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人床上,兩具男體火熱地交纏在一起。
「啊啊……嗯……」
被葉肆堯仿佛具有魔力似的修長手指隔著衣料撫摸身軀上下的敏感處,令官狁不禁情動難耐地呻吟出聲。
「感覺還好吧?」明白這應該是從未嘗過男女情事的小狁的第一次,葉肆堯動作溫柔而小心翼翼地對待。
「小…小舅……」官狁辛苦地轉過臉龐,雙眸噙著淚水瞅著健壯身軀貼合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充滿哀憐神色。
怎還改不過來?葉肆堯輕歎口氣,「別喊我小舅了,叫我堯……否則我不回應你喔。」
「小……堯……堯……」
「嗯?」
「脫掉……」
「脫掉什麼?」
「脫掉……衣服……」隔著一層衣物的擁抱,已經不能使越來越貪心的官狁感到滿足了。
葉肆堯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太快了……你會承受不住……」
「沒關系……」
官狁不住哀泣似的低喃。
「你要做什麼都沒關系……只要堯……抱緊我就好了……」
「小鬼,你什麼都不知道……」
「堯……」
「別露出那種臉來!真是……你知道要我對你『做什麼都沒關系』是什麼意思嗎?難不成你想要痛得死去活來才甘願?什麼都不知道就別亂開口!」葉肆堯蹙緊濃眉,渾身焦躁不已地盯著官狁不自覺流露而出的媚態。
只要一想到如果是讓別的男人碰上正好迷失方向的官狁,也跟自己一樣,選擇用擁抱的方式來安撫他,葉肆堯胸口處便狂燃一陣筆墨難以形容的濃烈怒火。
或許葉肆堯對官狁暫時還產生不了愛意,然而他對他的憐惜之情,卻已經遠遠勝過於世間所謂的愛情了。
官狁可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寶貝外甥耶!自小既乖巧又柔順,所以自己才能安心地放手離開,遠揚到異國的天空……可葉肆堯萬萬沒想到,才經過短短幾年而已,當年那個臉龐掛著純真笑靨的可愛小孩居然不再對自己微笑,反而露出一臉寂寞好久的委屈……只要一想到促成官狁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元凶,葉肆堯心底就一陣憤恨難消。
真是該死!官瑞……這筆帳,我遲早有一天要向你這個失職的父親連本帶利討回來。
「堯……可是我……」官狁被一陣責罵,不由得眼眶微濕,露出一臉委屈神色。
自從小有記憶開始,他就鮮少有被人抱在懷中的印象,而父親更是一次也沒有抱過自己,唯有眼前這名男人,每次學校放假來找自己玩兒時,總是親暱地對自己又抱、又親、又吻的,逗弄得自己好開心。
然後,突然有一天,這個男人徹底消失在自己跟前,連一個字也沒留下,從此以後,就再也沒人如他一般會將自己抱在懷中悉心呵疼了。
熟悉而懷念的感情一點一滴回流到官狁心頭,匯眾到最高點時,瞬間潰決,逼出他滿瞼淚痕。
「小狁……」葉肆堯沒料到才罵他幾句而已便得來他這麼激烈的反應,不禁有些懊惱。
「小舅……為什麼你要離開……?」雖然他叫自己別哭,官狁卻無法止住淚水。「如果你當初沒離開就好了……」
如果當時葉肆堯沒離開,如果起碼還有一個關心自己的人留在自己身邊,那麼他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行屍走肉模樣了!
