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再次下樓時,他已經借用她父親的刮胡刀刮過胡子。穿著她提供的新T恤,顯得神采奕奕。她父親那件過大的長褲穿在他身上剛剛好。
通常她早餐只吃玉米片,但為他特別煎了培根及蛋。她在流理台煎著培根時,他來到了她身後,伸臂環住她的腰,親吻她的發。“我真不知道哪一個聞起來比較香——咖啡,培根,或是你?”
“我真是受寵若驚。我一定非常香,才能比得上咖啡或培根的味道。”
她感受到他笑了。“我可以把你吃下肚。”他的語氣是挪揄、挑逗的。一陣熱力竄過她的身軀。她往後偎著他,感覺膝蓋發軟,她的臀部揉擦著他腫脹的男性。
“我認為我們需要回床上。”這次他的語氣裡毫無挪揄的意味。
“現在?”
“現在。”他伸出手,關掉爐子。
十分鍾後,她已經全身赤裸、屏息、顫抖於高潮裡。她的雙腿架在他的肩上,而他正以他的唇舌讓她陷入瘋狂。她試著將他拉向她,但他將她的雙腕定住在床上,繼續為所欲為。她降服了,抬起臀部,身軀饜足顫抖。直到她的身軀癱軟下來,他才移動來到她的身上,他的男性長驅直入。
她深吸了口氣。她幾乎忘了他充滿她的感覺是多麼地好。
他開始輕柔地前後推動,握住她的肩膀,注視著她的臉。
罪惡感及誠實的本性啃噬著她。“我沒有吃避孕藥。”她脫口而出,明知道這不是提這種事的好時機。
他並沒有停下來。“我也沒有戴套子,”他平平地道。“我應該要停下來。但那會像是在馬匹跑出去後,才關上馬廄的門,不是嗎?”
事後,她在浴室內淋浴,他穿回衣服,喊道:“我下樓去弄早餐。”
“我等一下就下去。”她松了口氣,她的膝蓋仍然虛軟無力。她注視著鏡中的自己,她的棕眸大睜。她知道自己將會懷孕——她可以感覺得出來。那嚇壞了她,但也令她興奮不已。從今以後,她的生活將會整個改變了。
她走出臥室,穿好衣服。在小心謹慎了一輩子後,這樣子的冒險幾乎就像是沒有經過訓練,就搭上太空梭。
藍斯說,小心總是有好處的,但不小心也有。話說回來,她是刻意為之,並非因為一時的不小心。
她的一只襪子掉在床及床邊之間,她蹲下來找它時,想到了藍斯說的關於小心的話,順手打開了抽屜,以確定槍仍在原處。
它不在。
她緩緩地站起來,注視著空蕩蕩的抽屜。她知道槍原本在那裡。父親離開後,她確定槍枝上了膛,放在抽屜裡。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自衛有時候是必要的。她知道怎樣用槍。愛達荷的山區偶爾會有一些危險的野生動物及人類出沒——而且後者更危險得多。過去就曾經有新納粹黨及嗑藥人闖入民房的例子。
手槍原本在的,現在卻不見了。藍斯問過她槍放在哪裡,找到它也不難。但為什麼他不干脆說他想要有槍在手?他是個警察,她了解他會想要有武裝,特別在他自己的槍並不在身邊時。
她深思地走向一樓。藍斯站在流理台前,鏟起培根。“藍斯,你拿走了我的槍嗎?”
他很快地打量了她一眼後,轉回培根。“是的。”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要拿走它?”
“我不想要你擔心。”
“我為什麼會擔心?”
“我說過其他人可能也會來。”
“我並不擔心,但你似乎是。”她指出。
“擔心是我的工作,有槍在手令我感覺好多了。如果那令你困擾,我會把槍放回去。”
她打量著周遭。“它在哪裡?”
“在我腰帶上。”
她感到不安,但不明白為什麼。她認為他有槍在手會感覺比較好,而他也這麼說了。只是——有那麼一刻,他的表情是……冷硬、疏遠的。也許是因為執法人員的工作令他看多了社會的黑暗面。但有那麼一刻,他看起來幾乎就像他對付的那些人渣一樣危險。在這之前,他一直是隨和可親的,那份強烈的對比令她驚訝。
她壓抑住心中的不安,不再提槍的事。
用餐時,她問:“你在哪個郡工作?”
“這個郡,”他道。“不過我調來此地未太久。正如我說過的,我知道這個地方,但我一直沒有時間來這裡和你及你父親打招呼——當然,還有‘叮當’。”
聽見它的名字被提起,“叮當”豎起了耳朵。它一直趴在椅子下,希望能分到一些美味的早餐。
“你已經吃夠了,不能再吃了。”荷娜嚴厲地道。
“叮當”卻依舊興致勃勃,藍斯笑了。
“你在法律界工作多久了?”
