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鮮相公 第十章
    垂暮晚風,帶著砭骨刺膚的寒意,將天邊一輪落日凍得滿臉通紅,在西天泛起一片濃熾的暮靄。

    宋高宗前腳剛離去,偌大的秦府氣氛立時變得詭異,下人躲在房裡不敢出來,而正廳亮如白晝,亮得令人心驚膽寒。

    只因裡頭上演著倒行逆施的罪行。

    「放開她!」謝希梅石破天驚暴叱著,震得屋頂落下片片塵埃,不用細想就知道他的怒火有多麼的大。

    「放開也行。」回答的聲音有異常的甜膩,「只要將『愛的真諦』調配秘方交出來,她就會毫髮無傷的回到你身邊。」

    穆詠喜聽到「愛的真諦」這四字,簡直不敢相信,雙眼瞠得偌大,黑眸冒起大大的問號,直視著謝希梅。

    他早知道有「愛的真諦」這東西,為什麼騙她?為什麼?

    接到抱怨不滿的質問眼光,他眸底閃過一絲抱歉,將全部精力放在野心熾烈的秦曉蘭身上。

    「皇上已走,你還不死心。」覷見纖頸架上亮晃晃的刀子,謝希悔胸膛劇烈的上下起伏,厲聲低吼。

    明知道詠喜尚有一個劫數還沒過,他千不該、萬不該為了送皇上起程,將她放在這個女魔頭的勢力範圍內,他為自己這片刻的疏忽而強烈自責。

    「若不是你暗中搞鬼,現在皇上就是我的人了。」秦曉蘭不得不對他的神通廣大,早先佈局燃起一股惱羞成怒。

    只差一步,就差那一步!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也求不來。」這女人臉皮之厚,超過他的想像。

    連番挫敗絲毫不能打擊她的野心,這強大的行動力就是他最大的失算。

    「我相信事在人為。」皇上回去又怎樣?對她印象變壞也沒關係,只要沒死,她永遠有機會改變任何結果。

    而要改變這結果,首先要將藥方奪到手,只要喝下「愛的真諦」,皇上對她任何惡劣的印象必然消失不見,還會對她癡迷到死。

    「我需要你的秘方,好實現我的理想。」秦曉蘭笑了,笑中流露出一股邪氣。

    「其實你拿到也沒用,因為你的命格已經破掉。」謝希梅決定吐實,把她最後的希望全部打碎。

    「此話怎講?」聞言,秦曉蘭心臟漏跳半拍,血壓急促竄高,直覺她的計畫有如輕舟過海,一個不注意,就全部打翻。

    「雖然你已經找到願意為你犧牲的男子,但頂多只能局限兩人有魚水之歡,若有其他人跟你有過肌膚之親,此愛就變得混濁,無法成為施藥者。」他的雙眼緊盯著那把足以置人於死地的凶器,惟恐她真傷了穆詠喜。

    「什麼?!」她的表情佈滿不信與心碎。

    謝希梅趁著她發愣的當頭,縱身一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以天外飛仙之勢將穆詠喜奪了回來。

    只見他張臂狠狠、用力的抱住她,彷彿怕她平空消失似的。

    發現自己中計,秦曉蘭怒火狂燒,有如發瘋的母獅子,狂嘯道:「該死的傢伙,竟用卑鄙手段說謊騙人。」怒氣扭曲原本漂亮的臉蛋,看下出大家閨秀應有的優雅。才一失察籌碼就被奪去,她不甘心。

    「手段是有的,但我所說的話是實情。這藥方首要條件就是兩情相悅的情侶、夫妻,而不是一位動不動就勾引男人上床的淫婦。只要跟兩位以上男子享受魚水之歡,這人就喪失『愛的真諦』資格。」

    一向好脾氣的謝希梅,也不禁怒極,所說的話毫不留一絲餘地。

    誰叫她將刀子架在他心愛女子的頸子,勾出他個性的陰暗面。

    「你騙人!」她不相信自己處心積慮的安排,換來卻是一場空!