累積了好幾年份的委屈,全數化作淚水,傾洩在男人懷中。
「好了,別哭了……」葉肆堯心疼地低頭吻上他濕潤的臉頰,伸舌舔去飽含酸澀味道的淚水。
「小舅……抱我……抱緊我……不要再放開了……」
官狁不住在他耳邊可憐兮兮地呢哺哀求,突然他的心願像是被葉肆堯聽進去了,而被他猛力地用雙臂緊緊圈住時,官狁不禁意思不明地嗚咽一聲,削瘦的身子不住地在他結實身軀上來回磨蹭,像是恨不得將自己身體整個兒融入葉肆堯體內似的。
「小舅……小舅……」
「……」這孩子怎麼會寂寞成這樣?葉肆堯暗歎口氣,將他翻轉過身來,動手將他身上衣服的鈕扣一顆顆緩緩解開,再從肩頭將他身上的衣物扯下來,當官狁赤裸纖美的白皙胸膛終於暴露在自己眼前時,他忍不住低下頭,張嘴含住他胸前敏感的紅點,用舌頭輕挑逗弄著。
難以形容的奇異感覺,令官狁登時像被嚇到似的,身軀猛地劇烈一顫。
「這邊很敏感嘛。」頗覺有趣似的,男人又用靈活舌頭舔弄了一下。
「啊──!」官狁低喘一口,差點像魚兒一般地跳起來。
「別亂動!」葉肆堯用沉重的身軀牢牢壓制住他不住顫抖的身子,騰空出一只左手,順著他的平滑柔嫩的肚皮慢條斯理它往下移動,逐漸深入他下腹部最敏感的地方。
「啊……等等……」突然感覺男性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被他用溫熱手掌一把緊緊揪住,官狁呼吸不禁逐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雙頰漲得通紅,連眼眶也再度濕潤起來。
「呵,你的小家伙可等不及了……」好可愛,才摸了幾下便敏感地勃起了。
「啊啊……不要……不要了……」
強烈的羞恥感令官狁幾乎喘不過氣來。
葉肆堯噴在他耳畔處的鼻息也跟著粗重起來,惡狠狠道:「小鬼,現在才喊停已經來不及了!」
「啊啊……不要……啊——!」
刺激太大,官狁腦海呈現一片空白。敏感處在葉肆堯修長有力的手指一番態意玩弄之下,很快地便達到生平的初次高潮,而白色的黏稠體液,也隨著他喉嚨發出一聲激昂的呻吟之後噴濺了出來,濡濕了彼此的下腹部。
「這麼敏感……小狁,你沒自慰過吧?」抬起濕漉了一片的左手,葉肆堯微挑濃眉,充滿男性魅力的眉宇間流露一絲惡質的調侃意味。
官狁本已經羞不可仰了,這下更是面紅過耳:「小舅!」
「嗯?還叫我小舅?我要懲罰你!」葉肆堯餓虎撲羊似的將沉重身軀壓了上去,臉龐湊近,親得他滿臉口水。
「哇……哈哈……別、別這樣!」官狁又叫又笑的,想掙扎卻又全身乏力,虛弱不堪地癱軟在床鋪上任他「懲罰」。
「你怕癢?」
沒想到他會有這項弱點,葉肆堯像無意間發覺到什麼好玩的玩具,張嘴一口咬上他白皙滑嫩的臉頰,愛不釋手。
「哈……別這樣……」
臉上一陣又麻又癢的,讓官狁笑得快喘不過氣來,沒想到這男人會突然這麼幼稚地逗弄起自己來,令他完全招架不住。
「嗯……你笑起來的模樣可愛多了……」眼淚總算停了!葉肆堯滿意地微瞇起眼眸,深深注視著他,伸手懷念地摸摸他左臉頰上的單邊酒窩,他這項可愛的特點沒有隨著歲月而改變真好。
「小舅……」
「笨蛋,別老講不聽!」
「痛!」頭上挨他一記輕舉,官狁不由得痛呼失聲,眼角含淚地低聲抗議:「喊名字我不習慣,我還是比較習慣喊你小舅嘛……」
聽他這般表示,葉肆堯不禁露出一臉無可奈何。
「嘖,那這樣吧,你喊我小舅時,我就當你親人,你喊我堯時,我就當你情人……你說,你現在該喊我什麼?嗯?」用著誘哄的語調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情人?官狁一想到這個字詞所代表的涵義,不禁微紅了白皙臉龐。
「喊啊。」葉肆堯低聲催促著。
「堯……」就像呻吟一般的微弱聲音,卻清清楚楚被男人聽進耳裡了。
葉肆堯眼神一合,幽色瞳孔瞬間充滿了欲望的深沉色彩。
「小狁……接下來我要來真的羅……到時,就算你哭啞了嗓子我也不會放你走的……」
