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衍失神微喃著,沒注意夜叉的狠毒利劍已在他纖細的頸上留下一道血痕,而原本預料夏子衍會盡力抵抗的夜叉見他不動,反而震驚的聳眉。
「你——為何不反抗?」暫時抽回劍尖的夜叉朝夏子衍低吼,眸裡的淡然完全消失無蹤。
這人是我的師兄,鼎鼎大名的焰門修羅!他怎麼可以這樣沒志氣的任人宰割呢?
氣忿的怒火燃燒著夜叉的神志。
沒想到我這樣崇拜的師兄,修羅竟是這樣沒志氣!
夜叉火大地扣住夏子衍的下頷,逼他和自己對視,擲地有聲的質問。
「你究竟是怎麼了?先是師父讓我來殺你,你一點怒火都沒有,再來是我要殺你,你也不反抗,這樣的修羅根本不是修羅!」
義忿填膺的夜叉首度失去冷靜,對著一臉苦笑的夏子衍咆嘯著,怒紅了眼;緊揪住床鋪上的床單,夏子衍咬唇,瞇眼又痛苦難當的模樣令夜叉覺得事情頗有蹊蹺,遂跟著放鬆力道。
「你……」
狐疑的眸轉著,語氣放柔了的夜叉望見了修羅在他放手後,倒在床柱旁微喘息的脆弱模樣。
「如你……所見的,我……沒了武功……」緩慢的斷續說著,夏子衍的臉蛋黯然失色。
霎時,一道震天的驚訝讓夜叉白了臉。
沒想到師兄竟失去了武功……?
「是哪個人做的?」驚訝過後襲上胸的是想為師兄出頭的怒氣,夜叉微怒道。
夏子衍微閉著眼搖頭,「他們全讓人給殺了,我只是一時不察,著了他們的道兒……」
夜叉眼神複雜的瞅著夏子衍。
「那你隨我回焰門吧!我會向師父稟明……」
誰知,夜叉的好意竟讓夏子衍給推拒了。
「不!我想留在這兒……那個人……認識神醫的傳人,我得跟他一起想辦法恢復我的功力……」抬眼望著夜叉思考的模樣,夏子衍堅決的眼神讓夜叉搖頭。
「好吧……不過……師父下的追殺令還沒撤,你——自己小心!你知道的,一旦你躲過我兩次追殺,焰門的火炎令就不算數……」
這是焰門的規炬。
夜叉的好意告知讓夏子衍微頷首,「我知道,因為我還想留著一條命回焰門找師父問個清楚,他要殺我的理由!」
怒氣一來的夏子衍將纖手握個死緊,瞳眸中竄出兩道燒紅了的火焰,固執著不肯退去,因為,門內的規炬是不能將獵物被追殺的理由和金主說出口的,要想知道夏子謙殺他的理由……
就得活著回焰門!
夜叉無言。
***
一早,翠色鳥兒在枝頭跳躍,溫煦的白日昇起,一天又從這裡開始。
華逍遙端了碗稀飯踱步向前,準備替親親娘子送早膳去。
娘子的身體剛好,想必不太適合食用太過乾硬的食物,所以我要人煮了碗熱粥!
想著前些天娘子乖順地跟著他到岸上用膳的可愛模樣,華逍遙邊傻笑邊喃喃自語。
「嘿嘿……這樣乖巧的娘子沒了火氣,讓我好想吃吃掉喔……」
唔嗯……該不會娘子平時只是衝著我來的凶悍,其實他的本性是很善良的呢!
轉著狐疑的瞳眸,華逍遙倒是挺在意娘子先前三不五時就要砍人的凶悍模樣。
不過就是這樣,我才會喜歡上娘子的吧?呵呵……我愛看一身紅衣的他生氣的樣子,那樣子看起來好有朝氣啊……彷彿不會讓命運之神打倒般的強悍自信!就像是穹蒼上掛著的那顆烏日,那麼耀眼、璀璨的大放著光芒!好美麗啊!和已過世的娘親剛好相反!
