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母老虎 第七章
    MARINARA的大門突然被推開,蘇達娜慌亂的跑了出來,對著迎面而來的人問:「胖嬸,你有沒有看見小琬?」

    「小琬?她早上起床後不是一直都跟著你嗎?」胖嬸不由得納悶。

    「幾個小時前她是跟著我沒錯,可是,等我跟小香整理完客房後,下樓就沒有再看到她。」

    「會不會是躲在哪個房間玩耍去了?她很愛玩躲貓貓的。」胖嬸有好幾次陪小琬玩過躲貓貓,是以如此認定。

    她搖著頭,白皙的臉龐因為焦急而更顯蒼白。「沒有,我都找過了。」

    胖嬸納悶的揪皺眉頭,「那叫你胖叔幫忙找找,說不定是跑到附近玩去了。」

    「她這陣子特別怕生,如果沒有熟悉的人帶著,應該不會跑出去才對呀!都怪我不小心,我想說她會乖乖跟在一旁,卻沒有注意到她什麼時候離開。」蘇達娜滿是歉意。

    「小孩子又不是你說坐著就會乖乖坐著,大家幫忙找找,不會跑遠的。」胖嬸當機立斷。

    她點點頭,和胖嬸走反方向去找尋突然消失的小琬。「嗯,那我到那邊找找。」

    「小琬——你在哪裡?姑姑在找你呢,小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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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MARINARA十分鐘腳程的公車站牌下,小琬拎著她的兔子包包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候車亭的椅子上。

    緊抿著嘴,表情略顯沉重的她不發一語,唯獨睜大一雙眼睛張望著馬路上交錯行駛的車輛,尋找是否有她等待的公共汽車。

    想念爸爸的心情緊緊縛綁她的心,叫年幼的她呼吸顯得無比的沉重,想著想著,薄霧漸漸籠罩她的眼睛。

    「汪!汪汪——」一隻大型黑狗不知從哪兒出現,身手敏捷的來到小琬面前,兇猛的對她吠著。

    「啊!」小琬駭住了,抓起兔子包包瑟縮的閃躲到一旁。

    偏偏大黑狗不肯罷休,不管她怎麼退開,它就是略帶威脅的進逼。

    「走開!走開!」她紅了眼眶,害怕的驅趕面前的黑狗。

    「汪汪!汪汪——」大黑狗的凶狠變本加厲。

    小琬當場嚇哭了,抓著兔子包包邁開步伐狂奔起來,可不管她怎麼跑,黑狗只是追得更凶,齜牙咧嘴的模樣像是隨時都要一口咬住她。

    「爸爸……爸爸……」她涕淚縱橫的大哭,惶恐的跑在大馬路上。

    一個踉蹌,她摔倒了,膝蓋傳來的痛楚讓她更是放聲嚎哭,大黑狗不費吹灰之力就迅速追上她,「走開,不要追我!」她顧不得兔子包包,忍著痛楚害怕的往前狂奔,渾然不察危險將至。

    等到她發現迎面而來的車子時,雙腳像是被釘在柏油路上動彈不得,不知所措,只能用手摀住眼睛害怕的蹲下身去。

    吱——寧靜的山野傳來一記尖銳的煞車聲,難得有幸坐在駕駛座上的艾瑞克刷白了臉,緊緊抓著方向盤,渾身顫抖。

    「艾瑞克,搞什麼鬼,你的駕照到底是誰發給你的?我一定要去控告那位監考官!」捂著額頭。康澤爾發出不滿的抗議。

    蘇達娜說他無法學著相信別人,就是衝著這一點,他痛改前非想要從相信秘書的駕駛技術開始學習起,偏偏,這個不爭氣的艾瑞克一路上光是緊急煞車的次數,就多到十根手指頭數不完了!