「……」官狁半垂眼眸無語,被動而順從地任男人卸除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
這時,葉肆堯心底或許已經隱隱察覺到,官狁這副柔柔順順的乖巧模樣,便是他在這世上最抗拒不了的致命誘惑。
腰間被男人拿塊枕頭墊著,使得私密的地方一下子鮮明地暴露在他眼前了。
「堯……」官狁不安地輕喊。
「別亂動……」
「可是……」
「害怕嗎?」
「不是……」
「那是害羞嗎?乖…很可愛的……這裡是我見過最可愛、最漂亮的地方……」
男人肉麻得有剩的甜言蜜語頓時令官狁頰生紅暈,可還在羞澀萬分的當時,那地方便被他用一根手指抹了一些涼膏塗抹進去,感覺又痛又涼又麻又癢的,羞得他直想躲開。
「小舅……?」
「別怕……我不會弄傷你的……」葉肆堯細心地幫他做著松軟的動作,低下頭吻住他的嘴唇,給予最直接的安慰。
靜待他有些適應之後,葉肆堯再度插了另一根指頭進去。官狁不住深呼吸著,緊緊閉上眼眸,拼命索求他的吻。雖然害怕卻堅決不逃開的柔順表現,令葉肆堯愛憐到了極點。
唇舌不住火熱地交纏著,難分難捨。
官狁被他吻得茫茫然然、全身放松之際,葉肆堯抓緊他的腰,低喃一句「忍著點」,下身頓然一沉,一陣劇痛撲天蓋地瞬間席卷他的所有知覺而來。
好痛!
第一次被異物深入身體內部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仿佛內髒都給翻攪起來的劇烈痛楚,讓不適到極點的官狁差點痛昏過去。
「小狁,你還好吧?感覺還好嗎?」葉肆堯就算再怎麼粗心,也感覺得到他遭受的痛苦,入侵的動作登時停頓下來。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吧?
「小舅……」想告訴他自己不要緊,卻泣不成聲。
「小狁……」葉肆堯用手指撥開濡濕地貼在他額前的發絲,低頭輕吻他的眉梢。
「沒關系,我不要緊的,小舅…你繼續……」做到一半的情事,反而令人感到更加焦躁及空虛。
「你確定?」
「嗯,繼續……繼續……」官狁不斷用鼻音低泣呢喃著。
「可是……」
葉肆堯微蹙濃眉,從沒碰過如今夜這般令他不知所措的情形。
至今與他做過愛的人,不是經驗也同樣豐富,要不然就是充分地投入心神享受性愛帶來的樂趣,然而,像官狁這般明明痛苦得臉孔都扭曲了,卻還是邊哭泣邊執拗地要自己擁抱的奇妙生物,他從來沒碰過。
「小舅……抱緊我……抱緊我……」官狁縮緊身體,不住壓抑著音量在他懷抱中低泣著。會哭,不僅僅是因為身體受到的痛楚,而是心髒仿佛要被無形力量絞碎了似的疼痛,才是令他無法遏止流淚的原因。
現在的自己,是在做什麼呢?只是因為察覺到被父親徹徹底底拋棄了,就逃避到另一個人的懷中,即時對方不願意,自己還是任性地勉強著對方,如此討人厭的自己,真的能得到幸福嗎?
證據就是,明明彼此肌膚如此地貼近著,他卻感到比以前更加的寂寞。
越痛苦就越清醒。
肌膚感觸到的溫暖,過了今夜就會消褪了吧……
分手的那一天還沒到來,官狁卻仿佛早已預知到似的,淚流不止。
「痛的話,就大聲哭吧,別壓抑著。」葉肆堯伸手撫摸他的柔軟頭發,也許有些察覺到他的淚水不單單只是為了身體遭受的痛楚而流出來,卻沒出聲詢問,只是體貼地要他不要忍住哭聲。
「小舅……」哭得更加凶猛了,仿佛一輩子的淚水全擠在這一天湧出來。
「嗯?」男人溫柔地回應。
「小舅……抱緊我……用力抱緊我……」官狁用淚眼瞅著他,自動將雙腿張得更開,無聲催促著要他更深入自己。
他想感覺到痛,最好痛到腦筋一片空白,痛到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也完全忘記生活在這孤寂的世間發生的所有不愉快。
唯一需要記得的,只要剩下現在這一雙緊緊擁抱住自己的溫暖手臂就好。
「小狁……」心思細膩地察覺到自己被當成懷中人「自虐」用的工具了,葉肆堯只是微露苦笑,順從他的意思,雙臂將他擁抱得更緊了。
今夜過去之後,不會再見面了吧?
