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洛杉磯總部之後,解語才驚覺闕行騫有著傲人的財富以及權勢。
所謂的總部是在一幢豪華飯店的頂樓內,其它樓層與一般飯店無異,旅客來來去去,什麼國際人種都有。
她嬌小的身子躺進柔軟的被窩,問剛洗好澡出來的闕行騫,「這幾天有什麼動靜嗎?」
「戴維派來偷取證據的人全部鎩羽而歸,我就等他按捺不住,親自出馬。」任何人想從獵神取走他的釣餌,簡直是異想天開。
這樣子她就放心了,然而,卻又像想到什麼的忍不住問:「你把總部設在這飯店裡,那個……費用會不會太高了?」
如果可以的話,等把戴維的事解決之後,她很想建議他另外找個地方搬,這樣鐵定可以省下不少錢。
「還好,從我爺爺那時候開始,總部就設在這裡了。」他將嬌柔的身子拉進他懷裡,舒服的讓她枕著他的肩。
她卻想著:嗯,地方好大,員工好像也不少,都靠行騫一個人養嗎?養那麼一大票人應該不容易吧!
「對了,」解語仰頭看著他,疑惑的問:「你還沒告訴我,這個總部是做什麼的?」
「嗯……」他略遲疑一下才說:「我爺爺年輕時是黑幫首領。」
「黑幫老大?」她驚訝的喘氣一聲,差點忘了還要吸氣。
他輕笑了一聲點頭,又說:「認識奶奶之後,才帶著一幫兄弟改邪歸正做起生意來,後來爺爺過世,那些組員們就歸我負責。」
噢!解語同情的看著他,把他抱得緊緊的說:「想不到你的壓力那麼大,要照顧那麼多人,一定很辛苦吧!」
「也不能這麼說,爺爺留下來的生意,像這家飯店多虧這些忠心耿耿的部屬為我打理,省去我不少時間呢!」他無心涉足商場,要不是為了爺爺臨終前交代,一定要照顧這些人,他早就撒手不管了。
「什麼?總部……」她從床上彈跳起來,瞪著他。
闕行騫低下頭,專注流連她的髮香,說:「放心,這裡雖然仍稱作總部,其實不再有任何非法行為,倒是他們忘不了當年黑幫日子,而我又是做情報工作,偶爾他們就替我做些事,像這次調查戴維的事就是派他們去辦的。」
「不不不!我是說總部所在的飯店,是……是你的?」這麼豪華的飯店,代表很有錢,她一直以為他靠退休金過日子呢,怎不害她驚叫得像中了頭彩?
原以為自己嫁的男人,只是個長得帥的普通退休公務員,不料竟是一個情報人員,現在可好了,他還是個前黑幫頭子的孫子呢!
此時,解媽媽突地驚叫連連,跑來拍他們的房門道:「小語,快開門!救命啊──」
「糟了,是不是有危險?」解語一驚,以為發生什麼事。
闕行騫倒是鎮定得很,「不會,這樓層戒備森嚴,有任何動靜都躲不過監視系統。」
話是這麼說,她還是飛撲過去開門,「媽?!」
「見鬼了!我看見妳爸的鬼魂……不,是妳爸的鬼魂附在別人身上。」解媽媽蒼白著一張臉,指著身後的神秘客大叫。
「你為什麼把我媽嚇成這樣?」解語瞪著神秘客,在闕行騫的地盤,她說話格外大聲有力。
「他……他……」解媽媽拍著胸口,大口喘氣說:「被鬼魂附身了,是妳爸的鬼魂,快、快問他……不!問妳爸……他是怎麼死的?不對,應該先問他為什麼一聲不響的拋家棄子。」
「我沒有死!沒死!要我說多少遍妳才相信?」神秘客捶胸頓足,只差沒把話塞進解媽媽的耳朵裡。
「你們到底在吵什麼?」解語一臉疑團。
然而,她卻聽到神秘客說:「小語,我是爸爸,解思本!」
嗄?!她呆呆的瞪著他看了半天,接著用力的甩頭,「不,你不是,樣子不是,連聲音也不像,你為什麼要冒充我爸?」
雖然她對父親當年拋家棄子很不諒解,但父親的長相她絕不會忘記,即使事隔十年,一個人變老了,樣子還不至於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吧?