    「信不信由你。」覷到穆詠喜頸上沁出微微血跡,雖無大礙,但令他臉色更陰沉,所說的話也更下留情。

    「我不知道你的消息從何而來,但我可以告訴你,你被騙了。不管男女,只要不貞就不能做『愛的真諦』,若執意要做,其藥汁也只能成為一般春藥,時間一過就失效,沒辦法令人癡迷至死心場地的地步。」話說得更絕、更毒,眼神如萬把冰刃狠狠往她身上扎去。

    「你……」秦曉蘭皆目欲裂。彷彿有尖銳的冰刀穿過她的胸膛,傳來椎心刺骨之痛。

    想起那些跟她有肌膚之親的男人,口口聲聲愛她,沒想到卻都在騙她。

    她的一切心機變得可笑,悲愴而荒唐。

    自以為將男人玩弄於手掌心,沒想到自己才是被玩的人。

    「自作自受。」謝希梅嘲諷道。

    被他左一聲嘲諷、右一聲批評,秦曉蘭目光進出毒蛇般的陰狠,勾起的嘴角充滿陰冷殺機。

    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尤其不順她意的男人,更不能留。

    穆詠喜瞧她至瘋,至狂的表情,內心頓時生起一股哀憫。畢竟同是女性,她能感受那種支離破碎的痛苦,勸慰道:「秦姑娘,後宮亮麗的背後是滿腹的心酸,你不能成為一國之後,相信老天爺自有安排卜說不定另有良家俊郎與你結為夫婦,白頭到老、永結同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事情沒走到最後,孰好孰壞哪能論定,說不定百年之後回頭一望,會對當初的執著瀟灑一笑。

    秦曉蘭爆出囂張至極的狂笑,輕藐的道:「你這丫頭懂什麼,依靠男人,倒不如掌握權力,只要握有世間至高的權力,哪件事情不稱你的心,惟有立於不敗的地位,才有一生幸福可言。」人會變、情會變、美貌也會變,與其事後心傷,倒不如掌握住置人生死的權力。

    「你現在跟夫婿恩愛有加,但能保證十年之後、百年之後,你變老、變醜,還能恩愛不渝嗎?」

    「我……」穆詠喜知道她的話有幾分道理,畢竟世事無常,誰也沒辦法保證感情能長長久久、永恆不變。

    瞧她支支吾吾的模樣,秦曉蘭勾起得意的笑容。

    謝希梅深如海的眸子直勾勾凝睇著她,對她沒有出言反駁燃起一股惱怒,馬上出聲吼道:「百歲之後,歸干其居,若無此心,願遭雷劈。」

    「是嗎?男人都喜歡用誓言來蠱惑女人,而女人也被這甜言蜜語哄得信以為真。哼!看看哪一戶富貴豪門之家,不是三妻四妾,之前的甜言蜜語都到哪邊去了?」她所生長的環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能信任男人,只相信自己。

    「不要以你的生長環境來論定天下所有事物。」謝希梅對她偏激的言語不以為然。

    「不是論定,而是眼見為憑。女人千萬不能臣服在男子底下,惟有攀上最高峰,才能享受要人生,要人死的快感,這才是人世間真正不變的東西。」她睞謝希梅一眼,「若有人保證情愛不渝,那是騙人的謊言。」

    「人之所欲,莫不有辭。」謝希梅不屑的說道。一個人想要什麼,總會有好幾種理由可以開脫。

    這樣的人做任何事,必定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這種自私、婪貪的人,何必跟她多說廢話。  .

    「你們男人不也是這樣。」秦曉蘭頂嘴。用一套來規範女人,另一套來放過自己。

    穆詠喜看不過去,出聲道:「欲利己者,必損人。秦姑娘,你好自為之,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承認在這世道上,男女是不平等,而且不只性別,還有很多事物都不平等,但不能因為如此就變得自私自利。

