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情夫(上) 第二章
    高中畢業那年,從小成績就極為優秀的范越黎,不負眾人所望地考入市內最知名的一所國立大學。

    但,任誰也沒想到,在入學第一天照例舉辦的新生歡迎會上,當范越黎初次見到擁有一雙風流桃花眼的直屬學長莫東升時,他就不再是那個從小只會用頭腦冷靜計算世間一切事物的范越黎了。

    比起腦袋、理智、眼睛,遠久埋藏在心底深處范越黎以為早已消失,甚至從沒萌生過的激烈情感,整整快了一步愛上對方。

    口干舌燥,心跳失序,想不顧一切「奪取」的凶猛欲望,令他打從身體內部顫抖起來。

    那整晚,他除了呆呆望著莫東升以外,一句像樣的話也說不完整。啊啊,自己這輩子最想要的東西,終於出現了……

    仿佛被雷打到的腦袋,興奮得不能自己。

    只要眼神一接觸。就臉紅心跳得快受不了;聽他說一句話,耳根便發熱發燙起來;嗅聞到他頭發的香味,便情不自禁想張臂緊緊抱住對方……簡直跟變態色情狂沒兩樣。

    在范越黎眼中,莫東升跟自己一樣是男人這件事根本不是問題,他非常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不管是男人女人,無論美麗或丑陋.只要對方是莫東升,他都愛!

    從那天以後,只要一回想起他的身影,甚至宛如懷春少女般地在筆記本中寫下「莫東升」三個字,范越黎的胸臆就會充斥一股無處可宜洩,既瘋狂又痛楚的思念,令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而毫不知情的學長莫東升似乎對他有些另眼相看的親切態度,更令他逐漸深陷至無法自拔的癡迷境地。

    跟女人連牽手經驗都沒有過的范越黎,對世俗所謂的「戀愛」二字一點概念也沒有。面對初次強烈動心的對象,他所有的追求行為很自然而然地全被男人天性中的掠奪本能所驅使,換句話說,就是很不經大腦!

    因為只要在莫東升溫柔的注視下就緊張得問不出口,所以無論如何都想探查出他喜歡的東西好買來討好他的范越黎,第一個想到的方法。便是雇用私家偵探。

    很蠢,卻非常有效率。

    畢竟是花了大錢,原本一堆范越黎無心知道,比蜘蛛絲還細微的關於莫東升的小事,全被專人一一詳細記載在檔案之中交到了自己手上。

    不想侵犯莫東升的隱私權,甚至第一時間鎖進書桌的抽屜之中,可范越黎畢竟是凡人,終究禁不起禁果的誘惑,失眠到了半夜,終於按撩不住地偷偷爬起來翻看了莫東升的身世資料。

    范越黎承認自己原本預期的是看到莫東升的可愛成長史,豈料一看之下,卻差點吐血地發現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滿滿記載的文字,充斥了外表看似瀟灑自由的莫東升急欲隱瞞所有人的黑暗內情。

    他的家世背景很差,父母親一個是愛情騙子,一個是職業賭徒,目前兩人正因躲債及逃避黑道追殺而不知所蹤。

    由於父母行蹤不定,所以他從小便由住在鄉下的奶奶扶養長大。就讀國小五年級時因為一張父母因詐欺案被捕而上報的照片,令他開始度過漫長的校園暴力時光,不過,不是別人欺負他,而是他搶先一步欺負所有敢鄙視自己的人,但他從不親自動手,而是混入不良少年之中,憑自身魅力加上運用心機手段當上老大,唆使別人壓制周遭吵鬧的雜音。甚至有一段時期恐嚇低年級生收取所謂的「保護金」。

    直到升上國中二年級,因班級導師疾言厲色的一句「你以後也想變成像你父母那樣的人,一輩子進出監獄嗎?」的訓話,才令莫東升乍然醒悟,從此性格三百六十度大轉變,不再跟不良少年鬼混虛度光陰。甚至變得異常用功,國中畢業那年,便以黑馬之姿考上第一志願,跌破一堆人的眼鏡,也自此擺脫了過往的陰霾。

