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一首接著一首彈,樂器由吉他換到電子琴,都幾個小時過去,壓在胸口無處發的怒氣還是消散不去。
啪的一聲,天野紀雙掌用力壓上琴鍵,發出一長串不成調的音符。
氣死了!氣死了!那個混蛋!
就不要逼他去買手銬腳鏈,把人拴在床上動彈不得,再操他個三天三夜,讓他全身虛脫無力,腿軟下不了床!
又連串吼了幾句中、英、日夾雜的難聽咒罵後,天野紀用力將自己摔進沙發裡,抬手覆在眼眸上,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按下CD音樂的遙控器播放開關,將音量調大。
一曲曲時而激昂、時而輕柔的旋律迴盪在寬敞的空間裡,天野紀將自己沉浸在音樂中,要自己靜下心來,不要再想了。
過了好一會兒,CD一張換過一張,他才漸漸平息情緒。
幾個小時前那傢伙站著做不夠,還把他壓在浴室地上又來了一次,當他幾乎無力的從浴室走出來後,馬上將尹子佟趕出家裡。
天野紀還記得在門口時,他那張不符合惡劣行徑的臉上仍掛著刺目的溫和微笑,當時他真的非常想在他臉上留下「紀念品」,拳頭都已經掄起,但最後他只是當著他的面把門用力摔上。
他知道這一拳揮過去會有什麼下場。
肯定難逃再次被壓的命運,尹子佟可能不介意就在門口做。從尹子佟帶笑的眼眸中,天野紀看出他是這麼告訴他的。
媽的!沒想到他天野紀也有會怕的人!
這時候,一通打錯時機的電話響起,正巧當了炮灰。
「喂!」
(怎麼了,這次是吃了炸藥了?)
電話那頭的駱揚愣了一會兒,遠在另一個國家,他都聞到火藥味。
「你還敢打來?」要不是他給自己那張什麼鬼卡,他也不會遇上這等爛事和那種惡劣的人。
(我有怎麼樣嗎?)
「怎麼會沒有?要不是你一直要我回來,根本就不會有事!」提到這件事,才消退一些的火氣又浮了上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他怎麼可能把這件事告訴他!
「我不想多談,總之我現在非常、非常抓狂,連帶影響我的情緒,氣到腦中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創作靈感,你最好要有開天窗的心理準備!」
切斷電話,天野紀將手機丟到一旁。
有氣沒法對當事人發,赫赫始作俑者也好,不過這也是事實,新單曲裡還需要兩首歌曲,他目前確實沒有心情創作。
沒多久,才掛斷的電話再度響了起來。
天野紀原以為又是駱揚,不打算接電話,對方卻不死心,一通通的打了又打,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天野紀只好不耐煩的接起。
話筒那端傳來的聲音讓他頗為驚訝,他立即關掉音樂,聽著熟悉的冰冷聲音,頓時讓他的怒火消退了大半,驅散不少煩躁。
「若?怎麼了嗎?突然打來有什麼事?」
(沒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鷹倉若一樣是那聽不出情感、冰冰淡淡的語調。
不少人都覺得鷹倉若非常難親近,對人愛理不理,問五句可能答不上幾個字,甚至還有人說他愛擺高姿態,不屑和人多交談,其實並非如此,只是他有他的原因。
但無論原因為何,鷹倉若的歌迷仍是非常的多,男男女女都有,他所擁有的歌迷甚至是其他四位團員所不及的,或許他們就是被他這股獨特的魅力所吸引。
不過這一切僅是對天野紀以外的人,雖然是相同的調調,但言語中,天野紀還是聽出了鷹倉若對自己的依賴,不自覺的柔和了神色。
「我才離開一陣子而已。」他輕笑,接著開心問道:「有按時吃藥嗎?」
(有。)電話那端的人頓了頓,好像有話卻又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有話就說,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是,是……紀……我想去找你……)
「為什麼?我再過一陣子就會回去,那時候不是說好了嗎?」
(恩,是說好了,可是我想反悔,自己在家裡很無聊。)
「尚人、熏和廣司呢?他們都不在家嗎?」
(我們剛聽了你寄過來的那首曲子Demo帶,後來熏和廣司出去了,尚人在房裡,紀……可以嗎?)