    「你……」秦曉蘭氣得火冒三丈,想出言相稽,卻又被穆詠喜出聲截斷。

    「可惜你不是男人,否則必能創造一番事業。倘若這年代允許女子有自己的事業,相信你會過得比較快樂一點。」

    可惜她生在重男輕女的古代,這條路恐怕走得非常艱辛。

    秦曉蘭陰毒的眸光掠過一絲訝然。本以為她會說一些批判責罵的話,沒想到卻聽到諒解似的言詞。

    「你很特別。」首次感到有人對她諒解與寬恕。

    「她當然特別。」他選的妻子當然特別。謝希梅怕穆詠喜跟這種人多談話,會被她帶壞,特別叮嚀,「不准學她。」

    穆詠喜瞧他露出少見的擔憂表情,差一點失笑。「我沒有強烈的事業心,學不了的。」若要明爭暗鬥擁有權力,對她而言恐怕是個災難。

    「沒錯,依你的面相、手相,都不是屬於她這類型的人,瞧我一時心急竟然忘了。」

    穆詠喜被他的表情逗笑,心想若姊妹們能認識他該有多好。

    想到二十一世紀的姊妹們,她興師問罪道:「你既然知道『愛的真諦』這東西,為什麼騙我不知道?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沒跟我講?」她打情罵俏般食指戳著他的胸膛。

    「那麼多問題,我要從哪一個開始說?」她怎麼忽然想到這件事?

    「就由最簡單的開始……」

    秦曉蘭瞧他們旁若無人的親密私語,想起自己一人踽踽獨行,心中孤獨戚頓生,加上想起謝希梅對她的批評,一股悶氣竄出胸口,流竄到眼中,最後爆發出熾盛的火焰。

    她緊握掌心的刀刃,既然她不能做出「愛的真諦」藥汁,也不准府中其他姊妹有這機會可以做成。

    輕巧的腳步有如貓走在地上,既優雅又聽不到腳步聲,一步步的朝著他們站的方位邁進。

    穆詠喜眼眸覷到她抬高了手,手背上青筋暴突,驚聲警告,「小心背後!」

    謝希梅回頭一看,卻感覺眼前的人兒將他推了開來,一道亮晃晃、白閃閃的疾電從上空劈了下來。

    定睛一看,只見刀鋒頂住穆詠喜的前陶,狠狠往她的心臟刺去。

    「不——」謝希梅嘶吼著,聲量大得彷彿干軍萬馬來回衝殺。

    她死了!

    千萬個自責的聲音在他耳中陣陣響起,明知道她有生死一劫,為什麼還掉以輕心?為什麼還跟那種女人多說廢話?

    憤怒激發仇恨,他一個旋身,踢飛秦曉蘭手中的刀子,再一記狠踹,她隨即發出慘烈的尖叫,整個人便向外飛了出去,重重的直撞到門柱上,口中噴出大量鮮血,身子慢慢的滑落在地上。

    謝希梅心中湧起驚滔駭浪,神色冷酷,腳尖一踢,刀子如有靈性般飛往他的手,渾身進出森然殺意。

    眼見刀尖往秦曉蘭頸子刺去,一道虛弱喘息聲音飄了出來。

    「小——梅——子——」嗓音細碎幾不可聞,卻仍被他聽見。

    危險的刀鋒驚險停住。

    謝希梅二話不說丟下刀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原本死寂的眸子透出驚喜光彩,也恢復應有的人氣。

    「詠喜,詠喜。」聲音輕顫,淚水滑落。他獨特的妻子,干尋萬覓的伴侶沒有死。他喜出望外隱隱低泣著,「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他第一次對自己算命失誤開心得不得了。

    「小梅子,不要殺她,她是可憐之人。」只是生不逢時。

    「小梅子——」

    「我明明看到刀子往你的胸口刺去,為什麼沒事?」謝希梅不想聽到她為那種女人求情,打斷她的話問道。

    「是這個救了我。」穆詠喜從懷裡拿出那尊瓷偶,菩薩的背後進出一條裂縫,顯出剛剛刺擊力道之狠。

    看到這副景象,穆詠喜驚訝萬分,連算盡天下事的謝希梅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世事都有一條暗藏的軌跡,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去。

    一切都在天的掌握中,沒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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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山遍野的映山紅在暖風中飄零,轉瞬間,桃紅李白的世界變為蓊鬱濃綠,顯出傭懶與倦意。

