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關於香格里拉喇嘛寺之謎
「一片色彩紛呈的亭堂樓閣緊緊依偎著山腰。它絕對沒有萊茵蘭城堡那種陰森可怖,令人討厭的做作,而以一種花瓣似的精美與雅致巧妙地鑲嵌於懸崖之上,顯得富麗而又高雅。」這就是小說中香格里拉喇嘛寺的外景;主人公康維注意到屋頂上蓋的是藍灰色的瓦片,寺的上萬樹有灰色的岩石稜堡,遠處的背景是光彩奪目金字塔——卡拉卡爾的銀峰雪壁。當他從寺的附近展望「藍月山谷」之時,有一種「終於來到世界的某個盡頭和歸宿的感覺」;這喇嘛寺佈局非常巧妙,使人有「進入到一幅風景畫圖中」的感覺,那裡有大小不一的樓閣亭謝,還有清池荷花,並被「獅子,龍和棋磷」等具有中原漢族審美文化特色的動物雕像所裝飾——完全是一座頗具園林藝術水準的花園式的喇嘛寺,這給讀者一種強烈的印象就是這種寺廟建築風格結合了藏區喇嘛寺的莊嚴、肅穆的內景結構和中原地區傳統園林建築的外景佈局——體現著漢藏寺院建築文化相互交融和滲透。那麼現實當中這種漢藏文化交融的實例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呢,毫無疑問也是在滇西北。
約瑟夫·洛克在1910年到1931年之間曾以非常寫實的手法在他發表在《國家地理雜誌》的文章上描繪過麗江。永寧、木裡、迪慶,還有甘肅省卓尼,拉加等地的喇嘛寺並配有生動的照片,其中有一幅為「南江芝山上的禍國寺」別具一格,突出了其精美,巧妙的外景佈局。即使最具想像天才的作家,也不可能憑空臆想出任何可以「亂真」的事物來。希爾頓筆下「香格里拉」喇嘛寺的原型無疑來自治黨的文章和照片。當然讀者也完全應該看出,作家用自己的豐富想像給「香格里拉」寺加進很多虛構的成份,比如:中央供暖設備,現代化的浴缸,各種手工藝術珍品,藏書極豐的圖書室,擺放著鋼琴的音樂亭,莫扎特和肖邦的名曲等——作家正是投合了西方人的品味,讓「香格里拉」應有盡有,那麼希爾頓與洛克到底有沒有謀過面,談過話呢?
在小說的後記中,作家已借用小說中的一個人物「作家盧瑟相」之日作了暗示:「我有幸碰到一個美國旅行家…俄問他有沒有可能找到康維所描述的那樣一個山谷,他說不能說沒有可能,但從地理特點來看似乎又不太可能」,這美國人又說:「大概是19if年,他曾在青藏高原碰到過一個帶著助手和腳夫為美國地理學會進行一次持久性探險活動的傢伙。」而本世紀初為美國地理學會在遠東地區探險的美國人恰恰只有洛克,但他是1922年開始他在中國西南的探險生涯。希爾頓先生在這個年代上作了點手腳,但細心的讀者一定會注意得到。更為奇特的是作家特地為香格里拉添上浪漫的一筆——一個美麗可愛的滿族姑娘與主人公康維和同伴馬林遜之間的若有老元的愛情糾葛。把西方式的羅曼蒂克故事安排在一個喇嘛寺,這也未免太離奇,但這也只是希爾頓眾多奇思妙想中的一例。這裡我只想指出一點:希爾頓何以能構想這樣一個滿族姑娘呢——請看洛克在1924年拍攝的那張「一個納西未婚少女與兩個新娘的合影」照,那新娘完全是一身「滿族姑娘」的打扮。
「活格里拉」這一奇妙的「世界」,它的原型地,就在中國的滇西北地區,並包括了四川木裡等地區。最後要指明一點,就是小說通篇都寫著藏族和漢族,但在描寫香格里拉和藍月谷最形象最精彩的片斷中(見第六章101頁102頁)卻用含蓄、生動的筆調寫出了納西族,這才是希爾頓為讀者安排的最耐人尋味的文學謎語。
經過半年多的努力,幾經周折之後,《消失的地平線》原版中譯本終於可以付諸出版,這對於譯者和想讀到本經整改的原版譯本的讀者都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本書從翻譯到出版,得到麗江地區行署和段浪專員的關心和支持,得到譯者所在單位麗江地區行署外辦主任李國武及全體同事的熱心幫助;納西古樂會會長、著名音樂民族學家宣科先生特為本書作了序,白沙鄉文萊二社的和球先生給予了極大的鼓勵並提供了贊助,謹借本書之一角向他們表示最誠摯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