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宮裡的人熬好的藥後,搖醒了小草讓他喝下去。
在這裡住幾天觀察一下,如果好轉的話,還是回山裡去住著比較好,不太習慣因為別人而引發的自己的負面情緒。好比看到藍天會不舒服,看到青草會心疼。
在皇宮裡呆著真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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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好冷嚴後,凌晨打算出去走走,逛逛所謂的皇宮後花園,還是大自然貼近自己呵。
咦?那個背對著他正在賞花的人不就是藍天嗎?在這裡風花雪月啊,在擔心太子的病嗎。要不要上去安慰安慰他,說太子沒事的?
「太子怎麼樣了。」呵!這人背後長眼啊。
「回皇上,微臣可以確保太子平安。」可憐的老父,為了兒子都急成這樣了。
「是嗎,過來吧。」依舊是不冷不熱的口吻。
「微臣惶恐。」沒辦法,有道是伴君如伴虎,還是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身份的差距。
哇,放晴了也,藍天居然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感動啊感動。
「過來吧,你救了太子,我還要向你道謝。」如果能一直看到他的笑容就好了。嚇!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那微臣就放肆了。」儘管走上前了,但是還是在皇帝後面一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好安詳,像天空一樣包圍著自己,天子啊……天上諸神的孩子。氣質也是如此的不凡。
凌晨發現自己移不開視線了,那些花花草草再也進不了自己的眼底,只有那飄逸的身形……心猛然一緊,他選擇忽略。
「你怎麼會當上王閒的徒弟的?」回過頭看凌晨呆呆的樣子,有點好笑,也就放鬆了心情。
「啊,是微臣纏上尊師的。」至於怎麼纏上的,那就恕我不能告知咯。
「呵呵,想不出王閒也有被人纏上的時候。對了,不要微臣微臣的叫自己了。我這個冷凝國皇帝沒那麼專制吧。你看連我自己都不稱『朕』了,你也就稱呼你自己為『我』吧。」好親切,其實褪去了那層距離,藍天還是很溫柔的。
心跳的好快,臉上熱熱的,害羞?自己?
「皇上,你很愛護太子,是個好父親。」怎麼了?怎麼又變天了?皇帝的臉一下子刷白了,凌晨心裡好難受。
匆匆說了句,「應該的,我想到還有些公文要批,先走一步了,你慢慢欣賞。」像是逃難般,冷睿離開了後花園。
他說錯了什麼嗎?摸摸鼻子,還是回太子寢居吧,不然在這裡時間長了又要忘記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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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皇帝像是躲著凌晨一樣,一直都沒出現過,就派人問了下太子的情況。
而太子也逐漸轉好了,看那顆小草正常茁壯成長的樣子,凌晨也感安慰。
那他也該功成身退了。
這天——
「太子,身體覺得如何了?」唱好歌曲兒之後,看冷嚴還沒睡意,就問了問。
「托大夫的福,好多了。大夫會一直照顧我嗎?」好柔弱的小草,可惜他當不成他的庇蔭樹。
「太子身體好了,就不需要微臣了,而且身體好了之後,還能做很多事。」微笑,也只是假話,心裡明白自己雖然喜歡綠地,但是也討厭柔弱的人。如果太子只是身子柔弱的話,那他會很高興幫助他,畢竟小草儘管也很弱,經常受風刮雨淋,但是卻滅不了那春風吹又生的精神。所以希望太子的性格是堅強的。
「大夫唱的歌很好聽,能不能一直陪著我?我一個人沒人玩……」十五、六歲的少年,怎麼還是一副稚兒的性子。看來性格也不怎麼堅強,這小草能勝任皇帝的位置嗎……儘管現在只是太子。
勉強露著笑容,凌晨已不想多說,「太子,恕微臣無力,既然太子的病好了,那微臣的職責已盡。太子好好休息吧。」
「不要,大夫不要走……」拉住凌晨的手是那麼緊,這孩子應該讓他受點磨練了,不然將來會受控於佞臣。
冷然地收回了手,凌晨跪地請退、離開。
留給太子冷嚴那銘刻在他心中的冷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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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了太子的病沒那麼嚴重了,凌晨去御書房找皇帝請辭。
在御書房門口找到公公請他代話,看到那飄逸的身影再一次映入眼底,凌晨的心又震撼了下,摸摸心口,自己是不是也病了?
