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鑫華邊吹著口哨,邊走進杜紹恩的辦公室。
「你心情很好?」杜紹恩連頭都沒有抬,只用眼角餘光瞟看那一臉春風的劉鑫華。
「嗯。」劉鑫華將手中的手提電腦擱在杜紹恩的桌上。「燕慈答應今晚跟我約會了。」
杜紹恩抬頭揚眉。「你真的在追求燕慈?」
「當然。」劉鑫華打開手提電腦,將拍攝好的服裝目錄的照片打開。
杜紹恩只能死瞪著劉鑫華,卻說不出話來。
「這裡總共有一百張照片,你挑個三十張,幫我燒成CD,我要寄去給VIP的客戶,就麻煩你了。」說完,劉鑫華又踩著滿地的春風,踱出了杜紹恩的辦公室。
杜紹恩隨即抱著劉鑫華的手提電腦站了起來,走出辦公室,來到燕慈的座位。
這間小型公司只有杜紹恩和劉鑫華有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其餘的同仁全都在這間開放式的辦公室裡。
燕慈抬頭,看著杜紹恩將電腦放到了她的桌上。「怎麼了?」
「這裡總共有一百張照片,你挑個三十張相片製作成CD,劉總要寄去給VIP的客戶。」他看了她一眼。「對了,沒完成最好不要下班。」
杜紹恩交代完燕慈,才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燕慈看了看桌上的小型時鐘,都已經五點了,這男人才對她沒好兩天,又故意找事情來為難她嗎?
她可沒忘記六點半要赴劉鑫華的約,燕慈快動作的先挑選出她認為最具代表性的三十張照片,然後讓電腦自動去編輯,剩下的就等她約會後再回頭來加班。
於是她準時在六點半坐上了劉鑫華的車,不顧杜紹恩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利眸。
燭火搖曳、佳餚美酒。
夜很美,在法式餐廳裡聽著劉鑫華的妙語如珠,燕慈享受著燦笑妍妍的浪漫之夜。
「劉總……」在吃完焗烤明蝦後,燕慈頓了頓,該說的還是要說。
「叫我鑫華,私底下請叫我鑫華,不然我會以為我還沒下班呢!」劉鑫華一整晚的笑意幾乎要裂到耳根子後了。
「鑫華……」她順從著。「謝謝你的晚餐。」
「你不要這麼客氣,你可是恩華的大將,太客氣就顯得生疏了。」
「那我就不客氣,有話就直說了。」她今晚會接受劉鑫華的邀約,主要就是想跟劉鑫華把話說清楚。
「好呀!我最喜歡有話直說了,可是千萬別告訴我,我是好人一個,你準備要發好人卡給我。」劉鑫華說笑著,企圖把氣氛弄得更輕鬆。
服務生送上來了甜點,那是巧克力蛋糕和香橙酒果凍,她沒有動湯匙,而是以她那黑白分明的美眸看著俊帥的劉鑫華。
「我知道你對我很有好感,所以我想讓你更瞭解我一些,以免你繼續誤入歧路。」燕慈笑了,大眼晶燦燦的。
劉鑫華挑動眉眼,有著渾然的帥勁。「我請你吃飯就是想培養我們之間的感情,怎麼可能會誤入歧途?」
「你怎麼從來沒有問我結過婚沒?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燕慈試圖以最婉轉的方式來拒絕劉鑫華。
「你沒結過婚,因為我看過你的證件:而不管你有沒有男朋友,我都還是很喜歡你。」劉鑫華講得很自在,心裡可緊張了,他是不曾探問過燕慈的私事,不過工作這一段時間以來,他不曾見到有男人來接送她,他才會這麼篤定。
「我是沒有男明友,不過我曾經跟我的前男友同居了一年。」
聽到那個「前」字,劉鑫華這才放下鬆懈的心。「這年頭,同居已是家常便飯,誰沒有過去呢?我也曾經跟女人同居過,我不會在乎這個的。」他這人完全沒有「處女」情結,只求那心動的感覺。
「可是我還一個不小心生出個女兒來。」燕慈看著劉鑫華的臉慢慢的扭曲,這下他不會這麼大方了吧?