    但,他可以憑努力甩掉自身過往的不堪,卻無法抹去血液中「騙子夫婦生下的小孩」這個根深蒂固的印記。

    若說家世背景良好的范越黎是天上的雲彩,那麼擁有一對前科累累的父母的莫東升,就是地上的一灘爛泥,根本不可能兜在一塊。

    且俗話說「一文錢逼死一名英雄好漢」,雖然莫東升極力不想與父母扯上關系,但被騙走及倒了一堆錢的債主們可不會輕易放過他,父債子償,他注定逃不過背債的厄運,年紀輕輕身上便扛了好幾千萬的恐怖債務。

    身家一窮二白的莫東升,為了繳納學費、生活費及一大筆父母留給他的賭債,加上又面臨只要一時還不出債來,便會有人跳出來吼著要砍掉他的手指,劃花他的臉蛋,或將他灌水泥沉屍海底的威脅,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之下,莫東升只好拋開自尊,暗地裡當數名有錢女人豢養的小白臉,尋求她們的金援。

    換句話說,在學校中盛傳的莫東升曾經同時劈腿七條船的難聽謠言,確有其事,並非空穴來風……

    將莫東升面臨的所有情況盡數掌握在腦海中時,范越黎一時間感到既憤怒卻又欣喜非常。

    憤怒的是,已經有無數的女人擁有過他;欣喜的是,他想到一個可以順利得到莫東升的方法。

    凡是名為「人類」的生物。或多或少都會有一、兩個致命弱點。喜歡喝酒的人,其弱點便是美酒;喜歡女人的人,其弱點便是女色……而莫東升的弱點,便是錢!

    莫東升為了要在這個人吃人的殘酷現實社會中生存下去,不得不靠出賣肉體來換取金錢,換句話說,只要用錢,就可以輕易買得到他!

    ——事後,這七年來范越黎時常半夜一醒來後便睡不著覺了,滿心滿眼,全是在懊悔自己當初太過輕率地下的這個錯誤判斷。

    愚蠢呵……當年的自己……實在太過年輕了……

    居然笨到以為能用錢去衡量一個人的價值.甚至將之買下……這樣的自己,真是太膚淺了……

    當年(錯誤)判斷出能順利擁有莫東升這個人的方法後,范越黎簡直一刻也不能等待。

    審閱完聘雇的私家偵探所查出的一筆筆關於莫東升的詳細身家資料後,他把手邊價值好幾千萬的些許公司股權向一名垂涎已久的親戚脫手,再暗中花好幾百萬雇人處理掉對莫東升糾纏不清的黑道及債務,等事情都辦妥當了之後,范越黎於某個夜半無人的時候找上門,扔了一張巨額支票在莫東升面前,宣稱要買下他。

    他知道此等行徑看在他人眼底一定是瘋了!甚至比某些暴發戶的作為還惡心!但他……就是無法自拔地愛上了莫東升呀!

    范越黎清清楚楚知道,他要莫東升!非要不可!無論要花多少錢,無論要用什麼下流卑鄙無恥的手段,自己一定要得到他!

    丑陋且自私的欲望,完全蒙蔽了范越黎的理智,除了強取豪奪以外,他想不出這世上還有第二個方法可以讓同是男人的莫東升屬於自己的了。

    『為什麼?』

    至今,饒是已經過了七年的漫長歲月,范越黎仍可以清楚地回憶起那夜情景的一點一滴,仿佛錄影重放地歷歷在目。

    就好比用刀片牢牢刻在心版上了似的,無法愈合的傷口鮮血淋漓,范越黎總是一再地回憶起,之後重復地懊悔自傷。

    當自己當面扔了一張巨額支票給他時,莫東升不論表情、身體均瞬間僵住了半天,過了不知多久,他才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茫然至極的表情望著自己,開口這般疑問。

    ——為什麼?

    那抹異常蒼白的神情令范越黎霎時心虛了一下,但他立刻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地回答:『你需要錢,我給得起;我想要你的人,而你也給得起。』

    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凡事以利益傾向思考的范越黎。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雙方供需互濟,很完美的組合不是?