隨即跪了下來,「太子的病已無大礙,請皇上允許微臣回微臣的老家,微臣住皇宮實在惶恐。」
凌晨想,他大概永遠忘不了皇帝那一瞬間明亮的眼睛吧,好亮。
「允!」聽到這話時,心像被蟄了下,搖搖頭,自己多慮了。
「謝皇上,微臣告辭。」不行了,不能再繼續待下去,心中的蜜蜂越來越多,蟄得他好痛。
抬頭最後看一眼皇帝的面容,依然是那高高在上的藍天,依然是那觸碰不到的冷漠……
隨後,告退。
一天裡,兩個少年的心裡都烙下了那永遠都無法忘懷的冷漠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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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宮外雇了輛馬車,就此離開京城這塊地方。
路上,凌晨一直回想著他在皇宮裡遇到的人,想不起來了,只除了依稀彷彿有兩個人很像他喜愛的兩樣東西——
依靠著以往的記號順利回到華山上,還沒到屋子呢,只看到王閒悠哉悠哉的躺在草坪上,那姿態,不就應證了那句「快活似神仙」嗎?他去皇宮的這段日子,他老人家怕是做夢都偷著樂!
「師父,我回來啦!」準備看戲咯……
果然,嚇!那王閒聽到聲音馬上跳了起來,看那架勢根本不像個老年人會做出來的動作。
「你這臭小子沒死在那兒呀?」氣呼呼地跑到凌晨面前,一把楸起他的耳朵。
「哎呀,痛痛痛,師父,我想您老人家啊,所以很用心地去治病,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您老是啥態度?我那個傷心啊……」這哪裡像是皇宮裡的那個凌晨,皮皮的一個小猴子嘛。
「好了好了,太子的身體有沒好轉?」看樣子王閒還是很擔心太子的病情的。
「嗯,不然我會回來?還不讓皇帝把我和太子給拴在一起了。」撇撇嘴,師父是不是老年癡呆了,連這種蠢問題也問的出。
「……」臭小子!那鄙視的眼光算什麼,啊,好歹也養了他四年好不,儘管沒治好他那健忘的病。對了,說到那健忘的病……
「你還記得太子和皇帝的長相嗎?」希望去次皇宮至少能促進他的記憶。
搖搖頭,「好像……出城門後就忘記了。」吐血,王閒無語。那個病怎麼越來越嚴重了。
「那皇宮裡有什麼讓你記憶比較深刻的?」這個……總會有一兩樣東西吧?
「好像……皇宮的天更藍些,草地更綠些……大概,就是這樣……吧?」對了,還有一個冷漠的眼神。
王閒很想哭,京城那麼熱鬧,皇宮希奇古怪的東西那麼多,皇宮裡的人各個都氣勢不凡,這小子居然只注意到花花草草,還有藍天?!難道在山裡看草看天還看不夠啊。
心裡再一次咆哮: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把我給忘了——
可惜,少年甩也不甩他地進屋看書去了。
王閒就這麼在外面吹鬍子瞪眼睛——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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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依然纏著王閒,雖說纏上他的原因是要他幫他治病,只是他自己對於能否治好健忘還不怎麼在意,好像無所謂能不能記清人或物。套句他自己的話:記得又怎麼樣?不記得又怎麼樣?山上只有他和師父,他只記得師父不可以嗎,要費力記那麼多人,那麼多性格,還不累死自己。自討沒趣!
