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聯邦調查局女特工 第二部 沙漠的清澈 第十章---04
    「想要點建議嗎,關於波士頓?」

    我總是急於得到他的鑒定:「告訴我。」

    「他們有世界上最好的炸肉團。」

    我緩緩地搖著頭:「高羅威現在對我另眼相看,我是在為好萊塢工作了。」

    「這跟好萊塢可沒什麼關係。」唐納多注視著我。

    「聽著——如果喬·西摩打電話給FBI說有醫生給了他許許多多麻醉劑,你是否認為我應當飛往波士頓去作背景調查呢?」

    「是政治。」他耐心地解釋說,「瑪格達·斯脫克曼是共和黨的主要捐助人。她住在愛倫堡,裡根時代,『平民會』為白宮的整個翻新出資,她就是其中的一員。你不記得了嗎?噢,對了,那時你才十二歲。」

    「但是,當一個像簡娜·瑪森這樣——」

    唐納多打斷我的話:「簡娜·瑪森是又一個瘋顛的女演員,還有,相信我,高羅威從來就沒有放過一張漂亮的臉蛋,」他舉起手阻止了我的反對,「瑪格達是一個更富有魅力的演員。」

    唐納多悲觀地搖著頭,回到他的劫案檔案前:「你應當讀讀《新共和》,代替你那本《機械潤滑世界》。」

    「我喜歡機械潤滑油脂。你應該找點兒來試試。」

    他裝作沒有聽見。

    我大笑著滑下桌子:「我為你感到難過,唐納多,我走了以後看你還能欺負誰?」

    「我自己。」

    這很刺激。我可以早點回家打點行裝,搭乘明天上午八點的飛機到一個陌生的城市,辦理我自己的案子,除了SAC自己再沒有誰來督察我。腦袋裡忙忙碌碌地想,一旦我到了那裡,什麼需要帶回來,下一著棋該怎麼走。

    在這時段裡,聯邦大樓的門廳裡擠滿了下午昏黃的光線照拂下的人群,今天上午我到達這裡時蜂擁的人群移動得還沒有這麼慢。同樣缺乏耐心的人叢在等待著通過金屬探測器的檢測,那兩個被痛苦折磨著的警衛表情徹底的肅穆。在外側等著拿通行證的人排的線路更長,或許動作也更慢。

    這個門廳是這樣一個通道,從全世界各個角落聚集到這裡來的數千人,他們每一個人的步調都不能被阻滯,可是現在,連他們自己都對此習以為常:美國政府的官僚主義所帶來的不斷挫折和深深的絕望。一種易於激動的憂慮使我在邁過這些大理石地板時總是保持著警覺。

    也許正是這種警覺,或者也許對於約翰·羅思我的確有一種第六感,它告誡我說:他來了。這時約翰叫了起來:「安娜。」

    是的,我一眼捕捉到那個靠在牆邊的形象,並且知道那就是約翰,儘管現在他骯髒的頭髮垂在肩上,亂蓬蓬的鬍子,還有被撕裂了的灰白色牛仔褲。這副姿態,那飢渴的目光,使我的警報系統一下子尖嘯起來。

    「你看起來很好。」他作出一個笑容,說道。

    「你看起來像個『賒皮客』。」

    「吸毒間諜。我喜歡和害人蟲混在一起。」

    他的襯衫,缺了一粒扣子,露著肚臍。腹部是凹進去的,牛仔褲系得很低。

    「那也叫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你正面對著的是史垂德先生。」

    我點點頭。他像個鬼。

    「你在監視我?」

    「只是等你,沉迷於一些幻想之中。」

    他朝我靠了一步。我往後挪了一步。」

    「我有東西帶給你。」

    「拿出來,我會讓你的陰謀很快破產——」

    「不。」他打斷我,「是奧爾瓦爾多的殺人案。」

    我沒有再向後退,但是在我們之間仍保持了足有八尺的距離。

    「我回到那條街跟蹤那小子,『耗子』,那次汽車過路槍殺事件的目擊證人。證明了他的確能夠辨認出那輛轎車。」

    「什麼東西喚起了他的記憶?」

    「他是個男妓。我威脅說要轟掉他的屁股,這樣他就聽話了。證明這是一次團伙行動,但奧爾瓦爾多並不是預期的目標。一樁毒品交易正要在離公共汽車站幾步遠的地方進行。對方中的一個身上有血。他們誤會了。奧爾瓦爾多夫人碰巧在一個錯誤的時間走進了一個錯誤的地方。」

    「你能確定?」

    「那小子人不錯。」

    「那麼手怎麼解釋?或者他們把它們打飛只是為了刺激?」

    「解釋報告說手被打斷是因為受害人對著槍彈本能地試圖舉起手來保護自己。」

    他抬起胳膊,手掌向外擋著臉。

    我現在明白了,一切非常清楚。一輛小轎車從拐角轉過來,彭一彭—彭,街上的人都有經驗尋找掩蔽。維奧萊塔·奧爾瓦爾多,夜未央時一個人外出到了那裡,誰知道是為什麼——她是清白的——被擊中了一槍又一槍。她試圖擋開子彈,但是它們帶著令人震驚的力量和難以置信的速度……

    「奧爾瓦爾多的被殺和她為醫生工作之間沒有聯繫。她只是碰巧趕上了交火。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我無話可說。

    「我幹這件事是因為我想它可能對你有點意義。」

    那些解剖照片像釘在牆上的恐怖日曆一樣在我的腦子裡一一滑動。

    「它對你的案子將不會有幫助,但是至少現在你知道你的堂妹是無辜的。」

    我正在回想她的小女孩怎樣恐懼地藏在嬰兒床底下。還有那個男孩,和他失去神情的眼睛。

    「她是你的堂妹,對嗎?」

    我好長時間沒有回答他的問話。然後,我一步踏過一個大理石方塊,不慌不忙地朝他走過去,直到我們面面相對。

    「是的,約翰。她是我的堂妹。」

    認識到這點以後我發覺我還獲得了些別的東西。信心。解脫。我能站在這裡,用一種直率的、新的方式端詳這個很長以來我一直畏懼的男人。我能看見新事物,就像在約翰·羅思心中的害怕。

    「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碰到了他的肩,「還有謝謝。」

    「嗨,」他說,有些搖晃,有些失魂落魄,「我不是一個徹底的混蛋。」

    那一刻我們對視了一下。然後我轉身走出了大樓,快步走進停車庫。下午經歷的這兩件事一直讓我牙關咬得緊緊的。長筒襪讓我很不舒服,我再也不能忍受它們在腿上多纏一分鐘,一進車裡,我就把它們扯了下來。好多了。我發動引擎把車倒出來,開上了懲戒阮德爾·依貝哈特大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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