    「執、執董……我、我……我撞到人了,我撞到一個小孩子了!」說完,他整個人癱在駕駛座上,再也動彈下得。

    不!千萬別為她教的學習信任,而發生這種不幸的事情。

    康澤爾神情俊凜的打開車門快步走下,短短幾秒鐘,心中的壓力大得幾乎壓垮他。

    來到車頭,他愕然驚見前輪外側呆坐著一名小女孩,空洞的眼神顯然是被這生死一瞬間的恐懼給嚇傻了,渾身不住的顫抖。

    「小妹妹,告訴叔叔,有沒有哪裡痛?」他趕緊蹲下身去,一把抱起她作勢查看傷勢。

    驀然,小琬大哭起來,「爸爸……有狗狗追我,我怕狗狗……我要爸爸!」

    罪魁禍首的黑狗似是明白自己的過失,一改方纔的張揚兇猛,低下頭發出嗚鳴,轉身飛快的跑了。

    「乖,別哭,告訴叔叔,車子有沒有撞到你哪裡,有沒有覺得哪裡痛痛?」他擔心碰撞的力道在小孩身上造成傷害,關切的追問著。

    康澤爾從沒有跟這麼小的小小孩相處過,就連如何使用交談詞彙他都是個大生手,是以更顯得手足無措。

    小琬搖搖頭抽咽,「狗狗追我,我摔倒了。」她指著膝蓋的破皮。

    「告訴叔叔你住哪裡?叔叔送你回去,這樣狗狗就不會欺負你了。」

    小手往十多分鐘腳程的方向指去,水汪汪的眼睛依然落淚不止。

    康澤爾思索須臾,打開雙手抱起她。這是他第一次抱小孩子,有些彆扭、有些不上手,但是他卻很認真。

    他伸手敲敲駕駛座旁的玻璃窗,「艾瑞克,快開門!」

    車窗緩緩降下,艾瑞克整張臉白得像麵粉,罪惡的睜開一點視線看向康澤爾手中的小生命,哽咽的幾乎要大哭,「她死了嗎?我撞死她了嗎?」

    「你再不給我從駕駛座上滾下來,待會先死的人會是你——」他撂下一句恐嚇。

    艾瑞克用顫抖的手打開車門,康澤爾一把將懷裡的小孩塞進他手中,「抱好她,你若是敢讓她掉下去,待會我就開車從你身上輾過,聽到沒有?」

    艾瑞克有苦難言,閉著眼睛就是不敢面對自己的過錯……

    「好痛,你抱好緊喔!我會痛!」小琬抗議的嚷嚷。

    他低頭一瞧,「啥,你是活著的?你還是活生生的?天啊,這真的是太謝天謝地了。」感激涕零的他只差沒有跪下來虔誠的三跪九叩。

    「上車,我要送她回家。」

    「執董你知道她家在哪裡嗎?」抱著小孩坐上後座,艾瑞克如釋重負的問。

    「如果你有時間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我勸你最好快點摸清楚她住哪裡。」

    車子重新發動,奔馳在山野間的柏油路上。

    不可否認,艾瑞克開車技術很爛,但是哄小孩還挺有能耐的,不出多久,他已經從小孩口中問出MARINARA。

    康澤爾才在旅館前方拉起手煞車,下一秒,纖細的身影已經迫不及待的從MARINARA裡頭奔了出來。

    康澤爾對這樣的熱情迎接一度覺得受寵若驚,因為他並沒有事先告知蘇達娜他今天會來訪,一切純粹是興之所致。

    不過,顯然他的受寵若驚根本是多餘的,他沒有等到原以為會有的擁抱,張開的手臂被徹底冷落。

    「小琬,你跑到哪裡去?天啊,你嚇死姑姑了!」蘇達娜從艾瑞克手中接過小琬,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塵埃落定。

    艾瑞克察覺了主子的手停在很尷尬的高度,只能用同情的眼光望了望向來高高在上的主子。

    康澤爾沒吭聲,賞了他一記白眼,似是責難他的多事。

    「我在前面的路上遇到她,她被一隻大型狗追逐以至於摔倒,膝蓋受傷了,得幫她上藥,另外,她剛剛還差點被車子撞上,我猜想她可能是嚇到了。」康澤爾盡可能詳細的解釋整個情況。

    「小琬,為什麼自己跑出去,大家都很擔心你知不知道?」蘇達娜又憐又愛的緊抱著她。

    「我想爸爸,我想要自己搭車車去找爸爸,可是有一隻大黑狗好凶,它一直追我……」小琬委屈的伏在她肩上哭泣。

    她心頭一酸,眼眶不禁紅了,她疏忽了小孩思親的情緒,粗心的以為她年紀還小,什麼事情都不懂,只要有吃有睡就可以滿足,其實,小孩只是因為不知道如何表達情緒,轉而把大人的憂愁往心裡填塞。

    「乖,別哭,姑姑帶你去擦藥藥,回頭姑姑幫你去打臭狗狗。」

    「嗯。」她哭得鼻頭紅紅的,對於蘇達娜的話全然的信賴。

    康澤爾望著蘇達娜和小孩相處的模樣,腦海中竟然萌生關於家庭的想像,想像著未來有一天,蘇達娜會為他孕育孩子並且盡心教養,而他,絕對會是最幸福的男人。

    他的嘴邊洩漏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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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了澡、上了藥,把小琬從頭到腳打點好,蘇達娜這才想起康澤爾還在外頭候著,驀然,藏在心裡的親吻畫面毫無預警的再次掠過,她俏臉一紅,整個人突然慌得不知道該怎麼出去面對他——面對那個曾經如此深刻親吻她的男人。