纏上王閒也只是想找個安定的地方住著,吃著,沒人管,他呢!可以隨時地看看天、看看地。
因此,凌晨也就這麼混啊混,日子照樣過,醫理照樣看,碰到不懂的問題照樣問王閒,真是好寫意的生活呵——
只是,老天可看不慣凌晨這麼混吃等死的態度,所以……
再一次的四年後,凌晨又得到了太子病危的消息。
「我說,師父啊,是不是你的醫術不行?怎麼這個太子又病危了?」很悠閒的一個下午,凌晨也就很悠閒地問著王閒。
白了他一眼,「你這爛記性,我也不想提了。說了他是心病的,心病能那麼容易治嗎?心病還需心藥醫,他那個心藥沒出來,我這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有啥子的屁用啊。」
「那,奇怪了,既然你不知道他的心藥,為什麼會讓我唱曲兒給他聽?難道這不算心藥嗎?」雖說凌晨的記性差的要死,只是,那件事實在是太丟人了,不想記得也不行,那歌詞那曲調凌晨怕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了吧。
等了半天也等不著王閒的回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呀!什麼時候那張老臉漲得那麼通紅了?
「咳咳!」輕咳一聲,老臉轉向另一邊,「這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我用的都是正當方法。」
他越是不說,嘿,凌晨就越是好奇。
王閒是鐵了心的不說了,閉上嘴巴,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直到——
「你想不想要我救太子?如果想的話,我有條件哦。」這個條件肯定就是要他說出來,但是王閒又不想回宮,說什麼也不可能自己回去為太子治的。太子……是個惹人憐的孩子,如果這麼拖著真的會有生命危險的。
「你這個目無尊長的臭小子啊!以前就覺得你精明,也料想到你長大會更精明,可是也沒想到會精明成這樣子啊。好好好,虧你捉住我的弱點,我說就是了,也不是什麼很特殊的事。只不過以前在宮裡做御醫為太子治療的時候,太子哭著叫人唱曲兒,那些宮女太監的各個都唱,可是就是不符太子的要求。
大家都沒辦法,我想到太子還小,聽過的曲兒也未必很多,就想到那麼幾首女子通常唱的,然後唱給了太子聽,太子果真安靜了下來。不一會也就睡著了。從此我就身兼大夫和陪唱的……而且效果也不錯,太子的病也漸漸有起色了,所以我想那心藥裡少部分應該和那首曲兒有聯繫。」說的口都渴死了,不知那小祖宗滿不滿意,還要看他臉色,去,應該是為了太子,一切都是為了太子。也值了。
「你的條件我都答應了,那你是不是應該去皇宮了?」打鐵還要趁熱,不然,誰知道那小子會以失憶的名目混過去。
「當然,既然答應了您沒道理不去,而且我還記得皇宮裡有我很重要的東西。」儘管每每想起來都會有被蟄到的痛。
起身,這次凌晨很自覺地自己去整理包袱。
想到還有個問題,「既然一首歌就能擺平這個病,為什麼您不告訴那些太監宮女們讓他們去唱?他們可以天天唱給太子聽,那樣豈不是好得更快?」
「笨啊,你懷疑你師父的聰明腦袋?你以為我沒試過?我當時用了這法子後,開心得差點飛起來,但又想到我這個老頭子唱這種曲兒實在不倫不類,就找了幾個太監宮女唱,誰知太子聽了竟然哭給我看,說什麼他們唱的太難聽沒感情!難道我這糟老頭子唱的就好聽有感情了嗎!?那時我也想哭……太子聽曲好像也挑人的……」王閒突然感到一陣陰風吹過……
好,很好,敢情師父他老人家在4年前也不確定自個兒能不能讓太子滿意就讓自個兒衝鋒陷陣去了皇宮?陰惻惻地盯住王閒。如果我死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那模樣真像在說「還我命來」啊……
受不了地打了個冷顫,忙推著凌晨進屋,「好了好了,那既然你還幸運地活著,就不要再翻這些陳年老帳了。你可以準備動身了,救人如救火吶!」那張臉真是嚇人,速速讓他離開才是。
不情願地拿好包袱,再一次地乘上了四年前那輛馬車,車伕朝凌晨笑笑,「小哥,咱又見面了!還是老地方?」
點點頭,凌晨坐了進去。