***
等官狁從昏迷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
顧慮到他還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子,所以葉肆堯並沒有過分地索求他,因此幫他的傷處抹了些許藥膏後,他便能勉強站起來了。
「今晚要住在這裡嗎?」葉肆堯擔憂地詢問。
官狁搖搖頭,低聲道:「我不回去的話,家裡的傭人婆婆會通知祖父,會有些麻煩……」其實,這不過是不想再添給男人麻煩的借口罷了。
「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車子送修沒有交通工具的葉肆堯到樓下跟朋友借了一輛機車,載著他去附近的夜市大吃一頓,補充因盡情搖晃過後而流失的體力。
當兩人吃飽喝足後,差不多接近半夜一點鍾了。
聽從官狁的指示,葉肆堯騎車將他送到住所的附近,放他下車後,倆人沒再多說什麼,互相點個頭,就這麼靜靜分手了。
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相約下次幾時出來見面。
所以,不會再見面了吧……
已經被察覺到,自己卑鄙地利用了他吧?官狁暗暗苦笑。
仗著自己是他的親人、仗著小時候被他疼愛過,就強迫他要安慰心情不好的自己……得寸進尺的小孩子,很惹人厭吧?
可是,當他拿濕毛巾幫自己擦拭身體的時候,動作為什麼要那麼溫柔呢?
殘忍地說出「我不可能愛上你」的男人,卻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還來得疼愛自己,給予自己夢想已久的溫暖擁抱。
你應該再殘酷點的,最好一點點溫柔都不要給我,否則我會想纏著你,要你一輩子疼愛我啊。
可是……我知道繼續這樣下去只會造成你的困擾而已……
官狁一雙濡濕眼眸凝視著男人離去的修長背影,心口一陣陣抽疼,卻又開不了口叫他留下來,站在路邊望著、望著,忍不住又流下淚來。
不會再見面了吧……
官狁本質很堅強,一時的受傷,被自己治愈了之後,他就不再需要自己了吧?
盡情地哭泣過之後,原本可愛的神情,逐漸恢復冷酷而早熟了。
葉肆堯有些不能適應地察覺到,官狁一雙銳利而冰冷的眼神,居然跟他的生父相似得驚人……
果然是有血緣關系的父子。
不能說自己是被利用了,因為,葉肆堯無法否認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興起過「趁虛而入」的卑劣想法。
說穿了,不過是兩個寂寞的人在互相舔舐傷口、彼此安慰罷了。
所以,不需回味再三,毋須戀戀不捨。
堅強的人,遲早會找到一條路繼續走下去的。他相信官狁一定可以找得到,那麼,既然當初自己魄力十足地選擇了瀟灑放手離開,也就沒必要在幾年後改變了作風厚臉皮地跟著了。
只要下次當官狁再度需要自己時,他再適時出現,扮演父執輩般的角色盡情安慰他就好了。
心底這麼暗忖的葉肆堯,騎車離去後就再也沒回過頭,所以粗心地錯過了,身後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路邊的官狁,臉龐上靜靜流淌著兩行無聲祈求他不要離去的酸澀淚水……
***
「官狁,你最近的狀況……似乎不太好?」
「嗯,考試的時候,身體不太舒服,發了一點高燒,所以有些書都讀不太下去,不過下次我會注意一點了。」
面對關心詢問的班級導師,官狁面不改色地撒了謊。
這一個多月來,他完全沒將注意力放在課業上面,也不知怎地,不僅常常徹夜輾轉難眠導致神色憔悴,而原先維持在全校第一名的優秀成績,也退步到第七名,而這一退,至少就掉了整整二十分,距離高三生最重要的二月初學測日期逐步逼近,他卻在這時松懈下來,難怪平常對他頗為放心的導師,會在成績放榜後,這麼大驚小怪地找他到教師職員室「關心」自己。
他的班級導師叫朱淑嫻,是一名年約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女人,個性溫和,很少發脾氣,教書也頗認真,在學生眼中是一個很難挑出毛病的好老師,然而性格孤僻的官狁仍舊沒辦法對這樣的好老師生出親近感。
「官狁,老師不是在責備你考差了,你……你現在是自己一個人住是不是?」
「呃……」官狁有些震驚地抬起頭來,老師怎會知道這件事?