    「達娜,外頭不是還有人嗎?」正哄著小琬休息的胖嬸突然說:「怎麼啦,臉突然變得通紅?」

    她回過神來,「沒事、沒事……可能是天氣有點熱,我這就出去招呼。」趕緊用手指隨手抓抓頭髮,邊修飾自己的蓬頭散髮,邊掩飾自己的羞赧。

    「天氣熱?」胖嬸狐疑的瞅了瞅她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明明是鋒面來襲的怪天氣,哪裡熱了?三八啦!」

    匆匆躲開胖嬸的打量,她像個嬌羞的小姑娘,躲在裡頭磨磨蹭蹭了半天,總算調整好心情,佯裝自若的走向大廳。

    坐在椅子上的康澤爾側過頭看她一眼,「小孩還好吧?」

    「嗯,胖嬸在哄她。」

    「我不知道她住在MARINARA,上次來的時候沒注意到,是誰的小孩?」

    「我大哥的孩子。」

    「喔。」他點點頭。

    氣氛有些緊張,明明兩個人的眼神都透漏著對彼此迫人的想念,儘管艾瑞克早一步摸摸鼻子閃到外頭去了,可他們卻別彆扭扭的不敢靠近,只能靠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不讓場面整個冷掉。

    「我——」

    「你——」兩人不約而同的起了頭,下一秒,卻又有志一同的止了話。

    康澤爾笑了笑,「你先說吧!」

    「你……怎麼突然來了?」她問的鎮定,可是染上紅潮的臉和揪緊的雙手卻洩漏了緊張。

    為什麼突然來,因為想念嗎?這幾天,她睡的少、想的多,整個人向著魔似的,他也和她一樣嗎?會因為想念著對方而在寂靜的夜裡睡不著覺嗎?

    問題在蘇達娜心頭反反覆覆。

    「當然是為了MARINARA。」他毫不遲疑的回答。

    眼神一黯,「你該不會是來通知我離開的最後期限吧?對於我的提議,你還是不願意讓步?」她幽幽的望著他,心裡五味雜陳。

    如果她恨他,或許可以不顧一切的用生命和他抗爭,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悄悄走入了她的心,原來,他在她心裡的存在重要到超乎她所能夠想像。

    這陣子的MARINARA在風雨飄搖中,一度力圖振作想要站穩腳步,可是,敵不過現實的他們注定還是只有離開一途。她雖然不捨,可跟那些長年在MARINARA工作的夥伴比較,她的不捨變得微乎其微,因為他們才是真正和MARINARA一起生活的人。

    愧疚,是蘇達娜心裡撥不開的愁緒。

    「這種傳遞訊息的小事,你根本不需要親自來。」來了,只會讓她更難過。

    「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康澤爾小賣關子,洋溢自信的臉龐還難得的扯開笑,「有個自信又狂妄的女人告訴我,MARINARA有最地道的意式料理,還有最親切溫暖的服務,為了證明我不是盲目崇尚三星級口味、對真正的美味毫無辨賞能力的假上流……」他頓了一下說話的速度,把目光盯向蘇達娜,「是假上流沒錯吧?」

    「你……」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說,她窘得詞窮。

    他是故意的,故意用這種方式來調侃她,好讓她無地自容是嗎?她嘟起嘴,賭氣的別開臉。

    「對,應該是假上流沒錯。」康澤爾起身離開椅子,「所以我今天特地來品嚐一下MARINARA最地道的意式料理,還有體驗傳說中親切溫暖的服務,或許,這會對我接下來的決定造成某種程度的影響也說不定。」他話說的保留卻又充滿誘因。

    「真的嗎?你是說真的嗎?!你願意好好品嚐這裡的料理,願意好好感受這裡的服務,然後再重新作決定,是這樣的嗎?」她邁步上前,不可置信的一把抓住他的手。

    康澤爾從她緊握的力道感受到她激動的情緒,低頭看了這難得主動的女人一眼,忍不住覆上自己的大掌,緊緊包裹住她的手,用同樣不容忽視的力道回應。

    「我很想念你。」一句想念,毫無預警的從他口中說出。

    剎那,來勢洶洶的喜悅幾乎要讓她感動落淚,她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他竟會對她說想念,她溫柔的凝望回應他,久久無法言語。

    「你確定要繼續這樣看著我?再這樣下去,我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來。」他低啞的嗓音透著渴望。