一路上,他的心臟跳的非常快,彷彿是喜悅,彷彿是害怕。凌晨不記得京城裡,有發生過讓他那麼興奮的事啊……這心跳到底是為人,還是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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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同一個場地,只不過凌晨忘了守衛,而守衛記得凌晨而已。一看到傳說中的醫師到了皇宮,守衛忙反應過來進去找衛理。
而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情景又重播了遍,衛理又拉著凌晨又跑去御書房。熟悉的感覺侵襲著凌晨,快了,快了,越來越快了。好興奮好興奮。
那人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底,對了,就是這種感覺,藍藍的天,高高的天,皇帝冷睿呵。心驟然痛了起來,那雙眼在四年前那麼冷漠,為什麼在四年後依然那麼冷漠。沒有能讓他熱情的起來的人嗎。
有,有一個,太子冷嚴可以讓皇帝的臉瞬間變色,焦急、不安、乃至蒼白,這些表情都是為太子而綻放的……
心裡湧上一股憤怒的情緒,難道皇帝就只有那麼一個孩子嗎,既然要冷然就冷然到底!
淡淡地瞄了凌晨一眼,隨即說到,「是王閒的徒弟吧,你這次要徹底治好太子的病,不然不能出宮。如果太子一輩子都好不起來,你就做一輩子的御醫。你現在可以去太子那裡了。」
自己難不成真得了心病了?怎麼越發疼了起來。「是,微臣告退。」說完,起身朝太子的寢居走去。
太子那顆小草應該長大了吧,希望心智也成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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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寢宮
「凌御醫來了,太子您會好的!」遠遠地,就聽到太監那尖銳的嗓音,夾帶著高興的情緒響了起來。
皺了皺眉,需要那麼激動嗎,還是山裡好人樸實。看這皇宮裡的人到處都是在巴結太子皇帝的樣子,真是令人不愉快。
進了寢居對著剛才那太監說道,「請安靜些,病人最忌諱吵鬧。」不耐煩的語調。
榻上的人聽到那聲音不由地震了震,是他,四年前給自己那冷漠眼神的人。
「你們都下去吧。」簾幕裡的人命令著,宮女和太監們都聽令退出了房間。
「你的身體不是好了嗎,怎麼又犯病了?」眉頭依然是緊皺的,只是聲音輕了些,小草那柔弱的樣子,還是刻在了他的心版上了。
「大夫,你能過來下嗎?」依言走了過去,他也想看看太子這四年有沒有什麼變化。
一雙蒼白的手掀開了簾幕,凌晨本以為會見到個癆病鬼樣的太子,只是,見到他之後,心裡再次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眼前的男子儘管顯得很蒼白,只是氣質上有所改變了,那雙眼變得炯炯有神,以前那張娃娃臉也拉長了些,依稀可以見到冷睿的影子,少年也長大了。感覺……少年不再是柔弱了,儘管還病著,少年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太子了。
冷嚴盯著凌晨,那雙充滿控訴的眼眸,彷彿凌晨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樣。凌晨也十分納悶,為什麼他要這樣看著他,好歹他以前也為他做過那麼丟臉的事了好不?!
「太子殿下,還要我唱曲兒給你聽嗎?」現在再用這方法也就太尷尬了,對方好歹也有十九、二十歲左右了,而自己也和他差不多年齡,以前唱唱可以當小孩子鬧家家酒,現在……想到王閒那老臉漲紅的樣子,看來自己的報應也來了……
「不用了,你開幾個方子好了。你的醫術應該有進步了吧,好幾個御醫都說我沒病,只是心病,你那法子也是治標不只治本的,不然那麼多年過去了,我為什麼還會病發?」眉宇間透露著疲憊的神態,很是讓人心疼。
凌晨真的不明白自己,被這兩個父子下了什麼蠱,一碰到他們兩個心情就會變的很奇怪。在冷睿面前的自己心裡對冷嚴是不滿的,可是看到冷嚴了又想疼他。撫著頭,自己是不是也該找醫師看看病了?