    莫東升要錢,而有錢的范越黎要他!

    『你是…要我跟你交往?』才驚訝地詢問出口,便隨即被思緒瞬間冷靜下來的莫東升用異常透澈清晰的嗓音自己抹去了:『不,恐怕你是想我做你…買來的寵物吧?』

    莫東升靜靜凝視著他,低沉的嗓調中有抹揮之不去的自嘲,但興奮於即將事成的范越黎粗心地忽略了過去。

    『不管用什麼名目,情夫、戀人、寵物……總之你只要答應成為我的人,隨你開價多都可以。』范越黎一心只想誘之以利,順利達成自己的目標,完完全全忘了眼前的莫東升是一名貨真價實、有血有肉的人類,而不是隨時可用金錢交易的物品。

    白目、卑鄙、粗俗、下三濫、暴發戶、自以為是、面目可憎……每當回想起當夜自己的作為,范越黎總忍不住狠狠痛罵自己一頓,但事過境遷,無論現在如何自責,一切已於事無補。

    『不論開價多少都可以?』

    『對,若一張支票不夠,我還可以再給你一張,甚至你要多少都沒關系。』

    『喔……』思考了約莫一分鍾,莫東升終於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表示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了。

    『你的回答?』范越黎信心滿滿,自信他絕對可以成功得到自己這世上唯一急切想得到手的東西,沒有人可以阻擋自己,甚至是尊敬至極的母親也不行。

    莫東升的回答異常簡單。

    看他一眼後,緩緩彎下腰,動作慢吞吞地拾起地上的巨額支票,淡淡瞄過一眼隨即將之對折起來,慎重其事地塞入自己上衣的口袋中。

    收下支票,順便將自己賣了——這便是他對這場賣斷終生的交易的簡短答案。

    當晚莫東升便收拾好一箱簡單的行李,搬入范越黎幫他秘密租下的私人公寓,當起他的專屬寵物兼情夫。

    兩人皆心知肚明,除非金主范越黎決定不要他了,否則,這段奇怪關系永遠不會有終止期限。

    總是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從來沒有人能看透他心底在想些什麼的莫東升,在豪宅中,陪著范越黎玩起用金錢堆砌起來的幼稚情人游戲,不知不覺間,竟也度過了七年歲月。

    古人雲「歲月如梭」,果然一點也不假。

    時光飛逝,一晃眼便過了七年了,兩人之間的特殊關系依舊不變,莫東升是寵物,范越黎是飼主……只要范越黎不打算放手的話,或許他們會一直持續這種詭異關系直到其中有一方死去,而范越黎強烈懷疑自己會有捨得放手的那一天到來。

    可是,即便知曉莫東升會一直陪在自己身旁,除非自己先厭倦……但不論再怎麼純粹的愛情,終究還是無可避免地充滿丑陋的占有欲!

    永遠不滿足地,得到了一樣,就還想染指另一樣,永無止盡的貪婪欲望蔓延在血液中。無時不刻地叫囂著。

    不只他的身體、他的發膚,范越黎還想要他的心,莫東升的真心!

    范越黎自小便被周遭人評為性子「早熟冷淡」,極度聰明,對數字很有興趣及天份,總是默默完成母親交代下來的艱難課題,與大人間的應對進退亦游刃有余,毫不怕生,但卻很少出現激烈的感情波動,跟尋常小孩有極大的差異性存在。

    這樣好機器人般冷漠的性子,令家族大老們極為賞識,身為一名主事者,在作決策時最忌諱的就是擅自摻人自己的私情。像范越黎這樣在面對幾十億資金上下波動仍能冷靜以對的可怕沉著,在比他大十多歲的人身上也很難看到,簡直是不可多得的繼承人。

    ——你跟你死去的父親簡直一模一樣。范母曾這般感慨萬千地對范越黎道。

    在自己五歲時因空難過世的父親,據聞一直是家族的驕傲。也是一道最璀璨而早夭的光芒。而自小聰明沉靜的范越黎簡直就像是他的翻版。

    理智、冷靜、淡漠、沉穩……這些自父親血液中傳承下來的特質,完美地重現在范越黎身上,就連他本人也以為這就是全部的自己,如父親般,一個絕不可能失敗也不會讓人失望的完人。