    蘇達娜趕緊縮回手,飛快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等我一下、等我一下喔……」

    她笑望著面前的康澤爾,腳步緩緩的逐步往身後退去,直到盡頭,驀然一個轉身,不顧形象扯開嗓門大喊,「各位,MARINARA今天有貴賓,大家快來!」口氣是掩不住的欣喜。

    今天早上送走了這些天唯一的一位客人,是個來自助旅行的老外,誤打誤撞的住進MARINARA,他前腳剛走,MARINARA又陷入空蕩蕩的黑暗宿命,大家閒得發慌,不知道如何排還這種被解雇前的鬱悶低落。

    他們是渴望工作的,能夠靠自己的力量賺得一份溫飽,那比什麼都還叫人開心,聽到蘇達娜的呼喊,原本的低靡一哄而散,每個人又精神抖擻的起身,準備要為接下來的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務。

    廚房裡,主廚忙著拿出他的拿手好菜,蘇達娜興奮的轉來轉去幫著跑堂打雜,喜悅染上她的眉梢,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

    「達娜,好久沒看你這麼開心了。」主廚話中有話。

    「我怎麼能不開心,他願意來品嚐叔叔的好手藝,願意接受我們MARINARA的好服務,這就意味著是給我們一次機會,我沒有理由不開心。」

    「達娜,我指的不是這個。」他意有所指的望著她。

    「不然是什麼?」

    主廚很慎重的指了指心窩,旋即轉過身去面對他的料理,「我希望你開心,但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別讓自己受傷,不管將來MARINARA會怎麼樣,我們每個人的去留又會怎樣,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讓自己過得好好的。」

    「主廚叔叔……」她明白,主廚叔叔一定是發現了她對康澤爾的感情,她懂,她懂!

    爐上的火正在烹煮著美味料理,前菜是經典的西紅柿奶酪、接著是章魚馬鈴薯色拉、地道的原味海鮮湯,主菜則是蘇達娜最自豪的西紅柿醋漬墨魚面。

    寬平的盤子,黑白兩色壁壘分明的各自佔據了盤子一方,經過切整的花枝藉由擺盤看得出食物原本完整的模樣,油亮的墨黑色麵條透著香氣帶來叫人食指大動的訊息。

    「這是我很推薦的一道料理,品嚐前記得把檸檬汁灑上,會非常清香唷!」蘇達娜認真的建議,「我的廚藝雖然不怎麼樣,但是論品嚐,絕對有一流的功力,大家都說我是天生的美食家,不信你嘗嘗看。」

    「天生的美食家?你還真敢說。」康澤爾笑著挪揄。

    「當然,不信你照我的建議去品嚐,保證讓你心服口服。」蘇達娜很有自信的說。

    他望了她一眼,手指桃起檸檬片,巧妙的運用力道把檸檬汁灑在雪白花枝上,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果然檸檬的香氣讓這道看似普通的墨魚面豐富了起來。

    「快吃,你會發現看似平凡卻有很不了樣的好滋味。」她像個小女孩,熱心的想要跟好朋友分享最愛。

    銀色的叉子刺上了花枝肉,康澤爾放入口中咀嚼的時候,拿捏恰當的火候把花枝的口感完全呈獻,沒有一絲腥味,藉由檸檬香氣畫龍點睛,讓康澤爾打從心裡散發出滿足。

    接著,他又嘗了墨魚面,勁十足的麵條裹著主廚特製的獨家醬汁,整個味蕾頓時蘇活了起來,喚起他許多美好的記憶——關子家庭。

    「十多年前的一頓晚餐,當時我們全家人在意大利威尼斯的餐廳裡聚會,那天,應該是我的生日吧,家人從各個居住地搭飛機相聚在意大利,那晚的墨魚面就像現在這麼好吃。」他陷入了回憶中的時光,感覺到冰冷的心無端發熱,總是冷冽的眸子微微濕潤。

    驀然睜開眼睛,他看見蘇達娜關切的神情,淡淡一笑,「那是最後一次屬於我們全家人的晚餐,沒多久我的母親被診斷出癌症,病痛沒有折磨她太久,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帶走了她。」

    「你說的那一家餐廳,是Trattrria  Tre  Spiedi嗎?」主廚此時走出廚房,站在餐廳入口處。

    他猛然回過頭,「你怎麼知道?」康澤爾感覺渾身緊繃了起來,擱下餐具趕緊起身。

    「十多年前,我正好在Trattrria  Tre  Spiedi工作,在那的工作經驗對我往後的廚師生涯起了很大的影響力。我喜歡料理,但是我更喜歡留在MARINARA為大家料理,偏偏現實總不如想像中的美好,我不知道還能在MARINARA工作多久,所以我今天就自私帶著懷念的心情,把當年主廚傳授給我的西紅柿醋漬墨魚面,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做出來。」

