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下) 龍珠(三)
    鼻翼一動,陣陣茉莉香深深地吸入鼻中。

    虎肖閉上眼,享受身在溫柔鄉中的氣味。

    絲竹繞耳、清脆笑聲、以及溫暖的肉體往他身上靠著,纖細白嫩的手指挑著瓜子,正准備喂他吃下。

    睜開眼,虎肖微微一笑,惹得趴扶在身上的女子莞爾面紅。

    “討厭,虎爺……”他所喜歡的細指伸進毛皮制的衣。

    全城就只有他穿衣如此霸道,全身衣料皆是上等毛皮,就連那豬皇帝也沒過得他好,一身的血腥猖狂也在暗地招惹不少麻煩,但這就是虎肖,永遠沒有人能贏過他。

    思及此,輕輕一哼。

    就連龍種……那條驕傲的龍……目光斂起,透出淡淡的暗色。

    虎肖抓住煙花女子在他胸上細細挑逗的手,一瞪向門際。

    門邊果然疊影晃動,一眨眼,木門開啟,那不速之客臉上擺著伸手不打的笑臉。

    虎肖抬眼,維持著舒服的姿勢,嘴巴裡嚼著女子方才挾進口中的菜。

    來人是位金衫公子,頭上戴著一單色羽毛織起的帽子,身上充滿著低俗的財氣,他眼睛骨碌碌地快速轉動一圈,才作揖狀微微鞠躬,說:“虎頭兄,你這麼清閒來我這館子?”笑臉在轉過頭去對著身後那些花花姑娘時稍稍不滿,他對她們道:“怎麼呆在那兒?還不快去招待虎爺?”

    “虎爺——”進來的三位姑娘加上剛才那位,就有四位在服侍虎肖。

    虎肖傾身,朝懷裡的酥軟人兒親了一口,大笑幾聲。

    “你這妓館,我只有清閒才能來嗎?”

    “不不,虎頭兄,你這麼說我就待慢了。”

    來人不客氣地入座,自己倒滿酒,說:“來,咱們弟兄好久沒好好一敘,你也知道,自從溫朱那家伙壽慶的隔天,我就下南洋挑選美女帶回來,怎麼?夠不夠美?”

    快速將杯裡的熱酒喝下肚,虎肖左擁右抱,心情似是舒爽。

    “山雞,我就喜歡你的識時務。”

    山雞,在十二生肖尚未回歸之時,是山上黑店的掌櫃,專門洗劫上荒山入他店的路人。

    當時被歸為朝廷捕捉的大盜,他的行為讓同道行走的龍種嗤之以鼻,甚至不與之狼狽為奸。

    龍種丟下一行人自己離去,不願與山雞這樣的廢物在一起。

    可是,在攻打魔王後,十二生肖復合,山雞決定從事他的本行,酒館。

    但這酒館漸漸離了本質,因為山雞喜歡四處收集美女,更和當今皇帝在暗地裡有此方面的聯系。

    世上,誰不愛美女?所以當美女一多,這酒館經營到最後也就變成妓館。

    且生意興隆財源滾滾,已成為城裡除了那豬皇帝之外最富有的人。

    “這次下南洋,除了帶了批異國美女回來,我還在那兒發現了寶。”

    “哦,什麼寶?”虎肖挑眉,手卻一把握著身旁的纖腰。

    “珍珠。”

    虎肖微微一愣,“你倒把事業越做越大了。”

    “哪裡。”

    山雞猥瑣地笑了一下,將頭上的羽毛帽摘下,重重擊掌,隨後便有人將一頂鑲著珠子的頭冠遞上。

    “你看,就是這南洋星珠,據說只差那只豬冠上的東西一小截而已,漂亮吧?”帶著炫耀的語氣,山雞將頭冠戴上。

    虎肖的眼睛定在那似會發出淡粉紅光芒的珠子上……在他的印象中,有個人也時常戴著簡單卻漂亮的頭冠。

    只是在強硬將那人囚住的時候,虎肖已經將那龍冠毀去。

    當然,他也將龍冠上鑲的珠捏碎,就為了讓龍種傷心害怕,用盡一切手段讓他不敢逃脫……將龍冠上的珠粉逼著龍種吞下肚子裡。

    “吃啊,不是喜歡這龍冠嗎?就讓它進到你身子裡。”

