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火辣辣的疼痛自全身上下不斷竄進她腦中,讓她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昏死過去。
柳霜染像破掉的布娃娃一樣,癱軟在柴房的地上。
從街上回來後,柳映水就押著她去向二娘告狀,二娘二話不說就拿了粗木棍將她痛打一頓,然後命人將她關到柴房裡,要她好好反省。
反省?要她反省什麼?二姊氣的其實是有人生得比她更美更好看,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想到那個跟仙子一般的人,柳霜染掙扎著坐起身,忍著身體上的疼痛,從懷中掏出那塊晶瑩白玉。
當年那個大哥哥,在她模糊的記憶中也是這般好看。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在白玉上頭,晶瑩澄澈。
娘曾告訴她,若是有辦法,就離開柳家這個可怕的地方,別再待下來。可是,娘卻忘了告訴她,要怎麼樣才是有辦法、才能離開這個對她來說根本不能稱為「家」的地方。
「在哭什麼?」
慵懶好聽的嗓音突地竄入柳霜染耳中,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好聞的香氣。
柳霜染驚訝的抬頭看向出聲的人。
居然是他!早上在街上救了她一次的仙子。
「你、你……」柳霜染愕然的看著他,再看向被鎖得密實的門,納悶的問:「你怎麼進來的?」而且還一點聲響都沒有,要不是他自己出聲,她也不可能發現他。
一想到這兒,柳霜染忽然憶起自己手上不能讓人瞧見的白玉,動作飛快的就把白玉往衣襟裡藏。
「要進來還不簡單。」伏日笑,為她藏玉的動作,也為了她傻氣的問題,「在哭什麼?很疼嗎?」
伏日垂眸看著柳霜染血跡斑斑的衣裙。
「你……」柳霜染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有些呆滯的注視著他。
「怎麼了?」伏日微笑,拿出手絹,動作輕柔的替她擦拭髒污的小臉。
伏日溫柔的動作,讓她有種時空錯置的感覺,彷彿又回到十年前的那個午後。
「你是誰?」柳霜染吶吶的問。
「怎麼你的臉蛋老是弄得髒兮兮的?」伏日不答反問。
「我……我……」柳霜染激動的看著眼前好看的人兒。「你是那個大哥哥?!」
伏日笑意更深了,「終於想起來了?」
替柳霜染擦掉臉上的髒污及淚水,伏日拿出一個小瓷瓶,拉過她的手,將她的衣袖向上卷,露出一條條紅腫的挨打痕跡。
伏日小心翼翼的將瓷瓶中的藥膏倒在她的手臂上,細細塗抹。
一陣清涼的感覺自手臂傳來,原先熱辣的疼痛也慢慢的消褪,舒服了許多。
「你……」柳霜染在伏日要拉起她另一隻手的時候,忽然驚覺到男女授受不親,掙扎著不讓他再拉起自己的衣袖。
「我叫伏日,忘了嗎?」伏日笑看著柳霜染侷促不安的模樣,拉著她的手並未放開。
「伏、伏日。」柳霜染紅著臉喚道。
她的確不記得了!那時她還小,只聽過一次的名宇,就算印象再深刻,也還是容易遺忘。依稀記得的,便是他擁有一副好看的容貌和他的溫柔。
「不擦藥傷不會好喔!」伏日柔聲哄著要柳霜染聽話。
柳霜染臉更紅了!這一次連耳根都紅透了,因為他那溫柔勸哄的語氣。從來沒人這樣溫柔的哄她呢!
伏日見她不再掙扎,便小心的拉開她另一隻手的衣袖替她上藥。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柳霜染結結巴巴的說。
「我知道。」伏日溫柔的拍拍她的腦袋,「你背後也有傷,把衣服脫下來,我替你擦藥好嗎?」
他語氣是一貫的溫柔慵懶,就像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話,讓她差點就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不行。」她搖搖頭,「男女授受不親。」
「好吧!」伏日笑,「等下讓緋雪來替你上藥好了。」
「緋雪?」
「就是方才在街上突然冒出來的那個女人。」
「很漂亮的,像仙女的那個?」那個女人身上也有一種柔媚慵懶的氣質,而且跟伏日長得一樣好看。也因此,雖然她只看了一眼,便將對方的身影牢牢記在心中了!