解思本一臉無奈的解釋,「因為我動了整形手術,聲帶也動過刀,所以才會跟以前不一樣。」
「見鬼了,我老公長得很帥,才不需要做什麼整形手術。」解媽媽還是不相信那張陌生的面孔。
闕行騫是唯一能保持理智的人,他慢條斯理的問:「神秘先生,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你就是解思本?」
回總部前,自聰已從保險箱取出戴維犯罪的證據,的確如神秘客所言,這些證據足以擊垮敵人,但他突然來認親人,令他不得不質疑他的動機。
「我已經把過去如何追求她、結婚紀念日、小孩的生日、還有失蹤的日期跟她說了,她竟然不相信。」解思本無奈的瞪著妻子,伸手想要拉她。
解媽媽尖叫的避開,「所以,我才說一定是鬼魂附身,才會說得那麼準。」
闕行騫把大手一伸,將岳母護在身後,「你剛才所說的,我相信有心人調查一番,要知道並不難。」
解思本因氣惱而瞪著他說:「小子,我女兒可給你拐得死心塌地了,告訴你,要是想娶我女兒,可得要有本事才行,你要不快點幫我證明身份的話,就別想娶我女兒!」
闕行騫看向他,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看進那雙深沉有力的眼眸裡,他心裡猛地一震,因他的目光而震懾。
這些話他聽解思本說過,是十六年前離開解家時,小解語哭著不讓他走,而解思本就曾說過:「小子,我女兒可給你拐得死心塌地了……」而讓他更加確定的是那雙深沉有力的眼眸,他記得這個眼神。
解思本微微一笑,「小子,你可想起來了?」
「是想起來了。」闕行騫點了點頭,注視著他變了臉的面容,隨即叫了他一聲,「爸。」
「爸?!他……他是你爸爸?」解語更迷糊了。闕爸爸不是英年早逝了嗎?
闕行騫拍拍她的手背,代她向解思本問道:「我要解開更多的疑團,為什麼你會離家多年而毫無音訊?」
解媽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來,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更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行騫,你們……你們在說什麼?他怎會是我爸爸?」解語隱約聽出蹊蹺來,拉著他想問個明白。
「不可能的,我怎會不認得自己的丈夫?」解媽媽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
「別急,我們先聽他怎麼說。」闕行騫隨後把解爺爺、解達和朱自聰也找來,要大伙坐好,又叫人泡了熱茶來。
解思本喝了一口熱茶,雙手抱著腦袋,幽幽的說道:「很抱歉,我一直沒跟你們說,我原本也是個情報員。」
「你……不,我丈夫只是個大學教授。」解媽媽疑惑的看著眼前陌生的臉龐,心裡矛盾得很,不知該相信他真的是丈夫,還是不該相信他。
解思本苦笑的解釋,「大學教授只是掩飾的身份,像普通人一樣的生活,方便搜集情報,我的代號是『中尉19』中華民國的情報員,有一次負責執行一項與美國中情局合作,被稱為『墊腳石』的行動,那時候是由戴維西諾所指揮。」
「就是行騫的上司戴維西諾?」解語問。
「沒錯,我們原本已完成了墊腳石任務,不料,卻被我發現戴維私自將所得資料攔截下來,並宣佈任務失敗。」
朱自聰補充,「戴維想來個漁翁得利,私吞情報。」
「他要那些情報做什麼?」解媽媽提出疑問。
「透過黑市把情報賣回給原主,或是敵對的國家,從中賺取更高的佣金。」解思本回道。
「哦──我懂了!」解媽媽一拍桌子,「以你的臭脾氣,一定跟人家抗爭到底是不是?笨蛋!」
他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開心的笑,「妳真瞭解我。」
經他這麼一說,解媽媽不禁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因為言談中她已間接承認他是解思本了。
他續道:「戴維為了怕我洩密,早就決定將我盡快除掉。」
「這是戴維的慣用伎倆,我相信你不是第一個受害者。」朱自聰很幸慶他們及早發現逃得夠快,否則就成了因公殉職的「偉大」情報員了。
解思本回憶說:「他派了一位當初一起行動的女情報員來找我,假意哭述戴維的陰謀,說要我協助她把資料給偷回來,並一起告發戴維的罪行。」
「啊!就是那個外國女人?」解語想起來了,當年的迷團終於有了解答。
「妳什麼時候見過她?」解思本倒是錯愕。
「就是她來找你出去,你失蹤的那一天,我還一直以為……」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原來她一直誤會了父親!