一思及此的華逍遙微抿著唇,一雙好看的劍眉微微糾結著,瞳裡的黑暗一股作氣地漫延開來,臉上的陽光笑意盡斂去。
溫柔的娘親像一輪明月,雖然皎潔美麗,卻也逃不過月輪的正常變化,產生了陰晴圓缺,最後……我仍然無法留住已逝的缺憾,所以我寧可親親娘子是一顆烏日,雖然我會讓他所灼傷,但是總比我會在某一天跟著失去他來得好!我害怕失去,所以……我纏著不放!
抬起一雙複雜又帶了抹懼怕的瞳眸,華逍遙凝視著房內依然閉眼未醒來的夏子衍,輕歎了一聲,好輕好柔的無奈歎息教只是閉眼調息的夏子衍微睜開眼眸,對上華逍遙那雙眼底還未來得及收起的失落和傷痕。
輕咳一聲以打破兩人對望的沉默僵局,華逍遙故意裝著聲音取笑道:
「你終於醒啦?娘子,瞧外頭的太陽都曬屁股啦……」
沒見著夏子衍反應的華逍遙只好自說自話去。
嘖!娘子還是一樣冷情!
「一大早的,你的廢話就一堆?」
華逍遙等了半天,就等到夏子衍不屑地撇唇扔下這句諷刺他的話,然後,華逍遙開始咧嘴,愈來愈大、愈來愈大、愈來愈大……最後,華逍遙激動地一把抱住夏子衍軟軟的身子,歡喜地直磨蹭著夏子衍的嫩頰,道:
「噢!娘子……抱抱……嗚嗚!相公我現在好想吃你喔……娘子……」
然後,受不了被大力擁抱的夏子衍直喘氣,一拳不痛不癢地直轟上華逍遙的肚子。
華逍遙一陣狼嚎,「噢!沒良心的親親娘子謀殺親夫啊……嗚嗚嗚嗚……」
夏子衍再來一記肘攻教華逍遙吃不消的直流淚,一天的相親相『害』就從華逍遙挨打開始……
瞅著華逍遙臉上的那抹理所當然,夏子衍拿他沒撤的板著臉,陰沉得有如黑夜的夜叉臉蛋讓華逍遙出聲抗議。
「娘子,你做啥擺張黑臉給我瞧啊?我又沒欠你銀兩……」很委屈的扁扁嘴,華逍遙只差沒躲到牆角裝陰暗去。
對著娘子那張比晚娘臉還可怖的表情,只怕我夜裡會做惡夢……
夏子衍繼續、努力瞪著華逍遙,不發一語。
「娘子……放了我吧……我不過是借你的床躺一下啊!你就這樣小氣?真沒良心唷……好歹我也是你親親相公……」華逍遙未扯完的話全數死在夏子衍狠瞪他的眼中。
嗚嗚……娘子真是小氣!鐵公雞!一毛不拔!哼!
借我的床躺一下?那也未免躺太久了吧?從一早到現在,他始終黏著我的背不放!現下還緊摟著我不放!
夏子衍只差沒氣得七竅生煙,早知道華逍遙會暗地罵他的夏子衍微一狠瞪,眼神似要將他下鍋煮成美食般的兇惡,驚得被害人忙縮肩,感到一陣涼意竄過背脊,自夏子衍視線往下看,華逍遙見著了他正摟住娘子的細腰不放。
我讓娘子抓狂的事情好像是這一點哦!
尷尬一笑後,華逍遙忙為自己脫罪。
「呃!那是因為……我抱著娘子你才睡得著啊……」裝傻的嘿嘿直笑。
騙誰啊?
夏子衍馬上推翻華逍遙的話翻個白眼。
這傢伙就算沒我當抱枕也睡得晞哩呼嚕!現在說這種話是想讓我信以為真、繼以產生同情心嗎?太遲了!
微一哼笑的夏子衍撇唇諷刺。
而且我修羅壓根兒沒有一種叫『同情心』的東西!