    鄉間小路有輛馬車快速的奔騰,氣喘吁吁的馬匹一看就知趕了好幾里路,顯得疲倦不堪。

    一個轉角,隱沒鄉間的小徑上出現另一匹馬車,佇立馬車旁就是多日不見的孫睦。看到孫睦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馬車後面竟然備有兩個大棺材,靜靜的橫躺在路徑旁的草叢上。

    看到他們倆一起出現,呆愣的孫睦湧出喜極又驚奇的表情。

    「公子,我就說你會沒事,一定會平安的回來。」他照著主子幾個月前的吩咐,在這邊隱居避風頭,若一個月後沒接到消息,就開始準備棺材,等到今日來為他收屍埋骨。

    擔心了個把月,現在心頭的擔憂終於消散,他好高興主子也有失算的時候。孫睦不禁癡笑開來,露出憨憨的傻笑。

    「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謝希梅對他露出寬慰的笑容。這小子個性還是人傻心軟,一點都沒變。

    「公子,東西都在馬車上,你瞧——」翻開布幕,車子上橫躺雜七雜八的東西,暴露在光線底下傳來陣陣寒氣。

    「你辦得很好。」過目一下,沒有一項漏掉,證明他很用心在辦,謝希梅讚許的說道。

    「公子,為什麼只有你回來,穆兄弟呢?」獨獨不見他的人影,只見一個長得非常秀麗清雅的姑娘站在主子身邊。

    想起剛剛主子對她的態度,是他從未見過呵護備至的姿態,不由得多對她瞧了兩眼。

    只見她對自己眨眨眼睛,那份調皮的模樣,舉手投足跟穆兄弟好像,只差性別不同而已。

    可是穆兄弟是男的,不可能是女的,難道是他的姊妹?

    孫睦揉揉眼睛,想看個清楚。

    「孫木頭,你眼睛生病了?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來。」瞧多日不見的朋友還是愣頭愣腦的呆模樣,穆詠喜不禁咧開嘴巴,綻放出揶揄的笑容。

    孫睦聽到這聲音,嘴巴張得大大的,幾乎可以吞下一粒大鵝蛋。「你……你、你是女的!」

    「如假包換。」抬頭挺胸證明她的性別。

    「可是你的腳……」他將視線落在地上,「天足一雙,女子不會……」就是這雙腳才讓他以為是男子。

    「天足才好,正常人的腳。」謝希梅體貼說道。

    聽到這些話,穆詠喜眼中冒出閃亮的心心。「小梅子,就知道你最好,不會迫害女性。」

    「咳咳……這話等沒人時再說。」她的讚美讓俊朗的臉龐染上罕見的火熱潮紅。

    「是!夫君。」

    謝希梅趕緊轉身對孫睦道:「小睦,今日一別,恐怕難再會。」拿出一本冊子繼續說:「這是我多年來算命的一些心得,有空你讀一讀,希望對你以後有所助益。」

    「公子……」聽到這些話,他發達的淚腺立刻飄了起來,如颱風過境片刻成災,「嗚嗚……公子,只要風頭一過,嗚嗚……我們還會見面吧?」

    「皇上已經下格殺令,大宋命數已定,少了秦檜,還會有另一個秦檜出現。」他看透紛擾的塵世,不想再涉入。

    怎麼會這樣?孫睦的淚水被這消息震住,沒再流出一滴來。

    「皇上為什麼要下格殺令?」他只記得主子是通緝犯,還不至於淪落到見到即殺的命運,

    可見自己在這裡駐守個把月,外面的世界全變了樣,而他一點都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高飛之鳥,死於美食;深泉之魚,死於芳餌。欲心大熾,本是煩惱的根源,偏有人本末倒置,更有人是非不分相信一面之詞。」秦曉蘭變得瘋瘋癲癲,秦檜本應自我反省,卻把這帳算在他身上。