「仙女?」伏日勾唇,「這話可別說給她聽,不然她會很得意的。」
「她本來就很漂亮……你、你也是。」柳霜染看著伏日,認真的說。
「謝謝。」伏日笑得很溫柔。
「伏日,你……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柳霜染納悶的問。
「如果……」他頓了一下,才道:「如果我說我不是人,你相信嗎?」
「不是人?那你是鬼嗎?鬼可以白天出來嗎?」鬼不是不能見到陽光嗎?
柳霜染眼底只有純粹的好奇,而無半點恐懼,這倒讓伏日對她另眼相看了,要是換作一般人,得知自己和一隻妖同處一室,怕不早嚇得屁滾尿流了!
「不是。」伏日低聲笑道。「我是妖。」
「妖?」柳霜染呆呆的重複著。
「對呀!所以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伏日揉揉她的頭髮。
這小傢伙,過了十年還是這麼傻氣,呵!
聽到他這樣說,柳霜染好奇的看著他,臉上並未出現任何驚恐。
「不怕嗎?」
柳霜染搖頭,「你對我好,爹爹、姨娘和姊姊們比較可怕。」
伏日輕輕環住她瘦弱的肩頭,讓她靠向自己,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的說:「那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跟你走?」柳霜染抬頭看著他。
「對呀!」伏日溫柔的朝她笑笑。
「走去哪?」柳霜染有絲猶豫,她很想跟著伏日一起離開,可是……
「當然是我去哪,你就跟著囉!」
「我……我想,可是、可是……」柳霜染低頭絞著手指。
「可是什麼?」
「我娘的骨灰,我不知道被大娘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想離開這個家,但前提是得先找回被大娘不知道丟到哪去的骨灰。
「你要帶著你娘的骨灰一起走嗎?」伏日問。
「不,不可以嗎?」柳霜染怯怯的問道。
「當然可以。」伏日安撫的對她笑笑,「那你先搬來跟我住,骨灰的事我替你想辦法。」
「搬……搬……」柳霜染驚呆了!這樣於禮不合吧!
「呵呵!你想到哪裡去了?」伏日伸出手指點點她的額頭,「我讓緋雪出面,讓她把你帶回去。」
「緋雪……是王妃嗎?」柳霜染遲疑的問。
那王妃說過她缺個小婢,但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應該都不好伺候吧!她家裡那幾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雖然那個緋雪給人的感覺很親切也很溫柔,可是……
「嗯!」伏日明白她的顧慮,笑道:「別擔心,我只是請她將你討過去而已。」
柳霜染迷惑的看著他,不是很明白,將她要過去,不是要她當奴婢嗎?
「如果你願意,晚點兒就讓人來領你,好嗎?」伏日柔聲道。
「好。」看著伏日的笑臉,柳霜染只能呆愣的點點頭。
這個男人笑起來真好看啊!每見他笑一次,她的心跳就漏一拍。
「對、對了!那個玉……」你要拿回去嗎?
柳霜染張口想問,卻又問不出口。
那塊玉陪了她十年,跟它也有感情了,實在捨不得……她絕不是貪財的人,只是她常常對著玉說心事,久了也習慣這塊玉的存在,突然要將它物歸原主,好不習慣哪!
「你留著吧!給你的時候就沒打算拿回來了。」伏日溫柔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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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大廳內,柳有財正搓著手,畢恭畢敬的招待著定康王爺、王妃。
這王妃可生得真夠漂亮,連新小妾可兒都比不上啊!可惜已經是王妃了,要不然……
「柳老爺,今兒個來是想跟你討個下人。」緋雪倚在朱定恆懷中,慵懶嬌媚的說道,講到「下人」兩個字時,還特別加重語氣。
「討個下人?」柳有財愣了會,立刻堆笑道:「不知道王妃想要誰?小的立刻讓他跟您走。」
雖然不清楚定康王妃怎麼會跟他要人,不過用一個不重要的下人可以跟皇親貴族打好關係,這交易絕對划得來。
「柳霜染。」緋雪笑吟吟的看著柳老爺。
「柳、柳霜染?」柳老爺一時怔住,沒料到王妃想要的人竟是她。
「對呀!我缺個小婢,在路上看見她時就覺得很投緣,所以才想到跟您討的。」緋雪笑道。
「是這樣啊!」柳有財想了一會兒,對於柳霜染,他一點也沒把她當女兒看待,如果這會兒可以把她送給王妃,讓王妃開心,那這幾年也沒白養她了!