一時衝動,把一直埋在心底的問題問了出來,「太子殿下,你小時候是不是遇到很可怕的事?」這個問題逾矩了,問出口後凌晨後悔了,太貿然了。
太子也一下子臉刷白,「你下去吧!」口氣重了點,但是那張原本就蒼白的臉更加得白了,凌晨自知理虧,也不忍繼續看下去,遂告退了下去。
望著凌晨離開的背影,太子的眼眸裡閃爍著某些複雜的讓人看不清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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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退出門外,凌晨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一下子愣住了。隨後想到該行的禮,「皇上萬歲!」跪了下來。
「凌御醫不必多禮了,起身吧。」看到凌晨站了起來,冷睿道:「太子的情況,凌御醫認為如何?」
哈,早該料到的,皇帝來這裡除了詢問太子的病況,還會有什麼事?可能會來看望自己嗎?可笑。不對!為什麼他會希望冷睿是來看自己的?太奇怪了,皺起了眉,凌晨自問著。
看到凌晨皺了眉,還以為太子的情況不好,皇帝一下子急了。「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讓太子活下去!如果太子死了,你也別想獨活!」
好狠啊,說起來他還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吧,當初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觀的,他……是不是做錯了?呵,苦笑一聲,說到底還是自己作踐,皇帝他多大?大到砍死一個人,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而且毋需任何理由。
這一瞬間,凌晨希望從沒來救過太子。好自私的想法。
回過神,凌晨知道皇帝還在等著自己的答案,彎起唇角,既然皇帝喜歡擔心太子,那就讓他擔心個夠本吧,呵呵,自己真是壞吶。
「回皇上,太子殿下的病情可能有點嚴重,微臣會盡全力為太子殿下治療的。」著急吧,凌晨發現只要自己看到皇帝那心疼的模樣,就會心痛,但是又滲透著某種快樂,這樣的冷睿不再像藍天那樣離自己那麼遙遠了。
「我不要盡力,我要一定。」皇帝的臉色越來越不對了。
「是!」還是讓他先安下心吧。
「那微臣先離開了,皇上不要太擔心了,請也注意龍體聖安。」
「嗯,你下去吧。」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凌晨在離開前又看了眼皇帝,這一眼讓他從此墜落……
皇帝的眼睛裡沒有凌晨的存在,只是用那飽含著掙扎、後悔、憐愛的眸子,緊緊鎖著太子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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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每當凌晨進入太子寢居的時候,太子總會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看著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又說不出口,凌晨也不想戳破他,既然他不說,那他也無所謂聽不聽的。
餵好藥後,凌晨喜歡站在屋簷下望著藍天,天空很廣闊,他很想觸碰到那天,只是當手伸出去的時候,又縮了回來。無論自己怎麼伸,怎麼乞求都碰不到。心情很沮喪。
皇宮後院的草坪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了。
「你很討厭我?」太子最近的身子稍微好些了,也能下床走動走動了。
「沒,太子殿下多慮了。」
「能和我出去走走嗎?」渴望出門的心情是掩飾不了的,太子就像個金絲雀,被囚禁在這寢宮裡。
「對不起,太子殿下如果要找人陪的話,請找那些宮女們吧。我天生記性不好,皇宮那麼大,我怕我會領著太子迷路。」儘管心裡有點排斥,只是那乾淨的氣質又吸引著他,好想念山上的生活……
對了,想到山上就想到師父,想到師父,又想到他的健忘症,想到健忘症又想到他居然能記住皇帝和太子的臉了!?是因為這段時間和他們住在一起嗎?