闕行騫替她說道:「她一直以為你和那個女人私奔,棄家人於不顧。」
「什麼?我會是這種人嗎?」他倏地生氣的瞪著女兒問。
「可是,她抱著你哭,我還以為你們……是外遇,而且你又一去不回。」解語說出多年的困惑。
「當然不是啦!」解媽媽替丈夫說話,「妳爸是被人騙的啦!」
此時,解爺爺已老淚縱橫,直說:「我一直相信我兒子是個負責任、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而解達似懂非懂的開口,「我知道了,情報員通常都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誰厲害就誰贏。」
這……這是他兒子,這樣吐槽老子?
解思本勉強維持住嚴肅的表情,繼續說:「那女人把計劃告訴我,說戴維把那些情報數據放在一個島上,那是他犯罪組織的巢穴,我們上了船一路駛出公海,她卻趁我不備之際朝我開了槍,並將我投入大海。」
說到這兒,眾人都為之一窒,想像當時那些凶險危難,宛如歷歷在目。
「所幸我命不該絕,身上的防彈衣救了我一命,但我沉入大海中,漂流到不知名的荒島,在荒野中求生存。」
只要想到這些,他怎能不痛恨戴維?
「天啊!你是因為流落荒島,十年都無法回來?」解媽媽震驚萬分。
解思本感慨萬千,「要不是情報員的訓練與堅強的求生意志,我想……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那你後來是怎麼離開荒島的?」解媽媽問。
「唉,兩年前,我好不容易被一艘經過的意大利籍漁船救起,才得以重生。」
她含淚續問道:「你……你為什麼不馬上回家?」
「我也恨不得馬上回家,但我擔心一回到家就暴露了身份,反而引起戴維的注意,所以為免被戴維發現,並且方便調查他的犯罪證據,我才做了整形手術和聲帶手術。」
當年他並未拋妻棄子,而是遭人陷害,卻苦了一家人,為了要討回公道,他不但不敢先與家人聯繫,以免打草驚蛇,更不惜以改頭換面取得最佳報復時機。
此刻,真相大白,眾人互相擁抱,喜極而泣。
然而,當父母傾訴離情時,解語噘著嘴不高興的問老公,「你好像早就認識我爸了,對不對?」
「對,我們小時候也是認識的。」闕行騫點醒她。
「我們?!」她小嘴微張,很難相信所聽到的,但見到他很肯定的點頭,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
「我早就發現妳根本不記得,所以叫人帶來了一本相簿來,妳看。」他取出相簿翻開其中一頁給她看。
「這是我小時候的照片。」解語輕呼,認出照片中的人是自己和一個又高又瘦的大哥哥合照。
她抬頭看看他,與照片中的人對照,疑惑的問:「這個瘦弱的男生是你?」
「是,那時候我父母因意外過世,我寄住在妳家一段時間。」
「不記得了。」她拿著相簿看了又看,對另一件事反而比較有興趣,「奇怪,照片中的人這麼瘦弱,真的是你?」
闕行騫笑說:「我從小就身體不太好,祖父母便把我送到少林寺去習武,希望能強健體魄。」
「嗄?!還真的是在少林寺學的功夫?」想起朱自聰也曾這麼說,那時她還以為是開玩笑的,如今又是一陣驚愕。這男人的際遇總是與眾不同!
「教我功夫的十全老人,就是少林寺著名的武僧,和我爺爺是老朋友,所以才肯收我為徒。」
「他很有名氣嗎?」解語想起上次,那幫壞人一聽十全老人就全身發抖。
「在武術界,十全老人是武術奇葩,他獨創的擒拿手法迅捷利落,招招克敵不備。」
噢!這也難怪,從小就習武,果然很有效的,瞧他現在精壯的體格能打耐操,不說誰會相信他從小身體不太好?