    天啊,這就是緣分嗎?蘇達娜站在兩人中間,望了望主廚叔叔,又滿是關切的凝望康澤爾的臉龐,簡直不敢相信竟會發生這麼巧的事。

    「慢慢吃吧,希望你喜歡這個味道。」主廚離開了。

    康澤爾震懾的坐回位子上,帶著深沉的懷念,慢慢咀嚼口中的麵條,一股熱流湧動似乎要從他深邃的眸子中決堤而出,他忍住,用反覆的深呼吸忍住這強烈的感受。

    全家人的和樂畫面已經成了絕響,可是口中的幸福味道卻依然這麼強烈。

    享用完今天的盛宴,時間已是星光滿佈的晚上,他在蘇達娜的陪同下走出了MARINARA。

    「你沒有說錯,MARINARA確實有最地道的意式料理,這裡的服務也如你所說的親切溫馨。」

    「所以……」她忐忑的看著他,激動的只差沒有衝動撲過去,命令或要脅他把MARINARA裡的每一個人都留下來。

    康澤爾笑而不答,「這個週末有空嗎?天生的美食家。」

    「做什麼?」她納悶的問。

    「有個不錯的地方,一起來吧!我會叫艾瑞克安排好再通知你。」說完,他步下石階,全然沒有提及MARINARA的未來。

    「欸,等等——」蘇達娜急切的喚。

    「什麼事?」

    「MARINARA怎麼辦?」她問的忐忑。

    「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康澤爾故意反問她。

    「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沒錯,料理很好吃,服務也很親切,那是不是就應該要——」

    他打斷她的話,「就照你說的吧!」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你願意留下大家?」她開心的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他,「謝謝你,謝謝你的決定,你該知道,這對大家來說是最好的鼓勵了!」

    「那你也會給我一個鼓勵嗎?」低頭凝視懷裡的她,康澤爾低啞的問。

    「什麼……」

    不等蘇達娜意會過來,他已不由分說的低頭給了她一記深吻。

    天啊,在這種時候和他親吻無疑是最美好的感覺了,兩個人這麼深刻的相濡以沫,沒有旁人可以涉入這個私密的範疇,只有他跟她。

    蘇達娜沒有閃躲,認真的承接他給的吻,他給她多少情緒,她就認真的回應他多少,她雙手緩緩的攀上他的肩膀,依偎擁抱的感覺是這樣的契合,像是上輩子就注定相戀般的量身打造。

    她的回應讓康澤爾滿意極了,環在她腰際上的手變本加厲的緊緊收攏,恨不得把身前的這個小女人一點一滴揉進他的身體裡,合而為一。

    也許,早在他們機場相遇的那一刻起,傾倒的咖啡就是為了替今天的兩情相悅埋下幸福的伏筆,要不,為什麼他可以冷漠的對其它人視而不見,卻獨獨無法對她有所忽略?

    她的唇被那麼溫柔的品嚐著,閉上眼睛,她專注的體會這一刻。

    在米蘭時她曾被熱烈追求過,可是鎮定的心卻始終沒有動搖須臾,然而回到台灣,在短暫的時間裡,卻被眼前這個男人給俘虜了,難道這就是緣分?

    難分難捨的纏綿之際,忽地,有只小手扯了扯蘇達娜的衣角,她故意忽略,現在的她只想專心投入親吻的世界,然而小手卻不肯罷休,不斷的扯動……

    「姑姑,我肚子餓餓了!」

    委屈的童音把兩個如癡如醉的大人當場震開,蘇達娜面色酡紅的蹲下身去,「小琬,怎麼跑出來了,你不是在睡覺嗎?」

    「我餓了。」一臉可憐兮兮。

    她顯得有些窘迫,「乖,姑姑這就去下面給你吃。」

    「你們剛剛在做什麼?」小琬不肯離開,傻氣的問。

    康澤爾和蘇達娜對看一眼,兩人尷尬到不行。

    「沒事,沒事,姑姑這就帶你進去,跟叔叔說再見。」

    小琬不願意動,澄澈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著康澤爾,「叔叔是壞人嗎?」

    「為什麼這樣說?」蘇達娜一怔。

    「因為他咬姑姑的嘴巴。」小琬天真的指控。

    腦門轟的一聲驟響,兩個大人的臉猶如被小琬的童言一把火燒得通紅,她趕緊抱起小琬,急急忙忙往屋裡去。

    「我再跟你聯絡。」康澤爾幾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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