這時候好想見到冷睿,也好想問問他,問那天,那個眼神代表著什麼意思。
真是不自量力,皇帝會回答你這個問題?怕不先把你殺頭了吧,膽子可真大呵。
「大夫?大夫?」發覺自己走神了,忙回著太子的話,「在呢,剛剛在考慮太子殿下的事,太子殿下如果要去走走的話,記得保重身體。」
「大夫,不用稱呼我太子殿下的,我們年齡很相近,你就叫我嚴吧。」展露出溫和的笑容。
真是像,如果皇上笑的話,也一定是這個樣子的。發現自己又想到了不該想的人,搖搖頭,也順便婉拒了太子的提議。
「微臣惶恐,請太子殿下不要這麼說。」
笑容立即僵在冷嚴的臉上,「難道我把你當成朋友都不行嗎?」
無視於太子那意圖求好的眼神,凌晨再一次地淡然拒絕,「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臣不能逾矩了。皇宮裡有皇宮的規矩。」
「……」瞭解凌晨是多麼堅持,冷嚴沉默了下來。
兩個人之間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說話。
歎了口氣,冷嚴轉身回寢宮。離去的時候丟下了一句話,「今天我不出去了,好好呆在寢居裡,養著身子呵。」語調有些諷刺,凌晨不是聽不出來。是自己不好推開了向他,伸出的友好之手。
其實他也想伸手去呵護那青草,只是……他也不明白他是怎麼了,以前他是很喜歡小草的啊,為什麼現在他會不自覺地傷害小草呢?
回到寢居的冷嚴獨自坐在床榻上,究竟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大夫……他以前好溫柔好溫柔的呵,他有沒發現,他對自己的態度轉變成了不耐煩了?自己究竟作錯什麼?還是他這四年裡,把以前的都忘光了呢?
眼神黯淡了下來,連做朋友都不行嗎?宮裡已經沒人可以和自己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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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沒過幾分鐘凌晨就後悔了,他說的話太重了吧,再怎麼說太子在宮裡勢單力薄,想要交個朋友,也是無可厚非的。正打算轉身去找太子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又瞄到了那飄逸的身影……
停下腳步,凌晨凝目望去,他……看的是太子殿那方向吧……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問題存在著?皇上那人是很愛護太子的,從他那麼關心太子的病情來看,他應該是非常寶貝他的啊。那問題是不是出在太子身上?
呵,對自己笑了笑,皇宮裡的事他還是少管些較好,不然……彷彿想起了什麼,凌晨的眼神又變了變,變得絕望,變得凶狠。
本想就這麼離去,什麼都不管了。只是再一次看到那孤單的身影還是頓了下來。
要蹚這混水嗎?還是算了,就在這裡陪他站會好了。
於是,凌晨就這麼站著望著陪著皇上,目光追尋著他;於是,凌晨也就忘了要回去安慰太子……
而皇帝也沒注意凌晨那放肆的眼光,只是看著太子殿……
而太子殿裡的人心裡想著的……還是凌晨……
這是一個環,誰也繞不出來。
****
這天,皇帝還是踏進了太子殿。
當太監用那尖銳的嗓音喊到:「皇上駕到——」時,冷嚴的臉色變了變。臉撇向一邊,全身顫抖著,而在餵藥的凌晨也注意到了。只不過,他沒注意到的是,他自己的手也抖了一下。
「嚴兒,身體好些了沒?」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累了,想睡了,請父皇移駕吧。」明顯得冷得多的語氣,儘管凌晨知道冷嚴不喜歡皇上,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嚴重,已經到冷言冷語的情況了嗎?