思考了一會兒,天野紀不忍心拒絕鷹倉若那帶有一絲懇求意味的問語。
「好,我明天早上回去。」
(不用了,我直接過去找你就可以了,你只要到機場接我。)
「別囉嗦,你乖乖在那裡等我,聽到沒有?」天野紀以強硬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
說什麼他也不放心鷹倉若自己搭飛機過來,途中他是身體如果出了什麼事情,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另一方面,他正恨不得離開這地方,最後這次回日本之後,事情都可以解決。
(聽到了。)鷹倉若乖巧的回答。
「怎麼?心情很好?」夏予謙微挑起眉,才起床,他就看到有人坐在客廳裡哼著歌。
尹子佟笑笑的說:「當然好。」
晚上摟著天野紀看了他許久,又睡一個好覺,不久前才又吃了一頓美味的午餐,他現在正處於身心皆極度滿足的愉悅之中,心情好的就像外頭晴朗的好天氣一般。
倒一杯剛煮好的熱咖啡給尹子佟,夏予謙接著坐在他旁邊。
「你別玩過頭了,駱揚不是要你多照顧他?」
夏予謙笑著勾起好友這張過於俊美的臉,許多人都被他的外貌和笑容給蒙蔽了,沒多少人知道他一沒睡好就會看什麼都不順眼,而且脾氣並不好,甚至可能比天野紀還要差,只是不會輕易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來。
「我是在『照顧』他沒錯啊!」
「我相信駱揚並不是要你照顧他照顧到床上去。」
「會介紹他到魅夜來,小揚早該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即使昨夜不是我,小紀那天也肯定會帶某個人出去,我只不過稍微換了一下過程,並不影響結果不是嗎?」
「你的『稍微』肯定把天野紀氣炸了。」
「沒關係,在他留在台灣的這段時間裡,我一定會好好『安撫』他,以柔情來滋潤他過於暴躁的脾氣,絕對不會讓他成為第一隻氣到血管爆裂的小貓,相信在我的疼愛之下,不用多久他就會變得非常溫馴可愛。」
夏予謙受不了得輕歎息搖頭。
「別忘了以前的經驗,當你制服一個人,尤其是像天野紀這種狂傲不羈的人後,對方也等於是對你掏出心、信任你,並對你死心塌地,你可別到時候還要我替你收拾麻煩。」說著說著,夏予謙笑了笑,微瞇起眼,審視的看向他。「不過,若是你也交出心就另當別論了。」
「我?」尹子佟略微驚訝的張開口。
尹子佟並不是沒玩過這種遊戲,但向來只有人栽在他手上的份。
不可否認,天野紀有些地方還蠻對他的味,除了個性、長相,當然還有那讓他愛不釋手的身體。
即使看過無數出色的男人,他也不常稱讚一個人,昨夜在近距離觀看下,尹子佟發現天野紀確實有著讓人為之瘋狂的容貌。深邃的輪廓、立體的五官相當有特色、旁若無人的眼神、挺立的鼻樑以及那緊抿的性感唇形,靜靜沉睡時完全掩去了平日的狂傲霸氣,絲毫不見他刻意築起的高牆,真是可愛得不得了。
麥色的健康膚色和那不算寬厚的胸膛,雖然沒有隆起的胸肌卻很結實有彈性,尹子佟喜歡抱著他的那種感覺,剛剛好摟在懷裡,舒服極了。尤其是在床上的時候,天野紀更是帶給他無限滿足舒暢,兩人的身體就像是特別打造一般的契合,讓他怎麼要都不夠。
雖然天野紀不肯承認,但他深信昨夜和今天中午,兩人都得到了絕對的滿足和抒發。
若真如夏予謙所說的那樣,也沒什麼不好,但現在說這些都還言之過早。
因為他看多了野貓被征服後,變得過分乖巧聽話的情況,他們只想膩在他身邊,每天要他哄、要他安撫,而他最討厭這些麻煩事了。
夏予謙將尹子佟那一臉滿足的表情全看在眼裡。
「怎麼?想定下來了?」
「沒。」尹子佟想也沒想的搖頭。
原先他還有些遲疑要不要跟天野紀發生關係,因為他真的很怕麻煩,也不喜歡在外頭亂來,所以即使常這樣玩,卻也不會輕易將對方帶上床。
他只是想享受那股征服過程中的快感,而非貪戀對方的身體。
不過既然一次次都是天野紀先起的頭,他放過他那麼多次也算仁至義盡了,尤其那身體還真是
對了他的脾胃:美食都已經送到嘴前沒道理不吃。
夏予謙搭上尹子佟的肩,將他壓靠在自己肩上。
「都玩了這麼多年,還不安定下來嗎?」
「開始說教了?」尹子佟微揚眉。
不若平時的冷峻,夏予謙露出少見的真心笑容,帶著甜蜜滋味。
「算是吧,有人在身邊的感覺真的非常好。」
尹子佟笑著以手肘輕撞他腰側一下。
「笑成這傻樣,真該錄下來寄去給他看看。」
「當你遇到了也會和我一樣。」夏予謙煞有其事的搖搖頭低歎。「別擔心,如果真的沒人要你
的話,等你老了,我們會照顧你的。」
「我怎麼可能沒人要?你們不用操這個心了。說不定以後是你被拋棄,還要我照顧你。」
他們的關係並非單單只有一般合夥人。
夏家和尹家是多代世交,他們兩從幼稚園到大學畢業,甚至出國進修幾乎都形影不離,也是從高中時期就開始同住在一起至今。他們是共患難的摯交,也像是家人,更曾經是情人,兩人可說是關係匪淺。