「你的祖父曾打過電話來跟老師聊過。」她靜靜解釋道。
「……」原來如此,祖父嘴巴上說放心讓自己一個人獨立生活,其實暗地裡卻還是做了不少的措施來關懷自己吧。
官狁一時也分不清楚內心一湧而上的復雜情緒是在生氣祖父始終不信任自己,還是該慚愧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害祖父暗地裡為他花費不少功夫。
「你的祖父真的很關心你,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仿佛看穿了官狁內心的矛盾,她委婉地表示,接著話鋒一轉,詢問道:「你自己一個人住的話,三餐有按時吃嗎?」
「嗯,家裡還有一個照顧自己三餐的傭人婆婆在,所以老師不用擔心。」
「那就好,不過,你家裡畢竟沒其他親人在,有什麼事要商量的話,你可以隨時打電話來找我談不要緊。」
「嗯,我會的,謝謝老師。」
朱淑嫻看著官狁明顯是在敷衍自己的冷淡表情,不知該再說些什麼似的輕歎口氣道:「官狁,老師知道你是一個很獨立的孩子,可是,有些時候,身邊還是需要一些能傾吐心事的朋友才能讓自己變得更為堅強……」
「嗯,我知道了。」
嘴巴上滿口知道,官狁的內心其實卻完全不明白導師語重心長地訓誡自己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只有軟弱的人,才會在他人面前暴露出弱點,怎麼可能變得更加堅強呢?
他聽不懂,卻也不想深思。或許是防衛心太重,他人的好意,官狁從來沒有虛心接受過,聽聽也就算了。
「……那就好,你可以回去了。」
一直以為,在班上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官狁是個個性內向害羞的孩子,才找不到說話的伴,但由於他的成績一直維持在高水准的程度以上,所以她也很難找到機會開導他,直到最近,見他近來的狀況不佳,朱淑嫻才總算有機會找他來教師職員室談個話。
自己原本以為能跟他開門見山促膝長談一番的,卻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孩子始終冷酷著一張臉蛋,禁止任何人碰觸他的內心,這時她才突然驚覺以往的自己實在太過失職了!
總是孤身一人獨來獨往的官狁,不是因為不善於人際關系,而是不屑!小小年紀,心思卻如此憤世嫉俗,朱淑嫻實在無法想像向他這般容貌纖細的斯文少年,是在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之下,會令他露出如此冷酷、早熟而玩世不恭的嘲諷神情。
「謝謝老師。」
官狁禮貌性地朝她微一鞠躬後,轉身出了門,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後以往對他很放心的老師,如今卻用著一雙憂心忡忡的眼神看著他離去。
事後,官狁打了一通國際電話,央求祖父不要再將自己的私事及家裡的狀況向老師說了。他不太喜歡被他人用憐憫或是同情的眼光注視。
老師會突然對自己說那些奇怪的話,可能是因為耳聞到自己的母親已亡,而父親又再婚的消息吧,也許她覺得有這樣遭遇的自己非常不幸,但官狁卻一點也不以為然。
「我不能答應你。」
「可是……」
「沒什麼可是,這是作為你的親人,基本該有的關心。」性格嚴肅強硬的祖父用這麼一句話便堵住了官狁心中尚來不及脫口而出的千百句抗議。
似乎不想在這話題上頭繼續打轉,祖父立即轉移話題,道:「小狁,你最近過得如何?」
被一口回絕請求,官狁語調有絲意興闌珊地道:「沒什麼改變,就跟往前一樣。」
「這次成績怎麼突然退步這麼多?」
「那是因為考試期間有點小感冒,所以精神不太能集中……」為了不讓祖父察覺有異,官狁只好充滿罪惡感地撒了小謊。
「感冒?去看過醫生了嗎?」
「嗯,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對了,你不打算過來參加你爸的婚禮嗎?」
寒喧了幾句後,祖父最後的疑問,官狁假裝沒聽清楚,低聲說了句「那下次再聯絡」後,動作緩慢地將電話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