那藍天的臉也被灰雲密佈了呢,勉強自己笑了笑,「那嚴兒好好休息吧,看你今日臉色也紅潤了些,看來凌御醫的醫術也十分高明。父皇也安心了,如果有什麼要求儘管向父皇提出來。」
凌晨保證他決沒聽錯,剛剛那小草居然很不屑地哼了一聲?!只不過聲音很輕就是了……
「謝父皇,我想其他皇兄,皇弟也很期盼父皇的關愛,請父皇也分點關心給他們,兒臣會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的。呵,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是嗎?」很刺耳,凌晨覺得非常刺耳!青草不是應該很柔軟很堅韌的嗎?為什麼這株卻是扭曲了的,在自己面前的小草很溫順的啊,憑什麼對他的藍天說這麼難聽的話!
等等……什麼時候藍天變他的了?他的……苦笑,難道真離不開皇宮了嗎?還是深陷這泥沼裡了……
見藍天越來越難看的樣子,凌晨的心裡也不好受,「那嚴兒你好好休息吧,父皇去處理國事了。」那步伐……有點踉蹌。
等人都退開了寢居,而凌晨也對冷嚴那鄙視的態度忍無可忍,一巴掌打了上去,「啪!」——
這聲音一直迴響在寢居裡,縈繞不去……
****
「啪!」當凌晨一手打下去的瞬間,就已經後悔了,他……憑什麼打太子殿下?真是昏頭了啊……要死罪的,他不是決定就這麼平平凡凡地生活下去的嗎?什麼也不想,過去的事忘了,將來的事也走一步算一步,這下子……怕是要完蛋了。
好!完蛋就完蛋吧,就讓他把話一次說清,自己怎麼說也看不過去小草的態度會那麼偏激,至少要在砍頭前復合他們的關係吧。唉,自己真的不是善男信女啊——
「太子殿下,請恕微臣說句不好聽的,你對皇上的態度太不敬了!皇上對你……」
還未等凌晨說完,冷嚴恨恨地瞪著他,眼底有著受傷,只是凌晨沒察覺。要是平日他一定會發現的,要是平日他決不會這麼對自己的,他那麼護著父皇,他……「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打我?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嗎?呵,他需要你幫他說話?不要笑死人了,我對他的態度如何是我的事,既然他做了傷害我的事,難道我就不能把傷害丟還給他嗎?哈——咳咳——咳咳,咳——」越說越激動,太子一下子換不過氣,而且身體還很虛弱,到最後只能咳嗽,還咳出了些血絲。
凌晨一驚,忙扶太子躺下,「太子殿下,對不起,剛剛臣得罪了,請太子下令嚴懲微臣吧。」真的是有原因的……藍天做了對不起太子的事……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呢,不瞭解事情的全部就一意地傷害別人,而且還是得了心病的小草。那這麼看來,這心病也是和皇上有關了……
「嚴懲?你當我不敢嗎?你就這麼幫他說話,你就這麼關心他,他又不需要你的關心!難道你不知道我很需要你嗎?我,我那麼低頭和你做朋友,你卻不要!哈,原來你看上更高的身份啊。當然的啊,誰不知道皇帝的朋友和太子的朋友,這兩個身份相差的不是一般的大!」撇過臉,冷嚴還是那憤憤的樣子。太難受了,怎麼那麼難受。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是站在他的那邊!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啊,凌晨他什麼都不知道還這麼對自己,對自己……想著想著,唇上居然嘗到了鹹鹹的味道。
氣極,想反駁,但是能反駁什麼?說其實他看上的,不是那個高貴的身份而是皇帝的……愛人身份?切,怕是要把太子那心病加重吧。
「微臣只是希望皇上和太子的關係能好些,這樣對國家也好,皇上心情安穩處理國事起來也會順手的。微臣知道自己逾越了,太子殿下就當微臣是胡亂說話吧,請太子殿下不要把微臣的話放在心裡,太子殿下想如何處理微臣就如何處理,微臣不會有一句怨言。還有就是微臣……不配做太子殿下的朋友。」好冠冕堂皇的話,他自己聽著都忍不住想吐,只是除了這些還能說什麼?