「女兒?!你有女兒了?一點都不像。」這一驚非同小可,劉鑫華倒真的沒想過她生過小孩,讓他霎時頓了頓。
「嗯,不小心有的,分手後我才發現,想拿掉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只能勉強生下來。」她還是說得很淡然,不因為劉鑫華的驚訝而傷心。
「多……大了?」劉鑫華問得有些結巴。
「一歲半了,都是我媽媽在照顧,這讓我才能毫無後顧之憂的努力工作賺錢。」她像是在閒聊,其實已經猜測到劉鑫華應該對她死心了。
「那你不就是未婚媽媽了?」
「嗯。」她點點頭。
「你真的好辛苦又很堅強。」劉鑫華握住了燕慈擱在桌上的手。「我最佩服像你這樣勇敢的女人,就跟我媽媽一樣。」
「你媽媽?」燕慈不解地問。
「我媽媽也是未婚懷孕生下我,在那個年代,我媽媽真的受到很多痛苦和委屈。所以你放心,我只會支持你,絕不會看輕你的。」他收起嬉笑,表情認真。
她沒想到劉鑫華也是父不詳的私生子。
「鑫華,我很開心你這麼說,不過我暫時不想談戀愛,請你不要把男女感情放在我身上,我們就當個共患難的好朋友。」劉鑫華沒有嫌惡的表情,反而是一臉的感動,這讓她真的感到很寬慰。
「你能告訴我這些,我也很開心,這表示你是真的把我當朋友,不過我不保證不對你動感情。」
「我女兒還小,我真的沒有心思談戀愛,我只想要朋友,暫時不想要有情人。」
「我明白,我媽媽也是為了我犧牲很多,永遠把我擺在第一位。那麼我們就暫時先當朋友,如果當朋友之後我們都覺得很滿意,再來談其他的事。」他笑著答應。
「鑫華,謝謝你,請你不要把我有女兒的事說出去,連杜副總也不要說,好嗎?」她祈求著。
「當然沒問題,這是你的私事,我不會這麼八卦的,況且這算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改天把你女兒介紹給我認識吧!」除了一開始的吃驚,劉鑫華很快就恢復正常。
「鑫華,你真的是個好人。」燕慈真的打從心底感到感動,以為會被鄙視,沒想到劉鑫華是這麼善體人意。
因為燕慈的一句「好人」讓劉鑫華皺了鼻子。「就跟你說,不能發好人卡給我的。」
燕慈笑得如花般燦爛。「那發你朋友卡?」
「好好好,不急嘛!朋友就朋友,反正只是暫時的。」說著,劉鑫華又爽朗的哈哈大笑。
劉鑫華是個很能帶動話題的人,他將燕慈的不安完全一掃而空,這個夜,沒有因為燕慈的坦白而弄僵氣氛,反而使氣氛變得更活潑。
兩個算是同病相憐的人,一定能成為相知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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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燕慈一臉春風,唇角還微微上揚的走進辦公室,坐在燕慈位置上的杜紹恩,一張冷臉嚴肅到最高點。
他眼睜睜的看著劉鑫華和燕慈出去約會,他莫名地等了一個晚上,等到心焦如焚、虛火上升、胃痛如攪。
她是愈來愈有女人味了,那是種歷練後的魅力,展現出自信、明亮的風采,明明她就不是個美女,可是她現在卻像個發光體,閃閃動人。
以前那個總是縮在他背後,需要他細心呵護的女人不見了,他像是心愛寶貝被搶走般的不悅。
「你怎麼坐在我的位置上?」燕慈不解地看著杜紹恩微瞇的眼。
「鑫華呢?」杜紹恩不答反問。
「他還有事,送我回公司後就離開了。」
杜紹恩站了起來。「你來我辦公室一下。」說著,他率先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礙於辦公區還有其他同事在,她只能跟在他的後頭。
她一進入他的辦公室,他就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
「什麼事?」她站在門邊,問得戰戰兢兢,因為她感覺到他的火氣不小。
「我交代你的工作做完了嗎?」他逼近她一步,她連忙退了一步,直到她的後背抵在門板上。
「我今晚一定會完成的。」選相片的事有這麼急嗎?她在心裡納悶,還是沒有問出聲,因為她不想惹他更生氣。