    爾後,虎肖也讓自己的火熱塞進那張嘴裡,以及體內……逼著他喜歡……

    眨眨眼,虎肖聲音有些微弱:“把這頭冠給我。”

    不是在詢問。

    這讓山雞的臉色微微一白,這頭冠很貴呢……但再三斟酌,他還是恭敬地拿下頭冠,送進虎肖的手中。

    虎肖看著那頭冠,推開黏在身上的女子。

    他的目光灼熱卻溫柔,盯著手中華麗的頭冠,嘴邊卻不與眼神相合,露出絲絲令人懼怕的邪惡笑容。

    腹部忽來一陣火,虎肖壓也壓不下去!——龍種戴著它一定美麗極了……一些看不真切的片段。

    ***

    那時候的龍種尚能變幻青龍之身,翱翔於雲層天際,黃土大地就在他的爪下,一吼,聲傳萬裡。

    龍,是皇族的象征,是吉祥的象征,是萬人祟拜的對象。

    百姓連年的雨荒,龍種向天借雨,得到百姓的祭祀,因為如此,龍種過去有一段時間沉睡了,棲身在廟裡的巨石牆上、雕刻得精美華麗的石身裡。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龍種已經忘了自己沉睡多久。

    直至許多年後,有人打擾了他的睡眠。

    那是當時追殺貝瑪及康楚的魔王手下,他一現身,將蟻湧而入的魔族殺遍,連蛇姬也不敵他的力量。

    龍種對魔王毫不在乎。

    這世界上,誰比得上他天之驕子?誰知,直到與其他十個生肖攻打魔城之際,他最終總算見到了魔王。

    深不見底的黑色眼裡,間雜閃著火紅的光芒,盯著你看的時候,仿佛魂魄會被吸食進去,再也恢復不了人身。

    丑陋不堪的綠色肌理,好似滴出來的血也會是惡心的綠液。

    那時龍種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正……並不勝邪。

    在貝瑪的喊聲中,龍種使出人劍合一,他縱身飛躍,將自己化為利劍刺進魔王的體內——那一刻!那一刻……他與魔王,合為一體。

    “喝!”短促叫了一聲,龍種睜開美眸,長卷的睫毛眨了眨。

    從惡夢中清醒過來,他第一件事便感到懷中沉重,低頭一看,猛然起身,縮到床角,整個人曲起身子以手環抱。

    失去了枕頭,虎肖落進軟榻裡,震蕩醒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若是以往的龍種,他一招龍咬劍就能劈死虎肖,但自從他腹懷龍珠,便法力不再。

    怒吼,也不敢,只怕虎肖被惹火了,做出令人難受的事來。

    “呵,美人,過來。”