憤恨、憤恨、憤恨!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說!都是借口!說什麼不配做自己的朋友,是不想做吧,他這個癆病鬼……能指望有朋友麼?呵呵,呵呵……
舉起手彷彿要遮住什麼,只是,凌晨還是看到了,兩條閃爍的銀絲順著臉頰滑下,就像清晨那青草上滾落的露珠一樣,晶瑩、剔透。
沉默……凌晨從沒有那麼一刻想立即忘掉剛才所做的事與所說的話,虧他還自詡聰明非凡,可笑的卻是一直在做蠢事。
等到感覺的眼角干了,太子喚來了下人,「來人,拉凌御醫下去打三十大板,不許手軟!」
「是!」架住凌晨就往外走。
苦笑,自作孽啊。不過這行罰還算輕了,剛剛那一巴掌完全可以砍他頭的,略帶深意的眸子,最後望向床上那依然遮住雙眼的太子。
對不起——
****
被打了板子,凌晨自己的身體也需要調養,而這件事也傳到了皇帝的耳裡——
「皇上駕到——」又是太監尖銳的嗓音,聽了真不習慣。宮裡的生活真是煎熬,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師父死也不肯再進宮了。什麼事都要步步為營……
唉,認命地起身準備行禮,這時一雙乾淨修長的手扶住了他,「凌御醫不必多禮了。」
把凌晨扶上床榻,「凌御醫這身傷,是嚴兒弄的吧,那孩子有點任性,但是品性不壞的,如有不妥之處,請凌御醫多多包涵嚴兒。」眉頭皺得死死的,皇上是在擔心自己會以此不為太子治病嗎?
「回皇上,這事兒都怪微臣,是微臣的錯,微臣冒犯了太子,所以太子殿下才會懲罰微臣,太子殿下沒做錯。」其實他還必須去向那孩子道歉,真傷腦筋,怎麼自己健忘的毛病一到皇宮,就不犯了呢?奇怪……
「那孩子自從你被打了之後變得怪怪的,也不知為什麼轟走了替代你的御醫,而且性格也大起大伏,很容易就上火。以前的話,那孩子都安安靜靜的,像尊娃娃。現在是有點像他那年紀的了。也不是說我喜歡他的大起大伏,我看著他長大,那孩子受的委屈我也知道,說到底是我的錯,一切的起因都是我這個做爹的……我希望他能有常人所有的情緒,至少在他當皇帝之前能釋放多少情緒就釋放多少。不怕告訴你,將來那皇位,我是決意要傳給嚴兒的。」說這麼多無非是要凌晨拎拎清,皇帝這會來的目的,也是要讓凌晨瞭解,他有多重視太子。
凌晨不想聽這些,弄得自己好沉重啊,越是知道皇室秘密,越是掙脫不了皇室的牢籠。他不想攪和進去,他也不想聽任何的什麼原因經過結果,不想知道他們父子不合的內幕!更不想知道皇帝,竟然重視冷嚴到已經決意想好要傳位了……
他當時真的只是一時衝動,一時迷惑,一時心痛。他後悔了行不行?
現在他被打也打過了,訓也訓過了,他會清楚他以後的分寸的,他會做好他的本分。然後等太子完全好了,等太子……癡人說夢啊!那能完全好?連心病是什麼都不知道,如何對症下藥?自己怕是無望脫離這牢籠,悲慘的皇宮生涯啊——
這瞬間,凌晨只想飛到華山對著王閒喊:師父,我好恨你——
「是,皇上,微臣明白了。」不想多說了……越說越錯,剪不斷理還亂,亂、亂、亂!到底是誰迷誰,誰又為誰?
「愛卿好好休息,我過些天再來看你。」知道凌晨識時務,也把稱呼由凌御醫改為愛卿。
「起駕回宮。」
「恭送聖上。」這藍天,對於他保護的事物積極性可真高。不知自己能否成為那被保護中的一員?這話也只能腦子裡想想,真說出來了十個腦袋也砍不夠,他……又不是皇上的誰。