讓娘子的不屑態度給傷了心的華逍遙,哀怨的瞅著夏子衍猛瞧,正要發話時就讓窗外的一陣輕巧足音給驚回神,待他會意一笑後,微摟住還不知情的夏子衍,道:
「娘子啊!我有沒有說過我實在好愛你啊?」
因華逍遙突如其來的話而愣住的夏子衍呆了半響,然後偏過頭,紅雲微泛,心兒竟然失序。
愛?這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微皺眉的夏子衍一手推華逍遙下床,怒氣盈盈,對於自己的心動。
又來耍弄我了!這人怎麼這麼無恥啊!
正當夏子衍要啟口之際,身前竄過的一道黑影瞬間讓夏子衍眼花,然後,接著而來的是故意跌床下的華逍遙衝到他身前……夜叉一掌擊在華逍遙的背,霎時,紊亂的氣令他口噴鮮血,染紅了床邊的帳帷……
夏子衍瞪大一雙美眸。
是夜叉!他果然照約定來索命了!而,身前的華逍遙竟替我擋下他的一掌,該死!
夏子衍狠咒一聲,「你——」
多事!我修羅不願欠任何人的人情!
當夏子衍正欲察看華逍遙的傷勢,夜叉卻不疾不徐地朝床沿的夏子衍扔來一句話,冰冷的。
「他替你擋了一招,師兄,你還欠我一掌!」
正欲答話之際卻已不見夜叉的人影,夏子衍怒不可遏的槌了床板一記,右手隱泛若疼。
若不是我武功全失的話,我又何須他代我擋這一招!夜叉也未必打得贏我!只是……這一卻都是夢!
夏子衍微咬著瑰麗的唇瓣,懊惱地瞅著華逍遙向他那對裝滿歉疚和責備的眸子搖頭,然後艱澀的吐出一句話來。
「別……擔心……我沒事……倒是你……沒事就……好……」沾著血液的手捧住夏子衍的頰,輕笑道。
這白癡!這笨蛋!
怒火滿胸的夏子衍再也罵不出聲來,因為……
這都是因為我!
靜靜瞅著華逍遙閉起眼來調氣的樣子,夏子衍不語,然後,不知道是誰的淚,倏然的、不可預期的沾濕了床鋪……
不多時,華逍遙自地上起身,還未完全治好內傷的他遂瞠躓了幾大步,暈眩感攫住了他,一旁擔憂的夏子衍只好伸出手扶住他,不意卻讓華逍遙略微沉重的身體給壓進床鋪;被壓迫的疼讓夏子衍皺眉,聽得華逍遙咕噥一聲,似是元氣還沒完全復原。
「娘子……對不起……壓疼你了嗎?」歉疚的瞳眸泛著柔和的光采,華逍遙想起身坐到夏子衍身旁卻無力的跌到床沿,整個人仰躺著。
夏子衍沒力的白了華逍遙一眼。
這個白癡就要逞強……
「娘子……你有沒好點?」
華逍遙臉上雖然失去了以往的笑容,但那抹真正的憂心卻在他的俊顏上繞著,全身虛軟可眼神仍透著對夏子衍的關切,令床邊的夏子衍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好將自己的纖手貼上他的頰邊。
「我……沒事……」夏子衍略帶澀然的說著。
怎麼說他也是代我受的傷,這點我實在難辭其咎。
輕笑的扯著唇,華逍遙因為極重的內傷也只得這樣笑不出聲來。
能保住命就不錯了……起碼現在我還有時間可以陪著娘子……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娘子……」費力扯出笑容,華逍遙啟口說:「我想……之後的那一次我可能……沒辦法替你撐了……你趁夜先走吧……」
縱使我沒辦法保護娘子,亦不能拖累他!雖然捨不得他離開我身邊,但……也只好這樣做了……
夏子衍一聽忙瞪眼,抿唇。
他……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夏子衍微一悚,眼眸瞪得猶如銅鈴一般大,而華逍遙臉上的苦笑和無奈馬上應驗了夏子衍腦中的猜想。
是啊……他是這樣霸道又專制的人,怎麼可能什麼都沒做就要我走?我因失了武功而讓華逍遙強留我,喚我『娘子』、百般照顧我,甚至於替我挨了一掌,我能就這麼簡單棄他而去嗎?而……我什麼時候有了一種名喚『良心』的東西了?