    刺鼻的酒味飄進鼻腔裡,龍種微微皺眉,這個動作進到虎肖眼裡,也是好看極了的表情,心下暗暗吞進口水。

    龍種咬下嘴唇,唇上殷紅柔嫩。

    他知道虎肖的意圖是什麼,抬眼望向門邊……虎肖近來的日子雖然收斂許多,除了平日摸著他的腹部,就沒什麼額外動作。

    四日沒有過親近的事,這對龍種來說,反而是件好事,但現在,龍種慢慢移身過去時,身子明顯地顫抖著。

    筆直盯著他的那雙深黃眼睛裡,有混濁的髒東西正慢慢地溢出來……

    “喜歡嗎?”虎肖將懷中的南洋星珠頭冠戴在龍種頭上,臉上是討好的表情。

    龍種並不是第一次看見虎肖獻殷勤的模樣,所以他依舊是冷然著一張臉。

    頭上珠串左右晃動,龍種垂下眼簾,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戴頭冠。

    以前,他的龍冠是百姓為他打造,稀有的、純粹的白色琉璃珠,毫無紋路的珠子據說能吸取日月精華而法力倍增。

    而這些,全在月前被虎肖毀去,食下肚裡。

    猛然靠近的溫熱身軀,讓龍種慌張地往後退縮,臉上裝滿尚未及時收回的驚恐。

    虎肖當作沒瞧見,固執的傾身向前,直到嘴唇接觸到那片轉變為蒼白的唇。

    而強硬有力的手掌,隨著動作貼向龍種的腹部。

    “啊……”轉過頭,龍種發出驚呼。

    逃,也無處可逃。

    小小的床榻,容下虎肖巨大身影,再也逃脫不了。

    “餓了嗎?”貼著腹部的手,微一施力。

    “不、不餓……”

    “呵,你摸,我們的孩子在跳動。”

    “……”龍種咬緊不唇,別開頭。

    “噓,聽……他說他餓了。”

    一笑,尖尖的虎齒反射出光芒。

    慌亂地抓住虎肖的手腕,“不!他不餓!”

    “這……由不得你。”

    頭上頭冠還未摘下,虎肖將龍種壓進床被間。

    串串的南洋珠垂在龍種額上。

    虎肖低下身,輕輕地吻過,但手上卻粗暴地解開薄薄的衣裳。

    感到下身被撐裂開來,龍種仰起頭,向上阻擋的雙手立即被握住。

    身子往後縮,虎肖會將他抓回來,固定住,打開他的身體,溫柔地撫著他的腹部,與下半身成了強烈的對比……昏暗中,龍種大張的嘴巴,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

    “唉,他真是一條既可愛又高傲的龍。”

    那個女孩轉過頭來,對著他輕輕一笑。

    被魔族追殺後,在寺廟裡遇到同為生肖的龍種,天生不會說話的他在那段期間總是跟在龍種與女孩的背後。

    女孩對他伸出手,笑容如同芙蓉一樣清新柔嫩,說:“康楚,過來啊——”女孩有個名字,叫貝瑪。

    康楚,狗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從小到大陪伴貝瑪長大的生肖。

    當初貝瑪降生的時候,康楚才五歲,天生就是啞巴,從嬰孩的時候就被貧窮的爹娘拋棄在寺廟門口。

    養大他的喇嘛們經常告訴他,他的天職是什麼,從他懂事的那一刻開始,眼底就只有那個女孩,那個從蓮花座中誕生、即將帶領十二生肖團結攻打魔王的女孩。

    所以,如果有人問,十二生肖裡,誰最懷念回歸天界的貝瑪?——當然是康楚。

    木門“咿呀”一聲,站在窗邊看著雨水滴落在屋外水漬上的龍種微微一動,攀著木框的手指骨節瞬間泛白。

    他抿起嘴唇,原本就不柔和且異常的美貌,看起來更是令人心驚。

    好像明白在這種時候來的是誰,他就更不想轉過身。

    不料,屋裡許久都沒有動靜。

    沒有突如其來的擁抱,也沒有喂食肚裡的龍珠這樣令他厭惡的舉動……這樣安靜的氣息,讓龍種有些慌亂起來……那只禽獸難道又想出什麼新花招來折磨他?一轉身,龍種臉上的怒氣在看清來人便煙消雲散。

    那是一個任誰也不會覺得有壓迫感的人。

    “你怎麼會來?”已經半個月沒有任何人來探望龍種,即使是法力極弱的古小兔也被虎肖阻擋在外,只有隔一段時間來診斷情況的羊咩咩能進出。

    這些,全是虎肖自作主張。

    龍珠的誕生即將到來,他不想讓龍種出任何差錯,就連羊咩咩在把脈的時候都要有虎肖在場。

    所以龍種看到來人,臉上滿是吃驚,但誰都知道,十二生肖裡誰最沒有心機手段,那就是康楚。

    “你瘦了。”

    因為不會說話,康楚打著手勢。

    慘淡一笑,龍種來到桌邊拉開木椅。

    看見龍種坐著,康楚也跟著坐下,他殷勤地為龍種倒茶。

    龍種不疑有他,將茶自然的灌進喉嚨裡,舒坦地輕歎一聲。

    “廟裡沒什麼事在忙嗎?”