    曾經,范越黎覺得這世上再也沒什麼事物可以令自己產生動搖了……直到遇上莫東升,遇上他命中注定的魔,深深蘊藏在他身軀內部累積了千百年份的熱情才仿佛找到一道渴望已久的缺口,一發不可收拾地迸發出來。

    冷靜被剝奪,理智被摧毀。范越黎從來沒想過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竟會顯得如此脆弱而不堪一擊。然而他卻又感覺極好,像個充滿缺點的凡人,嘗遍最深的苦,與極致的樂,而莫東升便是白天上射下來的一道救贖光芒……但范越黎仍覺得遠遠不夠,因為莫東升仍不肯付出他的愛。

    向來欲求極少的范越黎渴望莫東升的真心渴望得不得了,千方百計地討好他,關愛他,供給所有他想要的東西,只祈求能得到一點點真心的回應,可莫東升將自己的心藏得很深,令范越黎始終觸摸不到,也猜想不透,甚至開始懷疑起來,莫東升這人…或許根本沒有心……

    「怎麼了?在煩惱些什麼?眉頭皺得這麼死緊……」見他悶著臉,久久不吭聲。莫東升不由得柔聲詢問。

    瞅他一眼,范越黎張開雙手,緊緊擁著他,沉默了半晌後,終於以純粹自言自語的微小音量沉聲低喃道:「莫,若哪一天我突然一無所有了……到那時,我還養得起『嬌貴』的你嗎?」

    「這……」

    面對近幾個月來數不清是第幾次內容相似的詭異詢問,莫東升依然笑而不語。而坦白說,范越黎也不想聽到答案。

    「算了!當我什麼都沒問!你別回答!」

    一問出口就反悔了。

    噴!范越黎自己也不曉得最近怎麼了,成天煩躁不已地猛問莫東升這類愚蠢問題。

    若哪天自己宣告破產了,莫東升當然會離開他,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不是嗎?只有用「利益」維系的關系根本就如同蛋殼般脆弱地不堪一擊,早就見慣商場無情的自己,本該有此覺悟才是。

    然而,雖然早已清楚明了自己內心疑問的正確答案,范越黎卻仍不免一陣心情低落。

    外表看似固若金湯的關系,其實脆弱得根本一捏即碎!

    金錢,可以買到世上任何一樣有形的東西,卻換不來一個人的真心對待。

    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卻瞎了眼地直到最近才恍然大悟,理所當然,縱然有心想挽回一點點什麼,也已經太遲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從開始到結束皆盲目得一輩子都沒發現到不是更好?范越黎無聲嘲弄有心無力的自己。

    唔,他真的累了吧,否則不會這麼患得患失的……莫東升唇邊揚起一抹淺笑,俯身在他耳邊柔聲低喃:「別再想了,現在是睡覺時間不是嗎?」

    「唔……」

    「我會好好服侍你,讓你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然後好好地睡上一覺。」如誓言般的魅惑嗓子在耳邊回旋響起。

    低頭專注地凝視他因自己略帶暖昧的言語而頰生紅暈的俊秀臉龐,莫東升伸手,動作熟練地依序解開他身上襯衫的一顆顆紐扣,愛憐地撫摸緩緩露出的一對性感鎖骨及觸感美妙的勻稱胸肌。

    「唔……」范越黎舒服地呻吟了聲,閉上眼睛任他施為。

    只有在莫東升令人無限安心的溫暖懷中,他才可以全然地放松精神,盡情享受被情人溫柔呵護的美好感覺——即使這情人是自己花了大筆錢買下來的玩物,但,范越黎只有在他的指尖愛撫下才能安心地放松疲憊的身軀,卻也是鐵錚錚的事實。

    嘖,才短短幾天沒見,居然又消瘦了一些……他該不會又忙得忘了吃東西了吧?近日覺得抱個皮包骨做愛有些不舒服的莫東升,不曉得該不該對范越黎提出嚴正抗議,「范……」抬頭瞅他一眼,隨即放棄地歎口氣。