「怎樣?你不願意嗎?」緋雪問道。
「不!不!怎會不願意,小的這就叫人去將她帶來,等會兒您就可以帶走她了!」柳有財恭敬道。
「呵!柳老爺,真是謝謝您哪!尚武——」緋雪喚道。
護衛尚武立刻捧著十兩黃金交給柳老爺。
「王妃,這、這是——」柳有財兩眼瞪著黃金,眼睛都發直了!
「總不能要你白白將人送我們,這十兩黃金就當作我們帶走柳霜染的補償吧!」緋雪道。
「呵呵!這怎麼好意思?」想不到那個不起眼的丫頭居然這麼值錢啊!
柳有財接過黃金,趕緊要人將黃金收下去,接著對總管說:「去把那丫頭帶來。」
「是。」柳志傑立刻領命而去。
朱定恆在心中暗斥柳有財的為人,不過表面上還不忘堆出笑意,對著柳有財道:「柳老爺,她的賣身契可別忘了!」
「賣身契?」柳有財先是一愣,而後立刻反應過來,笑道:「一定一定,我馬上寫。」說罷,便命人去取紙筆,然後草草的寫下柳霜染的賣身契,恭恭敬敬的交給尚武,讓尚武再呈給緋雪。
緋雪看了一下賣身契,嬌笑的對著朱定恆道:「王爺,您有聽過窮人家賣女兒的,可是您聽過有錢人家賣女兒的嗎?」
「今天是頭一遭。」朱定恆憋著笑道。
被緋雪跟朱定恆這樣一說,柳有財一張縱慾過度的浮腫老臉漲成豬肝色,卻礙於對方的身份,不但不敢發脾氣,反而還得小心的賠笑臉。
「老爺,人帶來了!」柳志傑站在廳外稟告。
「帶進來。」柳有財立刻揮手,要家丁將柳霜染帶進廳裡。
柳霜雪被兩個家丁拖著走進大廳,身上的傷還隱隱作痛著,腳上的扭傷陣陣抽疼,每走一步就痛一次。
「爹。」柳霜染垂首叫了一聲。
柳有財看了這個向來不親的女兒一眼,對她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是王妃的婢女了!等下去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一下,就跟著王爺、王妃離開吧!」
柳霜染抬頭看了柳有財一眼,而後視線轉向緋雪,瞧見緋雪對她友善的一笑,忍不住又紅了臉,緋雪的笑,很容易讓她聯想到伏日的笑容呢!
「我知道了。」
方才在柴房時,伏日哥哥就跟她說過會請緋雪來帶她走,所以這會兒,她一點都不意外爹爹會答應讓她跟著王爺、王妃離開。
匆匆收完自己為數不多的家當,柳霜染便跟著緋雪他們一同走出柳家大宅,跨出柳宅時,柳霜染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曾經是她的「家」的地方……
原本一直想逃離的,但是真正到了可以離開的時候,卻又開始不捨。她是個很矛盾的人吧!
「怎麼了?」緋雪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沒、沒事。」很快眨去眼中的淚水,柳霜染轉過身,跟著緋雪一同離開。
可是——
「很驚訝嗎?」緋雪眼中閃著頑皮的笑意。
柳霜染愣愣的點點頭。她怎麼也沒想到,定康王爺跟王妃的居所竟然就在柳宅旁邊的大宅子裡,這裡不是有段時間沒人住了?
宅子大門上方還出現一塊原本沒有的牌區,上面刻著三個龍飛鳳舞的燙金大字。
「那是什麼字?」柳霜染指著牌匾問。
「王爺府。」緋雪慵懶嫵媚的替她解答。
「王爺府啊……」想不到,柳家居然和王爺做鄰居了呢!