    “跟以往一樣。”

    自從十二生肖復合,康楚便回去重建之前被魔族破壞殆盡的寺廟,也成為主持寺廟之人。

    至今已經兩年多過去,信奉寺廟的虔誠百姓絡繹不絕。

    龍種輕輕一笑,笑裡沒有輕蔑也沒有嘲弄,就只是單純明了的笑容。

    “那就好,如果貝瑪知道你將她出世及長大的地方恢復成以往,她也會很高興的。”

    康楚點點頭,之後,屋內恢復成先前的平靜。

    耳邊只有滴落在地的雨聲。

    “蛇姬來找過我。”

    龍種皺起眉,不明白康楚為什麼提起蛇姬,那只惹人厭的生肖。

    但實際上,根本不到一半的生肖能入他的眼。

    “她找你做什麼?”

    “她說,你在詢問魔王死後散去的魔靈。”

    龍種重重拍了一掌木桌,以往能震碎桌身的力道,如今卻是虛軟無力,好似姑娘家在拍小狗小貓一樣的力氣。

    “若你是來阻止我的,現在你可以走了。”

    臉部頓時蒼白,龍種以手捂住肚子,當真動了氣。

    康楚轉瞬間伸手點住他身上幾個穴道,借以緩住龍種體內亂竄的氣息,也在同時間從懷裡掏出巴掌大的幾朵蓮花座。

    他兩指一劃,紅、藍、綠、黃、橘色蓮花飄浮在空中,接連蓮花的是能勾魂奪命鎮壓法力的五色勾。

    龍種失神地看著將他倆圍在圓圈之內的蓮花座。

    “你知道為什麼沒有人來探望你嗎?”向來溫和的臉上,散發著凝重之氣。

    “哼,當然是虎肖搞的鬼!”

    “別動氣。”

    康楚逼著龍種坐下,將手撫在他的腹上。

    龍種大駭,驚慌地拍掉康楚的手掌……這樣的觸摸讓龍種想起骯髒的事情。

    “這裡是虎肖的地盤,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你跟誰說了什麼都難逃他的法眼,難道你不覺得自從蛇姬來訪那次後,就沒有人再來看過你了?”沒有責備龍種的粗心大意,康楚冷靜地看著他。

    “但這個五色結界,能阻擋虎肖,但也擋不了多久。”

    抬起頭,龍種直接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康楚一笑,比著手勢:“我要讓你想起來兩年多前攻打魔王那天的事,你還記得你怎麼死的嗎?”

    “哼,你不用來笑我,當時除了貝瑪,生肖裡就只有我傷了魔王,只有我。”

    康楚輕歎一聲,這條龍不論在何處都是這樣自我驕傲,也就是這樣的脾性,讓所有生肖都痛恨。

    “你不是想要知道魔靈在什麼地方嗎?”

    龍種微微一驚,眼裡刻畫著異樣色彩,“在哪?”

    “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你在魔王的體內,而在魔王死去的那一刻,魔靈……”康楚將手掌拍在龍種的心上,隔著衣裳卻能清楚地感受到手掌的熱度,“魔靈在這裡。”

    眼睛一撐,龍種沒有太大動作。

    “魔靈在我體內?”康楚點了點頭。

    合上門,康楚來到大廳,沒看見虎肖他也就徑自離去。

    在回到寺廟的一路上,康楚停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知道龍種一定會將魔靈從自己的體內招喚出來。

    也許,就是龍珠誕生的那一刻。

    而魔靈會不會吃掉龍珠導致魔王出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魔王的出世,貝瑪也會降生……——貝瑪,我很快就能見到你了。