    這樣顛倒是非的佞臣,也只有昏君願意信他言語。

    但就是這樣的昏君,讓他徹底思考未來的人生要怎麼過,畢竟追究整個事情的根源,就是離不開人性的貪慾,連掌握最高權力者也不例外。

    既然身為人類就離不開貪慾,那他就隱姓埋名,不問世事,也不開張問卜,只求平靜的生活。

    「公子你在說什麼?我一句話都聽不懂。」

    「有時候不懂也是一種福氣。」謝希梅頗為感慨,「小睦,這世間幾百年後也是荒亂混濁,你找個地方隱姓埋名,不問世事,不要求名求和,你與此無緣,若可以的話多做善事,多造陰德,為未來子孫奠定福德基礎。」

    「公子,我知道了。」公子算命一項準得很,聽他的話沒錯。

    「千萬要記得有陰德者,必有陽報;有陰行者必能昭名,今日一別,別忘了我送給你的這幾句話。」

    穆詠喜即使依依不捨,但仍提醒丈夫,「該走了。」

    兩人坐上精神抖擻的馬匹,一施鞭立刻揚長而去。

    黃沙飄揚在空中,微麈顆粒到處漂泊,在漫漫黃沙中隱約可見有人跪在地上叩拜,喃喃的祝福遠去的人——

    永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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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愛的真諦』可以讓你回到原來的地方。」謝希梅直接承認。

    「太好了,現在皇上在追殺我們,躲在未來包準他永遠找不到。」

    「嗯!」

    「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回去。」穆詠喜開心的說道。

    「能去未來,倒是滿吸引我的。」謝希梅淡笑,「只是個人福德不夠,恐怕只能想像,不能做。」

    「你在說什麼?」淨打啞謎,讓她聽不懂。

    他表情突然變得很凝重。「詠喜,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要做一個選擇。」

    「什麼事情?」

    「你要留下,還是要走?」

    走或留下?心頭猛然被撞擊,她拒絕往不想,排斥地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愛的真諦』只能成全一人,不能成全兩人。」殘缺的愛才能突顯出犧牲者的真情。

    所以回去的旅程他沒辦法跟她為伴,心裡雖然捨不得,也很痛苦,但她若執意要走,他也只能祝福。

    只是求佛、菩薩,不要有這機會說出祝福的話語。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去?」她再三確定。

    「嗯!」眉心深深凹陷,謝希梅陷入天人交戰中。

    什麼?穆詠喜這下傻眼了,從沒想過有這樣情況發生。

    「我……我……」

    「小睦已經備好材料,若想回去,我可以……」

    「我不要回去。」她毫不遲疑脫口而出,硬生生將他未完的話截斷。

    「你不是嚷嚷想回去,錯過這時辰,下一次要回去恐要等十年後。」他心中湧起無限的喜悅。

    「你不去,我也不要回去。」

    「詠喜,這裡世道荒亂,你不回去……」天平兩邊搖擺,無法止靜,理智告訴他,讓她走,但情感卻不容許自己將話說完。

    他的心好痛。

    「我是未來人,當然知道如何避開劫難。」

    「詠喜……」他想規勸,又被她截斷話語。

    「我已經找到真愛,你的懷抱就是我永遠的原處、避風港。」

    第一次聽到她真情告白,謝希梅喜極而泣,唇狠狠的貼上去,輾轉的吸取永不膩的芳馨。

    「詠喜!我愛你。」擔憂的心終於卸下,他真的好怕、好怕她的選擇會是家人,而不是他。

    從未對自己的占卜有過懷疑,但這一次他卻對自己沒信心。

    「我也愛你,小梅子。」穆詠喜眼眸閃爍著鬼靈精般的光芒,「更何況這結果應該如你預期。」她不相信未卜先知的他,會不算這件事。

    「還是娘子聰明,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想不想知道我們倆未來的卜簽?」謝希梅薄唇逗弄她耳鬢間的髮絲,低聲說道。

    「說什麼?」

    「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穆詠喜主動貼上他的唇。「謝半仙,這是你算得最準、也是我最喜歡的一次。」

    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全書完】

    編註:

    *想知道穆詠喜的姊妹有何遭遇嗎?請看本書姊妹作,春天012《福氣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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