「你倒好,跟總經理快快樂樂的去約會,留我一個人在公司加班?」他吞吐的氣息幾乎都要噴在她的臉上。
幸好她踩了高跟鞋,讓她嬌小的個子多了點氣勢。「鑫華說我工作辛苦,只是一頓晚餐,並不是什麼約會。」
「鑫華?」他揚高音調。「才一頓晚餐,就親熱的喊名字了?」
「杜副總,你在生氣?」她揚眉質問。
像是她問了多白癡的話,他整張臉都擰了起來,以前的他明明話不多,發脾氣的時候也不會大聲罵人;可是現在的他卻像頭會咬人的獅子。
「叫我杜副總,卻喊他鑫華!」這樣的差別待遇讓他的臉色更沉、更難看。
「你是覺得我沒有禮貌嗎?那是總經理要我在私底下喊他名字的。」她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發脾氣,只能臆測著。
聽到她仍處在狀況外,他的無名火燒得更旺,他的兩隻手掌抵到了她的肩膀上方,形成將她困在門板與他的胸口之間的局面。
「你喜歡劉鑫華?」這下他不顧兄弟情,連名帶姓地喊著劉鑫華。
她縮了縮肩,眼神垂地,發覺鼻間的空氣愈來愈單薄,這男人也未免靠得太近了。「你可不可以退後一步,這樣我沒辦法說話。」
「回答我。」他不但沒退後,反而更壓低了身體,鼻尖幾乎就要碰上她的鼻尖了。
她鼓起勇氣,強迫忽視他那凌厲的氣勢,抬起頭、挺起背,大眼蓄滿力量地直瞪著他。「喜歡呀!他是個好男人。」
「他只會甜言蜜語,你知不知道他一個女友換過一個?」他的腦門充血,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樣的嫉妒。
「我當然知道。」她的雙眼跟他的雙眼太過接近,以至於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知道你還要喜歡他?」
因為他狂妄的口氣,讓她的心裡非常的不舒服。「這有差嗎?反正我又不是沒交過男朋友!」
「你……」他氣炸了,記憶中她是柔順乖巧的,從來不跟他頂嘴。「不准你跟劉鑫華交往!」
「你憑什麼管我?」她下巴微揚,想增加氣勢,沒想到他的唇就迎面罩了下來,讓她連閃都來不及閃。
唇上的滋味柔柔軟軟的,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甚至沒有任何享受時,一記粉拳已重擊上他的胸口。
雖然對他而言是不痛不癢,但他也立刻從震驚裡回過神,天哪!他在幹什麼?
他竟然強吻了她,一個分手的舊情人!
「杜、紹、恩!你在幹什麼!」她大聲地嚷叫著。
杜紹恩連退了兩步。「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儘管她的內心怦怦直跳,但她還是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顯露出任何嬌羞的模樣。
「你在發什麼瘋?」看他無措的樣子,她也無法再賞他一巴掌,只能咬緊下唇瓣。
她的雙頰如那耀眼的晚霞,映照成兩圈嫣紅,她生氣起來的模樣,更是令他移不了視線。
他大口深呼吸之後,總算找回自己的舌頭。「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瘋,大概是你太迷人了。」
看他惱怒的樣子,她的心慢慢恢復平靜,她沒忘記,他在這個當下喜歡的可是楊心潔。
「是燈光太昏暗,你大概看錯人了,我不會告訴心潔的,這你大可放心,我出去了。」她一回身,打開辦公室的門,狼狽的逃出了他的辦公室。
但他沒有看錯人,他眼裡看見的是她——那個經過蛻變後的燕慈。
他以五指爬梳著頭髮,無法理解這是怎樣的情形?
明明當初分手時,他沒有任何的遺憾;為何經過兩年了,那股心痛似的難過才溢滿整個胸口?
他是個不會留戀在過去戀情的男人,甚至只有分手後的前女友來糾纏不清,他從來不會去死皮賴臉。
愛情對他而言,還沒有找到可以廝守終生的伴侶,可是在這一刻,他為何好想緊緊抓住她的手?
而逃出杜紹恩辦公室的燕慈,跌跌撞撞地奔回自己的座位上,她的手撫上被他吻過的唇,喚醒了她所有極力壓制的渴望。
她對他的感情依舊這麼深,深到連她都以為她早已經遺忘了。
事實是,她忘不了!她忘不了!