    ***

    抓握起一把原是紫黑色的發,虎肖微一施力,引來一聲抽氣。

    “龍種……”深黃色的眼睛露出不可置信,“怎會如此……”

    早晨睜眼,進入虎肖視線的是一絲絲飛揚在空中的白線,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白線立刻縮到旁邊。

    抬眼,他便看見大片白線接連在龍種的頭皮上,看起來像一簾清透的絲布。

    龍種的眼睛裡,似乎有些驚慌。

    “傳聞龍孕珠在生產前全身褪為白色,爾後幻化成一只白龍,龍珠即誕生……”羊咩咩皺緊眉頭,替龍種把脈的手不禁顫抖起來。

    他盯著龍種的手腕,從衣袖露出來的地方漸漸有一條線明顯地滑下來,線所劃過的皮膚之處瞬間褪成蒼白毫無血色。

    羊咩咩驚歎一聲,放開龍種的手腕,整個人站起來急急忙忙往後退了一大步。

    原本仍是膚色的手掌,已經全褪為白色……一抬頭,一個全身從頭白到腳的人坐在床上,除了眼和眉仍是深沉的黑和血紅的唇之外。

    羊咩咩大駭,第一次見到這等情景,還以為古書上記載的都是癡人說夢,從來也沒有想過會目睹一只龍的蛻變。

    龍種睜開美眸投射過來,那是一種驚天動地的美。

    羊咩咩的呼吸甚至岔了幾口,不能平靜,一個八十幾歲老人家的承受力也不過如此。

    強壯的身體擋住他的視線,是虎肖。

    “龍珠還有多久才會誕生?”虎肖的臉上有說不出的驚喜和愉悅,說話的聲音也有藏不住的興奮。

    羊咩咩撫了撫下巴胡須,臉色凝重道:“虎肖,我從來沒有看過龍珠出世,我所知的一切都是從古書上讀下來的。古書怎麼能全盤盡信?但是,古書確實提到蛻白這事,而且它上面還說……還說……”虎肖眉一皺,問:“說什麼?”

    “這世上,只有一條龍……”挑起眉,虎出斗走向前,逼問:“什麼意思?”

    “這……我也想不透。”

    “哼,什麼一條龍?如果世上只有一條龍,那麼龍種是怎麼誕生的……”說至此,虎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轉過身,他看見龍種直直地盯著他,那美眸裡,沒有恨、沒有怨、沒有愛、沒有欲,什麼都沒有……那眼神,是會讓人迷醉的茫然。

    送走羊咩咩之後,虎肖回到龍種房裡。

    他站在不說話、不吭聲的龍種面前,緩慢地走至床前跪下來,那高度正好直視著龍種的眼睛。

    “沒事的。”

    鎮定地伸出手撫上龍種的腹部,沒見著隆起來的有孕跡象,他們的孩子出世的那一天,大概只有靈體而無形體,但他還是期待著龍珠成長的樣子。

    孩子,或許會長得像龍種?虎肖用兩只健壯的手臂環住龍種的腰身,隔著衣布將臉頰貼在那熱燙的腹上,生命正在跳動,一種為父的喜悅在心中雀躍,他激動地收緊雙手。

    “你倆都會平安過來的。”

    頭部一陣柔壓下來,虎肖驚慌抬頭,才知道龍種正在摸他的頭發。

    看著他的黑色眼珠漸漸地稀薄淡去,連柳眉也褪成白淨的色澤。

    虎肖分辨不清龍種投射出來的視線是代表著什麼,只覺得頭上的手掌力道輕柔得似薄紗一樣,而那張艷紅的朱唇輕輕地笑開了。

    至此,虎肖眼眶濡濕,起身吻去,而在此同時,那張紅色的唇也褪為蒼白……龍種一手持續摸著虎肖的頭顱,一手貼在自己的胸膛前感受著自己的心跳,這之中,是不是也有魔王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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