等等──她還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
她不滿的瞪著他,食指戳著他的胸口,「你竟然騙了我這麼久!」
雖然已經確定兩人是相愛的,但是,他還是不對啊,那麼多事竟都將她蒙在鼓裡,夫妻不該有隱瞞,她想瞭解他,想知道他的一切啊……
「我沒欺騙過妳,是妳自己忘了。」他狡詐的回道。
一張小臉認真的沉思起來,瞪著他瞧。
半晌,她忽然問道:「小時候你有送過我禮物嗎?」
「是一張音樂卡片。」他記得很清楚,為了止住她源源不絕的淚水,妄想用音樂卡片吸引她。
解語咧開嘴笑,「那張可以許願的音樂卡片,我到現在還保存著呢!」
「這樣說來,妳應該記得我?」
「那人就是你?」她忍不住淚光閃爍。
他欣慰至極,吻去她臉上的淚珠,「妳終於想起來了!在十年前妳就說了,我是你的,所以,我才會回去找妳。」
一旁的解思本極感安慰。這小子看女兒的眼神,就像是他數十年前看他妻子的眼神一模一樣,他知道,行騫不會辜負小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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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大伙沉浸在一家團圓的喜悅中,視訊系統倏然啟動,擴音器傳出聲音。
「闕先生,目標親自上門來了。」
闕行騫按下桌上視訊系統的按鍵,隨即升起了一面電視牆,十幾個屏幕分別監視各個樓層角落,其中一個屏幕裡出現了目標,正穿梭在飯店大堂,接著很技巧的閃入樓梯間。
解家大小立刻圍住屏幕,很想一睹這個差點害他們家破人亡的大仇人,究竟長什麼德行。
「咦?是個糟老頭耶!」解達沒料到,對方竟是個看來不起眼的老伯伯。
他穿著極普通的西裝,頭戴紳士帽,還有些駝背,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心狠手辣的情報頭子兼大壞蛋,要不是鏡頭悄悄跟著他,根本還不知道他就是目標。
「那只是一種障眼法,看似無害的老態龍鍾,其實他暗中以銳利的眼睛觀察著四周。」解思本說道。
然而,過了沒多久,屏幕上又出現了第二個一樣衣著的「戴維」,接著第三個、第四個……十幾個屏幕全是戴維的分身。
「天哪!哪一個才是他呀?」解語驚歎道。
各樓面的跟監人員陸續傳來訊息,每個樓層都有戴維的分身,不知該怎麼辦?
闕行騫立刻聯絡在外面監控的朱自聰,說道:「別管那些分身,他只想擾亂我們的目標,我們到辦公室去等他,他一定會去那兒找他要的東西。」
「你確定戴維會親自去拿證據?」解思本擔心抓不到本尊,反而讓他溜了。
「連續幾次失敗,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定會親自來拿,否則,他也不會故弄玄虛,用那麼多分身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闕行騫相當有把握。
「走,我們必須在警方到達之前,給這混蛋一點小教訓。」解思本已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要找他報仇雪恨了。
臨走前,闕行騫不忘囑咐,「你們留在這裡,千萬別亂走動。」
「我也要跟你去。」解語跟著要走,卻被父親的眼神制止住。
闕行騫也嚴肅的說:「不行。」
她噘著嘴央求,「為什麼不行?這是你的地盤耶,怕什麼?我保證跟在你身邊不亂跑。」
「妳跟來不但沒有幫助,反而只會讓我們分心,留在這裡才安全。」解思本阻止道。
「我不想錯過好戲,讓我去嘛!」其實她是對戴維十分好奇,想親眼目睹大伙如何擒服這個頭號敵人,而且自從見識過行騫的厲害神勇之後,她對他是信心滿滿的。
「我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到處都是我們的人,而且我們還有和警方聯機的警鈴,他再陰險凶狠也傷不了我,妳不用擔心我了。」闕行騫不願意讓她涉及一丁點危險,轉身與解思本去應戰。
解語不情願的站在門口,喃喃的惱道:「誰擔心了?既然不讓我去,我自己想辦法。」
驀地,解達指著屏幕叫道:「咦,這不是周美芳嗎?她在搞什麼鬼?」
屏幕中,只見她穿著飯店人員的制服,鬼鬼祟祟的在走廊上,好像要找什麼似的。
「好辦法!」解語大呼一聲,隨即叫人取來一套制服換上,然後把長髮盤在腦後,趁大家不注意時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