    算了!他現在應該也沒心思將自己的嘮叨聽進耳裡吧?等明天再多煮幾樣好菜來養胖他吧……打定主意後,莫東升繼續專心自己的侵略大業。一個用力將他騰空抱起來,轉個身子放在柔軟的床鋪上。

    接著,是無數膩人的親吻。

    「唔……」

    甜蜜的吻不住落在衣襟完全敞開的胸膛上,無所不在的修長手指,仿佛蘊滿了魔力,喚醒了范越黎每一吋肌膚的敏感處,令他又煩躁又難耐,好想催促他快一點,卻又捨不得他極端折磨人的溫和愛撫方式。

    「好敏感哪……」輕輕撫摸著他下半身迅速有感覺的欲望,莫東升嗓音沙沙啞啞一笑,眼眸充斥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淫靡光芒,「積了很多對不對?放心,我很快就服侍你到天堂……很快……」

    「你…也…一起……啊……」

    莫東升輕輕一笑,低頭啃噬他最敏感脆弱的喉間。

    「放心,我很快便會跟上……」

    「嗯…莫…莫……啊啊………」范越黎一開始還很克制,然而低沉喘息很快轉為高亢呻吟,徹底陷入難以自拔的激情之中。

    患了嚴重失眠症的范越黎,不管吃了多少醫生開的特效藥都治不好,唯一對他有效的安眠藥,便是莫東升給予的,近乎殘暴的激烈性愛。

    疲倦到極點的身軀及意識,已經習慣在莫東升帶給他的欲仙欲死的高潮中昏厥過去,然後,徹徹底底失去知覺地一覺到天亮。

    若沒有莫東升,他活不下去。

    小別勝新婚,兩人幾乎無法控制熱情狂燃的速度。

    當莫東升盡情地在范越黎身上發洩完累積了好幾天份量的欲望後,窗外灰灰蒙蒙一片的天色已透出些許光束,俯身往下看,范越黎不知何時已因過度激情的搖晃而昏厥了過去。

    平常他不會這麼禁不起自己的折騰,恐怕真是累壞了吧……徹底滿足欲望後的莫東升,伸手輕撫他胸膛一片被自己口手並用蹂躪得青青紫紫的肌膚,總算恢復些許理智。

    或許是不滿人身自由被牢牢鉗制住又掙脫不得,所以在性愛過程中,只要興奮度超高過某個極限,莫東升便會瞬間失去自我意識,變得判若兩人,明知他已承受不了仍需索無度,貪看他哭泣的臉孔,享受他求饒的哀鳴……莫東升自詡為和平主義者,卻老是被范越黎引出最猙獰不堪的一面。

    實在不得不承認,范越黎是個過度聰明的人,而這令莫東升有時感到很憤怒也很害怕。

    明知自己興奮過度時會控制不住自己,他卻在敏銳地察覺出此點後,不但毫不退縮,反而盡情利用,貢獻出他的肉體讓自己發洩心底累積許久的煩躁與壓力。

    不管要求他擺出多少淫穢姿勢.他都能露出雙眸含淚極度羞恥的表情讓你愧疚自己是不是太過分,可來不及改口的下一秒鍾,你便會猛地發現他的身子已然聽話照做了,而且異常配合,仿佛他很樂意被人如此羞辱。