「你們真慢。」伏日椅在廳門邊,慵懶的抱怨著。
他穿著素色長袍,將他整個人襯得出塵不凡。風吹過他身上,帶起幾綹髮絲,細細飄揚在風中,只消一眼,視線就再也離不開他了!
「啐!你這小子!嫌慢不會自己去呀!」緋雪笑罵道。
「緋雪,她身上有傷,你先帶她進屋替她擦藥吧!」朱定恆見柳霜染搖搖欲墜的模樣,便對妻子說道。
「哎呀!我怎麼忘了!」緋雪轉身面對柳霜染,笑著說:「來,我扶你進去。」
「不……王妃,我……」柳霜染結結巴巴的看著緋雪,緋雪的地位尊貴,怎能讓她替自己擦藥?
「我帶她進去吧!你等會再進來。」伏日小心輕柔的抱起柳霜染,往替她準備好的房間走去。
「啊!」突然被人攔腰抱起,柳霜染驚呼了一聲。
「別怕。」伏日安撫的朝她笑了笑。
「我、我可以自己走。」
「你的腳扭傷了,再讓你自己走下去,明天你的腳就腫成饅頭了。」伏日取笑道。
「才不會呢!」柳霜染吶吶的回答,但心裡也因為他的話而感到溫暖。
有人關心自己呢!這種感覺真好。
「你、你們怎麼會住在這裡?」柳霜染好奇的問。
一進房間,伏日就輕手輕腳的將她安置在床上。
「本來是想帶了你就離開的,可是一進蕪湖城,我跟緋雪就發現一件好玩的事兒,所以決定留下來看戲。」他笑著回答,順手替她脫掉鞋襪。
「好玩的事兒?跟住這裡有關係嗎?」她傻傻的問。
「嗯!」伏日點點頭,把已經脫掉鞋襪的柳霜染推上床。
蕪湖城內盤旋著一股囂張的妖氣,但卻看不出是哪一種妖,所以他和緋雪才決定留下來瞧瞧,看看到底是什麼妖怪,竟能躲過他們千年狐狸精的眼睛,不被看清。
「呃——」柳霜染被他推倒在床上,才驚覺兩人的處境有些曖昧,僵直著身體不敢動彈。
「在緊張什麼?小傻瓜。」伏日輕笑著讓她躺好之後,端坐回床邊,「我請緋雪來替你擦藥。」語畢,便起身要離開,沒想到她卻抓住他的衣袖。
「怎麼了?」
「緋雪是王妃,這樣不好吧!」柳霜染惶恐的說道。
在柴房時,伏日說要請緋雪替她擦藥,她還沒什麼感覺。可是方才一見緋雪那種雍容華貴的氣勢,那種當家主母的威儀,她就覺得請緋雪幫忙擦藥是一件很過分的事。
「她不會在意的。」伏日柔聲安撫。
「但是、但是……」
「不然就由我來幫你擦藥囉!」他唇畔噙笑。
「不可以。」柳霜染雙頰飛紅,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那就是了!既然你不讓我幫你,就讓緋雪幫你囉!」
「……」柳霜染不語,她還是覺得不太妥當,畢竟緋雪的身份太高貴了。
「緋雪是我的姊姊,她天性爛漫,從不介意身份這種事,即使現在她嫁給了王爺也是一樣。」伏日見柳霜染一臉不安,遂道。
「姊姊?」柳霜染驚訝的瞅著他,難怪這兩個人眉宇之間這麼相似,原來是姊弟呀!