夏子衍微懼的擰眉,為自己的溫情!
我竟然想留下來!留下來像他照顧我一樣!老天!我是哪根筋不對了?
夏子衍驚嚇住的同時,華逍遙咬牙撐著最後一股力,將夏子衍輕拉起,引他到門外,然後道:
「你……快走……」
和自己的心思兩相交戰的同時,夏子衍愣在原地,一雙美眸圓瞠,華逍遙見他呆立著不動後,遂不捨的傾身吻住他,柔柔的吻似花雨落在夏子衍傲然的心谷,在他心底產生一抹巨大的變化。
這人!都這種時候了還擔心我的安危!沒見過這樣的笨蛋……!
夏子衍卸下冷然面具輕喟,然後咬咬唇,忍住羞意直竄的輕道:
「我,不走……」
一句輕柔的話語直讓華逍遙呆住了,可笑的張大嘴沒有半點反應。
「喂!你可別誤會了!我不是為你留下來!而是……那個要殺我的人是我師弟,和你沒有關係!」羞赧的撇過螓首,夏子衍逃避著華逍遙直瞅著他的炯炯眸光,那如火把般火熱的眼眸教他全身好似因那一眼而熱了起來。
這種感覺……好奇怪!
夏子衍不習慣的抖著肩。
不管如何,娘子還是留下來了!這對我來說,產生了一種莫大的鼓舞,我以為,娘子一直是冷情的,但是今天他卻願意跟著我!如果誠如娘子所說的,他只是為了那點理由跟我一起的話,那麼以娘子的個性必是不太可能會因為那樣的原因沒拋下我,會不會可能是娘子他……其實也是在乎我的?
暗地裡瞟向娘子那冰寒的側臉,華逍遙又失望了,因為他看不出來娘子真正的想法,不過……我真的好希望娘子是如我所想的那樣子啊……
華逍遙不奢求太多,只想夏子衍分他一點他的心就好。
一丁點就好!如果能在娘子的心中佔有那麼一小點地位,我就開心了!
思考中的華逍遙在夏子衍微一撇唇不語後給扶著再進入房裡,不容反對的被安置在床上,如星的眸子瞪住他的。
「你……乖乖躺著!我雖然沒了武功,但是我沒什麼大礙,你可以不用掛心其它的,只管養傷便成!」
子衍替華逍遙拉好被子,再望了他一眼,想抽身之際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讓華逍遙給只手扯住,走不了;夏子衍微一皺眉,雖說他讓華逍遙給絆住了,但望著他臉上掛著一抹慘兮兮的可憐表情,不知怎的,夏子衍連想移動自己的步伐半分都做不到。
真是氣人!我留下來就是對他非常仁至義盡了,可他居然……
「娘子……嗚嗚……不要走……」
華逍遙邊說邊扁嘴,可憐的模樣讓夏子衍頓時產生一抹錯覺,讓他好似見到一隻街邊被人遺棄的棄犬般,在風大的暗巷裡抖瑟著圓小的身軀,那雙滿盛水光的靈眸教人憐愛。
呃!
