回來三次點卯嗎?不能因為新婚就老遲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