“十一年了,過去我在波伊執法。”他的唇角微笑抿起。“我全招了,我三十四歲,離婚八年,偶爾會喝點小酒,抽幾根菸,但並不經常。我不上教堂,但我信上帝。”
荷娜放下叉子,臉龐懊惱地脹紅。“我不——”
“你是的,而且我不怪你,當女人和男人做愛後,她有理由想要知道對方的一切,包括他的內褲尺寸。”
“BVD。”她道,隨即臉龐脹得通紅。
他聳聳肩。“我只看尺寸,不看品牌。”他的笑容漾得更大。“停止臉紅。看來你看過我的內褲了,今早我也看過你的,不是嗎?我敢說你剛剛把我的掛在欄桿上晾干,而不是像我那樣拚命聞。”
他裝模做樣地聞了聞,閉起眼睛,假裝陶醉不已。荷娜忍不住笑了。“噢,我整個人都硬起來了。”
她再次笑了。她已可以預期到和他在一起將會笑聲不斷。
“我倒是有個壞習慣。”他坦白道。
“哦?”
“我對遙控器上癮。”
“你及美國的上百萬人。我們這裡只能收到一個電視台——一個。但我父親看電視時,他手上一定拿著遙控器。”
“我想我還沒有那麼糟,”他咧開個笑容,握住她的手。“那麼,白荷娜小姐,當雪過天青後,你是否願意和我共進晚餐?”
“噢——我不知道。你指的是約會?我不確定我已經准備好約會了。”
他格格輕笑,開口要回答,但一束陽光落在他們的手上。他們震驚地看向那道陽光,而後是窗外。風雪已經停了,隱隱可見藍天。
“該死了!”他站起來,走到窗邊往外望。“我以為暴風雪還會更久一些。”
“我也是。”荷娜道,她的失望表露無遺。畢竟,他已經邀她約會了。天氣轉晴意味著他會比她預期的早離開,但那並不意味著她無法再見到他。
她也走到窗邊,隨即驚喘出聲。“老天!”雪一直積到了門廊上,觸目所及都是一片雪白。
“看起來至少有三呎高,滑雪場的人會愛死它了,但道路至少要好一陣子才能通。”他走到門口打開門,刺骨的寒風迎面而來。“老天!”他立刻摔上門。“溫度至少在零度以下,雪根本不可能融化。”
奇異地,天氣轉好似乎使得藍斯不安。荷娜注意到他不時走到窗邊往外望。
因為停電,荷娜決定用手洗衣服,而那不僅費力而且耗時。
藍斯幫她擰干衣服。她將衣服晾在欄桿上時,藍斯出去抱了更多柴薪回來。以二樓的溫度,這些衣服大概一個小時就可以干了。
她將藍斯的襯衫晾上去時,突然注意到了標簽。這是件十五號半的襯衫。奇怪,以藍斯的身材,他應該至少要穿十六號半的。昨天她就注意到襯衫穿在他身上很緊,但她以為那是因為他穿了衛生衣在下面……
藍斯抱著木頭走進來,疊在壁爐旁邊。“我要清一下台階。”他對她喊道。
“那可以等到天氣比較暖和時。”
“現在風停了,至少可以在外面捱上幾分鍾,那已經足夠清理台階了。”他扣好厚外套,走到屋外去。他戴上她父親的工作手套,靴子裡也穿了三雙襪子。“叮當”跟了上去,明顯地想藉這個機會出去走走。
既然天氣轉好了,或許她可以聽聽收音機。她下樓打開收音機,音樂流瀉在室內。她跟著哼歌,由冰箱拿出冷凍牛肉加熱。
一曲結束,播報員開始播報天氣,及哪些路段被封閉。通到度假中心的路當然已被雪封住了,郡交通處估計至少要三天才能清理干淨。電力公司的人已經出動,盡全力修復電力供應。
“另外一則新聞,”播報員繼續道。“在暴風雪中,一輛載著六名囚犯的巴士在十二號公路沖出路肩。三個人被殺,包括兩名警官。五名囚犯脫逃;其中兩名已經被捕,但另外三個人在逃。警方不確定他們是否捱過了大風雪,但務必小心在那一帶出現的陌生人,據稱其中一名囚犯極端危險。”
荷娜整個人僵住,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十二號公路距離這裡只有數哩,她麻木地關掉收音機。
她必須要仔細思考。不幸的是,她想的一直是同一件可怕的事。
藍斯的制服襯衫太小,他沒有帶皮夾。現在她確定他的長褲上面是血漬了——但他並沒有傷口,因為那是被殺的警官的衣服?他的手腕上有瘀傷——手銬留下的?而且他沒有佩槍。
但現在他有槍了——她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