夏子衍頓時打了個突,慌亂瞅著華逍遙,在華逍遙一直以那種可憐到家的眼神望著他時,他好像覺得自己不留下來就會讓眾人唾棄。
過了許久,夏子衍馬上投降了。
「我不走……」微歎息著的夏子衍只好又回到床沿,垂著眼睫,一隻纖手讓安心了的華逍遙給握著,溫暖了他一向冰冷的體溫。
轉頭望著窗外天邊掛著的月兒,那道能照耀四方的柔和月光再度灑落大地,剛才遮蔽它的烏雲已散去,天清月朗。
華逍遙因為害伯夏子衍在他熟睡後自行離開,所以儘管他真的感到有一股睡意在拉扯著他的眼皮,可他卻也不敢真的閉眼休息,只好睜著一雙大眼愣愣的盯著上頭;夏子衍瞅著他睜大的眼,心底暗自佩服華逍遙的好體力,殊不知他只是害怕他的離去罷了,不然,一個傷重的人是應該昏睡不醒的。
也好,我還怕他會一覺不醒呢!不然我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你知道嗎?娘子……其實……你和我的娘親有點像……訥訥的啟口,華逍遙打算以說出自己的事來抗退睡魔的召喚。
夏子衍似凝聽的微聳眉。
說我像他的娘親?我有那麼女人家嗎?
驀地,一股被輕視的不悅讓夏子衍皺起眉,纖手握得死緊。
這人,繼玷辱了我之後又以言語來侮蔑我,奈何我現在拿他沒辦法,只得忍氣吞聲,可惡!這種感覺真差!
微暗咬銀牙的夏子衍沒讓華逍遙注意到他心緒的波動。
「我娘是天上的月兒,溫柔慈藹的照耀著我……」
華逍遙大眼迷茫,似乎在回憶娘親在世時對他的百般溫柔和照顧,但是,他的月光卻在某天消失無蹤了;落寞歎了一口氣之後,華逍遙轉著眼珠子覷著夏子衍抿唇的模樣,眼兒微瞇著笑了。
「而你,是娘親再送來給我的補償,你是那照耀我的烏日!」
覷著夏子衍那烏眸在瞬間因他的話而縮小,華逍遙一個大笑卻牽動了內傷,讓他咳了老半天,還因用力過猛而刷白了臉色;夏子衍見狀,不知該如何反應地揮著僵硬的手替他生澀拍撫著,而這無心的舉動則換來他感激的一瞥。
「我慶幸你不是月亮……因為……月兒總是有陰晴圓缺,但……太陽卻不會,因為它是溫暖的,我無時無刻都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就像娘子你一樣。」
緩緩握緊夏子衍的手,微閉著眼,藉由相握的掌心來感受無言傳遞的溫暖。
沉默,夏子衍瞅著華逍遙在提起他娘親瞬間所產生的一抹痛,以及在說到他時的那抹滿足和慶幸。
想必他的娘親是位相當美麗溫柔的女性,可我,完全無法去體會,我是叔叔夏子謙帶大的,有記憶以來,伴著我的就是一堆身為殺手該學的課程和叔叔那張望侄成龍的臉。
他常常對我說:『孩子,我就是你唯一的親人,所以我會要求你照我的希望成長、如我所願地變成最好的男人!超越我!』
所以我每天不負叔叔期望的努力學習,因為叔叔是從死亡裡再把我拉回來的人,叔叔不要我為父母報仇,因為他已代替我的手染上仇人的血,也因為如此,我事事都不願違抗叔叔,這個親得有如自己生父的叔叔!
夏子衍微黯下臉,忖度著。
所以我無法原諒叔叔帶給我的背叛!當我從夜叉口中知道是叔叔派出師弟,只為取我的命的同時,我就發誓再也不當應聲蟲,我要去問『為什麼』?我在執行任務時,很習慣不問『為什麼』,因為叔叔教過我,不必多事替那些要死的人問原因,所以……我一直遵守著,直到現在。
但是……這次身為別人的獵物,我應當有權問『為什麼』?我,這次不再是取人性命的殺手,而是被取性命的獵物!
眸光一斂,唇一咬。
「日……也有升起隕落……」夏子衍嘎聲道。
華逍遙沒有察覺到夏子衍的不對勁,樂觀回道:
「可,烏日總是在每天升起、每天日落的啊!換句話說就是等於永恆!」
夏子衍微一諷笑,「永恆?是嗎?你能保證它能這樣多久?一萬年,還是……」話尾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