「是呀!」他點點頭。
「咦?那王妃也不是人囉?」柳霜染訝道。
「呵!你真聰明。」伏日拍拍她的腦袋,「現在,可以讓她來幫你上藥了嗎?不許說不!你要是拒絕,就換我來幫你擦藥囉!」
柳霜染苦著臉,可不可以都不要?就算緋雪是伏日的姊姊,但也還是王妃呀!但若是要讓伏日替她上藥,不就、不就要在他面前寬衣……
想到這兒,柳霜染臉蛋又不受控制的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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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兒,乖,把藥喝了。」涼亭內,伏日正很努力的說服柳霜染喝藥。
「我已經好很多了!不要喝藥。」柳霜染皺眉。
「不可以,藥是一定要喝的,聽話。」他端著藥湯逼近。
「不要喝,藥好苦。」柳霜染扁著嘴。
「我已經讓人拿些甜點來了,你喝完藥就可以吃了,嗯?」伏日溫柔的看著她。
「可是我好多了!」
「還沒完全好呢!大夫說你身子虛,得好好調理身體,乖乖喝藥。」伏日的聲音一直都很溫柔,完全沒因為柳霜染的不合作而生氣。
這兩天下來,每到喝藥時間,就會看見伏日端著藥碗哄勸柳霜染吃藥的情形。
柳霜染皺眉端起藥碗,盯著漆黑的藥湯,盡力忍住欲嘔的感覺,一小口一小的把藥灌進嘴裡。
真的好苦啊!
她放下空空的藥碗,伸手抓起放在一旁的甜糕往嘴裡塞,好沖淡藥湯的苦味。
「這才乖。」伏日摸摸她的腦袋,揮手讓人將空碗收下去。
「我不是小孩子了。」柳霜染任由伏日摸著自己的頭,微微的抗議道。
他似乎很喜歡把自己當成小孩,可她明明已經十六歲了!
「我知道。」他微笑。
柳霜染偷顫著他,見他笑得開心,也沒多說什麼,就靜靜的靠著他而坐。
他是第一個哄她吃藥的人呢!雖然每次吃藥時,她都說藥苦不想吃,可是,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她其實是貪戀他勸哄她吃藥的溫柔。
那種溫柔,就好像她是什麼珍寶一樣,必須被小心翼翼的哄著、照顧著。
「笑什麼?」伏日溫柔慵懶的嗓音從她頭頂響起。
「甜糕好吃。」柳霜染又塞了個甜糕進嘴裡,兩頰塞得鼓鼓的看著他。
伏日微笑,拉著袖子替她擦拭嘴邊的糕屑,然後再拿一塊甜糕給她。
「伏日哥哥,你是哪一種妖啊?」吞下甜糕,柳霜染好奇的問。
「你猜猜。」伏日含笑,媚艷的眼盯著她。
「唔——」柳霜染很仔細的瞧著伏日,想了好久才道:「是豬嗎?」
伏日哥哥跟緋雪姊姊平常都是一副懶懶散散不喜歡動的樣子,然後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一定都要最好、最舒適的,這樣的特性跟豬還滿像的嘛!
「豬?」伏日驚愕的挑眉,這也太污辱他了吧!「你見過這麼漂亮的豬嗎?」
「沒有。」柳霜染很老實的搖搖頭。
「我不是豬。再猜。」伏日沒好氣道。
說他是豬也太誇張了吧?他跟那種懶惰又醜陋的動物哪一點像了?
「不是豬啊!」柳霜染有些納悶的想著,還有哪種動物是貪懶又好享受的?
「能不能給個提示?」
「你看我這麼優雅的樣子,應該就很好猜了吧!」伏日傭懶道。
「……」柳霜染沉默了會兒,歪著小腦袋仔細思考。
猜不出來,她真的猜不出來。
「還是沒想到嗎?」伏日拍拍她的頭,溫聲道。
「我猜不出來。」她很老實的說。
「我是狐狸。」伏日揉亂她的發,慵懶的說。
「狐狸?」柳霜染望著他,脫口而出,「可是狐仙或狐狸精不都是女的嗎?」故事中都是這樣說的啊!
「小笨蛋!」伏日輕彈她的額頭,「誰規定不能有公的狐狸?」
「喔!」也是。柳霜染點點頭。
她靠回伏日懷中,閉上眼睛享受涼風撫過的舒適,從前在家裡的時候總是一天到晚忙著幹活兒,從來沒機會像現在這樣坐在涼亭裡乘涼。
天很藍,花很香,身邊還有個美得像仙子的人溫柔的撫著她的發,這種日子要是能一直過下去該有多好!