    沒有人可以抵擋得了只有嘴巴遵守貞潔的蕩婦,至少莫東升不能。

    溫柔乖順不敢反抗又可憐兮兮的模樣,輕易地令人產生自己隨時可以毀了他的強烈征服感……不過,僅僅是錯覺罷了。

    在床上他是一只再溫馴不過的小綿羊,可下了床後他便搖身一變為支配欲極強的帝王,一個妄想囚禁住自己的暴君。

    高反差的印象總是一邊煽動莫東升的怨氣,然後一邊催化他的嗜虐欲望。

    當他說「疼」,莫東升就想讓他感覺到「痛」;當他說「受不了了」之時,莫東升便想讓他高潮再「多來幾次」……搞到最後,總以弄得彼此傷痕累累作為收場。

    凝視著他紅潤的眼角,莫東升頓然有股不知是誰折磨了誰的茫然感。

    渾蛋……想縱容我也要有個限度,我可不想因為在床上犯下殺人罪這個愚蠢至極的理由入獄啊……

    維持著旁人從未見過的沉思神色好一會兒後,直到一陣清脆的鳥鳴聲在窗外吱喳響起,莫東升才猛然回過神來。

    瞄一眼鬧鍾。時針和分針正指向六點十三分。

    伸手抹了抹臉龐振作點後,莫東升跳下床.到浴室去拿塊濕毛巾出來幫彼此清潔,處理完善後隨手替范越黎拉上被子,動作小心翼翼地開門下了樓,開始了他每天早晨固定要忙碌的事。

    清潔兼管理整棟豪宅的傭人,向來只有莫東升一人而已。

    本來就是打算買下他後用最好、最奢華的物質將之供養起來的范越黎,根本捨不得見他的手指有一丁點兒面積沾到掃把或抹布,所以曾極力想聘請其他傭人來服侍、照顧他,不過全都被莫東升一口拒絕了。

    被折斷翅膀,關進一座華麗的鳥籠之中,本來就夠不幸了,若連一點點勞動都不被允許,每天只能躺著接受主人喂食的話,莫東升認為自己鐵定會發瘋。

    對莫東升而言,范越黎很多想法都很夢幻及不切實際,雖然他總以看慣商場丑惡的成熟人士自居,但莫東升認為他根本是活脫脫一名好命得要死的大少爺,同樣是工作得要死要活,別人辛辛苦苦一個月才二、三萬,他卻有雄厚的資金和後盾去操作運用,以錢養錢,白花花的鈔票永遠用不完。

    自小吃用都極盡奢侈,四周人皆小心翼翼地圍繞著他打轉,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曾忤逆過他或帶給他挫折,莫東升甚至懷疑范越黎知不知道什麼叫作「饑餓」的感覺。

    況且按照范越黎的計劃,他根本就是打算把自己當成「神豬」在養,整天只要負責醒來吃、吃飽睡就夠了,若非莫東升自小有鍛煉身子及勞動的習慣,恐怕早就變成一只身軀嚴重變形,又肥又丑的大胖子,任誰見了都要倒盡胃口。

    爭執了好幾次後,腦袋仿佛灌了水泥的范越黎才終於同意莫東升的想法,做出讓步。

    其實一開始只是沒事找事做罷了,但後來莫東升竟做上了癮。

    每天一早,他總是先到一樓的後院啟動自動灑水器,讓種滿了花花草草的美麗庭院接受清水的滋潤,接著將裡裡外外打掃一遍,然後到浴室拿抹布和拖把出來,將一樓客廳每一處地方皆擦得纖塵不染。

    或許他天生就是當管家的料吧,忙這些瑣瑣碎碎的家事,居然令他挺有成就感。

    等忙得差不多後,低頭看看手表還有時間,莫東升遂竄進二樓走廊盡頭的書房,打開電腦上網,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

    由於范越黎不准他輕易出門,幾乎將他囚禁此處,所以網路不知不覺中成了他唯一的對外窗口,一天不上去晃晃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當然,不管他上過什麼網頁,事後他都會謹慎地將之清除掉,不留一絲痕跡,而很少目擊他上網情形的范越黎,似乎也並不想干涉他這微薄得有剩的興趣。

    忙到將近九點時,莫東升終於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下樓將雙手洗干淨。進到廚房切切煮煮;將近十一點時,莫東升終於完成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餐點。

    好了,喚他下來吃吧……唔,好像有點不妥……

    站在餐桌旁偏頭想了想後,莫東升開始動手將餐盤一一端上兩人的主臥室。

    將范越黎抱下來用餐,或端食物進臥房喂他,這兩個二選一的作法,他體貼地選擇了實踐後者。

    呵,果然是因為隔了一段時間沒見嗎……想到終於不用一個人孤零零用餐的情景,莫東升心情不禁變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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