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瑞絲的眼睛還盯在她的空盤子上。
「想再要一隻熱狗嗎?」
她點點頭。這個物品豐富的快餐小酒吧所有的每一樣東西我都買了兩份:爆米花、冰淇淋三明治、玉米餅片,看著孩子們將它們一掃而光。
「告訴他們到處走一走、玩一玩。」
古待瑞絲夫人用西班牙語重複了一遍,但是孩子們全都沒動。如果你並不是一個前來野餐的大家庭中的一員的話,在這個「旅行城」中是沒有什麼鬼事好做的。我希望在我從電話簿的前幾頁把它找出來時早知道這點就好了。你可以去修在又黑又舊的大車庫裡的運輸工具博物館,看看19O2年的救火車,或者爬上像陷在泥潭裡的鋼鐵怪獸一樣僵立的火車頭。但特瑞薩和克裡斯多巴什麼都不想做。他們都是一隻手拉著古特瑞絲夫人的手,蹲下來,把另一隻手臂纏繞在她壯碩的小腿上。
「讓他們去玩。」我尖聲地重複道。
她說的時候嗓聲更加尖厲,他們很不情願地拖著腳步朝小車走過去。
「如果他們自己的家庭不能確定下來,特瑞薩和克裡斯多巴就只好讓人領養。」我告訴她,說得很緩慢,帶著絕對的確信的權威,盡可能的清楚和刨除感情因素,正是你像一個罪犯宣佈他的權力的那種方式。「由我去與有關的機構接洽好了。」
古待瑞絲夫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的雙手都已經掩在了嘴上。她方形的寬厚指甲上塗著上紅色的指甲油,有三個或者四個從廉價商店裡買來的戒指套在粗壯的手指上。
「我愛這些孩子!」她叫道,「而且你會幫我們的。」
「我們應該想想怎樣做更正確。」
「什麼是正確?」古特瑞絲夫人問,「維奧萊塔想要創造一個好點兒的生活。在美國賺了錢寄回給她的孩子。她只有十八歲。她坐公共汽車從墨西哥城來到提園那,在車上她破男人們強暴了,令人髮指的輪姦,就壓在車底板上。這正確嗎?」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法律。」
「她剛剛離開一個嬰兒,乳房裡還脹滿了奶水,法律可不管這些。」
克裡斯多巴和特瑞薩在長傳後面躲躲閃閃的,最後古特瑞絲夫人再也忍受不住了。她站起來去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麼,然後拽著克裡斯多巴的胳膊把他拖過來。
「這位小姐是警察,」她富於技巧地說,把他推到我面前,「讓她看看你做了什麼。」
克裡斯多巴拒絕抬起頭來。古特瑞絲夫人把他的手從他的口袋裡拉出來。他攥著一個價值約六十九美元的塑料玩具小汽車。
「從別人的生日聚會上輸過來的。」她粗魯地搖晃著他,「你這個小賊。」
她盯著我。因為我知道什麼東西對於孩子來說是最好的,所以當然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我領著他穿過廣場:「我們不能拿不屬於我們的東西。」我輕聲地向他解釋說。
我們走過那個敲碎了的彩飾陶罐,有一些糖果,和一些小玩具散落在潮濕的草叢裡。
我推著他來到那場生日派對中的父親面前,「克裡斯多巴拿了這個,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對的,所以他想把它還回來。」
但是男孩絲毫沒有屈從的意思,玩具車仍然緊緊地攥在手裡。
「沒關係,讓他拿著吧。」那男人說。
克裡斯多巴掙脫了我的手,帶著眼淚奔到他姐姐那邊。
「謝謝你。」我唯一能說的,「非常感謝。」
我並未完全說出我的意思。我有些緊張,儘管天氣陰冷,但汗水已將我浸濕了。我並不想拿走他的小汽車,我根本就不想到這兒來,但是我曾經為我的堂妹的孩子們,這些無父無母,心靈受到創傷,生活在不快樂中的孩子們許下過諾言,要帶他們到這個「旅行城」來度過一個下午。而旋轉小木馬還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