柳霜染閉著眼,迷迷糊糊的想著。
「你們在這兒呀!」
柳霜染睜眼,看見朱定恆扶著緋雪緩緩的踱了過來。原要起身行禮,但卻被伏日壓下。
「你不用跟他們多禮。」伏日在她耳邊輕聲說。
「就是啊!」緋雪朝柳霜染笑笑,然後對伏日說:「聽說今天柳家又死了個人了!」
柳霜染原要回緋雪一笑,在聽見緋雪後面那句話之後,突然頓住了。
朱定恆扶著緋雪在涼亭內面對伏日和柳霜染坐下,並隨手倒了杯茶給緋雪。
「死的人是男的嗎?」伏日開口。
「嗯!是個家丁,聽說已經是第三個了。」朱定恆回答。
「你在擔心嗎?」伏日低頭看著柳霜染。
「嗯!」柳霜染點點頭,不解的自語,「怎麼會一直發生這種事?」
自從柳青死了之後,到現在不過十天,就已經死了三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嘿嘿!還不是因為那些男子太好色了!」緋雪慵懶的笑道。
「好色?」柳霜染不解。
「霜兒,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們留在這兒是為了看戲的嗎?」伏日抬起柳霜染的下巴,讓她面對自己。
「看戲……跟我家發生的事有關係?」柳霜染想了一下,不是很確定的問。
「聰明。」伏日誇道。
柳霜染被他寵溺的語氣一誇讚,臉又暈紅了。
「可是,為什麼柳家會一直有人莫名其妙死掉?」
「柳家第一個人死的那天,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嗎?」朱定恆不答反問。
「特別的事?」柳霜染見在座其他三人都看著自己,曉得他們在等自己的答案,她想了想才有些遲疑的說:「那天是爹娶十姨娘的日子。」
「十姨娘?」緋雪冷哼了聲,柳有財那老頭還真是……集男人的劣根性於一身。
「跟十姨娘有關嗎?」柳霜染皺眉問。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十姨娘的眼神,很可怕!該不會那三個人都是她殺的吧?
「應該不是。」伏日道:「不過她也脫不了關係。」
「他……我是說今天死掉的人,也是全身的血都被吸乾嗎?」柳霜染想了一會兒後問。
「是啊!你知道啊?」緋雪點頭。
「嗯!前兩個,死的是長工柳青和專門負責開門的阿福,他們就是全身的血都被吸乾的。」那時她還待在柳家,在阿福死的時候不小心看見他的屍體,發現真的就像小翠姊說的一樣,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點血色,而且臉上表情十分驚恐,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大大的張著,像看見什麼可怕的事一樣。
「那是當然了,那傢伙就是為了吸血而殺人的。」伏日道。
「那傢伙?是誰呀?」柳霜染問。
「嚴格來說,它不是人。」緋雪一臉神秘的說。
「不是人?」柳霜染看看緋雪,再看看伏日,然後點點頭道:「也是狐狸嗎?」
聽見柳霜染的問題,伏日跟緋雪嬌艷柔媚的臉上爬滿黑線,直瞪著柳霜染看。朱定恆則是一臉憋笑的看著伏日、緋雪的一臉怒容。
「呃——呵呵!不是喔?」柳霜染見兩人似有怒氣,只好傻笑以對。
「當然不是,我們狐狸才不會做這麼沒格調的事。」緋雪嘟著嘴道。
「那它是什麼?」
「這我們就不能確定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它一定還會再害人。」
柳霜染一聽,緊張兮兮的說:「那我要回去告訴大家,要大家小心……」
「你的話他們會相信嗎?」朱定恆冷靜的說。
「我……至少要告訴小翠姊她們,她們對我很好,我不能看著她們被害死。」柳霜染堅定的說。
還有,要順便告訴爹爹、大娘、姨娘跟姊姊們,讓他們小心一點。雖然他們一直都對她不好,但是她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們處在危險的環境之中而不自知。
「她們?都是女的嗎?」伏日問。
「嗯!」柳霜染點頭。小翠姊她們都是和她一起在廚房工作的,對她也特別照顧。
「既然是女的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伏日安慰她,「那傢伙只會挑男的下手。」
「為什麼?」聽伏日這樣說,她的心安了一半,卻忍不住疑惑的問。
「因為男人比較好色又好誘拐呀!」緋雪涼涼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