她該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或許她應該離開恩華,這樣才可以斷了自己不該妄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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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慈想離開恩華,卻暫時離開不了。
以楊心潔為名的「心潔」品牌,最近正迫在眉睫的宣傳中,在一個星期後,不但要舉行記者會、服裝發表會,還要同時在信義區的百貨公司上櫃。
這幾天,恩華上上下下都忙翻了,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要談上私事,而她更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向劉鑫華提出離職的事。
劉鑫華對她有情有義,她不能因為私人因素而壞了公事,至少得忙完這些事,她才能讓自己走得無愧於心。
這樣也好,一忙起來,兒女私情放兩旁,公事則擺中間,讓燕慈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面對杜紹恩,頂多就是杜紹恩那無言的眼神。
她察覺到他總是以那深幽如海的眼神看著她,但她只能忽略,因為她實在看不懂他眼神的含義。
這一晚,記者會及服裝發表會的前夕,時間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燕慈拖著疲憊的腳步,坐上了自己的小車子。
她有一輛二手的小車,方便她在假日時可以回到鄉下看女兒和媽媽,說是鄉下,其實也只在新竹而已,開車只要約一個半小時。
公司距離她的小套房約半個小時的車程,她一向都是自己開車上下班,方便這樣沒日沒夜的工作時間。
就在她開車經過一大段河濱公園時,車子突然快熄火了,她只好慢慢滑行到路邊停車。
這一看,才知道加班加到昏天暗地,甚至已經半個月沒有空回新竹看女兒的她,竟然忙到忘了加油。
從公司到住家,沿路都沒有加油站,每次要加油,她都必須繞一段遠路,她甚至想不起來她上次加油是什麼時候了。
沒有油的車子跟拋錨車沒兩樣,在這個偏僻的地段、深夜的時分,連計程車都不見蹤影。
她好累,雖然累,她還是得想辦法找人來救她,明明不想動腦,腦子卻只能快速搜索出能救命的近親好友名單。
女性朋友就先剔除,畢竟現在是深更半夜;男性朋友的話……
她拿出手機,撥給劉鑫華,她要離開公司時,他還在公司裡。
電話接通了。「鑫華……」她劈頭就喊,只是手機那頭卻是靜悄悄的。
「鑫華……」她又喊了一聲。
「燕慈?」
電話那頭傳來了那如小提琴般的圓融聲音,透過電話線,這樣的聲音特別觸動她的心。
「紹、恩?」她的心怦怦跳著。「怎麼會是你?」
「那你又為什麼會打電話找鑫華?」
他的聲音明顯不悅,不過她已經累到完全不想去管他的情緒。
「鑫華在嗎?」她再問。
「他剛離開位置去泡茶,我替他接了手機。」
看來這兩個男人是打算挑燈夜戰,她實在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麻煩他們,可是她沒別的辦法了。「我的車沒油了,請你告訴他,看他能不能夠來救我?真的很抱歉耽誤到他工作的時間。」
「你的車沒油了?為什麼你沒想到要找我幫忙,卻找鑫華?」他的語氣愈來愈低沉,從小提琴變成了大提琴。
「找你,你會來救我嗎?我記得你曾說過,我們最好要互不往來呀!」大概是太累了,分手的記憶刺痛著她的神經。
「我們現在是好朋友、好同事,你別忘了你之前答應我的。」他咬牙悶哼。
「對,沒錯,我差點忘了,忙忘了。」她真的好累,不想跟他強辯。
「你到底在哪?」
她看了看四周,跟他說明大概的位置,然後他說了句要她不要走出車外,就切斷電話。
她將座椅往後拉,整個人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讓自己疲憊的身體獲得短暫休息。
本來她今晚應該要跟那兩個男人及楊心潔一起熬夜的,結果她月經來報到,讓她實在無法支撐,只好找個借口先離開公司,沒想到還是拖延了回家休息的時間。
應該沒多久,她的耳邊傳來了敲窗的聲音,她從睡夢中驚醒,就著路燈,她彷彿作夢般地看著車窗外的杜紹恩。
那個她曾經想要依賴一輩子的男人!