搭在尹子佟肩上的手略微使力一按,只見那張臉揪了一下。
「是誰照顧誰還不知道,你這種性子,真受得了你的恐怕也難找吧!」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啦!」
兩人都忍不住莞爾相笑。
日本一下飛機,踏在熟悉的土地上,天野紀頓時覺得心情好多了,不再有那種完全脫離掌控的感覺。太陽眼鏡加上低壓的帽簷,天野紀的臉已被遮去了大半,即使如此,那帥氣的外型還是讓不少來來往往的旅客多看了幾眼。
他沒帶什麼東西,只有一個隨身的小包包,雙手插在口袋,快速通往大門走去,坐進停在外面的駱揚的車子。
「真是的,怎麼忽然臨時就回來了?」駱揚不贊同的說道。
「我早就說過想回日本。」望向窗外,天野紀擺明不想多談。
駱揚也再多問。上次他問尹子佟也問不出個什麼來,要從天野紀口中探出消息更是不可能。
邊透過透視鏡注視後方有沒有可疑的跟蹤車輛,駱揚邊說:「算了,回來也好,我已經把錄音室空下來了,這幾天你們把FreeMagic錄好。那天聽到你的Demo帶後,大家都很震撼,等不及要若馬上再唱一次。」
提到鷹倉若,天野紀不禁淡淡笑了。
他也等不及想聽到他的歌聲搭上Free Magic所帶來的效果,想必會和預期中一樣的好,甚至更完美。
多繞了幾圈後,駱揚確定後頭沒半輛車跟蹤,才將車子開進L.L.E.新住所的地下室停車場。
見狀,天野紀挑起眉,面露不耐煩的神色。
「警方到底在搞什麼,這麼久了連個人也捉不到?」
「沒辦法,當天線索有限,對方對演唱會場地非常熟悉,所有監視器都沒有拍攝到他,唯一跟他近距離接觸過的只有你,連你也無法明確描述出被大帽子和墨鏡掩去三分之二的相貌模樣,線索又更少了。」
天野紀不悅的冷哼一聲,他今年是走了什麼霉運,先是遇到想要他的命的瘋狂歌迷,後厚碰上以強硬手段奪去他貞操的尹子佟。
「到了,就是這間了。」出了電梯後,駱揚停在一扇門前,打開門,並將一副鑰匙交給天野紀。
其實這間房子和天野紀在台灣住的同樣都是獨戶式的公寓,出了電梯就只有這一戶住戶,不過這裡還要更為嚴密,沒有樓層的感應卡片是搭不了電梯、到不了所屬樓層,連安全門也是進不去,而感應卡片僅有住戶擁有,沒有任何備份。
「蠻不錯的。」他喜歡這裡。如果每天結束忙碌的錄音和通告後,能回到舒適的家中是最為快樂的事情了。
駱揚這才終於鬆口氣,要找到讓他們五人同時滿意的房子真的很難,這已經是看過第n間後,那四個人才答應搬的,雖說當時人在台灣的天野紀只說他們決定就好。
「紀,你回來了。」
突然一抹白色身影衝了出來,隨著無波冰淡的聲音結束,鷹倉若撲進天野紀的懷中。
天野紀皺緊眉頭,擔憂的打橫抱起他來到客廳坐下。
「要我說幾次?不准用跑的!」
「我沒事。」
「好了、好了,別再罵若,他只是太高興了。」
尚人倒了杯溫水給鷹倉若,邊幫他說情,雖然那張白皙面無表情的臉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哪裡有高興的樣子。
「唷,我們那被外星人綁架的吉他手終於回來了。」
熏和廣司也相繼出現在客廳。
「去你們的。」天野紀底唾一聲,團裡最愛調侃人的就是他們。
「我就說嘛,外星人不久就會放人,他們肯定會受不了小紀的個性。」
「媽的,你們太閒的話,不會去寫歌啊?另外一首曲,你們三個人就自己完成。」
「喂,這可不干我的事,我從頭到尾都沒說你半句。」話是怎麼說,但尚人臉上掩不去的忍笑卻洩露出他心裡的想法。
「我管你們!全給我進去準備,五分鐘後馬上試唱。」
「是、是,真不知道誰才是團長呢!」
雖然這麼說,尚人臉上卻不見慍色,只見笑意,一左一右的搭著另外兩人,往另一間房間走去。
那是一間隔音設備完善的小型錄音室,裡頭有昂貴的錄音設備和音響器材、他們每人使用的樂器、一架專門用來合成的電子琴,以及放了許多樂譜的櫃子。設備雖完善,但他們還是只用於排練試聽而已,真正錄歌還是都在唱片公司的錄音室中。
見人都離開了,天野紀關心的看向鷹倉若。
「你可以嗎?」
「別這麼擔心,我沒事。」他起身也要進入錄音室。
天野紀輕輕拉回他,嚴肅的對他說:「若,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那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我會的。」他微微揚起唇角,那是個很輕淡的笑容。
天野紀低頭在鷹倉若光滑的額上,憐惜地落下一吻。
「我們也進去吧!」
已經近一個月沒看到天野紀了,雖然尹子佟也不認為他會再來魅夜找自己,躲還比較有可能,確實也如此,他真的回日本去了。
給了他一段冷靜期,算算時間也該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