她連忙拉正椅背,打開車門。「怎麼是你?我以為是鑫華。」
她的聲音瘖啞、臉色蒼白、眼眸微瞇,剛剛她睡著了,他不忍心叫她,卻又無法不叫醒她。
「我就不能來接你嗎?」他的話很柔,內心糾結著一股痛惜。
「謝謝。」她拿著皮包走下車。
他知道她很忙,卻不知道工作讓她累成這樣,她這幾天在工作上總是精神奕奕,充滿專注與活力,原來她都是在逞強。
「我送你回去,你的車子就先停在這裡,明天我再找人來處理。」
她才走出一步,虛浮的腳步讓她差一點跌倒,他立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你還好吧?」
「嗯,還好,只是有點累,我沒事的。」她對著他尷尬一笑,動了動身體,示意他放開手,不過他好像不懂她的暗示。
「走吧!上車。」他將她帶往他的車上。
這時,她好像不能再多做什麼動作,不然就顯得太矯情了。
他來到車門邊,想要扶她上右側的副駕駛座,於是握住了她的小手。
明明是九月炎夏,她的小手卻像是十二月寒冬般的冰冷。
他沒多說什麼,替她關好車門,才坐上駕駛座,雙手操控著方向盤,駛入車道之後才問:「你現在住什麼地方?」
她報上住址,指示著他前進的方向。
「你閉上眼睛休息一下。」他交代著。
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她還是沒有閉上眼睛,忍著全身上下的不適,強撐著精神。
車子來到她家大樓樓下。「謝謝。」她氣虛地說著。
「等等。」他打開車門,來到她的車門邊,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再扶她下車。
看他按下遙控器將車子鎖好,她趕緊說:「我自己上樓就行,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我扶你上樓。」他眼神很堅持,右手還摟上了她的腰。
她告訴自己不能多想,誰讓她一副快跌倒的樣子,況且她已經累到舉步維艱,連那只環在腰上的大手,她都感覺不到任何威力了。
來到她那位於十四樓高的套房門口,她勉強撐起笑臉。「謝謝你,我沒事了。」
「開門,我扶你進去。」他的口氣依舊很堅持。
她深知他那固執的牛脾氣,當他話愈說愈少時,她說任何理由他都聽不進去,只有順著他,事情才會快快解決。
她只好拿出皮包裡的鑰匙,打開房門。「真的,你……」
他不顧她的抗議,將她扶往房內唯一一張沙發椅坐下。
她愣愣地看著他轉身去關上房門,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打量她的套房,她那床上沒空整理亂丟的衣服,讓她羞得不知該怎麼辦。「你……回去啦∼∼我要洗澡休息了。」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她在說什麼火星話,然後他走到小冰箱前,打開冰箱的門。
「你要喝飲料嗎?」她繼續追問。
「不是。」他從冰箱裡翻出一包紅糖,直接走到簡易的流理台前。
「你幹什麼?」她氣虛地問。
「你不是『那個』來嗎?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就有熱熱的紅糖可以喝了。」
轟地一大聲,她像是被一枚飛彈給擊中,他怎麼可以說得這麼平順自然?而她卻聽得心裡起起伏伏、怦怦亂跳?
「你怎麼知道?」她怯怯地反問。
他的頭還是沒有回,專心在開瓦斯的動作上。「我們曾經在一起一整年過,每次你『那個』來的時候,手腳都會冰冷,臉色都會發白,雙手還會不自覺的摸在肚子上。」
她以為他從來沒有瞭解過她,甚至關心過她,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麼細微的動作,而且時間已經過了兩年。
以前她總是默默自己煮著紅糖湯喝,她從來不敢要求他做任何的家事,他是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神,她只能卑微地匍匐在他的腳下。
這些表面上的逞強就這麼被他輕易的打敗,他只不過幫她煮個紅糖湯,為什麼眼淚就這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她不敢哭出聲音,連忙拿起換洗的衣物,匆忙地躲進了浴室裡。
等她洗完澡出來,他已經煮好了紅糖湯。
「趁熱把這個喝下。」他來到她的身邊,聞著她全身散發的沐浴香,他的雙手情不自禁搭上她的肩;她沒有推開他,只是愣愣的看著他,這個彷彿踏入她夢境裡的男人。
「喝完早點睡,這幾天你累壞了。」他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沒有多餘的激情,在她仍在發呆時,他給了她一抹微笑,然後轉身離開了她的小套房。
這果真是夢,夢還是得醒來,她不能再重蹈覆轍,絕對不能再讓自己陷入他的柔情裡,否則她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